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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凶宅笔记1》(凶宅买卖)实体书1出书版-凶宅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作者:贰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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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6 08: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址簿在这里?

  我看向秦一恒,猛地冒出一个想法,他之所以带我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万锦荣家的宗祠在这里?这样说,难道他是带我来找万锦荣的“址簿”的?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秦一恒为什么一直对我遮遮掩掩不肯透实底呢?而且那个“址簿”里到底有什么信息,才会让他一定要找到?而假如我的猜测是错的,那就更说不通了,这又不是赚钱的行当,他为什么非要带我来?

  脑袋里的疑惑太多,我就顿了一下,想组织一下语言问秦一恒这是怎么一回事。没等我张嘴,他却抢先说,我知道你现在是满肚子问号,可是我现在也不便在这里讲给你听。说完,他用手电光示意了一下,说,刚才我注意了一下,里面还有屋子,我们至少要先都看过了再作打算。

  说完,他就带头朝里面的屋子走去。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应该是整个宗祠的正中央,因为从大小来看,应该已经占了整栋建筑很大部分的面积了。我用手电照去,的确在墙边还有门,我心里盘算了一下,反正剩下的还未探索的地方已经没多少了,姑且就先听秦一恒的吧,我现在刨根问底,也的确不是时候,就跟在他身后。

  秦一恒这次开门依旧很小心,我也是长了记性,特意注意了脚下。两个人进到这间屋里,用手电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细长的房间。房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乍一瞅跟一个走廊似的,然而把光往远处照去,发现就只剩下墙和三扇圆形的小窗户了。秦一恒四下看了一眼,看样子也没发现什么。我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径直走到最远的那面墙边上,寻思着看看窗户外面是什么样的。因为视线的原因,在远处看来并没注意,走近了才发现,这三扇窗户开得都有些奇怪,首先窗户开的位置很低,也就到我腰部的位置,想要看向外面,人还得半蹲下来;其次也是近瞧才知道,窗户上并没有玻璃,也不知道是没来得及安装还是人家就这么设计的。反正我也懒得研究建筑美学,寻思了一下就蹲下来好奇地往外瞅,结果很让人失望,外面比屋里还黑。我用手电照出去,只能勉强看见林子里的树干,这面墙已经是整栋建筑的外墙了。

  我站起身,心说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这儿开了三个洞,还开得这么低,下雨的话雨水都会潲进来。我又用身体比画了一下位置,难道这是给人解小便用的?从屋里直接尿到外面去?可是修个厕所有那么麻烦吗?这家族的人都喜欢行为艺术?我越想越好奇,回过头看秦一恒还在举着手电看墙壁。我寻思了一下,就蹲下来想把头探出去看看。

  洞的大小人爬出是没问题的,所以我蹲下来杵着墙就把脑袋伸了出去。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我侧过头,想看看这面墙的外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谁知我刚扭过头,就见墙根下趴着一个什么人,也正仰着头瞪着眼睛看我。四目相对之下,差点没把我吓背过气去,我“啊”了一声立刻就想把脑袋往回收,本来挺大的一个洞,我这么一慌乱,头反而撞到了洞沿上,这下磕得我眼前一阵发黑。幸好秦一恒听到了我的叫声,在后面拖住我的衣服,一把把我拽了回来。我回到屋里,人就瘫在地上喘粗气,想告诉他墙外面有人,哆嗦了半天也没挤出话来,只能用手指给他看。

  秦一恒见我也说不明白,八成是以为我中邪了,连忙告诉我掏出签子扎自己。我摆了摆手,终于能说出话来了,外面有人!他听后也是大惊,双手用力把我拽了起来,退回到门边,问我,看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我当时光顾着害怕了,哪儿能记住是什么样的人,只能摇摇头,问秦一恒,这深更半夜的,这个人趴在那儿干什么?话刚问出去我就反应过来了,难道就是这个人破了镇宅的局?他先行一步进来,然后听见我俩的动静,就从那个洞里钻了出去,躲在了墙外面?这样的话,我刚才还真是命大,完全是伸出脑袋等人宰割啊。然而那个人并没有袭击我,难不成他并没有加害我俩的打算,还是刚才他也没想到我会把头探出去,一时并没准备,所以还没来得及袭击我?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人能在这样一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很大的问题了。

  秦一恒听了我的话摇了摇头,用手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告诉我尽量不要说话,把手电关了,否则外面的人想要偷袭我们,那就太容易下手了。我只好照做,屋里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秦一恒用手扯了几下我衣角,看意思是示意我跟着他。无奈实在太黑,我恐怕跟他走散了,只好用手拽着他的背包带,跟着他慢慢挪出了门,又回到了祠堂里。

  我们走到墙角,秦一恒低着声音跟我说,现在还不能开手电,我们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我刚才想了一下,那三个洞应该是风水上的泄眼,是用来泄灾、岁、劫三煞的煞气的。至于那个人,不管是谁,我们都得小心提防着点。我在那间屋的墙上看见了很多人用笔在墙上写的数字,笔迹很新,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留下的,看样子好像是在计算一些数值,我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个宅子有太多古怪的地方,我再去看看其他偏房的屋子。不过现在的情况不能带你去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完了就会回来找你。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起初我还能感觉到他蹑手蹑脚地移动,过了一会儿,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我靠在墙角,突然开始莫名地害怕起来,毕竟这间房里摆着那么多灵位,加上秦一恒不在身边,这种氛围的确有些吓人。我尽量平静下来,安慰自己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心跳还是很快。我想抽根烟,又怕暴露自己的位置,只好就这么忍着。过了一阵子,具体是多长时间我也说不准,我听见宅子的某处似乎传来了若有若无的一种很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细听之下有些像铁链子拖在地面上的动静。

  我竖起耳朵想要分辨一下究竟,却听得不太真切,然而,虽然动静很小,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是把我吓得够呛,后脊梁有些发凉。幸好,又过了一阵子,这个声音就消失了,然后我感觉秦一恒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慢慢地凑到我身边,轻轻地拍了我一下。

  我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感觉他拍完我后就转身继续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我见状就知道他这是叫我跟他出去,就也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跟着。这个宅子根本就没有窗户,屋子里实在太黑了,我怕走的过程中误撞到灵位,就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背包带。然而我伸出手后,头皮立刻一阵发麻,因为我并没有摸到想象中的背包带,而是直接摸到了这个人的后背——这个人不是秦一恒!

  讲到这儿,还没有到一个小时,我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沙发上的三个人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打了起来,而且攻击得都很盲目,是纯粹地互殴。我在旁边看着并没制止,而是耐心等着他们。我知道这场斗殴一定会停下来,不管是累得打不动了,还是有人被打死了,总之没有人能永远这么一直打下去。

  几个人打了几分钟,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各自脸上都挂了彩,还有一个在不停地流鼻血。我没有问他们打架的原因,我只是问他们,是不是可以继续听下去了?

  其中的两个人却摇了摇头,不过却很守规矩地站起身等我拍了全身相,然后依次离开了,仅剩下的一个听众坐在沙发上在揉下巴。我看向他,他却意外地冲我笑了笑,用手势示意我继续讲下去。

  看了看时间,很快天就要亮了,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愿意听到这个时候。我用相机给这个唯一的听众照了相,只是这次我等了很久才摁下快门。我的手有些抖,镜头里这个听众的脸色也很难看,因为这次不只是我看见了,在闪光灯亮起前,屋里已经有闪光灯提前亮过了。我放下相机,见这个听众只是狐疑地看了我几眼,却没有开口问我什么。我给他递了根烟,继续开腔道:

  这下我彻底慌了神,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哪还顾及动作是否有响动,顺势就想抄起手电来防身。我们买的这种手电有三十多厘米长,握在手里还是挺沉的,虽然并不称手,但当个家伙用还是可以的。我又后退一下,想给自己与对方留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来。接着,我直接打亮了手电朝那个人照去,心说,他妈的,就是打也得让老子看看你是谁。然而灯光亮了之后,我却呆住了,这明明就是秦一恒啊!可他的包哪儿去了?

  秦一恒见我打亮了手电,立刻紧张起来,连忙用手势告诉我把手电关了,说他刚才发现了一个房间,必须带我去看一眼。他的声音很轻,我也有些发愣,并没有反应过来。他见状就夺过我手里的手电摁灭了,然后拽着我的胳膊告诉我,跟着他继续走。

  我们走出了祠堂,直接回到了院子里。外面的月光已经被遮住了,能见度并不好,但还是比屋里黑灯瞎火的强太多了。秦一恒带着我走到院子的左侧,我这才看见原来这里还有一扇铁制的小门,上面拴着三个指头粗细的铁链子,由一个金属锁头扣在一起,难道刚才我听到的动静是这里发出的?我立刻对秦一恒肃然起敬,没想到他还有撬锁的本事。谁知道他却三步并两步直接翻了过去,还叫我别愣神,赶快跟着。敢情是我高估他了,于是我也把包摘下来,先丢过去,然后跟着翻了过去。

  翻过这道门,这边应该算是一个很小的回廊,不过并不是通透的,回廊被一人多高的墙夹着,走在里面倒也很像是走在室内。我跟秦一恒走了一段路,差不多已经绕到宅子的后面了,秦一恒这才停下。这时,我们面前又出现了一扇门。

  这儿还有个屋子?看情况跟里面的屋子是不相通的。秦一恒从口袋里翻了一会儿,往我手里塞了点东西,叫我含在嘴里,然后提醒我把木签子拿好,就先走了进去。我摊开手一看,就不由得作呕,这他妈的居然还是羊粪球。说实话,这味道真让人有些受不了,可秦一恒也是为我好,我也只好忍着恶心含在嘴里跟了进去。

  本来我以为屋里应该还是一团漆黑的,没想到秦一恒之前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地上点了三根白蜡,屋里的能见度还可以,只是我们俩进来的时候,因为空气流动,烛芯的火摇曳了几下,让人有些不安。我把包放下,简单地环视了几眼,这个屋并不大,起码比我们之前所在的屋子要小很多,粗算一下只有30平方米的样子,屋的正中央摆了一个很大的石磨盘,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顺着石磨下面还有很长的用竹子削成的用来引水的导管,而里面的墙不知道堆了些什么东西,都用防雨布罩着,看起来应该是些不小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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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6 08: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世界上最大的棺材?

  秦一恒关上门,叫我把羊粪球吐了,说刚才进门前要我含住,是怕我引了东西跟进来,说完在门边撒了很多五谷,告诉我留神别踩着。这下正合我意,本来我还担心这么恶心的东西一直含着,万一撞见个什么东西吓我一跳我再不小心咽下去……我把羊粪球吐了,漱了好几口水才算淡了一点嘴里的怪味。我走到磨盘边打量了一下,心说,这个地方怎么有这么个东西?这种磨盘的重量想必不用多说,如果是特意运到此处的话,要耗费很大的工夫。可是它现在就在这里,所以,即便秦一恒不给我解释是为什么,我也能猜到这个东西对这个宅子来说至关重要。

  想到这儿,我就问秦一恒,这个磨盘是怎么回事?

  秦一恒说,先别管这个,还有更让你吃惊的东西,说着他就一把揭开了那一片防雨布,我果然吃了一惊,原来被遮住的是好几个之前在宅子里见过的大衣柜,每个衣柜都被刷上了红漆,都用宽胶带缠得严丝合缝的。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说,上次那个衣柜差点把秦一恒撂在那个宅子里,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

  我见秦一恒在衣柜前来回踱了几步,并没有要解答的意思,就问他,这衣柜里是不是也关着东西?

