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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醉龙池》--奇诡长卷:一个古老酒坛的惊世之秘(悬疑冒险民俗)--金万藏(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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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19 12:55:53 | 显示全部楼层
《醉龙池》卷一《祭海玄音》22.龟墟
洪连海叫的那声像个女人一样,李狂药听得肠子都震了,就差没用双手堵住耳朵。丁细细把灯提着往前奔了几步,心说难道前面真有鬼,当搞清楚状况以后,几乎笑出声来。原来,洞道前面趴来几十只硕大的老海龟,它们挪动身驱时,把地上的碎石弄得咯咯响,听起来跟老人散步似的。海龟皆匍匐前进,大伙脖子伸得再长,也没注意到地上,任谁都不会想到是海龟们来了。洪连海刚才没有灯,跌倒时以为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现在一看到是海龟,脸上就挂不住了。

刘付狼见丁细细还在笑,便催她快往前逃,为笑洪连海丢掉小命可不值得。李狂药背着洪喜鹊走得比较慢,发现成群结队的海龟从对面涌来时,他心说这事不对呀。海龟长期生存在海洋里,它们比人类更熟悉大海石的环境,如果九虺能经常在石洞里穿梭,海龟们肯定不会贸然趴进来。

丁细细收住笑声,想要和刘付狼往前逃时,回头看到李狂药愣着,于是又折回来叫人。这时候,声响越来越大,刘付狼怕九虺眨眼就到,急得想扛着丁细细往前逃。李狂药抬眼看见丁细细提着鱼油灯跑回来,想喊别管他,只管逃你们的就是了。就在这紧要关头,李狂药灵光闪现,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环节,终于将心中的困惑解开了。

丁细细往回奔了几步,李狂药就把洪喜鹊放下,然后猛地夺去丁细细手里的鱼油灯。紧接着,李狂药又从刘付狼那里抢了两盏灯,大家都搞不懂他在危急时刻要搞什么花样。谁都没来得及问,李狂药就把其余两盏鱼油灯都点着了。原本,刘付狼怕长时间走不出去,所以留了两盏鱼油灯没点。现下,李狂药让三盏灯都烧得很旺,刘付狼冷笑一声,想说点得再亮,九虺就不会追来了吗。怎知,李狂药却忽然转身,握着两盏鱼油灯跑回去了。

“他疯了?两盏灯就想打跑那么多条九虺?”刘付狼皱眉道,“不管那傻小子了,细细,你跟我走!”

“急什么!要走你自己走!”丁细细不肯,想要跟回去,但被刘付狼强行拦住了。

洪连海爬起来,看见这情况,趁着没人注意就一个人要往前面跑。刘付狼十分警觉,发现有人要自顾自地逃,马上喝了一句,再跑就先打断腿。这句话镇住了洪连海,他看刘付狼那凶煞的神情,料定对方不是开玩笑的人。可是,洪连海不甘心这么死掉,于是就想说现在不跑更待何时,李狂药想死,凭什么要大家陪葬。

丁细细焦心地望着来时的路,直到李狂药又重新出现时,她才松下一口气,而后面的响动也跟着消失了。这时,丁细细才明白,李狂药的举动并不是疯了,而是他察觉到了一个异常的地方。丁细细苦笑了好一会儿,亏她时常细心谨慎,现在却忽略了一些事,以至大家差点羊入虎口。

之前,他们从黑池的水洞趴上岸,看见有几盏鱼油灯,把它们都带走了。那些灯是先进来的人留下的,无论那些人有多好心,应该都不会把灯都点着,留给后来的他们使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些鱼油灯被点亮了,能让九虺不会趴出水追过来。虽然丁细细对九虺了解不多,但她认为九虺长期生活在地泉深海下,估计会和洞穴生物一样有怕光的特性。从这点上来看,先进来的人一定比他们懂得多,因为他们如果不留下燃烧的鱼油灯的话,丁细细和李狂药都不会想到这一点。

等到李狂药头冒热汗地回来了,丁细细就上前说:“你真聪明!居然想得出来!”

“我也是看见你提着灯回头看我,我才想起来的。”李狂药疲惫地笑道。

刘付狼嘴上不想承认,但心里却在想,幸亏李狂药这混蛋把灯放回去,要不然他们真的对付不了刀枪不入的九虺。早知道,他就不该听洪连海的话,把灯取下一起带走,险些把性命都交代在这里。一想到这里,刘付狼就手痒痒,巴不得把洪连海推给九虺当玩具咬。洪连海自知犯错,只好一个人望着突起的石壁,不去看其他人。

此时,老迈的海龟们越爬越近,李狂药就非常小心地把灯提起来,想要走过去看看海龟们为什么趴进来。灯火在洞道里烧得很大,即便是走得快了,火焰也不易熄灭。李狂药对丁细细的赞赏没有太多的得意,只急着弄清楚海龟趴进来的原因,它们不怕九虺,也不可能把自己当做巢穴。

李狂药背起洪喜鹊,又提着灯往前面走了十多步,洞道就渐渐变大了,大约有两个客厅那么大。在这处地方,摆满了海龟班驳的龟壳,粗粗一数,没有一千个也有几百个。李狂药啧啧地叹起来,以前常听老人家说,海龟生命要走到尽头了,它们会找地方趴着等死,原来真有其事。

丁细细跟来时,同样意外地说:“这里每个地方都好神秘!这趟没白来!是不是,野狼?”

