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日本战国风云史（讲述长达两百年的日本史）----万邦咸宁

宝宝寒

　　晴信哈哈大笑起来，对板垣信方说：“给这个叫勘助的人加俸禄，加到二百贯！”顿时馆内的家臣一片哗然，对新参者的质疑和排斥，一向是老臣子的本能。不久，在追捕犯罪家臣的过程中，一名叫南部宗秀的武田家老，便开始诬蔑山本勘助做事不力，状纸送到了武田晴信的面前。结果晴信大笔一挥——南部宗秀滚蛋，山本勘助俸禄再次加到三百贯，授足轻大将格待遇。
　　听到主君的处置后，山本勘助是泪流满面啊，他在心中决定了，愿为这个叫晴信的年轻人去死，为了实现晴信的野心和抱负，我不惜粉身碎骨，就是这样了。
　　当然从事后的发展看来，武田晴信如此对勘助，绝不是千金买马骨的作秀——原虎胤、横田高松、小田虎盛、山本勘助和多田满赖这五名足轻大将，晴信不是随意选取来的，换句话说，他们都有各自的特长，才能在武田家立有一席之地：
　　原虎胤作战极其勇猛，攻城拔寨所向无敌，并且擅长指挥足轻，能让十名足轻发挥五十人的战斗力；
　　横田高松出身甲贺，精于情报工作，能以锐利的眼光勘察作战地形，进行渗透奇袭，号称“先手必胜”（只要让他当先锋就一定会取胜）；
　　小田虎盛每战必然身先士卒，只要他一打先锋，肯定能取得一番乘的功勋，没人能抢得过他，是鼓舞士气的利器；
　　多田满赖精于弓箭、长枪，并且有项突出才能，能打夜战，曾经夜袭打败过村上义清的军队；
　　山本勘助呢，他的最大特长，就是筑城了——后世武田家立足信浓的许多城堡，如高远城（控制南信浓）、小诸城（控制佐久出入上野的要道）、海津城（位于北信浓，是武田家防备上杉谦信的桥头堡）都出自勘助的手笔，他的筑城技术，自成一派，称“山本入道鬼勘助流”。
　　或许，相对于甲阳五名臣的特长而言，其实是武田晴信对人才的看重，对武田家的迅猛发展更有裨益——“人就是城，人就是垣，人就是壕”晴信的这句名言，一方面点明了武田家本身是与毛利家相同，血缘加地缘的豪族集团体；一方面也点明了晴信作为名在乱世中前进的战国大名，对人才一种由衷的狂热渴求吧。此后，在经济、体制和人才方面完成积累储备的甲斐武田，果然如当初信虎所呐喊的那样：以后关东甲信东海道一带，也不光是你们今川或后北条独领风骚了，我武田家的名头也要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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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定佐久后，武田晴信开始对那个在伊那郡老是不安生的高远赖继和藤泽赖亲，产生了除之而后快的念头了。天文十三年（1544）冬十一月，武田晴信又率领大批甲军，从踯躅崎馆出阵，杀入了伊那郡。这次伊那之战，原先的配角藤泽赖亲倒表现神勇了一把，他将伊那大小豪族全部组织起来，在他的居城箕轮城北部的荒神山布阵，把武田军给堵在了伊那口外。晴信驻马于诹访郡上原城，派出了自己二十岁的弟弟武田信繁为将，率领一支别动队翻越了有贺岭，突然出现在荒神山的侧面——伊那的一帮土鳖顿时作鸟兽散，躲回了箕轮城固守起来。武田信繁虽然占领了荒神山，但却没有消灭藤泽军的有生力量，加上天气已是隆冬季节，人马劳顿的武田军最终放弃了攻势，重新撤回了踯躅崎馆。
　　这下轮到高远赖继得瑟了，他本着“你来打我啊，我就不信你来打我”的大无畏精神，居然反咬一口，带着几百军队，乘着晴信回军甲斐之际，跑到诹访郡武装游行，还点了不少神社、民居庆祝——这笔账，又被晴信牢牢记下了。第二年三月，诹访大社祭祀时，武田军的报复就来了，震天的诹访大鼓声中，数千精锐甲军再一次越过了杖突岭，杀入了上伊那，高远赖继这时终于明白了“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的道理，他度过了一声中最凄惨的新年，在武田军如潮的攻势下，只得放弃了高远城，毅然逃跑。随后，武田军又顺带包围了藤泽赖亲的箕轮城，此次赖亲倒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气，凭借着地利人和，顽强抵御武田军的攻击，还把晴信部将镰田长门守给打死了。