  他摇摇头,我有些急了,说,你摇头是不知道的意思还是没有的意思?我在这儿心惊胆战的,你给句痛快话。

  他这才开口说,我不知道,但这些衣柜我们得想办法运走。

  这下我更疑惑了,运走?先不说这些衣柜究竟有多大价值,我瞧着并不像古董,可是即便是古董,这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一个好的交通工具,就凭我们俩,玩死了命抬都不见得能搬出一个。我大概数了一下,应该是有六个衣柜。

  我问秦一恒,这些衣柜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运回去做什么?

  他听后就走到一个衣柜边上,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告诉我,这些衣柜具体做什么用的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猜测这里的每个衣柜里面都写了东西,而且多半是一些宅子的地址。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合着他怀疑这些衣柜是“址簿”啊,这不是开玩笑嘛!之前他讲过,址簿因为要便于携带,都是越轻巧越简单越好,现在他忽然告诉我那个万锦荣就喜欢特立独行,弄几个这种庞然大物当址簿?他是巴不得别人找着还是怎么的?而且话说回来,如果这些是址簿,那之前的那个是被谁拿出去的?然后又是怎么跑到别人家里去的?我搞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感觉有根线在我脑袋里不停地打结。我不解地看向秦一恒,问他是怎么知道这是址簿的。

  他又摇了摇头,说他只是猜测这些是址簿,但也只能等把每个衣柜打开后才能知道究竟是不是。

  我见秦一恒这意思是想打开,立马感觉腿有点发软。我肯定是不赞成的,可要说带回去打开的话,也是实现不了的。我就劝他,这个是不是有必要打开呢?毕竟你也只是猜测,万一猜错了呢?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关着什么东西。

  秦一恒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可是他又告诉我,即便他猜错了,这些东西如果带不回去,也还是得打开。说完,他就看向我,用手指了指衣柜,说他之前在那个宅子里见的那个,因为当时并没有太在意,所以他刚才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他发现这些衣柜都是用棺材的旧料改造的,而且,现在来看,这恐怕是用一批棺材改的,甚至,很有可能是一副棺材改的。

  我听后就更纳闷了,用棺材改的?这的确让人意外,合着做这些衣柜的人是没地方找木料了,还是就看上那些棺材的木料了?我眼见着这衣柜的木料就是寻常的木头,虽说我也没办法辨认具体是什么树种的木料,但起码也能看出来并不是值钱的木头做的。

  我赶紧点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又看了看那些柜子。每个柜子都跟之前在宅子里见到的一样大,样式也相同,可是从体积上来说,如果用棺材的木料来改的话,肯定是不够用的。

  首先这个衣柜和棺材的形状就有很大区别,我走上前壮着胆子大概比了一下,衣柜的每一面都是用一块整木做的,这就更加让我确认,一副棺材是不可能改成这么大一个衣柜的,因为一副棺材上根本抠不下这么大面积的木板。

  这么想着,我就把疑惑跟秦一恒说了。他也点头称是,说,所以他才猜测,很可能是所有的衣柜都是一副棺材做的。虽然这种猜测更加离谱,可是理论上也说得通。

  说完,他把烟头扔了,随手又点了一根,仍是满脸的疑惑。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觉得他的猜测还是站不住脚,这么大的衣柜,都是一副棺材的木头做的?那这副棺材得有多大啊,别说装人了,住人都没问题了吧,什么人能用上这样的棺材?况且,即便这些都成立,那这副棺材是哪儿来的?难不成是谁一时心血来潮,想做一副世界上最大的棺材,然后后悔了又觉得木料可惜,就改成衣柜了?话还没出口,我又反应过来一件事情,他怎么就断定这些衣柜是棺材做的?按说,单从衣柜上分辨,是没办法发现的,除非是有一个参照物,譬如说,他见过那副棺材!

  这么一想,把我也吓了一大跳,我看向秦一恒,他的眼神似乎挺坚定,我就问他,你是不是看过那副棺材?

  他听后愣了一下,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说,他并没看过那副棺材,但是看过那副棺材的一部分。

  说完,他提醒我,九子镇真龙那个宅子里,他拾到了一块儿写有我名字和生辰八字的棺材板。

  没等他说完,我就回忆起来了,因为那晚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那个六指就是用这块板子引我们俩破了九子镇真龙的局。虽然当时很怕,但也没有太大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就没太过于在意。现在经秦一恒这么一说,我感觉手脚都开始发凉,因为他的意思显而易见,那块板的木头,恐怕和衣柜是一模一样的。

  这下,我没了话,两个人都在沉思,可是我的脑袋里却没有任何思路,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平静一下。就这么过了小十分钟,秦一恒才像是如梦初醒道,刚才光顾着说衣柜,这个东西来头也不小。说着,他指了指那个石磨盘,然后走到磨盘边上,告诉我,他刚才大致看了一下,这些引水的竹管是能把水引出去的,具体引到哪里,现在也看不出来,但从磨盘上分析,恐怕也能断定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磨盘上还被刻了东西,竟然是些飞禽走兽之类的图案。图案非常抽象,看起来有点像儿童的简笔画。我简单地分辨了一下,具体也看不出都是些什么动物。不过,这些图案却雕得密密麻麻,几乎把磨盘的表面都雕满了。

  秦一恒在我看图案的时候,已经半蹲了下来,指着磨盘下层乌黑的部位继续说,这个磨盘在方术上有一个专属的名字,叫“碾狱”,传说中是地狱里酷刑的一种。不过,地狱里的究竟是什么样,谁也没见过,现实中仿造的倒有一些,但都比这个个头小很多,作用也是用来驱鬼的,可以碾碎恶鬼,打得它永世不得超生,而且据说高人甚至能用这个东西改运。这里这个却完全不是用来驱鬼的,这个磨是用来碾人的骨肉的,碾碎后会在磨上浇上死水,也就是那些没有活水源只能靠下雨来积蓄水的小潭或是小湖里打来的水,想必这个潭或者湖多半也是在一个阴气很重的位置,最后这些混着人骨血的死水会从这个导管里流出去,最终会环绕整个宗祠。

  说到这儿,秦一恒顿了一下,想了几秒,继续道,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这些怨气加上阴气,困住宗祠里所有灵位上的魂魄,不让其转世投胎!

  他的话对我来说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说这个宗祠建造的目的并不是祭拜先人,而是羁押先人的?我想到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灵位,少说也有几百人,这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难不成这并不是万家后人建的?可如果不是这家后人,那他又是怎么知道这家人的底细的?那些灵位上的先人最早的恐怕要追溯到好几个朝代之前了,而万家族人又都是在时年的同一天去世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看向秦一恒,然而,他也是抿着嘴唇,看样子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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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6 08:2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死人

  这个房间里虽然亮着光,可还是不由得寒由心生,我往秦一恒身边靠了靠,想问他下一步作何打算,我们是不是真的得把这些衣柜打开。

  还没等我开口,我们俩同时站了起来,都紧张地看向门,因为门上突然传来了缓缓的敲门声。声音很轻,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再轻的动静也是可以听得很真切的。

  秦一恒立即看了我一眼,冲我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又摸到门前听了一会儿,就回头冲我摇摇头。因为他冲我做了噤声的手势,我也不敢随便张口,却又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不停地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秦一恒也不知道看没看懂,只是继续用手势示意我不要上前,然后又听了一会儿,那个敲门声反而消失了。说实话,本来我并不怎么害怕,因为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种直觉,总觉得门外敲门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但这敲门声一停,我的心反而提了起来,难不成外面的人准备破门而入了?这么一想,我就后退了两步,可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

  我看秦一恒似乎也是觉得诧异,他先是看了看门边上事先撒下的五谷,见五谷并没有什么反应,才走到我跟前压着声音说,门外不像是邪物,不过我们还是得小心一点,说完就叫我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得抓紧出去。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无非就是背好包,系紧鞋带而已。等我们准备完毕,秦一恒就吹熄了蜡烛,又嘱咐我,等下出去要提防四周有人埋伏。然后他走到门边听了一下,接着拧开手电,开了门走出去。我跟在他身后,立刻下意识地四周环视了一下。本来这个走廊就很窄,甭说人了,恐怕藏个耗子都费劲。我见四周并无人影,心才放下一些,就问秦一恒,刚才那个人来敲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一恒也挺纳闷,说,这的确很奇怪,因为刚才那个屋的门是锁不上的,如果门外的人想进来,推门就可以。听他说完,我也犯嘀咕,这么一来敲门不就多此一举吗?难道说门外的人是提醒我们该出来了?本来我脑子就乱,这下更迷糊了,干脆也不想了,先出去再说吧。

  又走了一小会儿,差不多已经要到走廊尽头了,秦一恒却莫名其妙地站住了,拿着手电不停地向前扫。

  因为我走在他后面,视线有阻碍,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就凑过去从他身后探出脑袋瞅了两眼。这一瞅真是吃了一大惊,因为就在铁栅栏门边上,竟然躺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秦一恒倒是没轻举妄动,拿着手电照了半天,看样子八成是具尸体,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我也是好奇,就也想凑过去看看。可是,刚迈了一步,秦一恒却回身告诉我,先别过去。说完,他不知道从包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在那个人面前晃了晃,才冲我招手,说了句过来吧。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低沉,我心知事情恐怕不乐观,没想到走近了才知道,还真是他妈的出人命了!做这一行虽说看不见尸体,但潜意识里早已对这些跟死亡有关的事情见怪不怪,但这个死人不同,因为这个人竟然是袁阵!

  秦一恒的手电光一直冲着袁阵的脸。袁阵的脸有些脏,不过表情挺安详,不像是死得很痛苦。我们虽然谈不上有什么特别深的交情,可是毕竟合作了这么长时间,猛然看见他的尸体,我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秦一恒似乎也有些沮丧,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没说话。愣了半晌,他才用手电光指给我看。袁阵穿的是名牌的冲锋衣,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身上也不见伤口,可是细看之下,我吓了一跳,袁阵的双手居然没有了!

  我立刻看向秦一恒,无奈他的脸隐在黑暗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好开口问他,袁阵的手哪儿去了?事实上,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离谱,因为秦一恒肯定也是给不出答案的。起初,刚见到袁阵尸体的时候,我还在心里猜测,没准刚刚敲门的就是袁阵,然后他因为什么原因未能开门进去,只好原路返了回来,最后晕倒或是中毒死在了这里。可现在一瞧袁阵的手都没有了,那刚才敲门的人是另一个人?他是袁阵的同伙还是杀他的凶手?我的脑袋已经完全混乱了。秦一恒半晌都没有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告诉我跟着他,然后就翻过铁门,却没有走出宗祠,而是又带我走回到有三个圆洞的房间里。秦一恒点了一根烟,靠着墙坐了下去,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才告诉我,我们现在出去恐怕很危险,现在只能在这个房间里等天亮了。这里开了三个泄煞气的口,所以相对来说是整个宅子里最安全的地方。

  我听说要在这里耗到早上,干脆也坐了下来,正好能问问他现在有什么看法。刚坐下,秦一恒就问我,是不是对这一切很迷惑?

  我说,这不废话吗?他就苦笑了一声,接着说,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搞懂,不过,我现在可以把我所推测的告诉你。首先,我的确是来找址簿的,但我猜错了址簿究竟是什么,我也是刚刚才搞明白,那些衣柜恐怕是这些人运进来的,但运进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至少那些衣柜不是址簿,因为址簿并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个人!

