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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猎罪笔记》十年刑警生涯,十二个真实案件,作者:漾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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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5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房子坐北朝南,四四方方,房门开在西南侧,一进屋左侧是一张带扶手的沙发,沙发下面放着几双鞋,有拖鞋,有皮鞋,随意地摆放着。房门正对面是厕所。进屋后,北面是石墙,南侧有窗户。窗户下放着一排沙发,沙发前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三个盘子,其中两个盘子里放着香蕉和苹果,还有一个盘子里放着瓜子和糖。同时桌子上还有报纸、水壶、两个叠放的玻璃杯。桌子的北面,有一张倒地的椅子,椅子旁有一把掉落的水果刀。房子的东北角有通向二楼的楼梯,从倒地的椅子到楼梯处有拖拽的痕迹。

    二楼是卧室,里面放着床、柜子、桌子,柜子里的衣服散落一地,桌子的抽屉大开着。

    一行人沿着楼梯走到三楼,一上楼,就看到地面上铺着八卦图,在正中间位置放着一口石棺,石棺盖子打开着。

    曹秀娟仰面躺在里面,嘴巴和眼睛微张,嘴唇发紫,钢丝深深地嵌进颈部肉里。

    石棺后面的墙边,放着一条长桌,上面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太上老君像,乍一看,像是活人祭祀。

    老文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个家,他来过很多次,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这口棺材,他记得棺材刚运来时,老文和曹秀娟还曾一起揶揄任大民是个“官迷”。

    看着老文愁眉不展的样子,王武昌说道:“文头儿,我认为任大民嫌疑很大,我们是不是立刻对他进行调查?”

    老文摆摆手,说道:“是哪种性质的杀人?是外部人员还是内部人员,要讨论,还要排查。我认为抢劫杀人的可能性大一些。”

    王武昌不服气,还想说话,谢琮突然打断他,说道:“王队长,我们要拿证据说话,不能凭感觉胡乱猜测。任大民在这个时间段出门,很可能是巧合,他不配合侦查人员到三楼去,会不会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升官发财’局呢?”

    一看大家都是这个态度,王武昌不再说话了。

    老文看着谢琮,他刚才的话说到了老文的心里。

    老苗突然说道:“我认为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大一些,脖子被勒成这样,凶手一心置她于死地,有仇恨心理。”

    “仇恨心理?”

    老苗点点头。

    “我得见见任大民。”老文说道。

    谢琮一溜烟地跑去开车。

    看着老文远去的背影,王武昌和同事小声嘀咕:“早就听说他和任大民关系不错!”老苗听到他们嘀咕,似笑非笑地说道:“王队长,你姐夫不也和任大民关系不错吗?去年他也是财政局长的候选人吧?”

    (三)小学校长

    初春,夜已经深了,老文和谢琮驱车向曹秀娟儿子家驶去。

    曹秀娟,当老文再一次认真想这个名字时,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老文和曹秀娟是一个村的,一同上小学,又是同桌。那时候,曹秀娟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老文就偷偷从家里带吃的给她。每学期开始前,曹秀娟都像小叫花子一样挨家挨户借钱上学,老文总是多问家里要钱,书本、文具买双份。老文看着曹秀娟从一个鼻涕邋遢的小女孩儿,长成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初中毕业,曹秀娟考上师专,老文考上警校。

    老文到警校上学要去省会。临行前,他把曹秀娟托付给已在县财政局参加工作的任大民照顾。每次他给曹秀娟邮寄的信件、包裹都先寄给任大民,再由任大民转送给曹秀娟。

    老文警校毕业后,分配到市公安局刑警队,曹秀娟看到老文有了好工作,这才告诉老文,她想和任大民在一起。

    当这层关系说破时,任大民在老文面前发誓,一定会对曹秀娟好。

    老文虽然放不下,却也还是选择了放手:“只要秀娟快乐就好。”

    “没想到最后竟以这种方式告别,当年如果不是任大民横刀夺爱……”老文立刻制止自己想下去。毕竟多年过去,老文的孩子都已经到了当年他和曹秀娟谈恋爱时的年龄,还想这些有什么意义。

    这些年来,老文和任大民、曹秀娟一直保持着联系,他们三人依然是好友。

    老文和任大民在一起吃饭喝酒的机会更多一点,但老文也总想多见见曹秀娟,看她活泼热情的样子,他感到亲切、舒服。

    那些能被人长久爱着的女人一定是让人佩服的。

    他常想起小时候,她瘦小,像一只小猫。毕业后,她到学校担任数学和物理代课老师,没有编制,但她勤勤恳恳,机缘巧合下拿到编制,最后一步步做到教导处主任,最后成为受人尊敬的校长。当校长后,她反哺家乡亲友,迎来送往,有求必应,威望很高。但最后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人各有命。”

    车子停下,还没等老文开口,谢琮说道:“文头儿,要不我在车上等你?”

    又说到老文心里了。

    “咚咚咚”敲响铁门,昏黄的灯光下,门上黑乎乎的斑斑锈迹,像是血凝结后的痂块。

    “文叔,你来了!”任大民的儿子看到老文来了,空洞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希望,“文叔,你一定要为我妈报仇,要找到凶手啊!”

