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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神都洛阳:闻香榭》-脂粉店诡异故事(第二部开始连载)--作者:海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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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8:57:21 | 显示全部楼层
  婉娘正眯着眼睛对着灯光观看珠子,听了文清的话,道:“看做什么事。若是如同寻常人家一样生活,自然不受任何影响。”接着又自言自语道:“公蛎这小子果然不行,瞧这珠子的纯度,太一般了。”
  沫儿一把抢过来,道:“你嫌不好,正好给我用来做忘忧香。”
  婉娘也不在意,悠然道:“随便你。不过要是公蛎因此有个不好,你可不要找我。”
  文清霎时警觉,拉住沫儿道:“会有什么不好?”
  婉娘摇头晃脑道:“这哪能说得准?”
  沫儿犟嘴道:“呸,你就是不想让我用罢了。”婉娘磕着瓜子,笑眯眯道:“忘忧香的约定已经过了十天了,你们俩放弃了是吧?烤全羊不用想了。”

  沫儿不理她,拿了珠子在手里抛上抛下。文清取了忘忧香的半成品来,学着婉娘,用一支玉簪缓缓搅动,并不时挑出一些在鼻子下嗅嗅。婉娘悠闲地看着他们折腾,笑而不语。
  沫儿嘴虽硬,心里也犯了嘀咕。虽然不知道内丹对修行者具体有什么作用,但它是精气凝结,公蛎和胡十一肯将内丹献出,也是狠下了一番决心的。如今贸然用了它,自己和文清也不过是得了一顿烤全羊而已,公蛎若是因此折回原形或者出现意外,怎么办?
  而且,胡十一送来的那个内丹,婉娘都一直存着没让用,如今公蛎这个,怎么能随便糟蹋了呢。沫儿叹了口气,看向文清。
  文清显然已经拿定主意了,拿过珠子,郑重道:“沫儿,我们还是再想办法。”
  时间不多了,说不定明日胡十一就来取香粉了。沫儿无可奈何,将嘴巴撅得老高,丧气道:“喂,你还是快告诉我们怎么做吧——认输了。”
  婉娘半是失望半是嘲笑道:“就知道你们会认输。好啦,替我省下一顿烤全羊了。”
  正说着,黄三回来了。文清和沫儿连忙去帮忙卸货,将各种香料分类摆好。这次购进的种类并不多,除了少量依兰、茉莉、红蓝花等寻常花草,还有檀香、沉香、麝香等一些名贵香料,很快便整理完毕。
  沫儿从马车角落里摸出一个碗口大的桃形铜制熏炉,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做工甚是精细,不过却是旧的。沫儿见这桃子栩栩如生,小口大肚,用来储钱最好,便乞求道:“三哥,这个桃子送给我吧。”
  黄三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有其他用。沫儿抱着熏炉跳下马车,打开上面的小盖子猛一顿嗅,叫道:“好香!好香!”
  文清吸着鼻子道:“好像是檀香的味儿。想来是用钱人家用的。”
  沫儿心头一动,愣愣道:“檀香……还有其他西域香料……”猛然跳起来大叫道:“我想到了!”拉起文清抱着熏炉闯进中堂,喜笑颜开道:“婉娘婉娘,我们继续和你打赌!烤全羊,不许赖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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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8:57:34 | 显示全部楼层
  婉娘笑眯眯抬起头来,好奇道:“找到办法了?说来听听。”
  沫儿激动得语无伦次:“赤菌,金蛇!”这下连文清也明白了。当日静域寺圆通方丈利用赤金王菌吸引金蛇,以檀香和西域香料抑制金蛇活动,最终以金蛇杀死杨沙怀香二人。金蛇为地精所化,灵气最足,若是能捉到金蛇,忘忧香的灵气自然就有了。
  圆通的赤金王菌就在闻香榭,文清和沫儿一直没想到,是因为忘忧香里本身已经添加了赤菌膏子,每每列举时都毫不犹豫地将其排除在外。
  婉娘莞尔一笑。但变脸比变天还快,沫儿文清正得意呢,婉娘板着脸用力地给了每人一个爆栗子,训斥道:“晚了!要是这款香粉等着救命,还来得及吗?”