刘付狼常在山中走动,奇人奇事没少见,可也没见得这么频繁,所以就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也是第一次,恐怕只有你老爹才不会觉得这种地方奇怪。”

丁细细红唇一撇,答道:“那是当然了,我老爹什么没见过。”

洪连海听罢就在旁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带有明显的轻蔑。这声音被刘付狼听见了,火气立刻上涌,回身一踢就把洪连海踹飞出很远的距离。李狂药见状,忙叫别乱来,可也知道刘付狼早就看不惯洪连海了,只踢一脚算给面子了。洪连海腹部吃了一脚,疼得眼泪都流出来,话也讲不清了。

丁细细知道李狂药会发善心,接着就抢道:“你别多事!你仁至义尽了,别人却不买帐,其实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怎么了?”李狂药不解。

丁细细只得说:“算了,我现在跟你也讲不清楚。我们快点走,必须在鱼油灯熄灭前出去,不然九虺还会追上来的。”

李狂药背着人,喘气道:“别急啊。我刚才想到一点事,可能有用,你听我说。”

丁细细很喜欢李狂药的为人,对方说什么,她都愿意听。可李狂药还没来得及说,被踢翻的洪连海就挣扎着站起来,弄翻了趴在石头上的许多龟壳。那声音吵翻天了,像是很多石头从天上砸下来那样。丁细细对刘付狼使了个眼色,想叫他让洪连海安静一阵子,但一声更大的吵声就轰然而来。

李狂药先是一惊,然后又想,不对,这不是九虺追来的声音,是洪连海搞碎了什么东西。大家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堆积的龟壳里面藏有许多积尘的黑色酒坛,坛口贴了两张金色的封条,封条上还有朱砂写成的古文。这些封条历经沧桑变化,已经褪色和干裂,一碰就散。其中一个酒坛被洪连海撞翻了,酒液顺势泼出来,冲到附近无力再走远的老海龟们。

看着龟壳里隐藏的数个黑色大酒坛,丁细细就想起她老爹提过的龟灵酒,接着就会心地笑了起来。倘若把这种酒带出去,帮李狂药家里还债不成问题,还能多带几个坛子回去砸给她老爹看。龟灵酒是一种奇特的酒,民间称之为坟头酒,传说它来源于坟中陪葬的器皿里(器皿用于当初陪葬时候放的食物)。这种酒可遇不可求,全看天意,不一定坟墓里摆了器皿就能有龟灵酒出现。

现在内蒙古包头市东河区还有一个巷子叫“龟灵巷”,据载当时有一姓王的老头搬家到包头,从祖坟中得到一坛“龟灵酒”,俗话讲“要想富,开酒铺”,于是开了龟灵酒铺。王老头乐善好施,将盈利的钱盖起了民房,用来接济穷人,后来此巷得名“龟灵巷”,保留至今。

事实上,民间对龟灵酒还有另一种说法。旧时,贫民家里没有钱厚葬死者,只能简简单单的下葬,祭品多为谷物。后人给故人上坟,发现去年碗中的谷物变成了液体,旁边正好有只很大的乌龟爬过,趴在碗边喝起来。有家的男人胆子很大,拿起碗喝了一口,发现酒很清香甘甜,故唤作龟灵酒,又称坟头酒。

这些传说不尽可信,但现在许多海龟跑到这里等死,洞内又有数个大酒坛,它们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丁细细想到这事,马上走到一坛酒边,拨掉了干裂的龟壳后,果真在酒坛的封条上看见龟灵二字。酒坛上面还有纹刻,标明是同盛今酒坊所制,但封条上的字迹却显示这些酒坛都是从一个清朝贵族的墓穴里挖出来的。

“这些酒好香啊!能喝吗?”李狂药看到丁细细凝神观望,便走过去问,“我现在好渴啊,没水喝,有酒也成。”

丁细细抬头一笑:“你怕酒里有杂醇油?放心吧,这些龟灵酒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酒,所以放在这里收藏的,尽情地开一坛来喝吧。不过别喝太多,小心醉倒。”

“龟灵酒?难道和这些老死的龟有关?放两只龟在旁边就能酿出这种酒?”李狂药不大相信。

“当然不行了。其实我也说不明白,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去见我老爹,他肯定能把你说晕。”丁细细乐道。

李狂药笑了笑,把洪喜鹊放下后,然后想要把酒坛打开。这时候,刘付狼却担心九虺会追来,当下就催个不停,不希望再停留片刻,而且洪喜鹊也支持不了多久了。这些龟灵酒虽然珍贵,但不值得他们为此丧命。李狂药听见刘付狼又开始催促了,顿时想起刚才要说的话,于是就对大家说:“我也知道洪喜鹊没多少时间了!不过你们先别急着走,难道你们当中没人想到这里有古怪吗?可能越往前越危险!我们不能再往前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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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9 19:25: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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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1 21:25:26 | 显示全部楼层
《醉龙池》卷一《祭海玄音》23.古老的战争
在昏暗的龟墟洞里,刘付狼心想,李狂药这句话很傻,不往前走,难不成往后退回去,给九虺当下酒菜。要不是丁细细愿意听,刘付狼才懒得花时间,傻乎乎地站在一堆破龟壳里。李狂药酒还没喝一口,本想喝一口再解释,可刘付狼催个不停,他只好忍住干渴,张嘴把话讲明白。



自打由水洞进来,李狂药就意识到,大海石是基岩岛,下面有许多海蚀洞。所有海蚀洞,就是海水长期冲击山丘,将岩石冲出许多洞东而形成的。在广东沿海、香港地区也有许多基岩岛,同样有数个海蚀洞。在那样的海洞里,经常有海里两栖的生物爬进来产卵,或者交配。既然如此,那么游荡在大海石周围的数条九虺,也可能趴进这些洞道里。现在九虺怕光,不敢追来,但那些灯是后来才点亮的,谁能保证鱼油灯在点亮之前,没有九虺已经跑到前面了?



刘付狼听完了,不得不承认这话有点道理,于是就朝李狂药点点头:“你说得没错,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前后都不能走,难不成和这家伙在这里躺着?”



这家伙指的是瘫在龟壳里的洪连海,他被刘付狼狠踢了一脚,到现在都爬不起来,也说不出话。丁细细先瞥了洪连海一眼,然后才说:“算了!我们不如再好好想想,顺便陪着这个讨厌鬼在这里喝几口酒。只不过,洪喜鹊恐怕真的撑不住了。”



李狂药叹了一声,半蹲下来,观望着洪喜鹊,什么也没说。现在外面是片孤海,夜里别说船了,连人都没有,上哪儿给洪喜鹊找医生。一路走来,洪喜鹊失血过多,早就昏厥了。如果洪喜鹊能说话,也许会求别人给她一刀,把她的痛苦结束掉。李狂药实在没法子了,心一横就想一个人先去前面“扫雷”,如果没有问题了,他再回来叫大家跟去。



丁细细哪肯同意,当即就反驳:“你一个人去怎么行?灯只有一盏,如果你留给我们,你怎么看路?”