    老文走进屋,看到任大民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儿媳妇正坐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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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民!”老文喊道。

    任大民听到喊声,蓦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迷茫,仿佛一下子成了老人,面对熟识多年的面孔,认了好久。

    “老文,老文!”任大民终于反应过来,冲过去抱住老文。

    “你们进屋去,我有话要单独跟你爸说。”

    等孩子们走后,未等任大民开口,老文直截了当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咋回事?你前脚刚出门去下棋,秀娟就出事了,这么巧?”

    任大民被问得一愣,显然吓了一跳,说道:“咋?你啥意思?你怀疑是我?”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我对秀娟咋样你不知道?你可不能被别人利用啊!我知道,我现在坐在火箭上,眼红我的、恨我的、想利用我的,啥人都有。老文,我难啊!现在不仅仅是赶快抓到凶手,还要把影响减到最小,不能因为你们破案,把我家搅得天翻地覆。秀娟走了,不能因为这事儿把我也给毁了,让孩子受影响!”任大民是成熟的男人,他想得很长远。

    “你想得很清楚啊!我刚才听别人说你精神崩溃了,看来不是。”老文看着任大民说道。

    “老文,你还是怀疑我?你想想,我要是真这样做,我能找个请假的下午,专门让你们怀疑去?”任大民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得罪人?”任大民一愣。

    “我听说,当初你不是局长候选人,最后怎么成你了?是不是有啥事儿?”老文盯着任大民的眼睛问道。

    “这事儿,我能说清楚。我任大民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没有害过任何人。当时考察了两个人,他们争得厉害,一个人被实名举报,揭发他包养情妇,查实后,很快,那人得到消息,知道是竞争对手捣的鬼,他就也找人实名举报对方。他俩斗争最厉害的时候,我还劝他们:‘你俩别斗了,斗到最后,还不是狗咬狗,一嘴毛!’他俩不听,斗到最后,两人都恼了,宁愿这辈子不当官了,也要把对方弄到监狱里去,坚决要置对方于死地。最后就是这结果,我被提上来了,我自己都没想到,既然给我,我肯定接!别人就谣传是我一手策划,挑拨两人关系,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两人现在也都相信这个说法。我真是没地儿说理啊!”

    “我怎么还听人说过,你在外面有女人?”老文诈他。

    “没有!这种事情解释不清,你们调查吧!人怕出名猪怕壮,自从我到了这位置上,说啥的都有,怎么做都不对。我和一个男的出去,人家说我俩有私交;我和一个女的出去,人家说我俩关系不一般;我和一群人出去,人家说我搞小团伙;没办法,我自己一人出差,人家又说我独来独往,不合群。真难啊!老文,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对秀娟啥样,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老文不置可否,叹了口气,想了想,接着问道:“那秀娟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任大民摆摆手,说道:“更不可能。她对人都是真心好。来家里感谢都感谢不及,咋会得罪人呢?虽然我还在位子上,但你看家里整天人来人往的,其实大多都是找她的。她善良,爱帮人,家里整天热热闹闹,找她的人比找我的多。”

    老文接着说道:“这也不一定,帮人不代表就一定不得罪人,多少人帮着帮着帮出个仇人,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叫受惠者恶意……”

    “不可能,你不知道秀娟对人有多好!这么多年,我俩很少红脸,唯一能让我俩发生矛盾的,就是你们老家的亲戚来。秀娟让他们住家里,那些人有的十几天不洗脚,来了换床单,走了洗被罩。我看她总为这些事操劳,于心不忍,就想给他们安排住宾馆,谁知她还不愿意,说我看不起人,还说她是吃百家饭长大,是乡亲们养大的,人不能忘了本。”任大民说着说着,眼泪直往下淌,“以前我不相信好人有好报,我更不相信知恩图报。但秀娟的善良是天生的,装不出,也改不了,她从不趾高气扬,她是真帮人!同时,她自己也越来越好,心情好,工作好,我也就支持她,依着她。”

    “我咋能不了解秀娟?她是个内心敞亮的人,直到现在,还没有关门的习惯,就是这样,给我们侦破带来很大困难!”回到车上,老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谢琮在后视镜中看出老文的情绪不对,他轻轻地试探着说道:“文头儿,我们不围着任大民做工作,去曹秀娟的老家问问?”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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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排查

    很快,三天过去了,按照当地的习俗,讲究入土为安,曹秀娟的遗体被运回老家。老文带着侦查员们也回来了,决定在老家人中进行排查。

    老文找到村干部,组织了一场线索征集会,把和曹秀娟熟悉的、消息灵通的村民召集在一起说说情况。

    很多人抹眼泪,有人叹着气说:“老天不长眼啊!”

    村里老人刘德柱说:“曹秀娟在村里的口碑没的说,不管啥事儿找她,她从来没拒绝过,没跟人红过脸。”

    东家的张二说:“是,办好事儿不居功,我家条件不好,本不想让儿子上学,她知道后不同意,她说上学不要钱,去她的学校就行。直到孩子中学毕业我才知道,学校有学杂费、书本费、住宿费,这七七八八全是曹老师付的,我去家里感谢她,带点鸡蛋,她知道我家条件差,坚决不要。”

    西家的瘸子王三说:“我儿子的工作是曹老师安排的,她是我们村的大善人,她在,我们心里踏实,她这一走,以后县里连个能说上话、帮上忙的人都没了。谁这么没良心啊?!”

    老文听着村民们都说着曹秀娟的好,就启发性地问道:“她就没和谁红过脸吗?比如有没有听说谁对曹秀娟有意见的,或者曹老师不帮忙的?”