  秦一恒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我的心跳差点暂停了。我并不是一个很笨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合着址簿是袁阵?这他妈的也太假了吧?址簿成精了?

  秦一恒嗯了一声,继续道,没错,之前那个神秘的短信已经提醒过我们了,只是我们俩谁也没往那个方面想,而后袁阵身上一直有东西,现在看来,恐怕是他去了那些阴气很重的地方寻花问柳召回来的,跟这一切没太大干系。我知道这说起来的确是很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咱们经历的难以置信的事情已经不少了。

  我垂下头,想了一下,觉得秦一恒说的是没错的。遭遇了这么多次灵异事件,早已经推翻了我原有的世界观。既然一个人可以变成冤魂,那他为什么就没有可能变成址簿呢?我抬起头,见秦一恒正在看我,我就冲他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秦一恒心领神会,继续道,我们都知道很多算命先生是看手相的,人的手相走势可以大体推论出这个人的命运,但这也只是看个大概,因为掌纹是会随着这个人变化的,并不是固定的,事实上人的掌纹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大得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不知道袁阵的掌纹究竟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后天用什么方式去更改,但现在来看,恐怕址簿就在袁阵的两个手掌上。这份址簿八成并不具体,只能通过特别的辨别方式才能找出大体的方位,所以上面所记录的宅子,哪怕是高人恐怕也不会轻易找得到。而袁阵不知道受到了谁的指点,可能一直在根据这些大体的方位找寻那些特殊的宅子,而他本人又没有对付邪物的本事,所以就找到了我们。碰巧我们所做的买卖能被他利用,他就把寻找址簿上的宅子途中打听到的凶宅介绍给我们。

  秦一恒这段话说得很慢,我听得却心跳加速。这意思是袁阵的手掌纹是一幅地图?是天生的地图还是后天形成的地图?我想发问,可是又怕打断他的思路,只好憋着继续听他讲。他们肯定不止袁阵一个人,他们找的宅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有什么作用?为什么非要找?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大胆猜测,那个九子镇真龙的宅子,就是其中之一。万家宗祠这么大,里面虽然没有零星半点的祖宗生平记录,可是相宅看风水这个行当,很有可能就是万老头祖传的,这么一说,恐怕址簿上记录的并不完全是万老头一个人所建造的宅子,也许还有他祖上留下来的。可是,这个推断也有些站不住脚,因为全中国都算下来,能找到的古建筑就那么几个。

  秦一恒可能是怕我听不懂,语速越来越慢了。可是,即便他说得再慢,我还是听得越来越迷糊。我已经混乱到不知道从何问起了。秦一恒也似乎是在等我发问,停了一会儿,才说,而且,我还有一个更离谱的推测,那些衣柜,是聚宅,也就是埋在宅基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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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6 08: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仇殊

  秦一恒说完这番话后就一直抽烟,估计也是想让我消化一下。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我在脑子里稍微分析了一下,勉强理解了他表达的意思。可是,疑团实在太多了,绕来绕去还是绕不明白,就这么干坐着让人脑袋更发蒙,我就站起来溜达了几步,想换换脑子。忽然就想到秦一恒提过这里的墙上有东西,我就用手电扫了一下。果不其然,在墙上还真有人用马克笔写了几行数字。我这人对数学一向没什么天分,细看了几眼,觉得这些数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也不像是在计算。我就有些犯嘀咕,低头想了一下,总觉得这些数字有问题。

  我就问秦一恒他怎么看,听到我发问,他也站起身凑了过来,说这些数字他刚才只是匆匆记录了下来,倒也没工夫细想,看架势估计是之前进来的人留下的。

  他都没头绪,我就更甭提了,只能坐下安生等天亮了。我看了一眼表,已经凌晨4点多了,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熬到这个时间,还真是有些疲惫了。刚坐下我就有些犯困,可是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似乎知道墙上的数字是什么了。想到这,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墙上的数字根本不是什么演算记录,而是时间。

  我站起身又仔细看了看那些数字,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虽然并不能把所有数字都对应上,但其中一部分数字肯定是时间。日常生活中我们对于时间的记录,一般都会在时和分之间加冒号,而这些数字写得一是比较紧凑;二是并没有加冒号,所以粗看起来很难让人往时间上去联想。

  我立刻把我的推论跟秦一恒说了,他听了也连忙点头。

  现在,墙上的数字虽然有了些眉目,可是我比对了一下,只有部分数字能对应上时间,其他的数字依旧让人捉摸不透。现在这个状况,我也没心思再想了,就从包里找出手机,打算把数字记下来就安生等天亮了。刚记了一半,就听到秦一恒在我身后“哎”了一声,回头见他正用手电对着墙角照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我脑袋蒙了一下,想起之前那个洞外面有人,这一会儿工夫光顾着思考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我赶紧也用手电扫过去,三个洞外面都是黑漆漆的,倒也没见人影,又细看了一下,才发现秦一恒一直照着墙角的一个物件。

  这个房间不算大,但猛地一瞅,我还是有些看不清楚。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摆在这里的。但上次来这个房间的时候,我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的,屋里铁定是空的,难不成我们走后有人来过?是袁阵?

  我就问了秦一恒一句,他却没理会,反而小心翼翼地朝那个东西走了过去。我看他的架势好像还挺紧张,就拿着手电在他身后跟着。走了两三步,我才发现墙角是个类似于圆鼎之类的东西,不是很大,好像跟村长家楼顶上找到的那个差不多。

  我问秦一恒,这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摇摇头,然后走到了那个物件边上,打量了一眼,忽然喊了一声,妈的,是仇殊!

  他这么一喊把我吓了一跳,虽然我对于方术是个典型的门外汉,但与他共同作战这么久,倒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这仇殊秦一恒之前还专门给我讲过,所以听他这么一说,我头皮就有些发麻。

  秦一恒说过,所谓仇殊,就是能“妨人”的东西的统称。这“妨”跟“克”类似,日常生活中我们常常混淆,但从严格意义上讲,这是两回事。简单来说,“妨”就来自外在,譬如人的相貌。而“克”来自内在,多为生辰八字、命理五行所相克。能“妨人”的东西有很多,有名的,三国时期就有的卢马妨主之说,而“妨”又不局限于动物甚至也不局限于生物,树木、物件乃至人或动物的某个举动,其实都能算得上可以“妨人”。很多地方至今还有小孩长哭是妨人的俗话。中国幅员辽阔,各地风俗不尽相同,所以,对于“妨人”之事的理解也并不统一。举例来说,很多地方的习俗认为家犬通体一色,而四足为白的则会“妨人”,家里的母狗生下这样的小狗,是要把四足都剁掉的,然后埋到家宅的四个偏位上来破解;而家猫通体一色,尾尖为白的同样也会“妨人”,办法与对付犬的相同。而这些被剁掉的犬足和猫尾,就被称为仇殊。

  秦一恒当初跟我讲了各式各样的仇殊,包括的范围实在太宽泛,我也就记住这么几个。现在忽然听他说起来,我也赶忙凑过去看,一看却觉得很意外,鼎里面倒是盛了东西,还挺满,只是乍一看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我就问秦一恒,这里面的就是仇殊?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啊?

  秦一恒“嗯”了一声,告诉我说,这里面全是人的指甲,都是整个从手指上拔下来的。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鼎虽说不大,可是指甲盖才多大,这眼瞅着整个鼎都要被装满了,这里面得有多少人的指甲啊?这他妈的都是从哪儿收集的呢?

  秦一恒说这些都是死人的指甲,要是认识个火葬场员工什么的,其实也很容易收集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鼎怎么会放在这里?说着,他就蹲下转着圈查看了一下,然后抬头告诉我,这就是之前我们在村长家房顶发现的那个,没跑了。

  说完,秦一恒站起身,用手电扫了一下整个房间,继续道,这死人指甲就是仇殊的一种,留在家里是会招邪招噩运的,这么堆放在这儿,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还是不能久留,我们得提前出去了。

  听他说要出宗祠,我还挺高兴。在这里面待着实在是压抑,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于是,我就跑到墙角去拿背包,刚背上,就听见外面似乎又传来了那种若有若无的铁链子的声音。

  我立刻看向秦一恒,显然他也听见了,正皱着眉头。我悄声问了一句,这声音我之前听见过,难不成又有人从那个铁门翻进去了?

  他却摇摇头,而后忽然脸色大变,连忙冲我喊了一句,这他妈的是用铁链钩住锁骨串在一起的阴囚,快把包垫在脚底下,千万别沾到地面,否则我们就死定了!

  说完,还没等我反应,他就“噗”的一口喷了我一脸的血。我本来已经够手忙脚乱的了,他猛地喷了这一口血,这下我更手足无措了。看秦一恒,估计他也是心急如焚来不及斟酌力度,咬舌尖的时候用力过猛,现在血流得满下巴都是!我心知这次的事情真的麻烦了,连他都开始自残了!赶忙一步迈到了背包上。

  我们的背包是户外名牌产品,质量应该不错,只是我包里的东西却并不满,人站上去,虽说勉强沾不到地面,但事实上最薄的地方也只隔了两层布而已。这下我更紧张了,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离开地面了,看秦一恒还在包里不停地翻找着什么。空气压抑得让人都要窒息了,因为那个铁链声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怕秦一恒没有听到铁链声逼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大喊了一声,秦一恒!你在找什么啊?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找东西的动作更迅速了,东西都被他扔了一地。又过了十几秒——这十几秒简直太漫长了——他转过身,我才看清他手里拿了一挂鞭炮,冲我喊道,打火机!

  我赶紧掏兜,无奈这种情况下人已经紧张到手抖了,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摸到。秦一恒一下子就急了,声音已经接近咆哮了,他妈的你的包怎么这么瘪?不是让你站高一点吗?

  我说,这房子里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你让我站到哪儿去?

  说话间的工夫,我已经摸到了打火机,赶忙给他扔过去。他接了打火机,立刻叫我趴在他背上,切记双脚千万要抬起来。我只好三步并作两步跃到他身后。他一发力,直接把我背了起来。

  秦一恒的体格并不壮实,而我也不是个很瘦的人,他站起来撑一会儿倒是可以,可要是撑很久恐怕就很困难。我不知道那个什么阴囚要多久才能搞定,反正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估计是很费劲了。

  秦一恒叮嘱了我千万要闭住眼睛,一会儿如果有阴差押送着阴囚的话,看见的人近期就会挂了!他妈的,是那个仇殊把它们引过来的,有人想弄死我们!

  说完,秦一恒就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墙角挪,我因为闭了眼睛看不见,但人本能的第六感告诉我,有东西马上就要进到这个屋子里来了!这种压抑感太强烈了,比我之前碰到的任何一次都强烈,吓得人只想尿裤子。可是,我忽然想到他叫我抬起双脚,闭上眼睛,那他怎么办?我靠,他这意思不是准备跟对方同归于尽吧?

  我连忙问秦一恒,接下来怎么办?他没有答话。我明显感觉整个房间瞬间就凉了一下,这种凉似乎并不是皮肤带来的感觉,而是心底毫无征兆地冒出一股寒。我还想再说,屁股却愣生生地被顶到了墙上。这一下还挺疼,我“哎呀”了一声。秦一恒却忽然告诉我,伸直双腿,我把你从泄煞口塞出去,之后我会伸手,你使劲把我拉出去!

