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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3 19:5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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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阳光背后是阴暗(上)
火,好大的火,如同梦魇般的存在,焚烧着眼前的一切,火焰映红了天空,映红了土地,映红了所有,但惟独没有映红的,确是那一张张模糊的脸庞。
那些人到底是谁,张是非始终没有弄明白,他唯一明白的,就是自己依旧在逃跑,内心中的恐惧感,以及紧紧抓住的那芊芊玉手,在这充满恐惧的空间内,似乎只有那手是真实的,手心里传来温暖的触感,就像是在画中那段平和宁静的时光,徐莹的手也许就是这样吧,张是非感觉到无比的安心,想到此处,他微笑了一下,一瞬间,恐惧烟消云散,张是非觉得,也许就这样一直跑下去,也不错,心安处便是吾乡,又何惧天涯海角?
可是当他回头想要看看自己牵手之人的模样那一瞬间,四处顿时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张是非只感觉到全身一颤,然后睁开了眼睛。
阳光已经打进了落地窗,红色实木地板被映了亮闪一片,柔柔的风吹进了屋子,和着一些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每个季节都有其独特的味道,这一点张是非变成鸟之后,深信不疑,不知不觉间,季节变换,已经是秋天了。
张是非望着天花板,眨了眨那干涩的凤眼,然后做起了身来,顺手从一边的电脑桌上摸过了一盒烟,放在嘴中点着了,边挠头发边抽着。
看了下表,上午九点五十,父母照例不在家,又不能去福泽堂,这一天要怎么过呢?张是非边想着边下了床,路过电脑,按下了开机键,单手推门下楼,洗漱完毕后走进厨房,总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啤酒后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能是他早已经习惯了每天都去福泽堂修行扯淡的缘故吧,这冷不丁的一闲下来,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估计李胖子也跟他一样吧,不过他闭不上那小子,因为如果胖子愿意的话,睡上个一天简直就是无压力,昨晚,张是非追上了胖子,胖子满脸的郁闷,但也没说啥,虽然崔先生不让他俩参见这恶心的游戏是为了他俩好,虽然两人以前的座右铭一直是事不关己赶紧死去,但两人此时的心中却一点解脱的感觉都没有,一路无话,坐在车上张是非一直在想,吗的,这叫什么事儿,都说我俩是什么命运选出来对抗妖卵的,可是这都一个个妖卵强的却足以把他俩爆出好几条街,这上哪儿说理去啊,虽然两人比几个月之前要强的许多,但始终追赶不上崔先生他们的脚步。
这样的命运之子,怎么这么像刘备他大儿子呢,真他吗阿斗。
不知为啥,张是非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贫困的打工者,从山区来到大城市,无论多努力,也赶不上这都市生活的快节奏。
他不是生活上的贫瘠,是能力上的贫瘠,变强啊,怎么不像是那些YY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呢?比如在街上截击了个乞丐,乞丐就会十块钱卖给你本《如来神掌》,或者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又上街遛弯儿,恰巧遇到了一个绝世美女被一群外强中干的小碎催调戏,自己挺身而出打跑了那些孙子后,女人的老爹就以绝世高手的面貌出现,然后道骨仙风的传给你一套七十二路《耶稣神拳》啥的。
张是非拍了一下脑门儿,什么臭毛病,怎么又胡思乱想了,想到此处,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启开了啤酒,咕咚咚的灌了几口到肚子里。
啤酒这玩意儿,也被称作液体面包,在张是非心中可以算的上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了,记得以前上初中时历史课考四大发明,张是非添的就是喜力,百威,科罗纳,哈尔滨。记得那时他们的历史老师是个小年轻儿,另一个身份则是国粹发烧友,看到了张是非的卷子后,气的都快抽过去了,说啥都要跟张是非对命。
几口啤酒下肚,张是非打了尝尝的一个饱嗝儿,然后一屁股坐在电脑桌前,往椅子上一靠,握着鼠标,开始琢磨着自己要干点什么好。
玩游戏?不行,想想现在那些个国产网游,全他吗是吭爹的,整个画面都充满了铜臭味儿,界面上的图标都挺小,就商城贼老大,恐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卖道具,搞的一个游戏不往里投个几万根本就是垃圾,有句话说的挺经典,这些个游戏存在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给那些有钱人营造出一种屠杀穷人的快感?可是稍微有理智的人谁会把钱放这上面儿啊?
游戏是不行了,上论坛吧,张是非随手点开了度受,以张是非的智商,他现在早已经自觉地滚出了帝吧,可是不去帝吧还能上哪儿呢?得了,今儿上雷霆吧,wuha。
就这样四处闲逛了一会儿,实在是无聊的不行了,张是非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时间,才他大爷的十点二十,还没到一个小时,两罐啤酒已经下肚,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想着想着,张是非忽然又想起了崔先生曾经跟他们说过的那本书。
据说是叫什么‘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吧,张是非想着,反正也没啥事儿,就看两眼吧,没准儿还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于是张是非搜索了一下书名,点开了一个直往外弹广告的盗版小说网,不得不佩服,这广告简直让人无语了,还十八岁一下禁止入内,全球最刺激的双修网络游戏,画面上一个大娘们儿躲在一块儿布后面,对话框弹出,相公,能把浴巾递给我么?