李狂药早料到丁细细会不同意,可没想到她一针见血,以至他好一会儿都答不上来。话虽如此,丁细细却不否认李狂药是杞人忧天。这海蚀洞四通八达,也许另外四条洞道能延伸到他们所在的这一条,就算前面没有九虺,很可能后面追来的九虺已经从那四条洞道转个弯杀来了。



丁细细静听了一会儿,没发觉有什么异动,便想和李狂药先去打探一下。洪家兄妹现在动弹不得,跟去不方便,不如就让他们和刘付狼在龟墟洞里暂歇。而且,洪喜鹊是百分百没救了,死前就让她好好躺着,别再折腾她了。至于照明的问题,丁细细听到刘付狼质疑她,她就轻轻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李狂药不明白,刘付狼也摸不着头脑。



“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我们刚才来的路上不是看见很多酒海吗?那些都是木头做的,烧起来能烧一天也夜,还怕什么?”丁细细回头望了一眼,说道,“不过你们要小心,这些龟灵酒太浓了,火星稍微溅到就可能爆炸。只能用来引火,不能把火在在龟墟洞里。”



刘付狼不由地点头,心说还是丁细细能干一点,只要火得旺了,他们就能暂时不受九虺的威胁。丁细细也说得对,火不宜烧在龟墟洞里,否则真的会引起爆炸。刘付狼了解丁细细,即使不让她去,她也会想出别的法子。于是,刘付狼就嘱咐丁细细别跑太远了,最多走出五百米就回来。如果遇到危险,要马上大喊,这样刘付狼可以马上冲过去救人。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事不用每次都说!先烧一堆火吧,烧旺一点,最好烧两堆,分隔要远一点,这样可以在九虺追上来前有点时间想别的办法脱身。”丁细细认真道。



李狂药听罢,马上动手拆了一个酒海,把木料堆成两堆。一个在箭阵那头,一个在龟墟洞出口外。一切就绪后,刘付狼就用几根木头沾了龟灵酒液,用鱼油灯把火烧燃。洪连海这时也慢慢爬到龟墟洞外的火堆旁,瑟瑟发抖,但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都铁青了。李狂药见了这状况,心说刘付狼这家伙真下得了手,以后还是别招惹他为妙。



李狂药见火已经烧起来了,便和丁细细把洪喜鹊也抬到龟墟洞外,然后他们俩才往前离开。刘付狼一言不发地守在龟墟洞口,看着洪连海和洪喜鹊,不停地喘粗气。过了一会儿,刘付狼觉得口渴了,喉咙烧得厉害,他就又从地上站起来,迈进龟墟洞找酒喝。洞里一起有十五个酒坛,他们打开了三个,还有一个被砸破了。刘付狼贪婪地嗅了嗅沁脾的香气,然后弯身从龟墟里翻找,想找一片龟壳当作酒碗。



“这是……”忽然间,刘付狼从龟墟里看到很奇怪的东西,他连忙伸手往深处翻。片刻之后,刘付狼从龟墟底下的淤泥里翻出许多碎片,他一一仔细核对后就不禁地嘀咕:“这……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太合理呀!”



而这时候,李狂药和丁细细已经走出两百多米外,穿过一条洞道后,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柱形空石洞里。柱子洞下面没有一处通道,丁细细举起鱼油灯仰头一望,这才发现有人修葺了一条栈道,能够从底下走上去。上面的穹顶是天然的,没有雕琢过,但栈道尽头有一排石栏,应该是古人以前建造的。



李狂药看得不清楚,便问:“这里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住?”



“我也不知道。”丁细细答完就转身问,“倒是你,之前在灰色石山那里见到谁了?为什么后来你有点怪怪的?我知道你不方便说,所以一直没当着他们的面问你。”



“这……”李狂药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你不信任我,不说也没什么!”丁细细故意气道。



李狂药唉了一声,说道:“不是这么回事!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在地洞里我见到一个老婆婆,她是我太奶奶。因为她知道一些只有李家人才知道的事,所以我相信她说的话。还有,她给了我一张金片,我搞不懂这是什么,但在池水里我看见那枚金蛋开花了,金片和它的花瓣很像!”



丁细细来了兴趣,忙叫李狂药把金片拿出来,并没有怪他隐瞒此事。金片拿在丁细细手上后,她却看不出金片究竟有什么用。如果是从金蛋身上取下来的,那还不如整枚金蛋宝贵,。同样地,丁细细也弄不明白,李家的太奶奶为何受困于此,这点估计只有李狐本人才知道了。



“你放心吧!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肯定守口如瓶。”丁细细把金片还回去,又说,“我们先上去看看,先来的人肯定也上去了。”



“好吧,我先走,你跟在后面。”李狂药说完就把东西都收在身上,接着小心翼翼地去试踩古老的栈道。



栈道是用海柳建造的,坚固无比,经历沧桑后仍无枯朽的征兆。海柳是珊瑚的一种,形如陆地上丝柳,它的吸盘与海底石头相粘,采集很困难,因此很珍贵。由于海柳干后能变为黑铁色,所以又被称为海铁树,很多人拿它来当烟嘴。李狂药一见是海柳栈道,心就痒痒的,想要砍几截回去卖。不过,丁细细跟在后头,他不好停下来,所以就马不停蹄地往上爬。



栈道约摸有十多米,不算太高,可李狂药总觉得会脚底打滑摔下去,十多米就跟一百米一样难爬。然而,等他们上来后,俩人才知道那点海柳算不上什么。原来,在柱子洞的中端部分,还有一排回廊式的洞穴,地上倾洒着许多酒器、架子、石像,简直就像一处古代的宫殿废墟。



李狂药赞叹地来回观望,这上面有八九个空洞石室,里面的东西虽然被搬空了,但地上还有许多遗留的酒器。丁细细拾起一个满布青锈的青铜酒杯,眉头就皱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走马观花地检查了一圈,没看见其他人,这才停下来细想此处洞上石室是干什么用的。