  伸直双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真是高难度。我吃奶的劲都快使出来了,勉强用腰力把腿尽量伸直,用脚试探着找洞口。我这么一弄,秦一恒的身体就跟着摇晃,竟然有点支撑不住了。这下我更慌了,越慌反而越找不见洞口,磨叽了足有半分钟,才好不容易探着了洞口,跟秦一恒说了一声,他就向后发力一靠,把我顺势推进了泄煞口里。

  所幸洞口不算太小,钻出去的过程还比较顺利。待到整个人踩到外面的地面上,浑身的汗都快把我浸透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刚才铆着劲累的。不过,我也没工夫休息,赶紧伸手想去拉秦一恒,他却并没有按照约定把手伸出来。

  我心说,你可别出事,你要是交待在里面,我这辈子恐怕都有负罪感,赶紧冲里面大喊,叫他快出来。他倒是应了一声,不过依旧没什么动作,只能听见他凌乱的脚步声,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我真是心急如焚,却也帮不上忙,这种无助感实在让人难受。我就想蹲下来看看里面,又怕因此着了道。

  这么等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秦一恒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他的手就从里面伸了出来,接着屋里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响成了一片。我赶紧一把把他拽了出来。他刚站定,立刻回身往洞里吐了一口血,连歇也不顾上,就叫我跟着他跑。

  我们俩一路飞奔,跑了多远我是记不清了,也幸好一路没有什么坑洼,并没有崴了脚,最后跑到天都蒙蒙亮了,他才挥手说可以停下了,我们这才瘫在地上喘粗气。我问秦一恒刚才在里面干什么了,差点把老子急死。

  他连喘了几口大气才说,他本来想立刻出来的,可是包里有记录墙上数字的本,他必须得带出来。说完,他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告诉我,今天也多亏是赶上天快亮了,不然我们俩还真是凶多吉少。说完,他就伸手给我看了一下,我这才发现他的一只手已经被炸得惨不忍睹了,八成是刚才一直拎着鞭炮没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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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6 08: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返程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局势实在是很不利。逃跑的时候光顾着保命了,包全丢在了宗祠里。要说包里的东西倒也不值钱,可是没吃没喝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大问题了。我就跟秦一恒探讨了一下,问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他琢磨了一下,说我们只能先回去,这里的事情现在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明白,不过,我们回去不能走原路了,这个村子本来就有问题,现在我们又两手空空的,很容易被人算计。

  他的提议我倒是很同意,别的先不说,现在宗祠里出了人命,我们现在又这个德行,起码还是得躲着些人走。袁阵的尸体现在还在里面,虽然人不是我们杀的,可是脚印、指纹恐怕已经留下一大堆了。这日后万一有人报警追查起来,我们俩恐怕是头号嫌疑犯。这么一琢磨我还有些后怕,问秦一恒,他却很淡定,说,袁阵本来就是满中国到处跑的那种人,即便失踪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追查。况且,这个宗祠实在是太隐蔽了,等到有人找到他的尸体,差不多早烂透了。

  他分析得倒也对,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动身起程。这一路的坎坷是不用说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都在走,而且人还饥肠辘辘的,对身体实在是个考验,幸好路上经过了一片不大的果园,里面都是苹果树,也没见有人看管。苹果虽然还没熟,但垫肚子还是可以的。我们不仅吃了不少,临走还摘了一些塞在兜里。

  路途中,起初我跟秦一恒还能聊上几句,多半都是我在问他一些我的疑惑。他翻过来绕过去,回答的就那么几句话,说他已经把他的分析在宗祠里都告诉我了,剩下的他现在也琢磨不透。

  我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言不由衷,加上人已经很疲乏,连嘴都懒得动了,也就没追问下去。但这一路上我怎么想怎么觉得秦一恒还是对我有所隐瞒,因为事实上,我们是没必要非来这里冒险找什么址簿的,而他却好像是铁了心似的。

  这次,秦一恒却意外地没有敷衍我,而是沉默了半晌才告诉我,这个事情等我们回去休息好了才能告诉我。

  他现在不愿意讲,我也不能逼他,只能点头同意了。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才走到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国道的公路上。包虽然丢了,幸好钱都在贴身的兜里。我们拿了几百元钱,拦了一辆途经的运货大车,把我们捎到了附近的客运站。其实,开车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时间都耽搁在等途经的车上了。本来这穷乡僻壤的就鲜有车经过,加上我俩现在的德行也实在是吓人,好不容易等来了几辆,人家愣是不敢停。最后,还是用唾沫把脸上的血稍微擦下去了一些,才终于拦到了车。这么一折腾,到客运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在客运站的小旅馆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们才真正算是踏上了返程,又折腾了几日,才终于折腾到家。路上的这几天秦一恒都像是有心事,很少说话,总是拿出记有墙上数字的本子看着沉思。我不想打扰他,而且现在我也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了,只想好好休息,回家吃顿好的。

  此后,我跟秦一恒有一个多礼拜没有联系,唯一的一次通话还是他专程打给我,告诉我他去刘瘸子家看了,刘瘸子仿佛凭空消失了,他的家人也一直在苦苦寻找,寻人启事贴得满大街都是,却依旧没有刘瘸子的音信。挂了电话,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这倒不是因为刘瘸子的失踪,我甚至从来没见过他,对我来说,这个人无关痛痒,说到底,可能还是脑袋里的疑问绕得我心慌,胡乱想了半天,依旧满脑袋糨糊,后来也干脆放下不想了。难得清净,在家胡吃海喝了好几天,心里虽然还记挂着等秦一恒给我答疑解惑,但他没主动开口,我估计着问也是白问,反正人已经在家了,姑且就放一放吧。后来,我有个不是特别远方的亲戚有求于我,我才把电话打给秦一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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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7 08:05: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之后的生意

  这个亲戚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家里的宅子有些问题,七拐八拐地就联系到了我,希望我能带朋友过去给他看看。我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对方的态度特别诚恳,张嘴闭嘴就给我戴高帽,说得我还挺不好意思。最后寻思一下,反正也许久未见秦一恒了,就叫那边先等一下,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了问他的意思。

  秦一恒倒是答应得挺痛快,第二天就来我家找我了。那个亲戚的朋友的宅子就在我们邻城里,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路上,我把对方转达给我的宅子概况跟秦一恒讲了一下。其实说起来挺简单的,这个宅子根本不算是凶宅,因为迄今还住着人呢,而且里面也从来没死过人。只是很奇怪,住在里面的人常常身体不好,而这种身体不好不是长年久病的那种,平日里都是健健康康的,只是每过一段时间,家里人就得生场大病,病不要命,就是治起来很费钱。这家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富裕之家,一年到头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地攒点钱,结果都花在看病上了。最后人治好了,积蓄也花没了。一连几年都是如此,这家人就琢磨着是不是家里有些问题,这才联系到了我。

  秦一恒听完我的介绍,表情倒没什么变化,我估计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次去也不是奔着钱去的,撑死完事之后对方给我们包个红包什么的,赚钱是不可能的,只能说让我俩这一趟不会白跑。我也是这几天在家待得实在憋闷,权当是变相散心了,反正到时候忙活的还是秦一恒。

  一路无话。我们是中午吃过饭出发的,下午就到了。到的时候,这家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看见我们都是笑脸相迎。我们也没多寒暄,直奔主题,当即就进他们家看了一圈。能看出来他们的确不富裕,家里的电器都很旧,估计也用了不少年头了,而且房子不大,也就70平方米的样子,住三口人倒是勉强够用,但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秦一恒照例看了一圈,然后就撇嘴说屋里干净得很,然后可能是怕单纯用眼看不稳妥,就又掏出龟壳来测了一下,果然,宅子很正常。他都说正常,那这宅子想必还真就没什么问题。

  秦一恒说,现在看来,估计也就是这家人点背,这人要是时运不济起来,倒也很容易发生这种状况。方术中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简而言之,就是列举了三项对人生影响很大的原因。这命是由天定的,想要逆天改命,实在是难之又难,所以世人多半是在后两项上使劲。但这运虽然可以通过人为的手段更改,可是如果没有高人布局,也是很难控制和操作的,这万一出现什么差错,对人来说还是比较危险的,所以我们生活中用方术辅佐的法子多半都是用在风水上。

  可这家的布局倒也没有特别大的纰漏,楼前屋后也没什么煞气很重的建筑。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可已经来了一趟,就这么简单看两眼就走,恐怕这家人会觉得我们就是来走一个过场,骗吃骗喝的。我就跟他商量,再假装看一下,多待一会儿,然后再告诉这家人屋子没问题,这样我对那个亲戚也好交代。

  秦一恒倒是没反对,就叫我把这一家三口叫过来,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估计这家人真是把我们俩当救星了,回答起问题来都是毕恭毕敬的。秦一恒把他们三口人的生辰八字问了一下,又询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或是做过什么特别的事。结果这家人都说没有。秦一恒听了就冲我使眼色,看样子他也是装到头了,我只好把话头接过来,告诉这家人宅子没什么问题,多半是命理上的事,想求办法还是得找个靠谱点的算命先生来看一下。

  这家人听了,看表情都有些失望。我看着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但事情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范围,只好起身告辞,准备回去。

  正准备出门,这家的女主人叫住了我,问我庙算不算是特别的地方,可是,她已经是好几年前去过的了。秦一恒听了就转过身问她,去庙里有没有做过什么不敬的事。女主人回忆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表示没有,因为她当时是很虔诚地去许愿的,她的身体实在不好,听朋友介绍说,附近有间庙香火旺盛,很是灵验,就去求了一下健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灵验了,回来后身体真的逐渐好了起来。可是好日子没多久,家里人就隔三差五地生场不要命只要钱的大病。

  秦一恒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头,又转身坐了回来,低头琢磨了一下,这才问女主人,你还愿了吗?女主人点点头,说还了。秦一恒听后啧了一声,说,那你是按照当时许愿的代价去还的吗?这句话把女主人听得有些迷糊,愣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就继续解释道,你把当时许愿的话给我复述一遍。女主人这才回忆着说,具体的话她也记不住了,反正就是求健康什么的,日后弟子为您重塑金身什么的。

  听到这儿我倒是听出了个大概,合着就是女主人去许愿,然后灵验了,结果却没有按照之前的承诺去给菩萨重塑金身,结果就报应在身上了。我插了一句,把我的猜测对秦一恒说了。

  他听了就连忙点头,说,问题就是出在这儿了。说完,他就让女主人转过身去,指着她的后背告诉我,现在我们肉眼是看不到的,但按照方术中的说法,她现在后背是背着东西的,只是具体是什么,他还看不出来。

  现在,事情的源头是找到了,可我还是很不解。按说这神灵什么的,不都是为了普度众生、悬壶济世的吗?这么一说,怎么跟放高利贷似的。不过,这话我是没当着这家人的面问出来,只是帮着这家人问了一下解决的法子。

  秦一恒说,解决的办法其实再简单不过了,按照当时的承诺去还愿就行了。不过,也用不着给那些神像重塑金身,只要捐助相应的功德钱就成了。这家人这才恍然大悟,当即就表示第二天就上山把钱捐了,要不这么一直往医院扔,谁也受不了啊。

  我见事儿解决了,就没多留。临走时,这家人还真拿了两千元钱出来要给我,不过我没收,本来他们家就挺困难的了,马上又要拿出一笔钱捐出去,我们这趟来又没出多大力,就权当帮他们一个忙吧。这家人倒也热情,推脱再三,才把钱收了回去,最后在饭店请我们俩吃了一顿饭。席间,我悄悄问了一下秦一恒,为什么这些神仙都这么小心眼?他摆摆手,说,不是这么回事,这许愿中的话是不能轻易说的,如若灵验了就必须把这个愿还了,否则你不是糊弄神仙吗?