受到藤泽赖亲的鼓舞，许多伊那郡豪族自发来到箕轮城帮忙守城，而信浓守护小笠原长时，也派出了弟弟信定领援军，在龙之崎布阵，对武田军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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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久战不利的武田晴信，又祭出了谋战的招数，他派人对藤泽赖亲说：“你也是诹访家的分支家族，现在其实咱们都是一家子，打什么打？干脆你表面上顺从我，给我晴信个台阶下，我保证你的领地和主权，就像小山田和穴山那样，行不。”信浓的这帮国人豪族，要说打仗确实是把好手，但智商策略实在不行，又被武田晴信的花招忽悠了。藤泽赖亲打开了箕轮城，并交出了弟弟权次郎去踯躅崎馆做人质，武田军大摇大摆地进入了箕轮城，立即放了把火，把藤泽家苦心经营的据点烧得精光。眼见藤泽家屈服的小笠原信定，慌忙撤军，而赖亲一看箕轮城也没有了，失掉了抵抗晴信的本钱，也不敢提什么谈判砝码，只得乖乖归顺了武田家——自此，伊那郡也基本被武田晴信平定，但消化过程是很长久的，晴信在很长时间内，没有对此地进行直接管理，他先是利用高远赖继（此君逃跑后，后又和晴信妥协，又回到了伊那）和藤泽赖亲当代理人，安抚当地豪族，同时不停利用权术，分化瓦解高远、藤泽家的力量——比如后来“武田三弹正”之一，精于枪术的“枪弹正”保科正俊，原本是高远赖继的家臣，后来就被晴信收买，成为了武田的家臣。
　　永禄年间，那位当初跟随驹井高白斋政武攻陷福与城的秋山晴近，被任命为伊那郡代，担任了高远、饭田等城堡的守备工作，这才标志着武田家对伊那郡统治的真正确立。其后，秋山晴近改名为秋山信友，将伊那郡豪族组织成二百五十骑武者、千余足轻的“伊那众”军团，在攻略东美浓和武田西上入京作战中表现勇猛，为主家立下汗马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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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那郡消停后，武田晴信又要贯彻“双拳战略”，准备再对佐久郡的残留反抗势力来个大清扫，但八月底他的姐夫，骏河的今川义元却送来了封助拳信：快组织批人马，来和我收服花仓之乱中被北条家侵占的河东郡啊，不然我就把你老爹给放回去。
　　晴信很烦躁，他很害怕今川义元“关门放爹”的杀手锏，但我现在专心致志地打信浓呢，你非要隔三差五地让我出兵河东，打不下来空耗我的军粮，打下来也是姐夫你的菜，对我武田家没半点好处不是。为此，晴信把军师山本勘助叫来，询问他对此事的看法，这个独眼大将笑了笑，建议道：“此战我们大可跟随今川家出军，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因为主公你将一手结束武田、今川和北条三家的战事。”
　　“你是说，北条相模守愿意谈和？”
　　“不愿意也没办法，北条的二代君氏纲殿下已死，原本当了氏纲女婿的古河公方，已经和相模守氏康闹翻了，而山内上杉也和扇谷上杉联起手来，公方及两上杉已集结了数万坂东武者，准备对相模守方进行大反攻了。”
　　“原来如此，我姐夫他一定是暗中和两上杉结盟了，乘着相模守自顾不暇之际，捅他的菊花。那么勘助，以你的看法，相模守不是腹背受敌必败了吗？”
　　山本勘助嘿嘿一笑：“相模北条，自早云入道以来，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依在下看来，此战他们未必输。”
　　“那我们怎么结束三家的战事？”
　　“简单啊，主公你专注信浓，不愿意耗费精力在河东方面，而今川殿下呢，也正专注三河，与尾张织田鏖战不休呢，其实也未必希望陷入河东这个泥潭——相模守方面便更不足虑了，河东原本就非他家之地，弃之也不甚惜，倒是关东方面才是他家着意生死之地。”
　　“勘助，我明白了，十年前这个河东成为三家交恶的症结，今天也一样会成为三家议和的跳板。那么，此次出征就让我晴信为这无尽的纠缠，画上句号吧。”