  沫儿呲牙咧嘴摸着脑袋,嘟囔道:“这不不是救命么。”
  文清低眉顺眼道:“婉娘教训的是。”
  婉娘叉着腰足足数落了他们俩一炷香功夫,从两人十个月前忘了将花瓣翻晒到前天打翻了一盒胭脂,大有两人不承认自己不学无术、投机取巧、懒惰成性、笨手笨脚就不罢休之势,直到黄三叫大家吃饭,训话才算告一段落。
  沫儿看着婉娘一摇一摆哼着小曲儿去了厨房,疑惑道:“骂了这么久还不累?”
  文清羞愧道:“都怪我们不好好学。”
  沫儿鼻子哼了一声,鄙视道:“天下女人一样啰嗦。一点小事就能将八万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翻出来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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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8:57:44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胡十一拿着镰刀,将已经晾好的竹条劈成薄薄的竹篾儿,一个心不在焉,锋利的竹篾儿一弹,将食指划破了。
  看着手指流血不止,胡十一胡乱用泥土抹了一把,叹了口气,将镰刀丢在一边,也不顾地面阴凉,仰面躺了下去。已近中午,今天原定要完成的竹编一个也没做好。心里烦躁,做什么都没心思,面前晃悠的都是小朵的身影。
  这两天,张富贵每天都提着东西出入小朵家,胡十一几次看到小朵爹热情地送至门口,甚至小朵也半推半就地送过两次,自己却只有远远地看着。
  昨天傍晚,小朵终于找到机会出来,可是两人说了不到五句话,胡十一酸溜溜的语言又惹得小朵落了泪。
  胡十一心里很不舒服。小朵不肯跟她爹说,又不肯让胡十一找媒婆提亲,对张富贵的态度也不明确;两人好不容易见了面,只要胡十一一提起这个事情,她就不高兴,要么发脾气,要么流泪,这几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胡十一想不明白,这明明是最重要的,怎么就不能提起了?
  小朵似乎变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胡十一吓了一跳,连忙强制自己想其他事情。可是越不让想就越怀疑,越怀疑就越往这里想。难道小朵被张富贵打动了?
  胡十一突然觉得疲惫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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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8:58:02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小朵正做在院子里做针线,脸色阴沉得如要下雨前的天空。
  如今爹看得紧,每见一面都要花尽心思找机会,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见面竟然成了压力,两人再没了以前的默契和轻松,一见面就吵,每句话都要思索再三才能出口。胡哥每次都疑神疑鬼的,小朵知道他心里对张富贵的醋意;自己是懦弱了点,不敢明目张胆地和爹爹讲,可是胡哥怎么就不理解自己的难处呢。
  小朵突然觉得很茫然。如今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错?
  小朵放下针线,拿出胡十一送她的香粉,用指甲挑了一点轻轻揉在脸颊上。真好,香滑细腻,不粘不滞,如山中雨后初晴的天空般悠远清新,呼吸瞬间舒畅了起来。如果没有张富贵和胡十一,该有多好啊。小朵甩了甩头,深深呼吸,托腮凝望着远处山腰的一抹绿色,心情似乎轻松了些。
  小朵娘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在女儿身边坐下,拿起针线缝了起来。小朵收回目光,低声道:“娘。”
  小朵娘爱怜地看着小朵光洁的脸,道:“想什么呢?”