我递给你大爷啊!张是非骂了一嘴,心想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傻子才点呢,要知道张是非他是一个高雅的人,对于此类三俗的东西,他最讨厌了,于是他便将那些傻X广告无视了,点着了一根烟,开始看起了小说来。
可是刚看了两眼,他就看不下去了,他心想着这分头,不行,这破小说,立意太浅白,不适合我们高雅的人看。
其实是他实在无法静下心来,想想都多长时间没看书了,一看那些黑字儿脑瓜子就疼,索性不看了,便关了电脑,然后一口口的抽着烟,他又想起了崔先生,也不知道这分头现在怎么样了,那个叫小九的咋种有没有去找他。
应该没事吧,张是非摇了摇头,然后在烟灰缸里掐灭了那还剩半截儿的香烟,心想道,毕竟分头是万能的,一定一点事儿都没有,相信又不上两天,他就会打电话过来让两人接着去上班,然后看他那副一边斗地主一边露出的猥琐笑容了。
正当他在想着那赌命的游戏时,忽然,电话响了,张是非拿起一看,顿时有点儿惊讶,本来他还以为不是李兰英就是梁韵儿呢,没想到给他打电话的,竟然是前两天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付雪涵。
看着这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张是非脑子中顿时浮现出了付雪涵的那小模样,虽然他们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但是印象还挺深的,那小妹子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傻傻的模样,给人的感觉活脱就像一兔子。
于是张是非便随手塞上了耳机,按了接听键,只听付雪涵那好像小孩子的声音传来:“喂你好~~请问是张哥哥么?”
这小丫头嘴还真挺甜,还张哥哥,听在张是非的心中很是受用,于是他便笑呵呵的答道:“是啊,你是付雪涵吧。”
电话那边的付雪涵见张是非还记得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话的语气略带扭捏,只听她说道:“啊,是,是的。”
张是非随口问道:“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么?”
付雪涵在电话那边一听这话,便有些尴尬的说道:“啊,是这样的,张哥哥,还记得么,你上次不是说,如果,如果我再去做义工的话,给你打个电话么?”
“是啊。”张是非拿起啤酒罐,往嘴里倒了倒,彻底空了,只见他伸着舌头说道:“没错,我是说过啊。”
“那你看…………”付雪涵在电话那边扭捏的说道。
张是非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这小丫头还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于是他便说道:“是不是你现在就要去了?”
电话那边的付雪涵见张是非终于明白了,于是便连声说道:“是,是的,你看你能来么?”
“当然了。”张是非回答道,他心里想着,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做,还不如出去走走,顺便加加功德值,毕竟现在大家都在努力,让他如此清闲他也有些过不去,于是便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付雪涵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他答应了,竟好像十分高兴的样子,只听电话那边的她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张哥哥是很有爱心的。”
这话说的张是非背后有点儿发潮,要知道他哪儿有什么鸟爱心啊,完全是被逼出来的,只见他苦笑着说道:“没,有点过了,对了妹子,你在哪儿呢,咱们在哪儿见面?”
见张是非发问,那付雪涵便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告诉了他,张是非听她现在在中央大街附近,便跟她约好了,一会儿在防洪纪念塔下见,又寒颤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后,张是非便顺手关了电脑,然后从衣柜儿里随手翻出了件衣服套在了身上,穿好了裤子后又下楼穿鞋,推门走到了院子里,阳光这个刺眼,今天的天气还真是不错,是个做好事儿的好天气。
走到了公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便向市区里驶去,从张是非的家里到那中央大街,用不了多长时间,二十分钟打住了,司机师傅挺爱说话的,摁了计价器就开始跟张是非扯上了,天南海北方方面面的,从某明星堕胎被拍,到某老道养生骗人,没他不知道的,连张是非都感叹这爷们儿的小道消息怎么就这么瓷实。
二十分钟没到,那出租车便听在了哈尔滨中央大街旁边儿那沃尔玛超市门口儿,张是非付过了钱下了车,然后径直的向防洪纪念塔的方向走去。
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但是由于气候反常,现在的天气依旧热的可以,放眼望去,整条街上全是大腿,有白有黑,晃得张是非都有些目不暇接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啊,张是非心中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防洪纪念塔,这地方在哈尔滨还算是停有名儿的,坐落在松花江畔,来往的客流不少,着实丰富了几家旅行社的项目,不少组团带着小帽儿的外地游客穿行其中,他们的前面一般都跟着一个青春靓丽手拿小红旗的大美妞儿,这种美妞儿一般都是有特色身怀绝活儿的,起码东北话很地道,张是非身边就有一位,只见这姐妹儿高举小旗,然后吵着大嗓门儿回头喝到:“我说各位啊,前面就是防洪纪念塔,咱们过去休息十分钟,需要快相留影的请通知我,有认识人儿,打八折儿。”
恐怕不知道你跟那些照相贩子有挂钩儿,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开,大老远,就看见了那站在防洪纪念塔下的付雪涵,要说这丫头在人群中还真挺显眼的,一身白色小裙儿,帆布鞋,头发扎着,挎着个小包儿,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只有她是静止的。要说这照相贩子确实挺搞笑的,她们一般都是由四十多岁的老大娘组成,她们都有个通病,那就是记性不好,而且见人就问。
这不,那付雪涵就被缠上了么,张是非大老远就看见一个大妈拿着小牌儿,走到了付雪涵身边似乎跟她正说些什么,不用想,一定是‘姑娘,照相么?’。
付雪涵摇了摇头,那大娘便走开了,可是她逛了一圈儿后,竟然又返了回来,又问那付雪涵‘姑娘,照相么?’,付雪涵又摇了摇头。
那老大娘便又识趣儿的走开了,这时候,张是非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望着这小丫头,张是非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来晚了,等很长时间了吧?”
那付雪涵见张是非来了,便摇了摇小脑袋,笑着说道:“没有啊,我也是才来不久的。”
她的笑容还真是治愈型儿的。张是非叹道,估计也跟长相有一定的关系吧,虽然说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都挺会打扮,但是这丫头还真是挺养眼,而且,心地貌似还不错,现如今的社会里,能主动利用闲暇时间当义工的大学生,简直太少了,更何况是女生。
张是非想起了自己以前的那些大学同学,顿时有些不寒而栗,他们的课余时间除了在别人背后说闲话就是打扮买化妆品,唉。
张是非笑了一下,然后刚要开口,那个记性不好的照相大娘竟然又走了过来,只见她笑容满面的对着那付雪涵说道:“姑娘,照相不?”