    “没有,没有。”大伙看着老文摇摇头。线索征集会开成了悼念会。

    村里的王小健说道:“表姐是百年一遇的大善人,是我们村里的金凤凰,几十年出了这么一号人,我们感谢她还来不及,咋会翻脸?”

    任大民当时也在,这话好像说到了任大民的心里,他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也关心地回复了一句:“小健,你上周打电话说你来家里看你表姐,她把床单都给你套好了,你不来咋也不吭一声?”

    “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任大民听着痛哭流涕,王小健也跟着号哭。

    老苗冷静地看着他们,突然,他抱着膀子走到老文身边,轻蔑地说道:“专门打电话约好,不去也不说一声。曹老师是知识分子,怎么有这种亲戚?”

    “秀娟心善,对谁都一视同仁。”

    “依我看,咱们应该查查他。”老苗说道。

    “为啥?”

    “为什么没去?会不会因为当时任大民在家?会不会前几天又去了,确认任大民刚好不在家?”老苗似笑非笑地编故事似的说道。

    老文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扭头看向老苗,立刻给谢琮下指令查曹秀娟家的电话,看是否在案发前有通话记录。

    任大民家是第一批安装家用座机电话的,谢琮查到,案发当天下午4点50分左右,曹家果然打进一个电话,通话时长四十秒。但从哪里打来、谁打来的,查不出,但这和老苗的猜想非常相符。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好的侦查员都有一颗爱编故事的大脑。任何一个普通的行为,都会被他们拿着放大镜看待,并加工联想。

    任大民疑惑地看着老文说道:“小健?不会吧,秀娟葬礼上,他最尽力,忙前忙后,连水都没时间喝,嘴唇都开裂流血了。”

    春寒料峭。

    安县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内,王小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们找我到底啥事儿?”

    谢琮说道:“你自己干了啥事你自己不知道?”

    “我……我上星期去赌博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琮一拍桌子:“这里是刑警队,重案队!这种小事儿,我们会找你吗?”

    “那我真不知道你们为啥找我。”

    一看就是泼皮无赖,油嘴滑舌。

    “案发当天,有人看见你和另一个男人在曹秀娟家附近溜达。”

    一瞬间,王小健一愣,解释道:“那天我是去了县里,但我没去曹家。”

    “胡扯!去之前,你还给她打了电话!”老苗说道。

    “我大半年都没去过表姐家了。你们吓唬我没用,不能冤枉好人,有证据吗?有证据早就抓我了,还用坐在这里说?”

    王小健反将一军。谢琮和老苗只能拍桌子干瞪眼,说掌握了一些东西,让他别嚣张,好好想想。

    两人从审讯室出来,谢琮叫道:“这孬蛋,他有准备!”

    “但咱没证据。”老苗无奈地说道。

    之后,专案组轮番轰炸了一星期,王小健坚决不认。

    这时候有人说,老文和任大民关系不一般,估计是偏袒他,找了王小健当替罪羊。还有人说,从搏斗痕迹看,受害人在二楼楼梯处已被控制勒杀,为何要把尸体放在三楼的石棺中?只是为了藏尸,还是另有用意?

    谣言四起。

    “让康明来一趟吧!”案件分析会上,老苗给老文建议。

    “你们里里外外查了几遍没发现,康明来能有用?”老文问道。

    “让小汪再回现场看看?”谢琮建议道。

    “康明有经验,我认为还是喊他再看看!”老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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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客人的烟

    很快,蔡康明来了。

    谢琮和老苗到车站接他。到了现场,蔡康明还穿着雨鞋。老文看到蔡康明蓬头垢面赶来的样子,问道:“康明,大晴天,你脚上咋还穿着雨鞋?”

    “我去邻水县勘查保险柜案件,快一周了,还没回过家。”蔡康明说道。

    “哎呀!真是辛苦了!”看到蔡康明这么狼狈,老文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正在想能做点什么,谢琮说道:“我去县里给康明哥买双鞋。”

    “真是懂事儿!”老文满意地点点头,一边说,一边摆手示意他赶快去。突然,老文觉得好像和谢琮在一起工作更舒服一些,因为似乎谢琮总能接住他的情绪。

    由于案件一直没有突破性进展,现场一直封着。蔡康明和小汪又一次进入现场。

    “现场脚印杂乱,凶手戴了手套。凶手进屋以后,很冷静。桌子上有果盘,有削水果的痕迹。”蔡康明边说边让小汪记录。

    “死者没有关门的习惯,会不会是死者在削苹果时凶手突然冲进来?”小汪问道。

    “不可能,那样的话,两人会发生搏斗。但是这里没有搏斗的痕迹,所以,熟人作案,很可能是凶手趁死者削苹果时,转到死者身后,死者不防。”

    蔡康明又到了二楼衣柜处,衣柜门上、抽屉把手上、桌面上,里里外外做了处理;又到三楼石棺处,棺材盖上,石棺沿边,也进行了处理。都没有新发现。

    小汪哭丧着脸说道:“康明哥,我都看过了,没有,确实没有,凶手应该是全程都戴着手套。”

    蔡康明点点头。

    他们从三楼又下到一楼,蔡康明站在现场中心,环顾四周。

    突然,他的目光在一进门的沙发旁停了下来,沙发扶手上放着一盒未拆封的红塔山香烟。他疾步走到门口,急切地问道:“死者吸烟吗?”