　　“我主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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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今川义元也和军师太原雪斋打着小九九呢，义元要雪斋参详的问题和勘助预测的一样：此战我们收回河东的希望大不大？其实花仓之乱后，我们的义元过的也不轻松啊，他父亲留下的骏远三地盘，崩坏的差不多了：三河国遭到新兴的尾张大名织田信秀的入侵，远江的国人堀越、井伊也乘机独立了开来，义元面临的压力很大，他虽然接受了两上杉入盟的邀请，但若是能以和平方式解决河东问题，无疑对他的好处更大，在战前义元就通过京都的圣护院的道增和尚，前往小田原试探氏康口风，但被面有难色的氏康以“不可随意违背先考”的理由拒绝。其实早在七月下旬，今川义元就领着大军，在善得寺驻扎了下来，名为等待武田晴信的援军，实则他在等着晴信的表态——解决河东问题的态度。九月，晴信军也越过富士川，迤逦来到善得寺，受到义元和雪斋的热烈欢迎。然后，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在商讨进攻路线事宜时，双方似乎都各怀鬼胎，欲言又止。
　　“打吧，姐夫！”晴信首先撺掇。
　　“打，打他个赤佬！”义元也很激动。
　　九月上旬，今川、武田联军呼啦啦地杀入河东一带，而后北条军呢，没做什么有力的抵抗，也呼啦啦地放弃了要害吉原城，退往伊豆三岛，只剩下氏康兄弟北条长纲（北条幻庵）和骏河东部与后北条有姻亲的大豪族葛山家，还呆在长久保城保持着抵抗的姿势——义元和晴信都明白，后北条这不是什么诱敌深入的策略，而确实是没啥力量抵御如狼似虎的今川武田联军了。
　　因为北条氏康在武藏国前线，面临的两上杉、公方联军的压力越来越大。九月二十五日，两上杉家督和足利晴氏亲自上阵，利用公方和管领双料号召力，居然拉起了八万大军，包围了后北条位于武藏国的据点河越城，北条氏康即位之初，首次尝到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滋味。原本面对今川义元橄榄枝，还十分傲娇的氏康，这时也不得不探索和平路线了。而义元和晴信也仿佛明白氏康苦心似的，戏演的十足——联军和北条长纲、葛山氏元，在狐桥一来一往，进行着拔河友谊赛，呆子都能看出三方作战都是花架子。十月中旬，主动出兵河东的今川义元都等待不下去了——“尾张之虎”织田信秀再次入侵三河，而三河最大国人势力水野家背离了今川家，倒向了织田家，三河大门有洞开的危险。武田晴信呢，也是日夜牵挂着侵攻信浓的基本国策，急得抓耳挠腮。熬不住的义元终于派出了外交使者太原雪斋，前往晴信军营，问道：“现在继续在河东耗下去，对三家都没好处，不知武田家看法如何？”
　　晴信长舒了一口气，对雪斋拍胸脯保证，“放心，对相模守的交涉，就交给在下吧。”
　　听闻此言，雪斋呵呵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大家都不是幼稚园学生，明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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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太原雪斋揣着晴信一挥而就的议和中介书状，来到了氏康的小田原城。见到期盼已久的雪斋，氏康也高兴地把筷子一扔，“晴信殿下的条件宽大，我家焉有不应之理？即刻我北条家，归还今川家河东之地，愿意和今川家重修旧好。”氏康还在心中默念道：老爹啊，你在天之灵可要原谅我啊，谁叫我北条家的野望，系于关东呢？
　　这便是后世流传的“善得寺会盟”，传说在太原雪斋的主持下，义元、晴信和氏康三人在善得寺当面锣对面鼓，召开黑社会谈判，最终达成停战协议，三人还饮下了神社之水立誓。不过史实中，三位大名其实并没有碰面，只是由太原雪斋担任使节四方联络，得到三位大名的签名画押后，就使停战协议成立了——河东之乱的结束，恰如万邦上文中所说的那样，是三家战略方向互不干扰的大名，必然出现的妥协——数年后，三家又以通婚结盟的方式，使这种妥协牢固加深了，即“甲相骏同盟”——又过了十年，因为三家大名一角发生崩坏（桶狭间后今川家的衰落），导致势力失衡，造成了同盟消失的结局，总之一切都离不开那四个字，利益取向。