果然是这句,张是非苦笑了一下,尽管受到了多次骚扰,但是那付雪涵却依旧很有礼貌的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阿姨,不用了。”
那照相大娘的表情顿时有些失落,这一切张是非都看在眼里,可能因为今天的主题是做好事儿的关系吧,他忽然良心发现,觉得这大娘也挺不容易的,于是他便笑着说道:“怎么不用啊,来一张,多少钱?”
付雪涵拉了拉张是非的衣角,然后对他摇了摇头,张是非会心的一笑,然后小声的对付雪涵说道:“没事儿,都挺不容易的。”
那大娘见这眼前的小伙儿要照,顿时乐的不行,于是她慌忙说道:“拍立得,快相三十五,两张六十。”
“…………大娘,我是本地人。”张是非有些无语的说道,他心想着,看你不容易,你也不带把我当肥羊宰啊。
那照相大娘听张是非这么一说,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只见她小声儿的说道:“二十,两张,再送你个手机链儿。”
说罢,那大娘便一拉外套,衣服里挂满了各种卡通的手机链儿,张是非这个无语,心想着算了,反正也不差钱儿,于是便对着那付雪涵笑着说道:“你挑一个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付雪涵的脸登时就红了,只见她有些尴尬的说道:“不……不用了,谢谢……”
想不到这小软妹还挺放不开的,真够极品的了,要知道张是非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除了梁韵儿以外,别说你手机链了,就算你送她手机厂她都敢要,想想这付雪涵也真够难得的了,张是非见她这样,便又笑着说道:“没事儿,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
说罢,张是非随手选了一个Q版天使小人儿的手机链,然后塞到了那付雪涵的手中,付雪涵拿着那手机链,脸竟然更红了,张是非也没在意,毕竟这很正常,而且平心而论,张是非对她根本就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将手机链给了付雪涵后,张是非便对着那照相大娘笑着说道:“来吧。”
说完后,他站在了付雪涵的身旁,付雪涵没拒绝,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拒绝,那照相大娘在一旁拿起了拍立得,然后笑着对两人说道:“你来,不抱一个啊?”
刷的一下,那付雪涵的脸以张是非肉眼所能看到的速度又红上了一个层次,张是非觉得这个有意思,心想着这小妞儿,还真容易害羞,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什么原因,但是他也没多想,便笑着对那大娘说道:“不用了,就这么整吧。”
那大娘也不废话,毕竟时间就是金钱,于是她将镜头瞄准了两人,大声说道:“笑一个,来,一二三,田七~~。”
够老土的了,张是非听到这句话还真笑了出来,咔嚓一声,相机将这一刻记录了下来,张是非拿着那两张相片,还行,应该可以说的上是帅哥美女了,相片上的那两人,一个羞涩一个傻笑,似乎还真挺和谐的,
张是非将一张递给了付雪涵,付完了钱,听着那照相大娘在旁边直夸他帅,此时他的心情挺好,心想着做好事还真挺爽的,想到了这里,他抬起了头,望着远处那蓝汪汪的松花江,心想着,看来,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
但是张是非却没有想到,不管多么阳光灿烂的日子,总是有阴影存在的,此时虽然晴空万里,但是危险,却已经开始悄悄逼近。
第一百六十五章阳光背后是阴暗(中)
本来张是非想要打车的,结果那付雪涵没同意。
付雪涵笑着对张是非说:“打什么车呀,也没多远,走着走多健康。”
嘿,这丫头,张是非心里想着,怎么跟分头似的呢,还不爱打车,不过他又想了想,反正自己今天是抱着闲逛态度的,而且这丫头也算是一美女,而且天气还这么好,不打车就不打车吧。
于是,张是非便跟着那付雪涵沿着中央大街一路向下走去,据付雪涵说,今天他们就是要到之前崔先生曾经提过的那家养老院当义工,不过对于张是非来说,这都不重要,毕竟俗话说的好,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就灵,这做义工也不分上哪儿,只要能加功德值就行。
天气确实不错,而且身边儿还有个美女,张是非的心情很久都没有这么好过了,正所谓‘烈阳高映喜庆日,同是气爽精神时’;望着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张是非忽然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是啊,想想以前自己过得不就是这样的日子么,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神仙异人,有的只是那一张张或面带笑容或表情麻木的面孔,想想以前真是不知道珍惜,现在他才发觉,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十分的可贵,平凡,而充实。
忽然他发觉,此时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的从瀛洲回到了哈尔滨,这才是生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生死离别,有的,只是平淡。
人的一生不都是这样的么?曾经的他就是这般想的,但是他现在的心境早已不同往日,这次惊心动魄而又惊险万分的奇遇,使他明白了原来人的一生并不是平凡的,或者说,平凡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闪光点,想想这句话还是那崔分头说的呢,现在张是非明白了,原来真是如此,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闪光点,但是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而这种平静而麻木的人生,却并不属于他,张是非现在已经有些看的透彻了,他明白,至少现在,这种阳光灿烂的日子,并不是他长期逗留的环境,身为半妖的他,只有在那种阴森昏暗的黑烟中才可以存活,这就是宿命,宿命是一杆笔,笔下的张是非注定只能匍匐于黑暗之中,但是心里却满是对光明的向往。
人,当学会反思人生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已经慢慢的长大了,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也不知为何,张是非的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也许,就是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就是在那个闷热而无风的夜晚,当张是非李兰英以半妖的身份回到哈尔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慢慢长大了吧。
张是非边走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实际的或矫情的话,一旁的付雪涵此时的小脸儿已经不再红了,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他见身旁的张是非一言不发的走着,脸上时而哀愁时而傻笑,便有些纳闷儿,于是她怯生生的问道:“张哥,想什么呢?”