  生活中总有那么一些人,进庙就拜,甭管什么神仙都去许愿,其实这样反而不好,倘若你许的愿不一样还好说,这要是许了同一个愿,回头灵验了,你都不知道该去哪个庙里还去。

  他说的似乎有些在理,我这才想明白,那些大庙有人几十万几十万地捐款是怎么回事了,合着都是去还愿的。不过,我总觉得,不敢说世界上没有灵验的庙,但恐怕还是不灵的居多,很多所谓的灵验只是巧合而已,因为结果无非就两种,灵验和不灵验,你所求之事成了,也不见得就是神明保佑所致。不过,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我现在见的实在太多了,深究起来,也的确是说不清道不明,就姑且信其有吧。

  这顿饭吃得倒挺开心,酒没喝多少,但气氛还是很融洽的。当晚我们没回去,而是就地找了一个宾馆住下。连夜开车肯定是不安全的,又怕碰见查酒驾的交警,姑且就等一天,打算第二天再返程回家。当晚,我还想借着酒劲跟秦一恒多聊两句,可他进了宾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也不好叫醒他,只好把眼一闭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上午,我被电话叫醒,来电话的是昨天那家的男主人,态度依旧热情,说如果我们还有时间,他可以给我们介绍个宅子。说实话,这家人还真不错,我在电话里听他的意思,估摸着还是觉得我们没拿红包就这么空手回去,他们家也不是很落忍,这回是专门给我们介绍生意来的。这钱坦白说我是想赚的,毕竟已经驱车赶过来了,可是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正好我接电话的工夫秦一恒也醒了,我就把这家人的意思向他转达了一下。他倒是不反对,反正也是来了一趟,就同意捎带着去看看。

  于是,我们当即就约了见面时间,我跟秦一恒先去找了个饭馆吃了点东西。酒足饭饱之后,就去跟那家男主人会合,三个人就直奔城市的东头。本来,我印象中这个城市并不大,没想到这么一开过去,还费了不少时间。路上,我问了一下男主人有关这个宅子的大致情况。他说,这个宅子是个临街的门市,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不过,连续几次的城市规划改建什么的一直也没拆,只是不停地翻修。

  之前这一片开着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几家国有商店,所以地段肯定是不错的。改制之后这些商店就被拆分开来卖给了不同的人,基本上也都是用作门市。我们要去的这一户被改成了一家狗肉馆,据说生意还不错,只是最近老板去世,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就不打算再干下去了,说要转让,价格还不高。

  我听他这么一说还有些失望,合着是这家不想干了,又急等着用钱,想把房子快点卖出去,这样一来,价格虽然会低,但也没什么油水。

  我有些想打道回府,可是人家毕竟也是一片好心,我也不太好表现出来,就敷衍着问了一句价格,没想到他报给我的价出奇地低,买这套门市的钱跟一套商品房差不多。这个价格要是买下来那还就真是不虚此行了,但显然人家不会平白无故地把价格压到这么低,这其中想必还是有些缘故。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个价格是直接跟宅子的凶吉挂钩的,所以宅子不干净是肯定的了。至于有多凶,还要我们亲自过去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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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7 08:0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日夜兼开

  到了地方我们也没耽搁,直接就联系到了狗肉馆的老板娘。等老板娘过来的时间里,我在狗肉馆门前简单看了一下,店面不是特别大,两层楼,装修得还可以,只是看起来已经歇业有一段时间了,从外面看来整个宅子很没有生气。秦一恒也是前后转了一圈,倒也没发现什么。估摸着老板娘还得一会儿才能过来,我们就在这家店周边打听了一下,这一打听不要紧,还真就让我们问出来了不少事情。

  据周边饭馆的老板讲,这个门市早前就是一个家常菜馆,因为几年前老板死了,就转让给了狗肉馆这家人。在城市改造之前,他们这一片门市前面是有一条河的,后来被填成了马路。其实,说是河,水深也就不过半米。有天晚上家常菜馆的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居然淹死在了这条河里,尸体还是第二天才被人发现的。本来家常菜馆就不大,这老板其实也就是大厨。这下,老板死了,饭店基本上也就维持不下去了。老板的遗孀就把店卖给了开狗肉馆的这对夫妇,据说当时的价格也很低,周边的人还议论卖这么低,恐怕是房子有了什么问题。可是狗肉馆一开几年,也没听说再有怪事发生,而且他们家的生意还不错。久而久之,要不是这次又死了人,这事都已经被人们淡忘了。

  按照周边人所说,恐怕这个宅子还真是个凶宅。秦一恒倒是没表态,只是说等老板娘来了,让我尽量旁敲侧击问一下这个老板是怎么死的。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那个老板娘才赶来。人看起来还挺年轻,穿着打扮也挺得体,只是话不多,径直拿钥匙开了门,简单把屋的面积、价格说了一下,就不再吭声了。

  坦白说,进了这个宅子,我着实吃了一惊,因为里面已经不能用陈旧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破败不堪,餐桌餐椅东倒西歪不说,还都很不完整,看样子倒像是早前被砸了场子似的。我见秦一恒的表情也是在犯嘀咕,就随口问了一句老板娘,这是怎么回事?老板娘的回答更让人吃惊,她说,这些都是她找人砸的。

  自己找人砸的?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我见老板娘的精神状态挺好的,不像是有暴力倾向啊。我就看向秦一恒,他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过头问了一句老板娘,那你现在还做梦吗?这句话问得让我更犯糊涂了,结果老板娘却好像是听懂了,冲着我们摇了两下头,表情看起来很委屈。秦一恒没有继续开腔,而是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刚开始我还在下面跟老板娘套词,一是因为秦一恒之前交代过我;二来我也想看看能不能趁机砍砍价。无奈老板娘却并不怎么搭话,我问了两句也觉得自讨没趣,干脆就闭了嘴。秦一恒在楼上转了好一会儿才下来冲我使眼色,我看他表情倒是挺轻松的,心里也跟着开始窃喜,这次还真是没白来,毕竟已经好久没开张了,我就挺兴奋。谁知他却小声跟我嘀咕,告诉我这个宅子不太好办,说完,就用眼神示意我看那些倒了一地的桌椅,问我,知道为什么老板娘会砸自己的场子吗?

  这我哪儿能知道啊,我叫他不要卖关子,有什么事情直接说。秦一恒叹了一口气说,因为这个饭店是日夜兼开的,这日夜兼开可不是现在所谓的24小时营业,简单点说,就是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做鬼的生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没压着嗓子,显然是有意说给那个老板娘听的。

  这句话说完,我们俩的目光一致投向了老板娘。果然,老板娘的脸色一变,眼眶居然还有些红。

  秦一恒见状,就道,你也甭有顾虑,现在你应该清楚我们俩也算是明白人,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如果好办,宅子我们俩照买。他的语气很诚恳,我见老板娘的表情显然也是被说动了,愣了几秒后,她才把他们店的事情告诉我们。

  老板娘的表达能力并不是很好,事情说得断断续续的,不过,大体的意思我倒是听明白了。他们两口子接手这个店之前,这个店就已经是所谓的日夜兼开了,白天照常是饭店,等到入了午夜,关了店门,老板就在门上倒挂一个空碗,这就算是开始“营业”了。不过,这做鬼的生意并不是像饭店一样准备饭菜,而是在每一桌上都点好贡香,摆好“五烩”。一根贡香烧完,就换一桌五烩上去,一直到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老板再把门上倒挂的空碗拿下来,挂上一个小扫把,这就表示打烊送客了。表面看起来,日夜兼开并不能带来实际收益,但当时老板也是迫不得已,因为生意刚开张的时候并不景气,也不知道之前的老板听了谁的指点,说如此做就可以打开财路。没想到老板试过后,生意果然逐渐好了起来,店也就这么日夜兼开地开了下来。可是没过太久,老板就淹死在河里一命呜呼了。他的家人也一早就知道后半夜还会特别营业的事情,心里难免会有联想,觉得老板的死跟这个有必然的联系,所以也就不敢高价转租,生怕再因此引出什么祸端。而后继的狗肉馆老板有一套祖传的做狗肉的配方,当时一心想要开店,无奈本钱不多,听说这里的店面便宜,也是闻风而来。这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也不知道之前老板的家人怎么就相中了他们两口子,居然在很多人追抢这套门市的时候果断地转给了他们。不过,在签合同那天,之前老板的家人可能是有些良心发现,就把日夜兼开的事告诉了他们。狗肉馆的老板本身就是个胆大不信邪的主,对这些邪乎的事情并不肯相信,还是坚决把店买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店开起来之后,每晚他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都是些看不见脸的人来问他店为什么不开了。

  几次下来,狗肉馆的老板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了,加上当时的生意实在难做,后来也是求财心切,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夜间开了这么一回,自此之后,他们狗肉馆也就日夜兼开了起来。

  老板娘讲这么点事情用了不少时间,因为每说几句就会被哽咽打断,看来他们两口子的感情还真不错。她的话讲完,我就一直盯着秦一恒的脸,他显得也挺严肃。我就问他,这店还有这么开的?

  秦一恒“嗯”了一声说,这是有的,相传自古的客栈和酒馆饭店,都留有专门的桌子和房间,即便住满了或者坐满了,也要空着不能给客人使用,因为那些都是用来招呼来往的小鬼的。不过,用“五烩”来款待这件事,他倒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所谓的“五烩”就是五种禽类的肝脏,分别取自大雁、麻雀、鸽子、鹅和母鸡,据说都是早前的时候用来祭祀河神的,要是给那些孤魂野鬼吃,规格倒是挺高的,这也难怪财路会开。这灵魄都吃了他家的东西,肯定是不会挡财路的。只是这样也并非长久之计,因为即便这些鬼魅无害,这么聚集起来,阴气还是很重的,加上半夜三更的时间本身就抑阳扬阴,老板长期这么守着,折寿恐怕是在所难免的了。

  我听完秦一恒的讲解,倒也长了不少见识,不过,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宅子好不好处理,毕竟,这才是摆在眼前的事情。

  问起了,他却撇撇嘴,转过脸问老板娘,老板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还真是戳到老板娘的痛处了,她立即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一地,说她当时就很不赞成老板晚上去做这样的事情,人嘛,本能地会对这些有所忌惮,可是老板并不肯听。她因为担心,每次都在家等到老板回去才能安心睡觉。可是有一天,天都大亮了,也不见老板的人影,她心里就很不安,找到店里,却发现老板赤身裸体地死在了二楼,旁边还放着一个饭店后厨用的大钢盆,也不知道在里面烧过了什么,剩了一盆的灰。后来送到医院,大夫说老板是死于心脏衰竭。可老板之前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她当时就联想到了之前那个老板也是死得莫名其妙,可是又无力求证是否与夜间营业有关,但起码这店是没法开下去了,她干脆关了门回家,想平静几天,缓解一下丧夫之痛。可关门歇业之后,她竟然也开始做丈夫之前做的那种梦,一连数日,后来把她吓得整夜整夜不敢入睡。最后没办法,找了一个懂行的人给看了一下,对方叫她把店里的桌椅都用红纸包上,她照做之后倒真的安稳了好些天。只是好景不长,隔了一段时间,她又开始成宿成宿地做梦。这次的梦更邪乎,居然梦见那些东西来怒骂她不懂礼貌,这么硬生生地赶人走。她见那个懂行的人给她出的主意并不能解决问题,加上那些东西弄得她又怕又恨,最后一急之下,找了几个人,把店里的桌椅都砸了个干净。这回倒好,她还真没再做过什么奇怪的梦。

  老板娘这话越讲我是越跟着费解,这些东西怎么就盯上这个宅子了?都要人命了还不依不饶?秦一恒倒像是听出了些什么,转过头环视了屋子一圈,却没有开口说话。他不表态,我也拿不了主意,就悄悄地问他现在怎么办。秦一恒说,这个,我们得回去先琢磨一下,不过,这老板的死跟这些来蹭饭的小鬼没有直接关系!