    “不吸。”站在门外的老文和任大民同时答道。

    他又对着任大民问道:“你呢?”

    “吸。”

    蔡康明突然激动地说道:“有了!”

    他指着进门沙发扶手上一盒未开封的烟说道:“这是个宝贝,赶快处理一下,应该有能用的指纹。”

    “这上面能有?就这个?”站在门口的一群人和小汪都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这盒烟。

    “你下午在家抽烟了吗?”老文扭头问任大民。

    任大民一脸蒙,点点头。

    “你坐哪里抽的?你动过这盒烟吗?”老文问道。

    任大民被问得一愣,苦思冥想,摇摇头:“没印象了啊!”

    “烟放在这里很正常,任大民也会坐在这里抽烟啊!换鞋的时候抽烟,不可以吗?”汪泽海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对,任大民抽烟不应该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老蔡似乎比任大民本人还熟悉他似的。

    “那凶手怎么可能把烟放在这里呢?而且烟盒没打开过,凶手没抽烟,怎么会有指纹?”小汪很疑惑。

    “小汪,别说了,赶快处理试试。”老文说道。

    这时候几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任大民努力回想着自己有没有把一盒烟放在这里,要知道,在家里随手放个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果然,烟盒上面有很多清晰新鲜的增层指纹,排除掉死者的,真的有一枚清晰的指纹。

    和王小健的比对,符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任大民证明,王小健上一次来还是去年。但此时如此新鲜的指纹出现在现场,无须多言,王小健近几天来过。

    本来以为难度很大,已经做好要打持久战的案件,突然拿下了。

    一群人惊讶地看着蔡康明说道:“你咋知道这上面有指纹?”

    任大民自己都非常奇怪:“香烟、打火机平时都是随手放,我也没注意过会放在哪儿,怎么这个就有问题呢?”

    蔡康明笑着说道:“这是常识啊!一般农村老家来亲戚,首先就是让烟。因为这一盒烟没有拆开,所以自然就认为凶手没有抽烟,肯定没有指纹,但忽略了一个细节。

    “你们想,有熟人来了,一进屋,女主人是不是赶快说‘来来来,坐坐坐’,然后随手去拿了烟递过去,说‘抽烟,抽烟’。但这个人,是来抢劫的,他脑子里只想着我该‘怎么干’,心情肯定紧张,怎么可能顾着抽烟?

    “而且这时候刚到人家里去,戴着手套进屋肯定不正常,曹秀娟热情地递过烟去,王小健一定是赤手接烟。烟盒表层的包装膜是很好的承受客体,只要手拿,必会留下条件较好的汗液指纹。所以,不要见现场有手套痕迹就认为作案人不会在现场留下指纹。”

    “哎呀!没想到有这样的一个细节啊!”老文对蔡康明竖起大拇指。

    天下大事必做于细,天下难事必做于易。

    铁证如山,王小建再狡辩也无用,他说,因为进屋时脑子高速运作,精神高度紧张,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接过曹秀娟递来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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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农夫与蛇

    曾经以为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的故事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狼与蛇特别凶狠,是它们的本性所使。突然发现,也许并不是如此简单。

    王小健说,一个月前,他去Y县赌博输了,牌桌上认识了个人叫坤儿,他主动过来找王小健,两人商量怎么再弄点钱。

    坤儿说自己是外地的,对这里不了解。王小健说:“你跟我走吧,我知道一家有钱,咱们去抢一伙。”王小健当场就给曹秀娟家里打了电话,是曹秀娟接的,王小健问都谁在家,想去看看她,曹秀娟说自己和丈夫在家,随时欢迎。王小健一听就没去,这事儿也就作罢了。

    案发当天,王小健和坤儿又在牌场上相遇,王小健当场输了三百元,坤儿就问他:“那事儿还干吗?”

    王小健一想,那天是周四,工作日,任大民得上班。他先给曹秀娟打了电话,确定了曹秀娟一人在家,然后两人骑车到了曹秀娟家。

    曹秀娟热情招待了他,又是递烟,又是准备零食、水果。坐定后,曹秀娟一边削苹果,一边和两人说话。一阵寒暄后,王小健提出上次做生意,又赔了钱。

    曹秀娟就说道:“哎呀,小健啊!不是我说你,根据我多年观察,你不是做生意的料。这么多年,没一个事儿做成的。”

    王小健说道:“表姐,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曹秀娟说:“我老了,退休了,也得为我自己考虑考虑了。”

    王小健本来就准备狠狠抢一伙,他只是随便聊天寻找时机而已,既然如此,他随即站起来说去洗手间,趁曹秀娟和坤儿说话之际,绕到曹秀娟身后,从兜里掏出上午在工地偷的钢丝,从背后突然套住她的脖子。

    曹秀娟完全没有思想准备,手里尽管握着水果刀,但一瞬间就被翻倒在地,水果刀掉落在一旁。王小健没有一丝犹豫,坤儿赶快上前按住曹秀娟的腿。趁还能喘上一口气的时候,她仰着头,绝望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你闺女就是我供她读书……”

    王小健并未松手,直到曹秀娟脖子快被勒断。

    曹秀娟死后,王小健在二楼的抽屉里翻出五百元钱,然后两人上到三楼,发现有这么大一个棺材后,王小健提议把尸体放进棺材里,再盖上盖子,拖延尸体发现的时间。

    回到一楼,王小健倒掉曹秀娟给他们准备的水,擦掉杯子上的指纹,并把杯子摞在一起,逃离现场。

    在审讯室里,王小健一改嚣张气焰,变了个人似的,痛哭流涕地求道:“我是被钱迷了心窍,赌博害人啊,留我一条命吧!”