　　河东之乱的二代恩怨了结，立刻在三家展现出有益的效果：今川义元抽身西进，先是降伏了三河松平家，后又派出太原雪斋为将，在小豆坂大破织田信秀，巩固了其在三河的势力范围；而北条氏康呢，则有充裕的力量坚守河越城，并开始集结预备队，准备发动绝地反攻；至于武田晴信，他结束了善得寺会盟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甲斐，嗷嗷叫地杀向了佐久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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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晴信锁定的目标，是依然在佐久北部内山城负隅顽抗的大井贞清，这个贞清即是那个大井贞隆的弟弟。武田军此战出动甘利虎泰、板垣信方两军团，为加强这“二职”的军力，晴信将足轻大将横田高松拨给前者，多田满赖拨给后者。天文十五年（1546）五月三日，晴信与信繁的旗本抵达海口城，开始指挥对内山城的攻击。十日，横田高松领着一队奇兵，攀爬上了内山城后方的山崖，切断了城堡唯一的水源——悬崖上的泉水。仅仅四天后，在酷热天气中无水可饮的大井军全员投降，晴信斥责了大井贞清一番后，命令其父子去了野泽城蛰居，后又嫌这对父子在佐久郡不安分，又把他们抓去了踯躅崎馆居住，名为出仕武田，实则等于被变相软禁。
　　攻取了内山城后，晴信放眼一看，这内山城的地理位置还真是要命，扼守着内山岭和佐久平的要道，往北一走就能深入北信浓，向东一冲就能杀入西上野，城堡四周都是百米高的悬崖，险峻异常。所以，武田晴信便找来了谱代家老小山田备中守昌辰（此小山田和郡内小山田并非同一家族），担任内山城的城代，负责整备道路，招募四周豪族入军。
　　做完这些后，晴信伸了个大懒腰，这下佐久郡总算能安分了吧！结果探马回报，还有个叫笠原清繁的国人，依然不服，在他家的志贺城笼城，继续抵抗大军。
　　武田晴信就有些小暴躁了，这些信浓的土鳖果然名不虚传，个个都是熬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为了彻底夺取佐久郡，我就手持大铁钳，挨个把你们都捏碎好了。这会儿，北条氏康那边已经报账了——天文十五年四月二十日夜，还在晴信侵攻内山城之前，氏康就带领八千精兵，奇袭了包围河越城的上杉公方联军，大破之，扇谷家督上杉朝定战死，扇谷家灭亡，山内上杉多名重臣战死，足利晴氏逃走，联军战死者达一万三千之多，管领和公方旧势力遭到后北条的清扫，这便是战国三大奇袭战之一的，“河越夜战”（其余两场分别为毛利元就的严岛合战，和织田信长的桶狭间合战，河越夜战下一章万邦将详细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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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康的巨大胜利，有些刺激到武田晴信的神经，他也要大胜一场，来巩固武田家扩张的成果，早日成为能与今川、后北条抗衡的大势力。很快，那个刚在河越夜战里吃了大瘪的山内上杉，又派来了大军，给武田家送经验值来了。
　　笠原清繁的志贺城，位于内山城之北，千曲川以东，翻过一道碓砯岭也能进入上野，沿着千曲川走廊，就能抵达防护北信浓的要害户石城。武田晴信绝不会对笠原清繁的反抗不闻不问，天文十六年闰七月，武田晴信集合了甲斐、诹访两地的军队，亲自押阵，杀往了志贺城。笠原清繁手下只有三百多号人马，和晴信硬拼是不指望的，所以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上野平井城城主，关东管领及山内家督上杉宪政的身上。