  这句话听得我一哆嗦,没关系?那老板的死是巧合?可是一个人可以巧合,这加起来已经前后死过两任老板了啊。不过,疑问归疑问,他既然说了,我也只好跟老板娘表示,我们得先回去合计一下,希望她等我们几天,我们争取把她丈夫的死给弄明白了。老板娘倒是很同意,居然没等我要求,就很大方地把钥匙给了我,说下次我们想来现场看就不要叫她了,这个地方是他们两口子一手奋斗起来的,她来看难免触景生情。

  这下倒是方便了,反正屋里也没什么可偷的,拿了钥匙也不在乎丢了东西受嫌疑。于是,跟老板娘告了个别,我们就先回宾馆。上了车,我就问秦一恒,要是跟小鬼没关系,那老板是怎么死的?他说,现在老板是怎么死的他并不知道,但这事如果往细了说,其实是很古怪的,因为狗肉馆不比一般饭店,多半狗肉都是自杀自卖的,所以那个老板起码也算是半个屠夫。按说这屠夫满身的煞气是很难招邪的,一般邪魔外道见到都躲得远远的。不过,这杀狗的屠夫倒是有别于那些杀猪杀羊的,因为狗本身就是个灵性很强的动物,又能识家,所以屠狗大多会在天黑时进行,怕的就是白天杀了,它会记住回来的路。

  听秦一恒说了这么一通,我心里也跟着嘀咕,心说,难不成是因为这个老板大白天杀狗,然后招了邪了?

  问秦一恒,他却摇摇头,说倒是有可能跟这个有关系,可是老板娘也提到老板死之前烧了什么东西,如果我们真要把这个宅子买下来,今晚就有必要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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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7 08:05: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照旧还是夜里去

  按说,夜里探宅这事我们干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我心里还是打了一下退堂鼓。上次宗祠的事情弄得我实在是有些头大,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这到嘴的鸭子总不能不咬吧,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照例,我又跟着秦一恒去准备了一下晚上要用的东西。不过,这次要买的东西很少,他只是带我去超市买了一把筷子一个碗,然后我们就找了个饮品店耗时间。白天过得还挺快,等到吃过了晚饭,天也黑得差不多了。我们又等了一会儿,他就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纸,然后要了杯水调了墨汁,在黄纸上不知道写了些什么。我对此也没多大兴趣,也就没细看,等到他把字写完,墨迹干透了,我们才动身去了宅子。

  到了地方我们才想起来,这一片都是饭店,这个点都还在营业呢,来往的吃客还不少。我们没辙,又在车里坐到差不多晚上11点,等旁边的饭店都打烊了才开了宅子的门进去。这个宅子白天看起来满屋狼藉,让人很不舒服,这深更半夜的,那感觉就更甭提了。我进了屋就浑身止不住地发凉,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入了夜,气温降低了。

  秦一恒倒是若无其事地按部就班准备东西,也没吩咐我帮他,我只好在旁边坐着抽烟。他在地上鼓捣了一会儿,看起来好像是用一根线把筷子一根一根地连了起来,然后把线的两头都用透明胶粘在了墙上,筷子就全部大头朝下被挂了起来,看起来跟晾衣绳上的夹子似的。我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挺新鲜,就问他这是干什么的。

  秦一恒冲我微微一笑,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之前写的那张黄纸给我,告诉我一会儿要大声朗读纸上的字,他说停才可以停,否则要一直念下去。

  店里还是有一些光线的,店外面有路灯,只是因为距离的原因,还是很昏暗,加上他的字也不是很工整,我举着纸认了半天,愣是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我掏出手机照了一下,一看把我给逗乐了。我本来还以为他叫我念的多半是符咒、密语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写的内容居然跟饭店后厨的采购单差不多,都是什么生猪半扇、苹果几斤、鸭血几碗,等等。我就很诧异,寻思着他必是给错我纸了,这种场合让我念这些不是耍我吗?

  我找他确认了一下,结果秦一恒很严肃地冲我点头,说,没错,这些是贡品的详单,我们今晚是来勾引以前晚上在这儿的小鬼的!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觉得这事一点也不可乐了,瞬间就开始紧张。按他的意思,今天晚上我们俩要跟那些小鬼来一次亲密接触?这么一想,我就不敢怠慢了,赶紧对着纸把上面的东西顺了一遍,生怕一会儿语塞卡壳或是念错了。又过了差不多十分钟,秦一恒看了看时间,说时候差不多了,就掏出之前买的碗,用绳拴好倒挂在门上,然后把卷帘门拉了下来。

  屋里瞬间一片漆黑,我的心跳也跟着怦怦怦地开始加速。秦一恒在旁边安慰了我一句,又点了根蜡烛,我这才平静下来。他见我不那么恐慌了,就低声说了句“开始”,我赶紧借着烛光念了起来。说实在的,这比我大学毕业时论文答辩还紧张,弄得我满头大汗,所幸并无口误。可是念了半天,我都口干舌燥了,也没见店里有什么特别的迹象。我想歇一下,秦一恒又没说要我停,我只好挺着继续念。又念了几分钟,我忽然听见他在那边“嗯”了一声,然后整个宅子就阴了一下。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很难形容,但我知道是有东西进来了。跟这些东西打交道这么久,即便已经有些适应这种和它们共处一室的压迫感,但人本能地还是有些腿软。我想回头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东西,又怕分神念错了字,只好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让自己面向秦一恒这边,心里多少还能有一些安慰。

  秦一恒倒像是对现在的状况挺满意,停了一下,居然凭空问道,是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我心知这句话肯定不是问我的,可屋里并无人回答,听动静像是掉了一根筷子在地上。

  秦一恒又“嗯”了一声,继续问,是男是女?很快就又掉下了一根筷子。

  这下我终于明白他挂这么多筷子是怎么回事了,合着他用这个跟小鬼对话呢。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无误的,秦一恒接着又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听起来都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尽是些跟这个宅子无关的问题,但每一个问题问过后,都会有一根筷子应声落地。问了三四分钟,他就沉默了半晌,又问道,不是你们?依旧掉下一根筷子。

  秦一恒啧了一声,继续问,是犬灵吗?筷子继续落地。然而,问过这个问题后,秦一恒却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他这一安静我就开始着急了,我在旁边念得都要吐血了,什么时候停啊?无奈嘴上没办法说话,只能跺了一下脚提醒他。他这才像是想起我来了,嘀咕了一声“我靠”,然后快步走到我旁边对我说,他忘了买扫把了,这下小鬼送不出去了!

  要不是我嘴上不得闲,我肯定当即就骂出来了。这他妈的性命攸关的事他怎么能掉链子呢?可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忍着满肚子愤慨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做。秦一恒琢磨了一下,在我耳边告诉我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他现在出去找个扫把回来;另一个就是我们俩就这么一直耗到天亮。我想了一下,觉得第一个办法可行一些,这要是让我这么一直念到天亮,恐怕我的舌头都得累断了。我当即就伸出一根手指,比画着要他用第一个办法。秦一恒见状“嗯”了一声,又嘱咐了我一句“小心”,就开门出去了。

  他出去后并没有把卷帘门重新拉下来,这样我倒是心里安稳一些,起码出点什么事我还来得及逃出去。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外面就开始刮风,风不是很大,但刚巧能从外面吹进来,吹得烛焰摇摇曳曳的。我生怕蜡烛被吹灭了,一时间却也没什么法子,只好不停祈祷秦一恒赶快回来。无奈估计是上帝也管不到我这一片儿,越祈祷那烛焰就越不稳,摇晃了两下,居然真灭了。房间瞬间就黑了,外面的路灯灯光倒是能探进来一点,可也只能照到门边的位置,我所站的地方已然是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下,我额头噌噌噌地开始冒汗,先不说这屋里的东西凶不凶,主要是光源这么一消失,我这单子铁定是读不了了。我凭记忆又勉强接了那么几句,到最后实在是接不上了,只能闭了嘴赶紧往门边挪。可是刚迈出一条腿,我就听见身后“啪嗒”一声,听动静是又掉了一根筷子。这下我是彻底慌了神,秦一恒不在跟前,这哪怕出了再小的状况我都是应付不了的。我赶紧又细心听了一下,除此之外却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我心说,难道是刚才那阵风吹下来的?当时也没见秦一恒是怎么拴的这筷子,没准他只是稍微系了一个活扣,拴得并不严实,稍微有点震动就掉了下来,这倒是可以理解。这么一想,我倒没那么害怕了,干脆走到门边向外看了看,正巧看见秦一恒快步往这边走,我连忙招呼了他一声“快点”。

  他见我出现在门口,也感到纳闷,直冲我皱眉头。我就凑上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听后嘀咕了一句什么,就又把我拉回屋里,拉下卷帘门,重新点起了蜡烛。进了屋我才注意到,他拿回来的并不是扫把,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一把破拖布,而且还是头都快烂光的那种。他把破拖布倒立在了靠门的墙角,又左右看了两眼,才回头问我,刚才真掉了一根筷子?本来我刚才听得是真真切切的,但经他这么一问,我倒是有些犹豫了,生怕刚才听错了。

  秦一恒见我犹豫,也没接着问,而是自己走到他挂筷子的地方,低头数了一下,啧了一声,回头对我说,地上筷子没多啊。

  筷子没多?合着刚才我幻听了?我回忆了一下,那声音太真实了,就想叫他再确认一遍。秦一恒恍然大悟般地用手指给我看,说,妈的,谁放到桌子上一根!我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根筷子。

  我看秦一恒惊讶的表情,很显然,这根筷子不是他误放在这里的,而且这张桌子还是之前我们为了摆蜡烛方便,特地从地上扶起来的,就更不存在筷子是之前遗留在这里的可能了,看这意思,恐怕还大有来头。

  秦一恒想了一下,说,如果按照你刚才所说,这根筷子肯定不是小鬼弄下来的,而且你当时听到的声音,筷子明明是落在地上,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桌子上,想必也是对方有意为之,来提醒我们什么。说完,他又指了一下满地的筷子,告诉我这个局叫“寿连”,原本是古时候用来推算家族成员寿命的,这一根筷子代表的是七年,多半都是用招魂的办法把自己已故的长辈引出来,然后焚香上贡,最后,全族的人背向“寿连”,等到长辈的魂魄归去,再回过身来数落在地上的筷子。不过,这个局可应用的范围倒并不是这么局限。其实说白了,“寿连”只是一种能与这些鬼魂打交道的媒介和方式,并没有硬性要求一定要问什么,所以,他今晚就寻思着先用贡品的单子把小鬼勾过来,看看能不能问出有关这个宅子的一些线索,询问的结果并没有太出人意料,之前的老板并不是这些小鬼所害,也不是犬灵来复仇。