一句话,将张是非从自己那遐想中拉回了现实,他知道有些失态了,便挠着头发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对着付雪涵说道:“没想啥,对了妹子,你今天没课?”
那付雪涵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有啊,马哲,不过逃了。”
嘿,逃课这俩字儿听上去怎么这耳熟呢?张是非望着身旁这好像个小兔子似的付雪涵,看她文文静静做事儿本本分分的,送她个手机链她都脸红,真没想到她居然也会逃课,张是非觉得有些新鲜,便对她说道:“逃了,为啥啊?”
那付雪涵嘟着小嘴儿说道:“没用呗,你想,上这种课能有什么用,现在这个社会,有多少人能以马列思想为准则呢,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有这种课的存在,这些可能只是那些玩政治的人的筹码,空口说大话,我没兴趣,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切合实际多帮助别人呢。”
一席话说的张是非哑口无言,他又重新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爱脸红的小妹子,她说的确实没错,这课确实上着没啥大营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张是非的心中,没有啥课是有用的,就拿英语来说,他觉得,就在这中国,也许超过一半儿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学英语是为了什么,张是非当时也不知道,为啥还会有这门诡异的课程存在,当时他问老师,老师给他的答复是,以后有用,当然了,这以后的定义是什么,张是非现在都还没明白,但是很久之后,他自己心里有了一个答案,为什么要学英语,要和国际接轨?别说屁话了,接个毛,别开玩笑了,就算你学的再瓷实,跟老外骂街照样骂不过,还得用标准普通话。
我去他祖母个爪儿的,说到底,为什么要学英语,还是人家国力强大的证明,这正是铁一般的事实,这是张是非变成鸟以后理解到的,弱肉强食,我比你强大,就都得听我的,至于什么跟国际接轨,全是屁话,你好的怎么不接,这个自由的国度啊,唉。
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对那付雪涵说道:“真没想到,你还挺有想法的。”
付雪涵腼腆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没啊,我就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的,不过,貌似现在很多人都不是这样,就像我当义工,很多人都笑我傻,说我吃饱了没事儿做,疯了。”
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是非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无奈,可不就是这样吗,当你的行为异于常人时,往往都会被套上缺心眼儿这个光荣的称号,但是这个异于常人的标准是什么,没人知道,这就好比村子里的狗,一条狗叫唤,很多狗都会跟着叫唤,尽管它们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叫唤,但是如果有一条狗不叫唤,那这条狗多半就会被定为不会看家的废物。
即使那条不叫的狗,只是因为有头脑,但是也没用,不会看家,只能送到狗肉馆儿,这就是悲剧的现实啊,唉。
想到这里,张是非便对着那付雪涵轻声叹道:“你没疯,是他们疯了。”
“随便吧。”那付雪涵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只要自己的心里能舒服就好了,毕竟活着就要开心是么,剩下的,全浮云。”
浮云么?这也不错,当浮云不当苍狗,尽管这俩词儿是一起的,真想不到,这妹子的理念竟然跟那分头所说的‘善行’如出一辙,这叫什么?恐怕,这就叫‘慧根’吧,张是非想到。
顿时,他对这付雪涵肃然起敬,连说话都有些敬意了,只见他边走边问道:“妹子,我能问下,你干义工有多长时间了么?”
那付雪涵用手指点着下巴,然后陷入了思考,五六秒钟之后,她便对张是非说道:“很久了,我上高中时就开始做这个了,现在都多长时间了,说出来不怕张哥你笑话,我这人啊,从小就爱哭,看不得别人受罪,所以就想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做点什么。”
“额,是这样……那你平常除了做义工外,还干些什么呢?”张是非问道。
付雪涵笑着回答道:“去宠物收容所招呼猫猫狗狗,啊对了,张哥,你喜欢动物么?”
“动物啊……”张是非尴尬一笑,这个词儿他现在始终有抵触,因为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动物,于是他便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当,当然很喜欢了。”
这话确实发自真心,因为张是非是一只相当自爱的鸟儿,付雪涵见他这么说,眼睛顿时好像泛起光来,只见她十分开心的说道:“你也认为那些小动物很可爱是吧,小狗啊,小猫啊,小鸟啊……”
可别提小,我很大,张是非心里苦笑着暗道,他望着旁边还在滔滔不绝跟他讨论着小动物的付雪涵,心想着这小丫头还真是爱心泛滥,想必她已经积攒了很多的功德值吧,张是非想到。
两人边走边聊,时间过得很快,二十分钟过去后,张是非问那付雪涵:“妹子,还有多远啊?”
付雪涵指了指西边,然后说道:“快了,从这儿拐过去,再走一条街就到了。”
张是非擦了擦自己脑门儿上的汗珠儿,望着脸不红气不喘的付雪涵,心中暗道这丫头真是好脚力,走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累意都没有。
本来张是非还想问问她是怎么锻炼出来的,但是他刚一张嘴,只听见那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啊!!”。
两人顺势一瞧,只见一个穿着蓝工作服的老头子倒在了路旁,同时,一辆摩托车一溜烟儿的向远处驶去,拐了个弯儿便没了踪影。
张是非了付雪涵心中同时一愣,那老头儿让人撞了!撞他的应该就是那摩托车吧,那种摩托就是寻常人口中的‘大船儿’,就是上面装有低音炮的那种,两旁的行人很多,但是就没人上前搀扶,而且竟然都跟躲瘟疫似的加快了脚步,付雪涵当时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快去看看。”
张是非听她这么一说,便也反映了过来,于是便同付雪涵一起飞快的跑了过去,跑到了近处,张是非才看清这个被撞倒的老者,看来应该是拾荒的,这种老人在都市里有很多,基本上是没人管的那种,一身破旧蓝色的工作满是油腻,此时正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幸好没出血,应该没什么大碍。
难怪没人救他,张是非皱了皱眉头,不过转念一想,**工作不分贵贱,他本来就是要做好事儿的,现在这个老人有难他哪有不管之理?于是他快速的上前一步,将那老头儿搀扶了起来,并且问道:“大爷儿,没事儿吧?”