这时,李狂药走进一间空洞石室,看见石壁上有刻符,以为和太奶奶的地洞怪符一样,走近了才失望地看出来它们不一样。丁细细跟在后头,也瞧见了那些石壁刻字,她走近后就朗诵道:“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你认识这些古文?你以前来过?”李狂药回头惊问。



丁细细笑了一声,答道:“我没来过,不过我倒是认识这幅古篇,它就是〈酒诰〉。”



丁细细知道李狂药不懂何为《酒诰》,于是说完了那句话,马上就顺便解释给对方听。《酒诰》是中国最早的禁酒令,是西周在推翻商代的统治之后发布的。现在出土的商朝酒器不仅数量多、种类广、而且其制作巧夺天工、堪称世界之最,这可见商朝有多么沉溺酒香。传说里,商纣王饮酒七天七夜不歇,酒糟堆积成山,酒池甚至可以运舟。



商朝的贵族们因长期用含有锡的青铜器饮酒,造成慢性中毒,致使战斗力下降。因此,酗酒成风一直被认为是商朝灭亡的重要原因。推翻商朝的西周眼见于此,于是就颁布了《酒诰》,其中就说不能经常饮酒,只有祭祀时才能饮酒。对于聚众饮酒的人,抓起来就杀掉。这也是为什么西周的酒器比商朝少很多的原因。



“不会吧?你是说很商周时代就有人飘洋过海来到这里?他们有这个能力吗?”李狂药不信。



“也不一定是那个时代的人。我看这些遗留的酒器,应该各个朝代都有,石壁上除了〈酒诰〉还有别的酒经篇章。”丁细细环望道,“这里肯定是某个人的藏酒阁,不知为什么,匆忙地把东西转移了。搞不好,洞外的那几条酒虺也是他留下的。”



“那我们还是快找好有没有其他路,不然就真得按原路返回了。可惜的是,洪喜鹊就要死在这里了。”李狂药忧心地说。



“等一等!”丁细细这时压低了声音,凝望石室外的回廊尽头,轻声道,“你快看!那里有个人!好像是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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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2 08: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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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3 00:01:37 | 显示全部楼层
《醉龙池》卷一《祭海玄音》24.笛谱
李狂药皱着眉头,探出脑袋望向回廊尽头,心说这些人老喜欢装神弄鬼,好好地出来见人又怎么样?八成躲起来的女人丑得天怒人怨,所以才老躲在暗处,不敢正相见。这柱子洞的中部石廊里明显是藏东西的地方,而且以前被人匆忙地带走了许多东西,如果有机关的话,早就伤到那群人了。李狂药吃定没有机关,也知道装不了机关,随即就拿过鱼油灯,大步跨向暗处的女人。



丁细细见那女人一动不动,怕她来者不善,手里可能有武器,因此着急地追出去,想叫李狂药别走太快了。可当鱼油灯的黄红色光芒照射过去时,他们才发现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天若天仙的彩色石雕。女人石雕身披淡蓝轻纱,手握一只金笛,平静地望着远方,似乎能看透这黑暗的海蚀洞一样。



丁细细本身长得很水灵漂亮,可一见石雕女人,顿时就觉得自己黯然失色了。李狂药也看愣了,以前经常在市井里见到小姐,以为那算美女了,却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仙容神貌。可惜的是,这只是一尊石雕,不是活人。李狂药心想,石雕应该是按照人雕成的,如果见到真人,那不是让嫦娥这些仙女都无地自容了?



“你看傻了?”丁细细没见到李狂药有反应,然后就撞了他一下。



“没有!”李狂药慌张解释。



“撒谎!其实我也觉得她挺美的!”丁细细倾心道,“不过好奇怪啊,为什么石雕会被摆在这里?”



“是因为太重了,没办法带走吗?”李狂药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东西被带走前,它为什么被摆在这里?莫非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是个男人?他太想某个女人了,所以雕了她的模样出来?”丁细细边说边打量石雕。



李狂药同样觉得奇怪,想要也打量这美女石雕,却又很不好意思。接着,鱼油灯闪动火焰,李狂药被美女石雕手上的金笛反光,这才静下心来,细细地观望那支金笛。自从他们上岛后,一直神秘的笛子声飘出来,时断时续。现在找到一尊石雕,上面有一支雕琢精美的笛子,李狂药实在没办法不觉得笛子有古怪。



石雕的色彩是很多年前绘上去的,到现在也未褪色,丁细细不停地赞叹,还想刮点颜料带回去研究。按理说,这种通气的地方,再厉害的色彩也要褪色,不可能维持得那么久。当看到丁细细要刮点颜料下来,李狂药想说万万不可,但话还没出口,对方就已经用匕首去轻轻地刮了几下。



可是,丁细细竟刮不下任何东西,仔细凑近观查,这才发现石雕身上裹了一层琥珀一样的东西。这层透明的物质很薄,可又坚固无比,也保证了里面的颜色不会褪掉。丁细细心说,这应该是什么奇特的树浆裹上去的,现在起码过了千百年,估计已经跟石头一样硬了。



李狂药怕附近有人,于是把灯放到地上,自己走到附近去。这里光线不能普照,谁要是想躲在附近,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李狂药没走多远,柱子洞上头就掉了几块石头下来,砸到底下的地上。那声音很响亮,一下子就引得李狂药紧张起来,以为有什么人爬在上面。可是这柱子洞都是直上直下的,只有一条不高不矮的海柳栈道能顺势走到柱子洞壁的中端。如果不是猴子的话,很难徒手爬在岩壁上躲藏。



石头掉了几块后,接着就没其他动静了,偏偏李狂药手里没有别的照明工具,只能拼命地把头探出石栏,往上张望。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李狂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黑洞一样的环境。这时候,丁细细还在忘我的解说,音乐和酒相辅相成,自古就是如此。比如,宋朝的古人有观测过,如果弹奏慢节奏的音乐,人会加快饮酒速度,一杯一杯地喝下去;而如果弹奏快音乐,人反而会慢啜细饮。这也是为什么,有的酒馆、酒吧会经常播放缓慢的、悲伤的音乐,普通人还以为那是一种情调。



这时候,李狂药越来越紧张了,便回头喊了一句:“喂,你别弄了,快来看看,先进来的人肯定在这附近!”



