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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14 17: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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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族里所有的蝌蚪人,都围拢在一起,听他讲述传奇。他去往世界尽头,又从世界尽头返回。他 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外乡人,也有无数的艳遇。但他从不停留,那么多年的旅程,令这旅程本身,已经渐渐成为他生命的意义了。他说完自己的传奇,在众人面前把冰珠献给自己的女神。她现在的伴侶和儿女 们,都慢慢退让幵,所有人幵始离去,然而关于他的故事,却从这一夜开始,被无数人传唱。
"第二个茫茫的早晨,他从她的身边离开,没入水雾中。那是一个新的方向。当年的公主醒来之 后,身边已经沒有人。她回到自己的家中,尾巴轻轻地拂过自己的伴侶和儿女,然后追随他而去。沒有 人知道他们是否相遇,也没有人再看见过他们。"
林贤民的讲述轻缓、悠扬,如同诗人的吟唱,他仿佛在说他自己的故事,又或是一个流传了千年的 传说,那是从他心底里流淌出来的声音。
我轻轻地鼓掌,却不禁有些疑惑,就问道:"很好的故事,很美。但是,和你之前构架的世界,你 之前所设定的蝌蚪人的性格,似乎有些不同啊。〃
林贤民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仿佛刚从一个遥远的梦境里挣脱出来,还有着片刻的恍惚。
〃没有不同啊,这就是蝌蚪人。丨丨"但你不是说,蝌蚪人的世界里,因为随时会有毀灭降临,所以 他们的生命是最热烈最狂放的,生命就是一场狂欢,他们随时会改变原先的决定,投入到新的情感中 去,朝秦暮楚再正常不过吗? 〃
"这并不矛盾。朝秦暮楚,是说他们的生命历程,随着自己的心意而变,他们是最能遵循本心的 人。为了寻一颗冰珠绐爰的人,而付诸一生,这样的决定,还不够随性吗?而拿自己的一生去随性,这 一种坚守,才能在那个世界化为传奇。他并非是要以这颗冰珠求得公主的垂青啊,他生命的意义,已尽在这次旅程中,所以他把冰珠送给公主之后?就又踏上了自己的旅程。这样的人生,真是令人神往 啊。"
他这么说着,脸上油然露出向往的神情,好像这故事不是他想出来的一样。
或许对他来说,真的存在这个世界,存在这段历史呢。这当然不是说林贤民的精神病还沒好,对于 许多伟大的作家来说,相信笔下的世界,甚至被笔下的世界和人物所影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林贤民虽然文字水平还差得远,但至少他和文学家们有了一个共同点。文字水平是可以训练的,但有些 东西,得靠天赋。我忽然觉得,说不定他这样一直写下去,真能成气候呢。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从友和出发,靠着林贤民精准的路线指引,我用了一小时十五分钟,再次来 到了那条小街。
冷库就在面前,我抬头看了眼监控镜头,冲它咧嘴一笑。风卷着寒气,往我的脖子里钴。白天里太 阳的温度早已经冷却,早舂的一点点暧在这个时刻完全感受不到。现在大概只有几摄氐度,面前的风, 却仿佛更夹带了冰碴子,让我打了个寒战。
怎么会这么冷?下一刻我发现,冷库门并沒有关死,而是升起了差不多三十厘米,冷气就是从那里 面吹出来的。我蹲下去,脑袋凑着门缝往里瞧,里面的那道内门完全幵着,有光。街上人很少,我等了 一会儿,趁没人的时候,飞快地平躺下,挤进门里。我的鼻尖离钢门的下沿只有一厘米,如果这时门忽 然砸下来的话,我就完蛋了。
幸好什么都没发生?我挪进门里?—骨碌站起来。然后眼前突然一黑。冷库里的灯熄灭了。
无声无息,我陷于黑暗之中。"有人吗? 〃我问。声音来来回回地在冷库里碰撞,然后渐渐重归于 寂静。没人回答。
冷气弥漫,就着灯灭前的那一眼,我瞧见里面的那道门依旧幵着,寒冷从那儿向外侵袭,把我包 裏,我觉得关节都有些僵硬了。
这是零下四十摄氐度的冷库啊!我摸着门,向旁边移动,尽量不发出声响。人暗我明,安全起见, 我不想待在原先的位置上。冷库里没有窗,灯一关,唯一的光源,就只有外面街道的路灯了。路灯光从 外门底下那尺许高的缝隙里透进来,很微弱,我花了几秒钟才从黑暗里适应,看见了这些许的微光。只 是如果有人守在里面的冷库里,往外看,我站在门前的双腿就会非常明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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