那老头儿好像十分痛苦,他眼睛紧闭着,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那付雪涵站在一边十分焦急的模样,她对着张是非说道:“张哥,要不,咱们打120吧。”
她的话刚说完,那老头儿便睁开了眼睛,张是非松了一口气,看来不用打了,没事儿,那老头儿猛然坐起身,望着张是非,眼中却并没有一丝的感激的神情,反而有些像是在看着仇人一般,张是非眨了眨眼睛,心里正纳闷儿这老头儿怎么了的时候,那个脏兮兮的老头儿竟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儿:“你为啥要打我!!”
啥?张是非愣住了,付雪涵也愣住了,张是非有些哭笑不得的想着,这老头儿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打你什么啊?于是他便对着那老头摆了摆手,说道:“大爷,撞糊涂了吧,我没打你啊?”
“你骗人!!!”那老头坐在地上叫骂道:“就是你打的,就是你打的!!”
吗的,这老孙子,张是非的心里登时就冒出了一股火儿,但是毕竟要解释就不能吵吵,更何况付雪涵还站在旁边呢,于是张是非便耐着性子对那老头儿说道:“你记错了,我没打你,你是被摩托车撞得,我哪有那么大力气啊。”
一旁的付雪涵也轻声说道:“没错,老大爷,我们是来帮你的。”
“放屁!”那老头儿竟然声嘶力竭的喊道:“就是你踹的,就是你踹的!我的腰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啊啊啊啊!!!”
张是非真没想到,那老头竟然边喊边耍起泼来,只见他竟又躺在了地上,好像十分痛苦的打起了滚儿,抓着张是非的衣角边哭边骂道:“没王法啊!大家都来看看啊!你说你打老头儿算什么能耐?”
说来也奇怪,刚才这老头被‘大船儿’撞倒时,根本没人过问,仿佛是把这老头儿当做了苍蝇一样,但是此时见这老头哭喊,并且话里还似乎带着点猛料,那些路人竟然三三两两的都围了上来,短短的几分钟内,就来了二十多个围观群众,将这三人围成了一个圈儿,并且开始窃窃私语,似乎把老头儿的话当了真,有些人还小声的对着张是非指指点点起来,
张是非心里这个恶心,他使劲儿的往回抽着手,可是那老头竟然拉着他的衣袖死死不放,并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叫道:“你说你欺负老人算什么能耐,大家给评评理,我走的好好的,这人就把我踹倒了,我跟你说,我腰可不好,你把我腰踹折了,你把我腰踹折了!!”
张是非咬着牙,心里这个憋屈,他心想着,这老孙子,要是放他以前的脾气真的早揍你了,可是他也明白,现在要是动手,就更说不清了,付雪涵显然也十分的着急,她蹲在地上不住的跟那老头解释,但是那老头儿根本就听不进去。
张是非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般,这做好事儿怎么还这下场儿呢?于是他十分厌恶的对那老头说道:“放手!”
那老头继续叫喊着,完全没把张是非的话听进去,张是非顿时指着那老头喊道:“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
说完,张是非猛的把手往回一抽,抽回了手后,那老头顺势趴在了地上,只见他不停的喊:“你打吧,打死我吧!你们都看见了,他打我!!”
那些围观的人有的已经开始嘟囔着:“这什么人啊。”“打老头儿,不害臊。”“嘘,小点声儿。”“为啥小声?我说错了吗?”
吗的,这感觉怎么这么恶心,张是非感觉到自己太阳穴直蹦,望了望付雪涵,在那些人的议论声中,那付雪涵又红了脸,大眼睛里的眼泪直打转。
张是非握紧了拳头,然后对那老头儿冷声的说道:“我都跟你说了,不是我打的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赔钱!!”那老头喊道:“看病!陪我钱,要不然没完!!”
张是非这时才想明白过来,看来自己这是遇见碰瓷儿的了,他大爷的,他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老孙子这么说了,感情他就是靠这个混饭吃的!可知道了也晚了,虽然说张是非不差这两个钱,但是怎么就这郁闷呢!?于是张是非也不顾上什么形象了,便恶狠狠的对着那老杂毛说道:“不可能,你个老东西,骗到你大爷头上了?赶紧滚,信不信我真打你?”
但是张是非这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这不是又给这老杂毛机会了么,果然,那老东西果然顺着杆儿就往上爬,只见他哭喊道:“你打吧!反正刚才也打了!大家给评评理!这是什么人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诈骗碰瓷儿的局,可是围观的人都没有看出来,见张是非骂人,他们顿时对张是非投以鄙视的眼光,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有没有人性啊,谁家没个老人。”“太不是人了,人家这么大岁数还打。”“看他这德行就不像好人。”“大爷,没事儿,他们敢动一下手试试!”
张是非心中这个愤怒,他望着那些旁观的人,心想着难道你们眼睛都长到肚脐眼上了么?刚才你们干什么去了,现在来骂,算个什么本事?
他还好,只是恼怒,可是付雪涵毕竟是女孩子,无缘无故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让人在身后这么锉脊梁骨,便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围观的人又开始议论:“呦,还有脸哭啊,早干什么了。”“长的挺好看,素质怎么就这么差。”“不过长的确实挺好看。““你看什么呢?她哪有我好看,一看就是当二奶的料。”
付雪涵哭的更加伤心了,蹲在地上的她是那样的无助,张是非顿时再也忍不住,他只感觉到脑子里嗡嗡直响,顿时站起了身,紧握着拳头对着那些围观的人大吼道:“你们他吗说什么!!谁再说一遍!!!”