    老苗问他:“你为什么选择曹秀娟?这么多年,她可是一直在帮你,资助你孩子上学,支持你做生意,给过你不少钱。”

    “我……我不知道,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我实在没钱了。”

    “你怎么下得去手?”汪泽海一脸鄙夷。

    谁知,这句话倒刺激了王小健,他说道:“她也没给过我多少,她给村里老李、老张的比给我的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块肥肉,你不抢,别人早晚也来抢!”

    很快,坤儿也落网,他交代:“王小健说,一开始觉得这女人很有本事,后来接触得多了,发现其实她挺傻,说说好听话,一高兴就给钱。她也没啥了不起,就是命好。大家都是一样的出身,凭什么她就过得这么好、这么顺!村里其他人的福气都被她一人吸走了,现在就给村民这么点钱,太便宜她了。”

    知道这个结局,任大民一脸沧桑地问老文:“难道人真不应该太善良吗?”

    “俗话说,肩膀齐,是兄弟,肩膀不齐,两分离。一些人是在生活,一些人是在搏命。”

    善良本身并没有错,只是人心难测。

    近期,几个案件办得漂亮,老文脸上有光。

    按照惯例,每隔一段时间,他需要向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尚炳占汇报工作。

    上午9点40分,老文从外面回来,准备好材料,10点准时汇报。

    那天,他刚到局里,就看到一楼拐角处的档案室灯亮着。蔡康明还在整理档案。时间还早,老文走进去一看,档案室变了样,牛皮纸袋摞在铁架子上,码得整整齐齐,地面上干干净净,早就不是尘土飞扬的场景了。

    “康明最近干得真不错,去汇报带着他,推荐一下?”老文心想。

    他走过去关切地说道:“康明,这种活儿让福旺、大为他们干就行,你别亲自干了。走,你和我一起去尚局长那里,把近期的工作汇报一下。”

    “现在?”

    “嗯,马上。”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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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点准时,老文带着蔡康明走进尚炳占的办公室。尚炳占本来仰靠在椅子上看报纸,看到他们进来,腰直了起来,身体向前倾,双手支在桌子上。

    “尚局长,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刑事技术侦查一大队大队长蔡康明。”

    “尚局长好!”蔡康明立刻向着尚炳占敬了个礼,尚炳占微笑着朝蔡康明伸出手。

    握手后,尚炳占神情温和地说道:“坐下坐下。”

    “局长,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连续办了几个命案,病房投毒案、拐卖妇女案、强奸少女案和领导干部夫人被杀案。特别是领导干部夫人被杀案,因为涉及安县的领导干部,案件办得很利落,没有产生更大的影响……”

    “我听说了,办得不错,你们最近辛苦!”尚炳占微笑着说道。

    “主要是兄弟们能干!”老文客气地说道。

    “但是你们不能只关注命案,保险柜盗窃案,你关注了吗?”尚炳占突然问道。

    “哪个?”老文一愣。

    尚炳占站起身,不慌不忙地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老文面前:“这个。”他指了指报表上的一个案件,正好就是蔡康明去邻水县出现场的那个案件。

    “这个案件,我派康明去现场了。”老文扭头对蔡康明说道,“你把情况给尚局长汇报一下。”老文暗喜,多亏带上了蔡康明。

    蔡康明说道:“这应该不是第一起保险柜被盗案,根据作案人的习惯,我认为这是一个系列案件。”

    尚炳占说道:“哦?你讲讲。”

    “通过并案,这伙人五年来共作案十一起。第一起是五年前在县物资局,被盗保险柜位于县物资局财务室内,作案人撬锁进入,保险柜被放倒在地上,用账本支垫柜角,柜门朝上,门边角有多处工具撬压痕迹。柜门被扩缝强力撬开,柜面、柜内有多处纺织品手套印痕,分析为作案人戴手套所为。地面有多枚足迹,但均模糊残缺,无检验鉴定条件。技术上只能分析罪犯为两人,力壮。侦查工作无进展,案件搁置。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保险柜盗窃案。除了这伙人,还有其他人作案的保险柜盗窃案件,但这伙人有很明显的特征,第一是暴力强拆,第二是用账本支垫柜角。不过,邻水县这起案件有点奇怪。”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尚炳占两手环抱胸前问道。

    “这起案件现场位于邻水县窄轨厂院内,财务室为平房,作案人将窗户外防护栏从中间拉开,把里面的防护铁网撬开,由窗入室,作案手法还是先用账本垫在地下。但他们是怎么把窗户外的防护栏从中间拉开的呢?我一直没想明白。”

    “这个外部细节,先放放。”蔡康明还没往下说,尚炳占又问道,“这伙人一直有垫账本的习惯?”