“急什么!你过来吧,别走太远。”丁细细冷静道,“他们既然躲着不见人,肯定是有他们的顾虑,没准他们还怕我们呢。要是想耍阴招,不一定玩得过我们。”



“你别那么说,万一真出事就不好了。”李狂药转身说,“既然前面是死路,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找刘付狼,再找别的出路。”



“等等!”丁细细这时叫住李狂药,低声道,“我把那层膜剥开了,你快来看,这些颜料后面居然还有东西!这石雕果真问题很大!”



李狂药愈来愈觉得危险很近了,可听到丁细细那么说,又好奇地走回去。花了几分钟,丁细细已经小心地剥掉一片坚硬的薄膜,还将颜料刮了一点下来。因为石雕非常精美,所以丁细细也没有大刀阔斧地破坏,就怕亵渎了这位美人。李狂药绕到美女石雕的后身,提起鱼油灯瞅了瞅,心里就说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而这时候,刘付狼已经在龟墟洞等得不耐烦了,洪连海也渐渐恢复了。可惜的是,洪喜鹊还是没撑下来,李狂药他们一走,她就死了。刘付狼沉默地坐在火堆边,一边自己做两个火把,一边想刚才的发现。先前,刘付狼想去找龟壳舀酒喝,翻了龟墟深处的碎片后,竟找到许多占卜有的龟壳,上面大多是商朝时代用的古符。



无疑地,那些古符就是甲骨文,因为商朝晚期的诸王用龟壳占卜,那种古文是刻在龟壳上的,所以就叫甲骨文,也叫殷墟文字。刘付狼无法解读甲骨文,但他却认得这做古文的风格。一见到龟墟下有这么多占卜用的龟壳,刘付狼就纳闷地想,商朝时代的国力纵使再强大,也不可能来到远海处的大海石上面。可这里明明有很多占卜龟壳,很多都已经石化,或者化为尘土,不像是近代产物。如果是后人把龟壳带来,又是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们认为古人的占卜很灵验,想拿来窥视未来?刘付狼认为这不太可能,商朝离当代太远了,古人占卜的未来,也成了当代人的历史,何况这些占卜多半不灵验。



坐在龟墟洞口,刘付狼想不出答案,于是就耐心地等丁细细回来。她那般聪明,肯定能想出原因。可是,刘付狼等了老半天,谁也没有回来,倒是洪连海开口咳嗽了几声。本来刘付狼又想拿洪连海练练手脚,但想到洪喜鹊已经死了,他才忍住这念头。当知道洪喜鹊死了,洪连海只难过了一会儿,然后就站起来说:“我要去前面看看,你想留在这里就随你便。”



“那你妹妹怎么办?你不背了?”刘付狼坐在地上,头也没抬地问。



“算了,她就在这里吧,反正船老大也需要人陪。”洪连海脱口而出。



“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确定船老大已经死了?他不是失踪了吗?”刘付狼立刻手握起一把刀子,抬眼瞪上来。



“啊——!”突然,一声叫喊传进龟墟洞,惊得刘付狼马上站直身子,因为那是丁细细的喊叫声。果然还是出事了吗?刘付狼不再做停留,随手拎起做好的火把,然后就马上往前跑。洪连海没有背上妹妹,也跟着跑,就怕被一个人留下来。可他们不知道,丁细细根本不愿意有人跑来,她那声惊叫也不是在向人求救,只不过是被吓了一跳。



先说丁细细在石雕身上刮下一层东西后,发现石雕内身绘有奇怪的字符,她马上就叫李狂药过去看。那些字符让李狂药好生眼熟,想了想,他想回忆起曾在太奶奶的地洞见到过。可惜,他那时没认出什么是字符,也没有一下子全部记下来。丁细细一开始也认不出,在昏暗的光线里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以前她老爹有本古书,上面记载这是一种元朝时期的笛谱符号。



“笛谱?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应该已经不流传于世了吧?现在都用简谱了。”李狂药不明白地说。



“古人既然把东西刻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肯定有他们的用意。你想,这女人手握一支金笛,我们又听过几段笛声……肯定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不能理解的。”丁细细兴趣渐浓地说。



怎知道,这时候有两个人终于现身了,他们一前一后,从一间空洞石室里奔出来,很快就往海柳栈道跑下去。李狂药忙叫丁细细别管石雕了,赶快去逮住那两个人,免得他们又躲起来。那两个人没有点灯,也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两个人就跟有夜视能力一般,在黑暗中奔逃居然如履平地。



丁细细又刮了一层薄膜,发现内层里有一张蓝色绸缎,她已经摸到了一角。那蓝绸摸起来跟新的一样,也许是受了薄膜的隔绝保护,所以才依然如新。丁细细着急地薄膜统统刮掉,小心地取出了夹在内层里的蓝绸,心说这一定很重要,必须带出去。那蓝绸不算大,只有半张报纸那么大,可上面用金漆画满了奇怪的笛谱,不知为何被古人这么神秘地收藏着。



李狂药看到丁细细一点儿也不急,他就说:“你倒是快点啊,不然我把灯拿走了!”



“这里只有回去的路,他们要是逃了,肯定遇到野狼,你不用着急。”丁细细镇定道,而她说得也有道理,同时把蓝绸交给李狂药,“你好好收着,将来也许能派上用场。好了,我们走吧!”