他是真生气了,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怎么说他他都能忍,可你说这付雪涵再怎么也是个女孩子啊,怎么能让人这么说?张是非的眼睛中都快喷出了火来,谁如果再说什么估计他真的会上前拼命。
说来也真讽刺,他这一嗓子过后,那些围观的人竟然都安静了下来,付雪涵见他要打架,顿时起身拉住了张是非,哭着对他说:“张哥,别,要不然真说不清了,咱们还是报警吧。”
张是非喘着粗气的望着付雪涵,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确实,现在只能请警察来解决了,吗的,你说这做好事儿做的!于是他叹了口气,然后拿出手机,然后按了110,放到耳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看了看,只见手机显示无法连接,而且竟然一个信号都没有!
这是什么事儿!正当他郁闷的时候,忽然,一个装着半瓶水的矿泉水瓶子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一抖,手机掉落在了地上。
“***谁!!!”张是非只感觉到后脑一阵疼痛,冰凉的水溅了一身,顿时他火冒三丈,回头大吼道。
可是,他的身后,却是那些围观群众愤怒和漠视的眼睛,那种眼神真叫人心寒,讥笑,冷笑,嘲笑,似乎可以真的理解为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是为墙倒众人推。
同一时间,哈尔滨道外区福泽堂。
今天的福泽堂照例暂停营业,而且气氛相当的凝重,就连那黄衣女鬼也没了往日的喧哗,只是安安静静和那个叫董思哲的鬼魂一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而崔先生则坐在电脑桌旁,满脸的严肃,此时他已经将电脑放倒了地上,空出了桌子,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昨晚他将那唯一的大桌子杂碎了的关系,而现在还需要有一张空桌子以便给那刘雨迪占卜。
此时的刘雨迪,当然是坐在电脑桌旁了,只见他满脸的庄严,手里拿着一个罗盘,桌子上放着一个杯子,一张纸,刘雨迪闭着一只眼睛,一只眼睛看着那罗庚,然后不时用手在纸上写着些什么,五分钟过后,她似乎写完了,便将那纸点燃,然后丢到了杯子里,写有字数的纸张在杯子里燃烧,刘雨迪快速的抓起了杯子,然后将杯口朝下用力的往桌子上一磕。
将杯子移开后,刘雨迪望着那分布在桌子上的纸灰,然后掐指算了起来,不多时,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叫了声:“不好!!”
“算了好几遍终于算出来了么,是不是那小杂碎要来了?”崔先生慌忙问道。
刘雨迪转头对崔先生焦急的说道:“快给小张打个电话,我们都理解错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阳光背后是阴暗(下)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yourmomentnooneansweredthetelephonecall,pleasediallater……………………
“我搔你大爷”崔先生心中猛然一沉,然后挂断了电话,对着刘雨迪焦急的说道:“打不通怎么办?”
刘雨迪脸色一沉,然后说道:“别着急,给李兰英打一个,看看能通不。”
崔先生点了点头,然后迅速拨了胖子的电话,幸好,这次通了,在几声彩铃过后,电话那边传来了李胖子那有些瓮声瓮气的声音:“分头,怎么了?”
“怎么个屁赶紧的,你跟张是非在没在一起?”崔先生气急败坏的说道。
电话那边的李胖子被他骂懵了,他似乎才起床不久,脑袋还有些不清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后脑勺儿,只见他回答道:“啥啥?你说我跟老张在没在一起洗什么??”
这紧要关头,崔先生也没跟他废话,直接对着电话喊道:“什么耳朵啊,我是问张是非在没在你那儿?”
李胖子这时才回过神来,只听他说道:“没有啊,我才起来,怎么了分头,是不是那小杂碎找你去了,用我俩帮忙?”
崔先生现在自然是没空跟他解释,只是焦急的说道:“帮什么忙?别瞎说话,你现在能找到张是非不?”
电话那边的李兰英下意识道:“应该能吧,他现在应该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崔先生对李兰英大声说道:“那你就快去看看我们估计错误,那个卵妖很有可能找的是他”
他的声音很大,李兰英自然是听得明白,听完崔先生此话后,他的语气顿时也变得有些害怕了起来,只听他说道:“什么??啊,好,我这就去”
胖子虽然平时办事儿不着四六,但是一听张是非有危险,顿时就进入了认真状态,他的废话瞬间消失,也没跟崔先生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
崔先生放下了手机,然后心事重重的望着刘雨迪,只见刘雨迪此时正闭着眼睛,两只手的拇指在食指和中指小指上快速的按动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香汗点点,崔先生心里明白,她这是要以卜算秘术算出那张是非此时的行踪。
五分钟过后,只见那刘雨迪睁开了眼睛,很奇怪的是,虽然她已经是香汗淋漓,但是嘴唇却是干燥异常,崔先生心里明白,这是为了洞彻天机而付出的代价,毕竟天道岂是人力所能为也,越准确的卜算所付出的代价就越大,从今天早上开始,刘雨迪已经连续使用了最少十多个个大型的卜算仪式,这些卜算方式极其消耗心神,想必她现在的身体已经要超出负荷了吧。
于是,崔先生慌忙取过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由茯苓白术外加大枣泡好的一杯水,递了过去,刘雨迪虚弱的接过,此时的她似乎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端着那一大搪瓷缸子的水,咕咚咚的喝了个底朝天,崔先生这是才满眼怜惜的问道:“丫头,能行么,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刘雨迪强打笑容,摇了摇头,然后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不碍事,只是很奇怪,我的‘庚罗定星’竟然也找不到张是非,似乎有什么磁场之类的骚扰一般。”
崔先生眉头紧皱着,他心中的那阵不安越发的强烈,于是他便说道:“既然你的卜算之术都算不出来,那老易的奇门之法估计也够呛,这可怎么办呢?”