    “是,垫账本是为了放倒保险柜时减小声响,同时不宜压住手指。”蔡康明继续说道,“将保险柜放倒后,先用扁口螺丝刀扩开门缝,再插入撬杠强行撬开。手法与县物资局被盗案件手法一致,应该为一伙人作案。”

    尚炳占点点头:“这个案件往下该怎么走呢?你有想法吗?”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一次露出马脚了。”蔡康明情不自禁地笑了。

    “哦?什么?”尚炳占眼里越来越有光。

    “他在办公桌上留下了一枚汗液指纹。”

    “作案人不是戴手套了吗?”老文问道。

    “这个窗户有两套防盗,一是防护栏,二是防护铁网。作案人破窗入室时,在解决防护铁网时,由于铁网毛刺多,刮手套,作案人摘掉了手套,在翻窗入室时,为支撑身体,在桌上按了一下,之后又戴上了手套。”

    “你怎么知道他曾因为铁网毛刺多而摘掉了手套呢?”尚炳占问道。

    “因为这枚掌纹,掌根朝窗。”蔡康明继续解释道,“窗下的办公桌上汗液指纹和掌纹很多,是员工平时接触桌面留下的,但对于掌纹,不可能是掌根向窗的方向,只能是作案人由外向内爬进时留下的,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又对接触办公桌的员工挨个进行了指掌纹比对,逐一排除。”

    尚炳占高兴地说:“真不错!老文,我们就得重视、培养这种业务能力强,又有责任心的年轻人啊!”

    “是是是。”一直插不上话的老文急忙笑着附和道。

    作为主管领导插不上话,老文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一问一答好像心意相通的样子,尴尬地咬着后槽牙,心想:“鲁莽啊,鲁莽啊!还是自己政治上不成熟,为什么要带蔡康明在这儿显摆?”他本想让尚局长看到的是,自己多么英明,关键时候会用人,用对了蔡康明,但此时,他看着蔡康明侃侃而谈的样子,突然觉得没意思。也许人和人之间最可怕的一种感觉就是觉得对方“没意思”,进而不想再见,因为他太闪光了,周围的一切都会黯然失色。临时起意带上蔡康明的一点庆幸顿时荡然无存。

    “这个保险柜盗窃案,一定要引起重视!”

    “好,下一步我们立刻部署安排!”老文答道。

    “就按照康明的这个思路!”尚炳占说道。

    “好的,我们明白!”

    “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尚炳占站起来,笑着把老文和蔡康明送出办公室,一副满意的样子。

    从尚炳占办公室出来,老文一句话都没和蔡康明讲,扭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谢琮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泥鳅,一直观察着。他看着老文带着蔡康明进了尚炳占办公室,又看着老文面色铁青地出来,一句话不说就回了办公室。

    谢琮等待着,等走廊安静下来,他偷偷溜进了老文的办公室。

    “文头儿,文头儿,给您看个好东西。”谢琮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支雪茄。

    “你小子从哪儿弄的?这可是好东西啊!”正觉得憋屈的老文转移了注意力,拿起雪茄,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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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老朋友,在云南做烟叶生意,给我弄了两根,我记得您说过喜欢这口。我哪懂这些,所以带过来给您尝尝,鉴定鉴定!”

    “雪茄剪!”

    “这里!”谢琮丝滑无缝衔接上。

    点上。

    老文靠在椅背上,吸了一口。

    “怎么样?”

    “不错!这可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我回头让我朋友多给我寄几根,他那边有货。”

    “不用不用,尝尝鲜就行了。”老文剪灭了雪茄。

    老文喜欢谢琮的善解人意,他知道最近谢琮在为副局长的位子活动,但帮不帮他还有待观察。

    “这个月的案件咱们办得这么漂亮,尚政委一定很满意!文头儿,我也真服您,市局分局两边跑,也就是你能把两边兼顾!”

    “最近确实累,你跟我们去安县也干得不错啊!还给蔡康明买鞋子,你俩一个级别,做到这一步,不容易啊!他事后谢你了吗?”

    “谢啥啊,康明哥那人不就那样,傲气得很!觉得刑警队要是离了他,案子就拿不下来。”

    “谁说的?他自己说的?”

    “那还用说?看都能看出来,你看安县这个案子,虽说他找到了点证据,但这破案可不是一个人的功劳啊!你想想他没去之前,咱们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而且,就算真没有他,咱们也能破,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案子破了就行,传这些话没意思!”老文摆摆手,不想听下去。

    “文头儿,问题是,他说我们无所谓,说您就不合适啊!”

    “他说什么了?”

    “队上有传言,说咱们做的都是无用功,蔡康明不去,案子永远破不了,您带队也没用。”

    这句话刺到老文痛处了,虽然他知道这句话没错,但别人说出来了,作为领导,他感到脸上挂不住。

    谢琮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文头儿,我都替您觉得不值,他是您带出来的,别人这么说,他应该立即反驳。”

    “那他什么反应?”老文问道。

    谢琮看到老文终于听进去了,说道:“他笑了笑,我觉得那种场合,算是默认了吧。”

    老文的眉头皱了一下。

    “反正我和他不一样,我觉得,那是文队您的功劳,您组织用人得当啊!”

    “不是我,是组织!”老文义正词严地说道。

    “对,是组织。反正我对他的感受就是不懂感恩!”一顶巨大的帽子扣到了蔡康明的头上。

    他的性格能干出这事儿,说出这话?老文想起了刚才办公室里蔡康明的样子,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侃侃而谈,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人才啊!尚局长要好好培养呢!”