  小朵脸儿一红,拿起一只没做好的鞋底,“没想什么。”
  小朵娘叹了口气,道:“小朵,趁这几天你爹忙着和张公子倒腾生意,你也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自己心里怎么想。”
  小朵偷偷看了娘一眼,垂下头不做声。小朵娘细心地将小朵耳边垂下的一缕头发抿在耳后,轻声细语道:“你爹虽然固执了点,有时候还有点……那个,但这个事,我也觉得他说得在理。你要是不喜欢张富贵,我们可以再物色,但是胡十一,你还是再想想。”
  小朵低声道:“胡哥他……人很好的。”
  小朵娘长叹道:“我知道。他人很好。但不是两个好人在一起就能幸福。”
  小朵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娘摩挲着小朵的头发,道:“唉,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想清楚。将来过日子,柴米油盐,孩子锅台,日子稠着呢。”
  小朵咬着手指,闷着头一声不响。

  二月二晚,经婉娘指点,文清和沫儿以赤金王菌为诱饵,在正对着皇宫的洛水南岸整整守了一夜,春寒料峭,两人冻得手脚麻木,才捉到一条一尺来长的金蛇。
  沫儿嘴上连呼不值,心里却喜滋滋的。毕竟这次自己主导制香,和平时按部就班做事大为不同,两人颇有些成就感。
  第二天,婉娘将喂饱后的金蛇与白檀一起放在熏炉中,下面用微火熏炙,金蛇受热钻入白檀,再将白檀取出以强光照之。金蛇怕光,便会散去身上灵气,自身缩小至蚯蚓大小,然后将金蛇放了,将融入灵气的白檀研碎烤炙,取最细的粉末加入半成品膏子中,搅拌均匀。这一烤一磨,足足用了一整天的功夫,忘忧香终于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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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8:58:5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本无味的忘忧香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一霎那,天地澄澈,万物清明,所有烦闷愁苦似乎都随着阵阵幽香消失得无影无踪。婉娘凝视着忘忧香,若有所思,低声叹道:“忘忧香,但愿世上无忧愁。”文清一副沉醉的样子,痴痴道:“果然有奇效。”沫儿却舔了舔嘴唇,喃喃道:“烤全羊不吃也无所谓了。”

  吃过晚饭,沫儿早早就打起了哈欠。昨晚在洛河边冻得够呛,今天又忙了一整天,便胡乱倒了些热水洗脸,叫着要去睡了。
  还没走上楼,就听见有人敲门。文清去开门,沫儿不情愿地去斟了茶,一抬头,见小公主脸色阴沉地站在院中,婉娘正往中堂里让。
  小公主抬眼看了看婉娘,冷然道:“不进去了,我说几句话就走。”一个多月没见,小公主更加消瘦,眉眼之间沉稳了许多。
  婉娘笑盈盈道:“小公主既然来来,不如喝杯茶再走。”
  小公主踌躇了片刻,道:“谢谢你救了宝儿。”
  婉娘莞尔笑道:“小公主可是专程来答谢我了?不用客气,还是用小公主送来的材料治好的呢。所以也算小公主的一份功劳。”
  小公主眼睛一闪,低头道:“那就好。”
  沫儿看着小公主象变了个人一般,不由得惊奇地盯着她看。小公主感受到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却没有发火。沫儿连忙将眼光收回,低眉顺眼地将茶水端了上来
  小公主没接,咬着嘴唇愣了一会儿,道:“公蛎说,他用内丹换了一款……”话音未落,大门哐当一声打开,公蛎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语无伦次道:“小公主……婉娘……对不起,没敲门就乱闯……小公主……”
  小公主一见公蛎,脸现怒色,喝道:“你不好好做你的小伙计,又来跟着我做什么?”
  公蛎的一双小眼睛不住地眨,一边诚惶诚恐地给婉娘行礼,一边扭头解释:“没有,我是正好碰上……”一边偷眼看文清和沫儿的表情。
  小公主一顿脚,喝道:“回去!不要让我看到你!”