刘雨迪有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微笑着说:“别着急,我可能是有些累了,等我再算算。”
说罢,她便又将拇指按在食指之上,可是两个手指刚碰触在一起时,只见她的脸色就变的越发苍白,竟浑身一抖,然后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崔先生眼疾手快,慌忙上前将她搀扶住,然后焦急的说道:“别千万不要,再继续的话你会有危险的。”
刘雨迪似乎真的累坏了,但是她还是强打精神微笑着说:“没事,只要能帮到你……”
“别说了”那崔先生忽然大喊道:“你到底还听不听我的?”
那刘雨迪见崔先生发火了,她明白,这是崔先生关心她,不想让她铤而走险,于是她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崔先生此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镇定,由不得那刘雨迪多说什么,已经一把拖着她的腰将她抱起,然后抱着她走到了里屋的卧室,那张是非和李兰英的肉身已经被他移到了墙角,就是之前他俩放兽体的地方,空出了床位,他将刘雨迪慢慢的放在了床上,然后他苦笑着说:“丫头,似乎又胖了。”
刘雨迪心里这个无语,虽然崔先生的目地她知道,这是为了让她缓解下压力,但是这冷笑话也开的太不合时宜了吧,刘雨迪现在似乎处于快要虚脱的状态,也多说不了什么,便对着那崔先生说道:“让我怎么说你好呢……算了,你有什么打算。”
崔先生半边脸笑了笑,然后耸了耸肩,说道:“就不用你管了,我去找老易去,应该没什么事儿。”
说罢,他便转头对着那正在沙发上发呆的黄衣女鬼说道:“大姐,求你个事儿,帮我照顾照顾她,好么?”
黄衣女鬼点了点头,边飘了过来边对他说道:“至于这么客气么,行了,你快去吧。”
崔先生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虚弱的刘雨迪,对他说道:“等我,我会买宵夜回来。”
说完后,他便转身向那店门口走去,躺在床上的刘雨迪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小心点啊。”
崔先生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推开门,没有回头,只是向旁边竖起了大拇指,做完这个动作后,他便快速的冲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了一人两鬼,那黄衣女鬼飘到了床边坐下了,见刘雨迪似乎满脸的哀愁,便轻轻一笑,然后说道:“男人啊,似乎都很爱做一些卖力不讨好的事情。”
刘雨迪苦笑了一下,望着那黄衣女鬼,叹道:“可不是么,有什么都爱自己一个人扛着,真是太傻了。”
黄衣女鬼坐在床上,床下的两只小脚不住的摇晃着,它笑着说:“可是,这似乎也是他们的可爱之处吧。”
刘雨迪笑了笑,没说话,权当默认了,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她明白,自己如果不快一点恢复体力的话,是帮不上自己那傻男人的。
福泽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那黄衣女鬼偶尔因为无聊而蹦出的几句轻柔的歌声。
地点是,哈尔滨道里区,某街道旁。
“打死他”“赔钱”“别让他跑了”
也不知道那些围观的群众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物件,饮料瓶儿,烟盒儿,路边的碎石块儿,甚至口水,也不知道这张是非和付雪涵怎么就这么惹他们恨,在他们的眼里,俨然两人就是万恶的源泉,而他们自己则是正义的化身。
就像是那些黑白老电影中的国民党反动派,或者是文革时候的黑五类,他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要被那些善良朴实的老百姓们痛殴杀头么?这不就是正义么?这不就是民心所指么?这不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么?
至于为什么要打?也许他们都不曾知道,在他们眼里,只要有开头儿的就行,打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个人的谎言是可耻谎言,一千个人的谎言是可靠传言,一万个人的谎言是内心的真理,十万个人的谎言,那就是无上的教义,宗教不就是这样形成的么?
真是可笑,原来我们一直生活在谎言之中,却要在谎言里寻求真实。
这也许就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吧,只是不了解这些连搀扶起一个受伤老头的勇气都没有的人,却会有拿石头砸小伙儿的力量,那个浑身肮脏的老头子趴在地上不住的叫唤,而那些自命正义的路人却不停的将除了贵重物品之外的一切砸在两个‘杂碎’身上。
一切以正义之名,这个社会是充满了爱的,自绝与人民是不可取的,注定死路一条,报纸上如是说道。
张是非真的疼了,并不是因为这些杂物垃圾砸在身上的疼痛,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痛,难道,这就是崔先生对他说要保护的社会么?难道,这就是充满了道德和智慧的‘人类’么?
付雪涵哭的好伤心,那些被人们丢来的垃圾并没有因为她只是个女孩子就绕着飞,噼里啪啦的砸在她的身上,有的矿泉水瓶里面还塞着烟头砸在她的头上,身上,混合着泪水,俏脸已经被污垢弄脏,张是非下意识的将他抱在怀里,用身体替她遮挡着这些正义之士向社会败类投来的刀枪剑戟,他真的慌了,脑袋里的嗡嗡声也越来越响,只见他边抱着付雪涵边声嘶力竭的喊道:“别打了要打打我你们都是瞎子么?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到刚才发生的事么??”
也许有人看见,但是在杀红了眼的正义面前,真理往往都是懦弱不堪的,勇气在此刻已经散到了九天云外,回答张是非的,依然是众人的恶言相向以及狠命的投抛垃圾。
我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就在路人发疯似的发泄着对邪恶的怒火之时,那些路过此地的行人都会问上一句:“哎,怎么了这是?”