　　当笠原清繁的求援信送到平井城时，上杉宪政认为这是咱们山内家势力进入信浓的好机会啊，便立即准备颁布命令，要集结上野国众，前去救援志贺城。这时，身为山内重臣也是西上野国人旗头的箕轮城主长野业正，向宪政谏言：“咱们刚在河越城遭遇一场惨败，真惨啊，连我亲生儿子吉业的命也丢了。西上野的国众，许多家主也丧了命，大家都对主君您的威信产生了怀疑了，这时再贸然出战的话，万一再次失败，那主君您可就控制不住诸国众了——如今之计，最好是固守领国，抵御后北条的猛攻，只要能取得几次防御战胜利，恢复了山内家的元气，咱们再光复旧土，便会顺利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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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上杉宪政却对长野业正“与武田一战无用”的建议不理不睬，他强令长野业正统率西上野国人出军。业正好歹是国人的旗头，和宪政间不过是半君臣半盟友关系，面对宪政的命令，干脆回到箕轮城蒙头大睡去了（一说长野业正暗中接受到了晴信的文书，与武田家达成默契，故意避战）。无奈的上杉宪政，便以仓贺野城主金井淡路守秀景为总大将，领着拼凑起来的两万三千人马，翻过了碓砯岭，到了浅间山麓的小田井原布阵。武田晴信对来援的上杉军嗤之以鼻：一群由羊带领的惊弓之鸟罢了。晴信带着旗本继续包围志贺城，而命令板垣信方、甘利虎泰属下数千精锐，奔赴小田井原参战，板垣信方以多田满赖、横田高松为先锋，采取了骑马队轮番冲锋的战术，把金井的上杉军杀得七零八落。而后，原本守备内山城的小山田昌辰，也率别动队越过了内山岭，切断了上杉军的归路，原本就在河越夜战士气低落的上杉军，在前后夹攻下一败涂地——“兜首”（领军的将领）被讨取十四五人，“杂兵”战死三千余人，不折不扣的二次大惨败。上杉军溃败回上野后，长野业正的预言实现了，接连遭遇败绩的上杉宪政，空顶着个管领的头衔，却连山内家老根据地上野的人心都丢尽了。不久后，在后北条凌厉攻势下，上野国众几乎全都叛离了宪政，呆不住脚的宪政只得逃往上野北部的沼田家避难，后来又逃去了北陆道的越后。
　　在小田井原取得大胜的武田晴信，亲自主持了“首实检”仪式，庆祝山内家送来了三千首级，给武田军涨exp用。仪式上，板垣信方、小田虎盛等将领欢欣鼓舞，祝贺晴信此战胜利，并称志贺城在知道小田井原之战结果后，自然会归降。
　　“不，笠原清繁不会降，我也不会让他降。”原本把微笑挂在脸上的武田晴信沉下脸来，“山内的三千首级，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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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七日夜，志贺城的守军望见了其一生中最惊心动魄的光景——打着诹访法性旗的武田军列着整齐的队列，沉默地集结在志贺城下，每人手中举着松明，照的城堡内外的山野松林如白昼般，和秋夜的疏朗星空交相辉映，随后一帮“金山众”手脚麻利地建造起一道长长的木棚，木棚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短枪。笠原清繁及宪政派来支援的上野菅原城主高田宪赖，也来到了城头前，他们心中的不详预想已经十分强烈了，果然：数队武田军士卒，在不停地搬运着小田井原大捷的“战国”，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把它们依次插在了木棚的短枪上。
　　最后，志贺城下全是脑袋，苍白的脑袋，血肉模糊的脑袋，死前一瞬间表情懈怠的脑袋，力战而死表情狰狞的脑袋——全是一队队脑袋，在呼啸的秋风中，对着志贺城的守军，做出了骇人的万般表情。笠原清繁仰天大笑，随后又是大哭，三百城兵见状，顿时也是哀号一片。我志贺城已经守备整整十天了，三百人在万名武田军的侵攻下守了整整十天了！武田军用金山众泄了我的水渠，我引泉水来，武田军又使用奇兵队断了我的泉水，我又拿出事先积蓄的水缸解守军的渴——志贺城的守军反倒士气越来越旺，因为他们再艰苦，也相信管领大人的援军，一定会翻山越岭，杀败来犯的武田晴信，解救我们出去的。
　　而这三千首级，彻底粉碎了志贺城的信心——援军已被我击败了，还落下了三千首级，不信嘛？我晴信就用血淋淋的事实，让你们不得不信！你们已经别无选择，丧失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好好品尝羊羔在绝望中被恶狼撕开喉咙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