  公蛎吸着嘴唇,不知所措地左右四顾。婉娘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别站在院子中啊,有什么事到屋里说去。”
  公蛎看着小公主的脸色,双脚不住移动,却不敢跨出半步。
  小公主嘴巴撅得老高,赌气道:“不去,就在这里说。”
  婉娘无法,只好道:“请讲。”
  小公主狠狠地看了一眼公蛎,硬梆梆道:“婉娘,请把公蛎的内丹还给他。”
  婉娘笑道:“原来是这个呀……”笑盈盈看向公蛎。
  公蛎紧张道:“小公主,你,你……”
  小公主冷冷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帮我定香粉的?我不要。”
  公蛎的表情又象哭又象笑,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起:“我……那个忘忧香……”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2-5-31 19: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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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9: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公主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前面一个椅子上,公蛎一见,飞快跑过去将椅子搬了过来,放在她身后。文清在一旁甚是不好意思,连忙又搬了两个椅子出来。
  小公主毫不客气地坐了,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请把公蛎的内丹退给他,我拿千年雪莲来换,明晚送来。”
  婉娘一听到千年雪莲,顿时眉开眼笑,连声道:“没问题!没问题!”伸手从荷包中拿出椭圆珠子递给小公主。
  小公主却没接。婉娘转而递给公蛎,公蛎一双小眼眨巴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婉娘不由分说将珠子塞进公蛎手里,又差沫儿将做好的忘忧香取一瓶来,道:“忘忧香既然已经做了,小公主就收下吧,不要辜负了公蛎的一片心。”说着朝公蛎一挤眼睛。
  公蛎自觉对婉娘一往情深,唯恐婉娘误会,欲要解释,又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尴尬地笑。小公主迟疑了一下,随随便便接过来,淡淡道:“谢了。告辞。”
  婉娘笑眯眯道:“小公主好歹也打开看看,查验下我闻香榭的东西怎么样。”公蛎也一脸期盼地望着小公主。
  小公主显然不想驳婉娘的面子,勉强打开瓶塞一嗅,突然一愣;然后又使劲嗅了几次,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婉娘神定气闲地在一旁喝着茶,犹如没看到一般。公蛎傻了眼,想问问婉娘这个忘忧香怎么名不副实,又不敢问,手里拿着一条绢子,紧张地绕着小公主走来走去。
  小公主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看文清沫儿等人探询的目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扯过公蛎手中的绢子抹了眼泪,闷声闷气道:“我走了。”
  公蛎陪笑道:“小公主,这款忘忧香……”
  小公主站起来,直通通对婉娘道:“谢谢你的香粉,很好用。”
  婉娘笑道:“谢什么,我做生意而已。”
  小公主回过头,声色俱厉道:“公蛎,你还不赶紧回稠庄?你给我做的荷包呢?”
  公蛎一愣,慌不迭地从怀里取出荷包,小心翼翼地捧过去,受宠若惊道:“这儿呢。”眼底都是笑意。
  小公主拿过来扫了一眼,皱眉道:“绣的这是什么呀,针脚歪斜,绣线也差。”公蛎陪笑道:“是,是,下次一定绣个好的。”偷偷看看婉娘,唯恐婉娘吃醋。
  婉娘送走两人,见沫儿还伸着脖子看,笑道:“还看什么?”
  沫儿挠挠头,咧嘴道:“小呆蛇不是一直喜欢你吗?”
  婉娘嫣然道:“当然。”
  沫儿撇嘴道:“臭美,我看如今不是了。”
  婉娘笑得更加灿烂,道:“小屁孩,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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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9: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胡十一第二天来取了忘忧香。沫儿很想问问他和小朵怎么样了,但见他胡须拉碴形容憔悴,恐多嘴多舌地招人烦,便没有过问。
  傍晚时分,小公主果然差人送来个笨重的圆角四方木盒。盒子三尺见方,也不知什么东西制成的,沉得要死,沫儿和文清两个人抬都抬不动。婉娘也不打开看里面的东西,只管抚摸着木盒喜笑颜开,两眼烁烁放光。
  这盒子色泽乌黑,花纹古朴典雅,浑然天成,各个断面柔滑细腻,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看起来与紫檀有些像,但比紫檀更重、更密实。沫儿见婉娘眼冒绿光的样子,嘲笑道:“瞧你,就像山里找到食物的大灰狼。”
  婉娘毫不在意,喜滋滋道:“买个芝麻送个西瓜,这场生意可赚大啦!看看这是什么?”
  文清敲敲木盒,茫然道:“里面不是千年雪莲吗?”