    谢琮迅速捕捉到老文微妙的态度,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他反应很快,立刻说道:“这方面我不懂,反正我以后培养儿子的原则就是,怎样都行,就是不能养出个白眼儿狼来,这是底线。”

    老文对谢琮点了点头。

    “对了,连环盗窃保险柜案,你上上心,我发现尚局长重视的是这个案子。”

    “多谢文头儿提点!”谢琮心领神会,高兴地道谢。

    正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李小曼来送文件,“这是什么味?这么呛!”两人看到她进来,都不说话了。李小曼放下文件就出去了。

    “你也去吧!”

    “好!文头儿,您有什么事,不管公事私事,只管吩咐,我的荣幸!”谢琮可爱的一鞠躬,还把手放在胸前,像在行宫廷礼仪。

    “行了,踹你小子!去吧!”老文笑了。

    两支雪茄和雪茄剪落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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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会和领导撒娇,是一门艺术。

    蔡康明从尚炳占的办公室出来后,很兴奋,他突然加深了一种感觉:这个盗窃保险柜案确实不一般,而且领导重视这个案件。兴奋之余,他还有隐隐一丝不安,他一直没想明白,窗户最外层的钢筋护栏究竟是怎么从中间对应向两边拉弯的。这伙人的惯用手法就是暴力强拆,怎么在这上面突然动了脑子?但那两天,他全情投入比对指纹上去了,这个问题就一直没有结果。

    李小曼从老文的办公室出来后,总想起老文和谢琮在一起亲密的样子。

    内勤这个岗位虽然出外勤的机会少,但负责上传下达,内外沟通。所以,办公室人员对于各部门工作、整个单位的形势,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把握,是最全面的,消息也是最灵通的。

    “必须找康明哥好好地谈一次了。”她想,一是要提醒他,同时,要问明白另一件事,一件一直困扰着她的事。

    此时,已到了下班时间,李小曼看见办公室里只有蔡康明一个人,就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蔡康明没注意到她,还在认真地对指纹。

    “康明哥。”和往常一样,她甜甜地喊了一声。

    蔡康明抬起头,以为她来拿文件。“小曼来了!”他打招呼道。

    “康明哥,前天我去老文头儿办公室,谢琮也在。”

    “嗯。”蔡康明头也没抬。

    “桌上还有两支雪茄。”

    “嗯,他俩都喜欢这口。”

    “康明哥,你知道谢琮在活动副局长的事情吗?你怎么不去找领导说说?你这样天天就知道干活儿,谁会提拔你?提拔你对领导有什么好处?领导只会提拔和他有利益关系的人。”李小曼突然道。

    蔡康明没想到平时像孩子般单纯的李小曼会突然说出这么成熟世故的话。他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蔡康明的注视好像给了李小曼说下去的勇气:“康明哥,我觉得你应该当这个副局长。而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大为、福旺、老苗,还有队里的兄弟,都觉得你应该去争一争。如果你当选了,以后肯定能办更多漂亮的案子,能把你的能力发挥到极致。我看你这样子,替你着急。”

    蔡康明突然很感动,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由于一直沉浸在案件中,对于李小曼的关心他还没反应过来:“谢谢你,小曼,我知道了。”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蔡康明伸手去接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李小曼坐在一边,注视着他,等着。

    挂断电话,蔡康明站起来,说道:“小曼,咱们改天再聊,家里来电话,让我现在回去一趟。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还有别的事儿吗?”

    李小曼停顿了一下,她本想改天再说,但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突然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有。”

    蔡康明抬头看着她。

    “我……我朋友在电影院工作,给了我两张电影票,你周末有时间吗?”李小曼仰着头,期待地望着他。

    一瞬间,蔡康明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各种事情一拥而上,盗窃案的指纹还没比对上,张老三还没找到,竞选副局长的事已经由不得他……一脑袋事儿,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轻轻叹口气,说道:“电影票?哎呀,小曼,我最近太忙了,实在没有心情,你找大为或者福旺吧,他俩肯定喜欢!”

    “给他们?你不去?”李小曼心里一沉,吃了一惊。

    “以后再找机会!”蔡康明好像并不在乎李小曼满脸的失落,“没别的事了吧?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然后,他急匆匆地出了门。

    看着蔡康明远去的背影,李小曼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她很清楚,蔡康明这个人,心细如发,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心思?除非是,他不想。

    她失望地坐下来,抚摸着眼前蔡康明桌上的文件,静静地,任凭眼泪滴在上面。

    “有这种好事儿?听说有人有电影票?”砰的一声,门被推开,陈福旺嬉皮笑脸,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润物细无声。人观念的转变是一点一滴、悄无声息的。

    蔡康明竞选副局长的心劲儿也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一直以来,他一心扑到工作上,除了因工作关系认识的领导,谁也不认识。在见到尚炳占之前,这个事,他想都不敢想,怎么会轮到他?但那天尚炳占的态度,让他突然感觉有了希望。

    “正好问问爸的意思,他应该会高兴!”想到这里,蔡康明加快了脚步。到家前,他又看到黄川店门口又大又红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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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李小曼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想起刚才她约自己看电影时的局促及后来的失落,不知怎的,蔡康明突然感到烦闷。他不想想她,但越不想,她越是跳出来。

    “黄川,要一袋苹果。”

    “好嘞,蔡警官,不要点别的?”黄川热情地迎了出来。

    “苹果,平安!寓意好!”蔡康明说着,心里又想到李小曼身上去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约她。”这样一想,心情好了起来。

    他刚一到家,就感受到气氛不对。高汝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地上有一兜苹果、一箱奶。

    “今天谁来过?”