李狂药心神不宁,总觉得那两个人耍了什么把戏,只是他和丁细细还没有看出来。要不然,那两个人为什么不点灯,就是怕撞见他们吗?那两个人明明懂得九虺怕光,进来后却没有点灯,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李狂药越想越不对劲,当他和丁细细慢慢走下海柳栈道时,柱子洞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把没有准备的他们吓了一跳,丁细细甚至惊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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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4 00:16: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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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4 15:54:44 | 显示全部楼层
《醉龙池》卷一《祭海玄音》25.海底两万里
鱼油灯不能把柱子洞全部照亮,李狂药之前在柱子洞下面走过一圈了,并没有异常的发现。即使李狂药粗心的忽略了,丁细细那么细心,她总会注意到。柱子洞内皆为石质,挖几个石室都很勉强了,绝无机关可言。可他们从海柳栈道走下来时,却看到柱子洞的地上不断开裂,一下子就裂出个巨洞。一条骇人的石色九虺不知从哪里出现,正要往上面扑来,它又狼狈地跌进巨洞里。

丁细细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这条九虺太大了,比切菜用的砧板还要粗两倍。黑池里的那几条跟它相比,可以说是蚯蚓而已。那条大九虺准备扑上来时,丁细细以为它要上来吃人,谁知道只抬了个头就坠进石洞下面去了。接着,石洞里传来一声咆哮,还翻腾上来一股浓厚的酒味,叫人昏昏沉沉的。

李狂药心说,乖乖,那条九虺身体如此坚硬,色泽和石头没什么分别。那条九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刚才踩过去时,还以为地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几块破石头。如今,九虺受到光线刺激,终于从沉睡状态醒来,一下子想要扑灭刺眼的灯光。可没想到,地上因九虺剧烈震动,竟然裂出一个大窟窿,不会飞的它就摔了下去。

李狂药胆战心惊地走下海柳栈道,对丁细细说:“这家伙真够大的,要是被那些当官的看见了,非得把它烤成肉串。”

“小心一点,万一它真会飞……”丁细细刚跟着走下来,话还没说完,九虺再次从窟窿里扑上来。

这完全出乎俩人的预料,九虺不会飞,他们还以为它摔死了。只见,九虺拼命地舞起爪子,一扒扫向李狂药和丁细细,他们离窟窿太近,一个趔趄就一起摔进巨大的窟窿下面。这时候,刘付狼匆匆地赶到,可惜没拉住丁细细,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那条九虺只抓了这么一下,然后又滑进窟窿里,再也没有爬上来。

刘付狼探头俯视,想看看柱子洞下的窟窿又多深,刚看见一片奇景,身后却袭来一股力量。受到猛力一推,刘付狼想要转身,可两脚没站稳,一下子也跟着摔入窟窿眼里。在摔下去前,刘付狼回头瞥见洪连海推了他一把,他旁边还站了两个男人,应该就是先进来的人。可惜,刘付狼摔得太突然了,落下去时没看清楚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只看见天杀的洪连海笑了笑。

再说李狂药他们跌落窟窿里时,本以为会摔死,但窟窿下面是一潭深水,俩人撞入冰冷的水中时,只觉得头疼欲裂,肺部扎了千根针一样。好不容易浮上水面时,又有一个人跌下来,溅起巨浪水花,搞得他们眼睛睁都睁不开,一时间看不见所处的环境。

大概过了几分钟,李狂药听见丁细细在喊他的名字,他就马上回了一句。他们这时候已经游到岸边,视线也慢慢清晰了,勉强能够看到周围的环境。同时,刘付狼一个人游到附近的岸边,他们三人没来得及问彼此的情况,手上也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但却马上就被窟窿下的奇景惊呆了。

原来,海蚀洞除了上面这层,下面还有一层。这种地形并不罕见,很多海岛的海蚀洞也有,李狂药之前就想过,会不会下面也是空的。上面的柱子洞其实是贯穿到底下的,只不过中间被人用石板粘合起来,将它封住了。

直到现在,他们也才看见那条九虺没有坠落下来,而是被一条粗大的青铜链子锁住了脖子及腰身,它摔下来时就被吊在柱子洞的石壁边上。方才,九虺拼命地想爬上来,不是想吃掉李狂药他们,而是怕被吊死在半空中。李狂药呼了几口气,往上望了一会儿,九虺随着青铜粗链来回地荡漾在半空中,还没有死掉,但也够呛的。

窟窿底下离海柳栈道约有三十多米,在下面有许多枚金蛋,金蛋的光芒让他们能够不用火把也看得见彼此。金蛋附在水潭附近的石壁上,因为它们都被凝固在一堆透明的树液脂体里,所以没有掉下来。那种树液脂体和蓝纱美女石雕身上的差不多,想要破坏掉那层透明的膜,得花一番气力才行。

窟窿下除了有一个深水潭,下面还有一层又宽又长的洞穴,李狂药爬出水滩后就说,这下面应该到海平面以下了,怎么会有空气?海蚀洞是受海水冲刷才出现的,上面的石洞有空气是因为海水退却了,可窟窿底已经到海平面之下了,应该灌满海水才对。这处深潭也是海水,潭底肯定通往某处裂开的海岩,但水还是少了点。按常理,水应该把柱子洞下面的空间全部淹没。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李狂药还是感谢老天,让他捡回一条命。

这时,丁细细缓过神了,她爬出水潭后,忙问刘付狼:“洪连海人呢?是不是他把你也推下来了?你太不小心了!”

“我……”刘付狼不想解释,说了一个字就沉默下来。

李狂药知道刘付狼那时是听到叫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哪会想到洪连海会下毒手。不过,他们如果不摔下来,根本不会知道柱子洞下有这副奇景。他们没有照明工具,只能靠窟窿石壁上的金蛋借光,不敢再往深处走去。又过了几分钟,李狂药终于能站起来了,他出神地看向黑暗的尽头,总觉得里面有一群恶鬼,正等着他走进圈套里。丁细细跟着站起来后,往潮湿的洞穴走进去几步,然后又蹲下来。刘付狼怕她好奇心太重,想要闯入这片未知的地域,赶忙叫她停住脚步。

丁细细猫着身子说:“你们看,洞里有水流到这边来。”

“有就有吧,管他干嘛,现在该担心怎么爬上去。洪连海那兔崽子肯定不会好心救我们,那两个先进来的人估计带他走了。”刘付狼气道。

李狂药也很担心爬上去的问题,所以说:“要不我先试着爬上去?”