  婉娘的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哈哈,跟这个相比,千年雪莲也不算什么了!这是乌木,这么齐整的一块,着实少见。”
  沫儿依稀记得闲情阁里的乌木草堂,似乎常见的很,哂道:“乌木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婉娘得意道:“你懂什么,世面上那些所谓的乌木,不过是颜色深些的杂木罢了,这块可是真正的阴沉木。”
  阴沉木系远古时期沉入江河的古树碳化而成,胡人称之为“东方神木”,数量稀少,性能异常。用来做器具,可保持所盛之物不腐不坏;用来做雕刻,可镇宅辟邪,作为传家之宝,由是极为珍贵,民间有“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的谚语。
  沫儿不由得睁大了眼,将脸贴上去,叫道:“真的?我来试试。”一股冰冷的寒气从木盒沁出,伴随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让人心神安宁,四肢舒泰。
  沫儿闭上眼睛,懒洋洋道:“我就趴在这里睡一觉好了。”
  婉娘俯身,在他耳边浅笑道:“阴沉木可是做棺材是最好的材料呢。便是活人躺进去,都能够不吃不喝,沉睡多年而容颜不变,不腐不朽。你要不要试试?”沫儿顿时头皮发乍,远远跳开。
  婉娘哈哈大笑,打开了盒子。
  沫儿一直以为雪莲一定是白色的,没想到却是翠绿色,粗粗一看,还以为是一颗卷心菜呢。这朵长在千年寒冰上的雪莲,花瓣莹润如玉,外围碧绿,内里鹅黄,围着中间绮丽的紫色花序,花朵表面的细长绒毛根根可见,气味芳香绵长,犹如刚从雪山上采摘下来一般,丝毫无枯萎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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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9:02:08 | 显示全部楼层
  婉娘收了乌木雪莲不提。一连过了多日,胡十一之事逐渐淡忘。春意渐浓,来求紫粉、桃面粉、蔷薇粉、茉莉粉的人骆驿不绝,闻香榭里忙得不可开交。
  这日吃过午饭,婉娘见天气晴好,道:“听说城外早桃已经开花,我们去采些新鲜的花瓣,做桃汁膏子。”
  文清和沫儿闷在家里已经多日,听了此话顿时欢呼雀跃,慌忙去套了车,兴冲冲地出了上东门。
  如今刚开春,路边的树木还是一副枯瘦模样,在微冷的风中轻轻摇摆。桐树的枝头已经结满花骨朵,但被墨绿的花蒂儿紧紧地包着,未透出一丝粉色,仿佛春天也被花蒂儿包住了;杨树倒吐出些鹅黄的嫩芽来,可惜叶子太小,颜色也太淡,不经意地远望时,还可看到一丝春意,当你仔细看时却没有了,颇有些“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意味;田里的麦苗尚不过膝,一畦连着一畦,像地毡一般齐整,碧绿碧绿的,颇为养眼。
  沫儿本来以为要到洛水南岸,婉娘却指挥着文清往南走,在邙山脚山下寄存了马车,顺着一条山道一路向上。
  这里风景倒是不错,一丛丛的迎春花开得灿烂,耀眼的黄色成串儿绽放,仿佛整个山坡的靓丽色彩都被吸收到这里,让人眼前一亮,可是却没有一株桃树。沫儿和文清沿着山路追打了一会儿,气喘吁吁道:“去哪里呢?”
  婉娘折了一枝迎春花嗅着,悠然道:“我们先去拜访一位故人。”说着拿出一瓶香粉,在两人眉心一点,一股幽香铺面而来,沫儿打了个喷嚏,叫道:“忘忧香?”又认真分辨了一下,道:“不太一样。”
  婉娘眼现赞许之色,点头道:“上次剩下的一点,我添加了龙鳞。”
  正说着,路边出现一条羊肠小道,两边满是浓密的老树。婉娘扭身拐了进去,两人连忙跟上。
  穿过树林,走了约一里左右,前面出现一片浓密的竹林。地下软绵绵的,满是枯黄的落叶,但周围的竹杆儿碧绿,看样子,天气再暖几日,竹子便要发新芽了。
  穿过竹林,前方豁然开朗,一弯山溪在此地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塘,塘边是一间精致的小屋。溪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儿悠闲地游来游去,见有人来,惊慌地在小塘子里窜来窜去。
  沫儿一声欢呼,扁起衣袖便要去捉鱼,被婉娘一把拉住:“还有正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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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9:02:23 | 显示全部楼层
  沫儿东张西望,见小屋前面的空地上散落着一些竹屑,山墙后面堆着大堆的竹竿,墙壁上还挂着许多蓖好的竹条儿,疑惑道:“你来找他做什么?”
  文清走到小屋前,正要敲门,婉娘一把推开,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屋子不大,但收拾的极为清洁,竹桌、竹凳,竹篮、竹簸箕等,右侧一个粗布帘子,后面摆了一张竹床。
  文清紧张道:“主人不在,我们擅自闯进来,不好吧?”
  婉娘摆手叫沫儿过来,笑嘻嘻道:“你来看看,有什么不同?”