“两个神经病,闲的没事儿欺负老头儿,你看,都把那老头腰打骨折了,这不,引起公愤了,正挨打呢。”
“唉,你说现在这年轻人都怎么了,该,也该打。”
此人说完后,也将自己手中那吃完了不知道该扔哪儿的可比克盒子做高空抛物状丢了过去,于是,围观的人就好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人群中,张是非声嘶力竭的叫喊没人理会,已经几近崩溃的他,望着怀中瑟瑟发抖不停哭泣的付雪涵,心中当真是万念俱焚,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何如此激动,只知道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疼,疼到已经听不清那些人的辱骂之声,疼到已经感觉不到那些垃圾砸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他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就要炸掉了。
想到这里,他登时心中一酸,然后大喊道:“别扔了我……我给钱还不行么”
说完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之前他父母给的钱,也顾不上多少,直接扔到了那老头的身上。
“你看他竟然拿钱砸那老头的脸”“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么?”“什么态度一看就是败家子儿”
很显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张是非拿不拿钱已经是次要的了,重要的是大家似乎还没有打够,众人继续捡着各种杂物垃圾向他俩砸来,根本没有因为他这‘赔款’而停止。
崩溃,这是张是非第一次崩溃,说起来真的是挺讽刺,他的崩溃原因,不是因为妖魔鬼怪,不是因为四舍二劫,而是因为这些活生生有血有肉,终日生活在明媚灿烂阳光下的‘人’。
渐渐的,张是非竟然脑子里变的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感觉触觉都不复存在,此时他脑中尚且残存的,只是那无边无际的懊恼,以及质疑。
这就是我们一直在保护着的社会么?这就是我们一直保护着的人么?这就是做好事的后果么?这就是做好人的报应么???
张是非的眼睛里竟慢慢的充起血来,一条条毛细血管在眼白中突起,使他的双眼变的通红通红,仿佛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红色,包括那些人愤怒与冷嘲热讽交织的脸,以及坐在旁边那个满脸‘委屈’正一张张数钱的老头儿。
怀中的付雪涵还在哭泣着发抖,而张是非,则笑了起来,随着他发出‘呵呵’的轻笑,他周身上下的仙骨也跟着运作起来。
可笑,哈哈哈,这是何其的可笑啊
张是非抬起头,瞪着通红的双眼,然后起身指着那些无知的人们,原来,在这个社会上,本就没有正义可言,有的,只有人性。
原来,他这么多年,所看到的东西都只是假象,不管多么明媚温暖的阳光,都无法彻底照耀到每个角落,阳光的背后,反而隐藏着那些冰冷的黑暗。
这种黑暗,不属于黑夜,但是要比黑夜的黑暗更加刺骨,因为,起码黑夜还有月光,而阳光下的黑暗则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阴暗潮湿,那是人心底的畸形,照不到阳光,只能慢慢的腐朽,发霉,长满丑陋的蛆虫
张是非心中无比的悲痛,一时间,仿佛世界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想想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想着这片阳光下的土地是何其的温暖,但是短短的几个小时,残酷而冷漠的事实就给了他一击无情的耳光,可笑,这难道不可笑么?可笑,这简直是太可笑了
张是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指着周围的那些人,用沙哑的声音低声嘶吼道:“你们,不要再逼我。”
当然,他这句话当然是无足轻重的,当然是会被可畏的人言所淹没的,只见话音刚落,也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了一块儿巴掌大的石头,狠狠的砸在了张是非的额头之上,磅的一声,那哭泣的付雪涵登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血,流了下来,张是非只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啪’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断了线一样,于此同时,身体中好似有一头凶猛的野兽嚎叫声传来,那声音越来越响,似乎要把他的身体涨破一样,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一股力量不吐不开,于是他便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两手握成了爪状,随着身体微弓,然后将头上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长大了嘴,嘴巴张得似乎嘴角都要裂开一般,嘴里的牙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锋利起来,四颗犬齿越发的突出,由于喘不出气,张是非只能拼命的张嘴,过来大概两秒钟,顿时再也忍耐不住,好似野兽一般拼了命的仰天嚎叫:
“你们都要死”
这是什么声音,简直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刺耳而尖锐,听在耳中,震得人脑子里嗡嗡作响,而张是非吼出了此句话以后,登时终于透过了气来,只不过他的思维瞬间被一种可怕的情绪所覆盖。
那些围观群众们听见这种几近疯狂的叫声后,不由得都是全身一震,停了下来,然后都愣住了,只见那张是非浑身上下竟然散发着蓝幽幽的气,就好像烟雾一般的将他笼罩,腿上,身上,脸上,几乎将他包裹了起来,但是,唯一没有包裹住的,是他那充满血丝还流着泪水的眼睛。
人群中,最靠前的一个中年人吓坏了,就是这个人刚才骂的最凶,砸的最狠,举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正不知道该不该砸下去的时候,忽然全身充满了凉意,原来是张是非正在望着他,眼睛中充满了杀意。
这太诡异了
正当那人想要跑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他只感觉自己脖子一凉,然后庞当一声,自己的脑袋就掉落在了地上。张是非双手满是血迹,眼睛里满是愤怒。
“杀人了啊”一瞬间,随着那个人的鲜血如同喷泉一样的从脖子里往外涌的时候,人群中便炸了窝,众人此时哪还有什么帮打落水狗的勇气?与其有勇气,还不如落跑来的实际一些
一时间,‘杀人了’、‘妖怪啊’之类的呼救声不绝于耳,恐惧同样容易使人崩溃,众人本来是挤在一起的,这一逃跑,不自主的会推倒些人,然后后面的就踩着倒下去的人身体继续逃跑。
付雪涵见到这一幕场景,那张是非竟变得如同人间修罗一般,她的心中顿时也充满了恐惧。
这是噩梦么?付雪涵毕竟是小女生,在她脑子里出现完这四个字以后,恐惧与刚才积攒的羞辱和委屈夹在在一起,顿时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张是非一脚踏在了那个中年人的头颅上,此时他的脑袋里什么都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无尽的憎恨,憎恨
他四下张望着,却没有再见到那个碰瓷的老头,可能他是趁乱跑了吧,但是这都无所谓了,张是非想到,他望着那些逃跑的人群,然后龇着锋利的獠牙,舔着手上那殷红的血浆,仇恨和委屈蒙蔽了他的双眼,嘴中温热而腥臭的滋味使他疯狂。
只见他又长大了嘴,歇斯底里的对着那些正四下逃散的人狂吼道:“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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