丁细细一点儿也不急,还用手沾了沾地上的浅浅水流,尝了味道后就说:“是海水。”

“你渴了?”刘付狼呆道。

“嘘!”丁细细睁着狐狸般的眼睛,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在快要走出金蛋光芒的范围时,她就看见这头的黑洞尽头有个庞然大物。那是一艘沉船,看体积应该是一艘货轮,但周身被青色的泥浆裹住了,很难看出它的来历。现在是太平盛世,如果有沉船,消息早就传开了。唯一的可能是,这艘船是在二战那段时间沉没的,那时是个乱世,谁有空来打捞,除非船上有稀世珍宝。这艘沉船受到洋流的冲击,竟撞入海洞的洞口,慢慢地船身就混着淤泥,将洞口堵得水泄不通。当然,还是有点水渗进洞里,并顺着洞里的地势汇入深潭。这口深潭看起来不大,但肯定通往某处,否则即便洞口被堵死了,以前存留的海水也不会消失。

丁细细看见沉船堵洞,兴奋得厉害,哪里还管身处的环境有那么危险。其实,他们现在再担心也没用,毕竟没人能徒手爬上去,除非有人愿意放绳子下来,可洞里并没有绳子。丁细细比较乐观,没有太操心,要想爬上去的方法,她宁愿等一会儿再动脑筋。

当发现了沉船,丁细细又叫上李狂药和刘付狼,一起往另一头走,以为那边也有沉船或者潜艇什么的。可是,他们快要走出金蛋光芒的范围了,也没看见那边的尽头有什么东西。丁细细低头看了看,另一头的深洞比较干,没有水流扑下来。因为洞里有能呼吸的空气,所以丁细细就猜想另一头极可能通向地面。如果长期是封闭的,他们早就窒息而死了。

此时,悬挂在洞壁上的九虺又挣扎了一下,闹出很大的动静。李狂药惟恐九虺挣脱青铜粗链,又走回去窟窿正下方,确认链子是否锁得住它。那根链子长期积尘,在鱼油灯的光线里看得不透彻,他们还以为是石头,但坚固性还是没变。不像封住窟窿口的石板,过了千百年,它竟脆得像饼干一样,九虺用力地想腾起来,石板就断开了。

李狂药看到九虺下不来,这才安下心,同时摸了摸怀里的蓝绸和金片。那些东西还在李狂药衣服里,但已经沾了水,他怕蓝绸上的笛谱遇水而化,所以马上打开来看。奇怪的是,古人用金漆绘上去的笛谱没有任何变化,根本不会因为水而褪色晕开。李狂药见到这情况,既是纳闷,又是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候,李狂药想把丁细细叫回来,别往另一头走太远,却注意到不远的暗处里有一个不寻常的东西。李狂药狐疑地走过去,弯腰拣起来后,他就说了五个字:“海底两万里。”

丁细细听见了就转身笑了笑,问李狂药是不是看到那艘沉船很惊讶,想起了法国的那本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了。那是法国科幻小说家凡尔纳的代表作,于一百多年前出版。小说从海面上“怪兽”出没,频频袭击各国海轮,使市民人心惶惶开始,到潜艇鹦鹉螺号被大西洋旋涡吞没为止,整部小说都悬念迭出,环环相扣。

李狂药听到丁细细讲了那么多,又不好打断,等她说完了,他才举起手里的东西说:“这里有本书……就是你说的小说〈海底两万里〉。”

登时,深洞内一片静寂,许久没人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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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4 15:55:38 | 显示全部楼层
《醉龙池》卷一《祭海玄音》26.黑老三

起初,李狂药没看清楚地上的书,以为是什么失传的经书,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一本科幻小说。窟窿眼下面的海蚀洞,鬼都没有一个,谁会跑到这里读小说,也没那个必要。书上肯定有出版日期,李狂药想到这一点,马上就翻开内页看了看。这样或许能推出一个时间段,从而得知什么时候有人来过。

书是旧书,装帧设计都是七、八十年代的风格,不过书里的内页都发霉了,一翻就有细小的虫掉到地上。李狂药用手擦了擦,把书凑近双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辨认出那是中国青年出版社的书,出版于1979年12月。也就是说,把书留在这里的人,肯定是1979年12月以后来的。这本书的版式后来肯定翻新了,所以书的主人极可能是80年代来到这里,而非90年代。

丁细细也很纳闷,李狂药在翻书时,她便问:“书上有没有写名字?那个年代的人很喜欢在扉页写名字的,快看看!”

“就算有,字迹也化掉了吧,这书肯定被水泡过,皱巴巴的。”刘付狼不乐观。

李狂药急切地翻到首页,果真看见两行字,可惜光线不够明朗,字迹也模糊了。想了想,李狂药就走回窟窿眼下,想要借光再看看。可丁细细担心洪连海会从上面扔石头下来,便叫李狂药别走到正中央,小心被人害了。刘付狼仰头望了望,看不到上面还有没有人,可他们刚才也在窟窿眼下面待了一会儿,并没有人砸东西下来,也许洪连海和另外两个神秘人已经走了。

接着,李狂药又把书的扉页搓了搓,一层浅灰脱落之后,他终于能够勉强辨认那些字迹了——“黑老三, 1983年7月21日”。除了这些字,再没有别的笔迹了。李狂药搜肠刮肚,想不起认识一个叫“黑老三”的人。那组日期可能是买书的日期,但肯定离黑老三上岛的日子不远,因为看完了就没必要带到岛上来继续看。

“黑老三?野狼,你认识这个人吗?”丁细细回头问。

刘付狼摇了摇,丁细细又说:“看来黑老三是个书呆子,在这种地方也看得下书,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逃出去?”

“书都丢在这里了,估计没逃出去。不过我们还没看见他的尸骨,谁知道呢!”李狂药说完就小心地走了一步,然后抬头看上去,“黑老三应该不是从上面摔下来的,那块石板肯定很多年没人动过了,我猜应该有其他出路。”

“那边被沉船堵住了,是条死路,而且通到海水里,肯定不能从那里出去。”丁细细说着就转向另一边,“也许出路就在那头。”

李狂药思绪万千,凌乱的线索不知如何集结,黑老三来岛上做什么?或者说,黑老三来下层海蚀洞干嘛?这里空荡荡的,顶多有艘海底沉船,随着波流推动而塞住洞口。难不成,黑老三想来偷金蛋?窟窿的嶙峋石壁上倒是有许多金蛋,也许有人摘了几枚,可黑老三如何得知此地有金蛋?金蛋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发光?