    高汝恒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小诚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

    “这都几个月了,你最近在干什么?”

    “最近命案多,不过我一直在找。我把近十年来未破的案卷都翻了一遍,希望能找到点东西,虽然还没发现什么,但我觉得一定会有收获!”

    “所以你就在调查保险柜盗窃案?”

    “您咋知道?爸,我想把我能破的案件破掉,一点一点,也许有一天就会找到。”

    “那我闭眼之前能等到这一天吗?”

    “爸,您……”蔡康明一愣,没想到高汝恒这样说。

    “我不妨碍你办案,也支持你争副局长的位置,但是小诚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全身心投入?”

    “我有啊,爸,我真的在努力!这保险柜案就是我因为小诚的案子找线索而发现的啊!”

    “那我想问问你,盗窃保险柜的毛贼和小诚的案子能有啥关系?难道毒贩脑子坏了,还会去盗保险柜?”

    “爸,您不能这么看,很多联系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往往真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那真相到底在哪里?”

    “这……爸,毕竟过去十年了,这件事需要时间,需要一点一点来,只要发生过,终会有个案件能碰上……”

    高汝恒一抬手,打断了他:“你别给我上课了,我今年70岁了,身体也不好,至少让我在闭眼前知道真相,要不我死不瞑目啊!”高汝恒拍着桌子。

    “爸,您今天怎么这么激动?我真的在努力找,而且,咱们也要有一种心理准备,就是这事可能不是咱们家的事!”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推卸责任?你忘了你是怎么到的公安局,怎么当的警察?这是你欠高诚的,欠高家的!”高汝恒气得站了起来。

    蔡康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得高汝恒更加生气,他急忙解释道:“爸,我是想让您放平心态,您这样对身体不好!”

    “主要你不是我亲儿子!我亲儿子已经死了!被人害死了!”

    这几句话把蔡康明噎住了,小时候的经历突然浮现出来。

    蔡康明从小没有家。

    1岁时,父母离婚,母亲再嫁,父亲和前妻复合,蔡康明跟着父亲回到曾经的家,继母经常对蔡康明说:“我看见你,就想起曾经抢走我丈夫的贱女人!”继母对他很不好,她让蔡康明穿着女孩子的衬衣上学,大冬天下着鹅毛大雪,他被迫在学校打地铺,甚至几次面临生命危险。

    蔡康明忍无可忍,给母亲写信,想要跟随母亲生活。他16岁回到亲生母亲身边,那时,他才知道,他有一个比他小3岁的弟弟和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妹妹,他们和他是同母异父。很快,他就和弟弟玩闹在一起,高诚是在充满爱的家庭浸润出来的,开朗、快乐、善良。

    高中毕业,蔡康明去部队当兵,回来后,开始上夜校找工作,突然,高诚出事,他代替弟弟接继父的班,到公安局工作。

    这么多年来,蔡康明和高汝恒努力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和睦关系,没有养育,没有血缘,快60岁的高汝恒突然多个儿子,快成年的蔡康明突然有个父亲,这种关系就像一根快断掉的麻绳,十几股线,只有一股还连着。

    蔡康明突然有一种空虚感,这是一种从小缺乏呵护和爱的空虚感。没有人真正爱他,没有人在乎他,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想到了李小曼,但他很快把她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他扭头想看看母亲,隔着厨房门上的玻璃,母亲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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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他突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与其说警察这个职业是在救人于水火,不如说这个职业是在给自己帮助别人的机会,从而救赎弱小的自己。”

    “爸,世界上不是只有小诚一个受害者,我不可能放下一切,只管咱家的事情!”蔡康明含着眼泪说道。

    “狡辩!你现在心思全在当官上面!”

    “我的工作,包括职务调整,和小诚的事不冲突啊!”

    “不可能不冲突。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你把精力放在别的案件上,就不能放在小诚身上!所以,这个副局长的事先放放,集中力量办小诚的事,以后你肯定还有机会。”

    “这不是机会不机会的问题。”

    多年来,父子俩第一次吵起来,蔡康明仿佛看到那细细的一股线,一直以来两人努力维系的那股线要断了。

    “爸,您放心,这么多年,我知道是我顶了弟弟的位置,这个张老三,我一定给您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蔡康明扭头走了。

    蔡康明委屈,高汝恒无助。

    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赵丽茹站在一旁直抹眼泪。

    高汝恒冷静下来,他捂着脸静静地说道:“人都是自私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会想起小诚,能想到的只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啊!”

    赵丽茹站在一旁,弱弱地说了一句:“你不是支持他提拔副局长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他现在的精力应该放在小诚身上。”

    “唉!你是怕他当上副局长就控制不住他了吧?”赵丽茹轻轻地说了一句。

    回到局里,蔡康明就听说,今天局领导探望老干部,政治部人事处的人到过家里慰问。谢海峰分管政治部。

    看着眼前的案卷,蔡康明默默地流泪。

    这个世界从来不讲理,更不会讲公平。每个人一辈子都有自己要做的功课、要过的心魔,在这个没有人爱自己的世界上,蔡康明的心中一直充斥着一个赶不走的声音“我不配”。

    他开始怀疑,如果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在小诚的身上,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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