  秦一恒说完,就又走到桌边,盯着那根筷子想了一下,才说,如果他猜得没错,这根筷子想必就是已故的老板放在这里的,这样说来,恐怕那个老板的死因是另有隐情的。不过,这个还需要我们天亮之后测试一下。倘若真的和我猜测的一样,那么,这根筷子用新刀是斩不断的,必须要用切过肉或是杀过鸡的那种沾过血的刀才行。

  听了秦一恒的分析,我反而更迷糊了,难不成这宅子背后还牵扯着一起凶杀案?不过,回忆那个老板娘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也不像是装的,我就想询问一下他的看法,他却在旁边一心摆弄那个破拖布。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说去找扫把的吗?怎么弄回这么一个东西?问过后才知道,这个时间想找个扫把实在太难了,就这拖布还是他实在没辙去一个公共厕所偷回来的。秦一恒说,这污秽场所里的东西,其实是能辟邪的,这跟我们平时的印象恰恰相反。我们常人多半是受了那些鬼片的影响,总是会把这些污秽之地尤其是厕所与鬼魅联系起来,事实上并非如此。鬼魅对污秽是有着本能的抗拒的,民间很多地方至今还有用臭鱼烂虾驱邪的习俗。而在门上挂扫把,说白了就是送客的意思,倒并不是方术上驱鬼的手段,所以他估摸着,把拖布挂上去,估计那些小鬼也是可以看明白的。

  说着,秦一恒就叫我退后,用几层透明胶把拖布粘在了门上,然后举起蜡烛在屋里环视了一下,最后把蜡烛放到门边上,嘱咐我一会儿蜡烛要是灭了,叫我千万别惊慌,那是证明小鬼已经出门了,也别急着往外跑,留神不小心混进小鬼的队伍,再把我引到别的什么路上去。

  这句话说完,他就又走回到桌边,把那根筷子装到包里,然后就站到我身边,盯着那根蜡烛。我看他的表情似乎还挺凝重,就也把目光移到那根蜡烛上面。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工夫,那根蜡烛就灭了。

  秦一恒提醒了我一句“别动”,我们两个人就继续在黑暗里耐着性子耗时间。差不多过了有十分钟,他才说“可以出去了”,我赶紧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这里面的黑暗实在是让人感觉压抑,我出门后连喘了几口大气才舒服一些。

  忙活了大半宿,秦一恒却没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而是叫我跟着他在大街上闲逛,说是叫我散散阴气,否则就这么回去睡觉,人很容易生病。反正我也不困,而且时间差不多也快天亮了,索性就跟他溜达了几圈。最后两个人吃了早饭,才回了宾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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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7 08:05: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原来如此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饭都没来得及吃,秦一恒就先带我去了一趟熟食店,买了很多鸡翅猪头肉之类的东西,却不带走,只是叫老板摆在柜台上就可以。我就挺纳闷,这他妈的不是有钱烧的嘛,问起来他却回答得理直气壮,告诉我昨晚忽悠了那些小鬼一宿,指不定就有哪个怀恨在心的在后边跟着我,等着打击报复,这么做也是有备无患,反正也用不了几个钱。他说的还很有道理,只是我看着那些熟食真是觉得有些可惜,倒不是我心疼钱,只是因为饿了,眼看着食物吃不到,心里有些不爽。

  为了平复我心里的不平衡,下午,我们去了当地最大的一个饭店,吃到人都有些站不起来了,心里才算舒坦。席间,我又跟秦一恒商量了一下这个宅子的事情,问他那个老板会不会是被人杀的,所以阴魂不散,一直滞留在宅子里。他却持反对意见,说着,从包里掏出了昨晚的那根筷子摆在桌子上,我一看,筷子居然已经成两截了。他解释道,上午的时候他已经出去做过实验了,这老板死得确实蹊跷,虽说这被人杀害也是有冤情的,可通常这样横死的冤魂是不可能这么理智的,而且,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不过,还需要我们去验证一下。

  卖关子是他一贯的作风,我也懒得追问。看他说话挺有底气的,我估计,等一会儿事情也就见分晓了。果然,我没猜错,吃过了饭,秦一恒就给老板娘打电话,不过,询问的事情却让我很意外,他居然问那个老板的体重是多少。

  我在旁边听得实在是摸不着头脑,秦一恒在得到答复之后,又沉思了一下,就叫我动身。我们兵分两路,去查找这个宅子附近所有的寿衣店,去问在老板死之前是不是有一个大胖子定做过特制的寿衣。这下我就更纳闷了,连忙问他方术的手段还能猜出一个人的身材?这也太神了吧?

  秦一恒却微微一笑,说这跟方术没半点关系,他只是之前在宅子墙上挂的相关营业手续上见过老板的两寸照片,现在只是想要求证一下他的推测是否有误而已。

  事不宜迟,我们当即就动身。这寿衣店本来就不多,而且相对开得都比较集中,所以查找起来还是很容易的。我们说是兵分两路,其实也是一起行动的,无非进不同的店询问而已。问了几家店,没想到还真叫他说着了,真有一个寿衣店的老板说的确有那么一回事。据这个老板讲,是有一个很胖的人来定做寿衣,而且要得还很急,他是连夜赶工给做出来的。本来这寿衣基本都是人死后家属来买的,即便是生前就有准备的,那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从来没见过有这种正值壮年的人来给自己定做寿衣的,加上这个人体貌特征这么明显,所以他印象也是极其深刻。

  查出的结果还真跟秦一恒推测的一样,他当即就叫我把老板娘约出来。三个人找了一家咖啡馆见了面。估计老板娘也是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所以风尘仆仆地就赶来了。

  秦一恒也没多客套,开门见山就把他分析的事情跟老板娘讲了一遍,说,虽然他只是推测,但差不多也能把事情还原个大概了。

  首先,狗肉馆开业前就死了一任老板,这是众所周知的。那个老板究竟是怎么死的不得而知,但他死的地方却大有问题。民间都会有这样的传言,吊死鬼和水鬼死后是不能转世投胎的,必须滞留在原地寻找替身。而其他死法则没有这样的传言,这也是有依据的,因为吊死鬼死时双脚悬空离地,脱了地气,阳气走空之后依旧无法进入地府,而水鬼也大致相似,因为水本身就是极阴的东西,魂魄遁入其中,就很难脱身,必须寻找另一个人死在同处补缺。

  秦一恒说完,就顿了一下,也是给我俩理解的时间。那个老板娘倒也不笨,琢磨了一下就问,是不是她男人是被之前死在水里的那个老板拖去当替身了?

  秦一恒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但又不完全是,因为根据城市规划,之前的那条河已经被填平了,所以那个水鬼老板是根本无从拖人下水的,而他的男人之所以死于非命,虽然一定会跟那个水鬼有关,但说白了也是老板自寻死路。之前狗肉馆的老板是并不相信鬼神的,而之后却忽然也把店改成了日夜兼开,我们都以为他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做的,但这很明显就有问题,这转变得实在有些荒唐,所以,恐怕是那条河被填平后,水鬼就已经到了店里,而他的家人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们之所以会把店以很便宜的价格转给你们,就是想为水鬼老板寻找替身。

  之后你们搬进来,那个水鬼估计很早就想对老板下手了。无奈脱离了水,他就没了害人的本事,况且狗肉馆经常屠狗,戾气很重,他甚至都很难近老板的身,所以,他很聪明地用了另一个法子,就是想办法证明给老板看,鬼神是真实存在的,从而让老板一步一步地走入他设计好的圈套。他究竟是怎么蛊惑老板的,我们现在也无法探究了,但应该是和如何兴旺生意有关。

  事实上,老板也的确是照他所说的去做了,日夜兼开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生意也果不其然地逐渐好了起来,这样,老板也就越发相信水鬼的话。水鬼见时机成熟,就编了一个更诱人的谎话,怂恿老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穿上寿衣,然后在破晓前脱下之后烧掉,而且恐怕寿衣的兜里还装着老板的头发或是指甲,这在方术中可是大忌。我国自古就有尸骨遗失用衣冠代葬的传统,按照老理,主人死后的衣物也是理应焚烧随葬的,在方术上来讲就是散去故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点阳气,让其安稳投胎转世,而这寿衣就更甭说了,本身就是给死人穿的。老板穿了半宿,又在天明前极阴之时焚烧,被抽了阳是一定的。加上寿衣的兜里装了本人的头发或指甲,也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了出去。这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敢毁伤,说的不仅是孝道,在另一个意义上也是避免了不小心被懂方术的人算计。古人是轻易不会剪发剃须的,即便剪,这剪掉的毛发也是会小心收好,藏于密处的,怕的就是被图谋不轨的人得去,落得飞来横祸。所以,老板完全就是入了那个水鬼的局,以身犯险,丢了性命。

  说句实话,秦一恒这段推理的确很精彩,可是老板娘却听得呜呜直哭。我在旁边也只能递个纸巾,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秦一恒点了一根烟,告诉老板娘,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哭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尽快找人做场法事,超度一下她男人。这个宅子她要是还卖,我们就按照之前谈好的价格收了。

  老板娘犹豫了半天,却摇摇头表示,宅子她现在舍不得卖了,希望补偿我们点钱,也算是谢谢我们帮她弄清事情的真相。本来这笔钱我寻思着不想拿,这蝇头小利赚了,还不如就顺水推舟当次活雷锋。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实在是有点亏,毕竟现在事情简单到只剩下做场法事的地步了,我们总不能白受苦受累一回,于是,我就答应把钱收了。老板娘当即就去了柜员机给我转账,钱算起来并不多,五万元,但起码比白来一趟要强。

  收了钱,秦一恒又嘱咐老板娘,如果暂时不做法事的话,也千万不要在里面洗澡或是搬进浴缸。之后我们就准备连夜返程。

  回去的路上,我问秦一恒,最后嘱咐老板娘的那一句是啥意思。他解释说,很简单,那个老板是被水鬼害死在店里的,肯定还是要继续找替身的,他也是好心提醒一下禁忌,不过,老板娘听不听,就要看她的造化了。说完,他就直叹气,不知道是不是也觉得来这一趟亏了。不过,事已至此,也就没什么郁闷的必要了,我干脆闭着眼眯了一觉。

  到家已经是快凌晨了,我洗漱了一下就准备上床睡觉,没想到秦一恒的电话却很意外地追了过来。我还挺纳闷,以为他今儿特反常地知道到了家给我报个平安了,没想到,电话里他的声音特别焦急,像是碰见了什么大状况,叫我立刻赶到他家里去,说有非常重要的东西给我看。我在电话里追问,他却又说一两句说不清楚,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我也是生怕他真的遭遇什么不测,急忙穿了衣服打了个车就赶了过去。

  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灰蒙蒙的了,天真的要亮起来了。我讲了一夜,人已经很疲倦,但天毕竟还没有亮起,我就要继续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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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27 08:06: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五章 夜谈

  一路上,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以秦一恒的性格,这么晚了要我赶过去,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要糟。敲开了门,果然见他脸色很不好,还没等我问,他先把我让进了屋,伸手朝身后指了一下,然后自己让到了门边,看意思是叫我自己看。

  我这才发现他家的客厅中央,端端正正地立着一个很大的物件,被黑色的塑料布盖着,看样子体积很大,倒也看不出是什么。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没解释,只是走到那个物件旁边,把塑料布揭开。

  秦一恒家所有的灯都是开着的,屋子里被照得灯火通明。可是,当我认清这个物件是什么之后,还是止不住从心底往外泛凉气——竟然是那个衣柜!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上次之后秦一恒又专程回了一趟宗祠带回来的?