李狂药在几秒的功夫里想了很多,但他最想知道的是,那条被挂住的九虺吃什么活到现在。这么久没人喂它,难道不饿吗?丁细细说九虺是凝聚酒气而成的,但这说法未免太神话了,它们就算能吸收酒气,也需要吃东西。当知道李狂药在想这些问题,丁细细就说那条大九虺被锁住了,其他九虺还能动,也许是其他同伴给它送食物呢。比如他们闯进来时,九虺明明趋向酒气之地,却又追进五个洞道中没有酒气的一个,八成它们是想保护大九虺不受外人伤害。

“是这样吗?”李狂药把书合上,不大相信。

“管他呢!先出了再说!”丁细细说完就步至窟窿的石壁下,想找办法取下一枚金蛋做为照明之用。

那些金蛋离地面都有十多米,最高的有二十多米,人要爬上去很困难。况且,那些金蛋都被粘在石壁上,必须用刀慢慢地将它撬开。人攀在石壁上,双手要抓住岩石,哪里腾得出手去撬金蛋,又不是拍电影那么容易。李狂药扫视一圈,找了一枚离地面最近的金蛋,想要爬上去试一试,刘付狼却抢先了。

丁细细靠着石壁说:“你让他上去吧,等一下如果金蛋掉下来,还得靠你去接住它,不能砸碎了。”

“好吧!”李狂药点了点头,然后也靠在石壁下,就怕洪连海还没走掉。可是,石壁上皆是锋利的突岩,不仅容易把手割伤,也容易把岩石扒跨。刘付狼只爬了四米多,很快就掉下来,可他落地落得非常帅气,一点儿狼狈感都没有。李狂药心说,让你撬金蛋,谁让你表演来着。不过,这里的石壁的确不好爬,纵使他在舞龙队里训练过攀爬,但此刻也是望而生畏。

正当他们很失望,想要摸黑往另一头试探走一走,被锁住脖子的九虺最后一次猛力挣扎,它就永远地归于平静了。窟窿眼里忽然恢复了宁静,李狂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可他们却听见石壁上有喀嚓的声音迸出来。紧接着,一团明光坠下来,李狂药抬头的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只见,他立马跃出一步,手一伸就就感觉被千斤重物压得很痛,但却接住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金蛋。

原来,那条九虺一直被锁住脖子和腰身,它不停地挣扎,想要脱开束缚。可惜,它一直没能脱身,但身体撞来撞去,竟让附近的一枚金蛋松开而掉落下来。李狂药苦笑了一声,这条九虺真是命苦,不但被弄死了,死前还得帮人弄枚蛋下来。那枚金蛋隔着一层透明的树液脂体,捧在手上时依旧闪闪发光,他们凑近看了看,都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产生的。

李狂药想起池底的金蛋不是一直发光,有时也会变暗,于是就急道:“我们还是快走吧,没准儿金蛋们就要熄灭了,得抓紧时间。”

“好,我们靠边走。”丁细细点头同意,然后叫刘付狼把刀握在手上,随时保持警惕。

这时候,谁也不去想,洪连海是不是走掉了,另外两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李狂药觉得丁细细知道洪连海的底细,好几次想问了,可又不好当着洪连海的面询问。现在洪连海不在了,时间又那么紧,李狂药就只能继续把这个疑问憋在心里。

海蚀洞下层腥味很重,李狂药捧着金蛋走在前头,渐渐地就有点恍惚了。丁细细料想,空气虽然流通,但沉积的空气也不少,所以人待久了还是会有问题。一想到这儿,丁细细就叫其他人尽量缓慢呼吸,脚步也别太快,免得吸气太多,这样反而会晕死在半路上。他们往前走了几十米,还没看见尽头,李狂药就安慰自己,也许天还没亮,所以洞口看起来不会那么显眼,估计洞口就在不远处了。可他们不知道,这时候窟窿眼忽然垂下一根粗粗的绳索,有三个人正慢慢地从上面爬下来。

又走了几步,李狂药竖起耳朵,听到缓缓的步子声,便奇道:“这声音好耳熟,不会又遇到要来等死的海龟吧?它们怎么爬到龟墟洞里的?”

丁细细借着金蛋光亮,的确看到前面有几只海龟在爬过来。早些时候,丁细细就想过这问题,因为柱子洞里是死路,又没有海水,海龟不可能从窟窿眼爬上去。她之所以这么坚持往这头走,就是想过可能有其他路能爬回龟墟洞,或者有其他海水裂缝能游进大海里。

刘付狼见到海龟,往前大步一走,果然看见石壁下面有条裂缝,海水一下子吐出来,一下子又吞回去。海龟们正懒洋洋地从里面爬出来,然后钻进另一头的裂缝里。这条裂缝很窄,人类无法穿行,另一头的裂缝是向上的趋势,估计能通到柱子洞外的某一处,海龟们就是这么爬上去的。

“妈的,这么窄的裂缝,我们怎么钻进去?”刘付狼懊恼道。

丁细细叹了一声:“算了!能钻进去又怎么样?龟墟洞那边的火估计已经灭了,要是九虺们追上来,看见同伴归天了,我们再回去岂不是送死。另一边通往海水,谁知道海水里有没有九虺,或者鲨鱼之类的东西?”

“那继续走吧,黑老三能进来,我们就一定能出去。”李狂药振作道。

他们三人稍作停留,跨过海龟群,又继续往前走。逐渐地,地势已经抬起,李狂药估摸应该准备超过海平线了,可能洞口真的就快到了。不料,他们刚觉得希望就在眼前,在金蛋的光亮里,一具尸骸就出现了。那具尸骸穿着八十年代的绿色衣服,它歪歪地躺在石壁下,头骨已经掉在地上,滚到了一边。李狂药全身战栗,怀疑地想这会不会是黑老三,难道他最后没逃出去?一路走来,除了几只海龟,他们没遇到什么危险的东西,黑老三为什么会死在这里,莫非……

“李狂药,你快过来!”这时,丁细细低声喊了一句,相比那具尸骸,似乎有更重要的东西吸引了她。

“怎么了?”刘付狼疑惑地问,然后跟李狂药一起往前走了几步。

当金蛋的光芒慢慢铺过来,丁细细就怔怔地说:“我想我知道这个鬼地方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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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5 18:08:25 | 显示全部楼层
怪物的饲养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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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6 08:06: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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