  沫儿随便四处看了一眼,道:“没什么不同。”自己取下对面墙上挂着的一个精致的小竹篮玩了一会儿,赞道:“胡十一的手艺真好。”
  文清愣过神来,恍然道:“原来这是胡先生的家。”
  沫儿见房间里没什么好玩的,就想出去继续捉鱼儿。一转身,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回头一看,婉娘撩起布帘,走进最里面的角落,将靠墙角竖放着的一个直径一米的竹编大箩翻了过来。
  大箩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胡十一双手捧着忘忧香,斜靠着一块大石发呆。连续几天,胡十一都偷偷地在小朵家门口的大柳树旁边摆放了竹条,意思是老地点见面。可是已经过去五天,小朵一次也没来。
  这里位于小朵家和胡十一家之间,地势略高,离小路十几米处有两块大石,后面是一块扁平的石块,用来约会既隐蔽又方便;稍微踮起脚,便可以看到小朵家门口的情形,可使小朵在她爹发现之前及时离开。
  胡十一伸长了脖子张望。一大早等到现在,几次看到小朵出现在院落中,却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装作打水急匆匆地走出来。
  胡十一几乎绝望,颓丧顺着石壁滑下去,瘫坐在地上,将脸埋进双手中。阳光虽然明媚,胡十一却感觉不到一丝儿热气,冰冷的石壁犹如寒冰砌成的一般,让人忍不住发抖。
  看来今天小朵也不会来了,自己倾其所有定制的忘忧香,竟然白费了。胡十一抖着双手,打开玉瓶,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耳边只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胡十一猛地睁开眼睛,惊喜道:“小朵,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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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9:0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朵俏生生地站在胡十一身边,翠绿的春季薄袄映衬着圆润如玉的脸儿,如春日早开的桃花。胡十一激动道:“我以为你生气了,再也不理我了呢。”
  小朵满脸娇羞,低头笑道:“怎么会?这几日忙呢。”粉红色的上唇微微嘟起,显得极为可爱。
  胡十一意乱情迷,一把将小朵揽进怀中,朝她粉嫩的小脸上一吻。但瞬间发现不妥,定睛一看,怀中的小朵不知何时成了鹤发鸡皮、形容枯槁的老妪……
  胡十一猛然打了个寒战,揉揉眼睛站了起来。小朵没来,手中的忘忧香仍然发出脉脉的香味。欲要起身离开,又万分不舍,在附近来回徘徊。

  小朵在房间里,斜靠着被子发呆。明亮的阳光穿过窗棂,带着春日的慵懒和泥土解冻的新鲜气息,在小朵的脸上洒下点点跳跃的光斑。
  门前的竹枝儿,小朵昨晚就已经看到,却一直没去找机会出去。上一次两人见面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因为张富贵,两人又吵了架,胡十一送的忘忧香小朵也没要,径直跑回了家。如今似乎形成了一种习惯:质问,解释,吵架,和好,然后再见面,再吵架……为什么如今与胡十一在一起这么累呢?
  经过上次大闹,加上娘在中间的说和,张富贵已经好多天没来,小朵爹对她的看管放松了些,对她与胡十一的交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不许她出门超过一炷香功夫。可是小朵反倒觉得,自己有必要想一想到底与胡十一合不合适。
  小朵娘端了一碗热水进来,看着小朵心事重重的样子,掩饰住心头的担忧,故作轻松道:“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吧。”
  小朵闷闷道:“还有几只鞋底没压呢,不去了。”
  小朵娘放下碗,几次欲言又止,小朵心下不忍,低声道:“娘!……你放心。”小朵娘慈爱抚抚她的秀发,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小朵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整理下衣服,胡乱对着镜子抿了一下鬓角,抓起床头放的那瓶脂粉,毅然地出了门。

  胡十一看着小朵,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上来。小朵低着头,默默无言。
  胡十一干咳了一声,道:“小朵,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疑神疑鬼……”
  小朵打断他的话,低声道:“胡哥,我想过了,你是好人,可是我们不合适。”将手里的香粉塞给胡十一,颤声道:“对不起。”扭过了身,给胡十一一个背部。
  胡十一的双眼霎时迷离,浑身颤抖,叫道:“小朵,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手中的忘忧香哐当地掉下去摔了个粉碎,泛着金色的膏体扁扁地在地上成了一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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