  我看向他,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一恒点了根烟,又顺手给我扔了一根,坐到沙发上打量了这个衣柜两眼,这才说道,我回到家就发现这个东西在这里了,我检查过了,门窗都没有被撬的痕迹,我也不知道是谁把它放到这儿的。

  说完,他使劲吸了一口烟,站起身走到衣柜旁边,说,我已经检查过了,这个衣柜应该就是宗祠里的那一个。

  听了秦一恒的话,我的惊愕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他家是八楼,先不说运来这个物件的人是怎么轻而易举地进入他家的,单纯就搬运来说,也是相当费力的。衣柜很高,我大致比量了一下,恐怕是进不了电梯的,要是凭借人力走楼梯搬上来,这可是相当费事的。虽然我并不清楚衣柜究竟有多重,可是,就以体积来论,也肯定轻不了,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秦一恒也料到我会这么吃惊,反而勉强地笑了一下,叫我坐到沙发上,说今晚要告诉我的不止这一件事。说着,他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便携笔记本,翻了两页后递给了我。我看了两眼就知道,这些数字是宗祠墙上他记下来的,当时我也留意看过,所以印象还挺深。

  于是我问,你猜出那些除了时间的数字的意义了?

  秦一恒点了点头,却没有解释,而是起身回卧室拎出一根很粗的绳子放到茶几上,说,江烁,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我会这么拼命地带你去找那个址簿,为什么我会那么突然地通知你去万锦荣家。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就是这根绳子,这根绳子跟这个衣柜一样,也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了我家里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端详起了这根绳子。严格来讲,这应该叫作麻绳吧。现在生活中已经很难见到了,偶尔可以在那些小码头见到,都是用来拴小渔船的。这一根倒没有拴船的那么粗,但也是用了很多股捻到一起的,大概有两到三根手指粗细的样子,看起来很普通,唯一让人觉得特别的地方就是,上面不知道用什么颜料点了几个黑点,粗看一下,得有七八个。

  现在这种情形,我的大脑已经有些跟不上运转了,我也懒得再自己猜,就直接问他这根绳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秦一恒“嗯”了一声,接着道,这根绳子看似普通,却有一个很不普通的名字,这在方术里面叫阴扣。阴扣可是很多学了一辈子玄学的人都没亲眼见过的法器,因为这个东西太难找了。上面每一个用骆驼血点的点就是一条人命!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仔细地数了一下,绳子上不多不少一共11个点,这东西上有11个人的魂魄?这么一想,我就本能地向后靠了靠,心说,这么邪的东西,多亏刚才我没好奇地直接上手摸。我转过头问秦一恒,这个东西到底是干吗的?

  秦一恒叫我先别急着害怕,说,这个阴扣的确很厉害,但那也得是懂行的人使用才能发挥作用。阴扣说白了就是有人曾经用来上吊自缢的绳子,但在方术中只有索命过三才能称为阴扣,这单纯的一根上吊绳仔细寻,倒也容易找到,可要一根绳子曾经要过三条人命,就实在难寻了。相传,阴扣捆住重病之人的双脚,能在阎王爷手底下留人三天;而与人的头发相连,则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把魂魄拽出。不过,这也都只是传言,因为他自己之前也没亲眼见过这个东西。

  秦一恒一边说我就一边琢磨,这上吊绳想找的确是挺不容易,随着社会发展和科技进步,自杀方式早就不单纯局限于古时候的自缢、服毒、自刎什么的,而这根绳子竟然曾经吊死过11个人,可见年头还不少,说不准都得是新中国成立前留下来的东西。可是,话说回来了,这个东西跟万老头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他们家生产的?

  问了秦一恒,他就又从茶几下面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木盒子,告诉我,这之前是拴在这个阴扣下面的,万锦荣他们家的地址之前被人写成字条装在了里面,不过,那张字条被他弄丢了,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空盒了。

  我拿起空盒端详了一下,古色古香的,上面也不见什么花纹陋饰,也不知道是不是古董。不过,即便只是工艺品,看着也有那么一些古朴的美感。可现在也不是研究欣赏价值的时候,于是,我把盒子放下问他,既然已经找到了万锦荣家的地址,为什么没有早和我一起去?秦一恒低头沉默了一下,习惯性地抿了一下嘴,才告诉我,本来他是打算到那里和我会合的,但他之前先去查了这个阴扣的来历。这阴扣三命的就很稀少了,而这种十一命的,恐怕几十年才能出现一个,他寻思着这么大来头的东西即便不是人人皆知,但业内肯定也会有人有所耳闻,所以,他就紧赶慢赶地去拜访了几个玄学上的同行,无奈他们对此却并不知情,他只好无功而返地去找我会合,可是路上又不知道遭了谁的暗算,四个车轮上都贴了束地钗,车也开不动,转乘出租车,没想到司机又被人遮了眼,这才导致最后来晚了。

  我点点头,以后来所经历的事情来看,恐怕他遭人算计的原因,就是有人害怕我们抢先一步在万锦荣家发现什么线索。可是,日后秦一恒分析过袁阵可能就是址簿,要是这样的话,那个假冒的刘瘸子到底是去找什么呢?难道不是址簿?

  我的头又有些大,索性也不想了,继续等秦一恒说吧。他估计也是说累了,给我俩一人开了一听罐装啤酒,才继续道,我知道你肯定在想,即便我们去找址簿的诱因是这根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的阴扣,而根本原因我却遮遮掩掩地没有告诉你,今天,我觉得事情已经没有必要瞒下去了。江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好,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但命却只有这么一条,你明白吗?

  他这番话我听得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看他的表情很凝重,我心里隐约浮现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只见他说完话,又一口气把啤酒干了,走到卧室,拿了一个东西出来。这个东西用油布包着,看样子他还挺爱惜。我看了形状,心说,是幅油画?然而,等油布一层一层揭开我才发现,这竟然是九子镇真龙那个宅子里的棺材板,我的姓名、生辰八字一字不落地全在上面。

  见是这个东西,我心里有些毛毛的。这东西和那个来历不明的衣柜一样,有说不出的诡异。秦一恒也没多跟我解释,而是缓缓地把棺材板翻了过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等到棺材板的另一面展现在我眼前,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一面也有字!怎么之前从没听他提起过?而那一晚,我也仅仅是棺材板放在地板上时匆匆看了几眼。现在看来,想必那时秦一恒就已经发现了背面有字,特地没有让我看到,而我也完全没想到他会把这块板带回来。这实在是太让我震惊了。然而,这种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到我真正看清了上面的字之后,我却忽然沉默了。这几秒脑袋甚至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这种感受应该被称作什么,也许是这一晚摆在我面前的谜题太深奥了吧。

  棺材板的背面,也是与我有关的,而且关系可能比前面的生辰八字还要重要,因为上面写着:江烁 卒于甲午年丙寅月乙卯日。

  这是我的死期吗?我使劲抽了根烟才转过脸问秦一恒这句话。他却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事情,只怕万一的。那个九子镇真龙是高人所布下的,然而为什么非要引我们去破,我也窥不出端倪,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怕你会多心,因为现在看来,谁也不能确定这个死期是真的。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有必要查下去,这是赌命勾当,但不赌,江烁,你很可能就真的输了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不是烟抽得太频了,反正,这一会儿的工夫,我们俩的烟谁也没断。我平静了一下,倒不觉得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我对秦一恒说,按这上面的日子算下来,我还有两年活头,而且,这还不一定是真的,万一只是哪个神经病的恶作剧呢?另外,他告诉我这个棺材板的事情,是不是希望我跟着他一起查下去?他点点头,说,其实他想过了,如果不告诉我,恐怕以后那些不赚钱的宅子我是肯定不跟着去了。

  说完,秦一恒就笑得很无奈,又拿起那个笔记本,指着上面的数字说,这个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这时间的数字应该是坐标。他也试着用谷歌地图看了一下,位置就在南部的一个省会城市,那边近期正在动工一个很大的地产项目。如果他的判断无误,这个坐标指向的就是那里。

  他的推论倒是有可能,虽然数字上没有标注地理信息,可是看他的意思,估计已经用谷歌地图翻来覆去地查过了,这个地方肯定是他筛选出来的。可这样却有一点说不清,如果这真是个地理坐标,那又会是谁刻意留在宗祠的墙壁上的?下面的时间又是什么意思?在那个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秦一恒却也只是摇头,说,希望你尽快可以跟我去看看,大不了路上再打探着有没有靠谱的宅子,捎带着收几个。他这话说得我特不好意思,这一切现在看来明明都是危及我生命的事情,弄得却好像是他求我去一样,居然还用收宅子诱惑我。我灌了几口啤酒,心中感慨现在像秦一恒这样靠谱的真朋友真是越来越少了,当即就跟他约好,小休几日,然后就动身去那个地方看看。

  秦一恒听了连忙点头,接着道,那我们继续说这个衣柜的事情。

  刚才光顾着在茶几上研究,倒忘记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大家伙了。之前也并没有细瞅,这下我仔细看了两眼,发现这个衣柜跟之前见过的还是有所不同的。这不同倒不是衣柜本身的变化,而是衣柜上缠着的那些厚厚的透明胶带竟然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秦一恒在我来之前揭去了,还是送来的时候就没有。

  秦一恒站在衣柜门前,回头冲我点了下头,伸手就想拉开衣柜门。我见他的举动心就有些慌,上次那个衣柜里的东西让他都晕菜了,这次又是来历不明地出现在他家里,万一是有人设计害我们,里面指不定有什么邪物呢。我想叫他住手,可见他神情镇定自若,难不成他已经打开过了?我也只好闭了嘴。

  随着一声难听的吱呀声,两扇门被缓缓地拉开了,我走上前,想看看柜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打眼一瞅,我整个人就愣住了。这,是袁阵?

  第一缕清晨的阳光恰好从窗缝中照了进来,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阳光洗去了我身上所有的不安。沙发上的人也站了起来,看着我半晌没说话。我告诉他,今天我就可以跟他去过户。

  他像是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问我:“你说过天亮以后可以回答一个问题,你相机里拍的究竟是什么?”

  我笑了一下,说:“我讲过,要看心情,很抱歉,我现在没心情回答你的问题。”

  他“嗯”了一声,继续道:“如果我也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呢?比如,我们之前为什么会动手打起来。”

  我道:“如果你想问故事后面的内容,很抱歉,现在天已经亮了,如果想听,你要等下一次,而且不要跟我讲条件。你给了他们两个好处,想演一场引起我好奇心的戏,我用脚指头也能猜出来。”

  他冲我比画了一下大拇指:“我在报纸上见过有关的报道,有人用类似的手段骗了一群人去,结果那群人都被割走了人体器官。只是我没想到,你这次竟然没有下手,而且,你的故事是真的好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屋子里还有你的同伙,只是他为什么也会要照相?另外,你们有什么高科技设备可以鉴别出谁是警察吗?”

  我不置可否地冲他笑了一下:“你是警察?”

  他点点头:“如果你不是器官贩子,那你是江烁?”

  我也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上的相机,心里暗骂,妈的,浑蛋,你究竟是想让我拍什么?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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