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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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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6 23: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八道楼子失守,黄杰当然责无旁贷,这是毫无疑问。但把板子都打在他一个人身上似乎也有些欠妥,至少作为南天门军事总指挥的徐庭瑶也得担上一点。总体而论,南天门一战,反映了当时即使是中国军队最好的军事主官,与日军相比,在战术运用和机动性方面也有不小差距,并不止于一个八道楼子。

  接着咱们再说到那个“警戒连”。杜郑二位言之凿凿,认为该连是因为聚众赌博,防守疏漏,才被日军晚上摸了营。杜聿明更是形象,说是徐庭瑶发火,要黄杰务必把八道楼子重新夺回时,有人还在旁边开了句玩笑话,言称“因赌博失守,是不是也要用赌博来收复呢?”这就算是坐实“因赌误事”了。

  但黄杰师战后自己动手写的材料却否定了这一细节(看来有时候亲自动动笔还是很有必要的,关键时候能帮自己“辨诬”啊)。

  按照黄杰师的记载,大概原先日军是想进行夜袭的,不过那天晚上正好天降大雪,路不好走,山不好爬(穿布鞋也不一定管用,最好是穿雨鞋),所以他们换到第二天早上进攻了。

  夜袭肯定是误传,赌博,他们认为更没这回事。依据是日军早上5点半开炮的,中间打了好几个小时才出动步兵进攻,一大清早的,又是连轰带打,我们的官兵怎么可能再有闲情逸志坐下来赌博呢。

  鉴于杜聿明和张洞国其时都不在八道楼子上面,误传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但据我所知,赌博这个事,即使发生在中央军里面也不并不奇怪,所以赌博误事的说法并非全无影子。

  因为咱不能把这些军队跟老八路比,前者的军纪绝对做不到后者那么严明。

  陈诚的“土木系”怎么样,那是老蒋手下中央军中的“嫡系的嫡系”,再没比他们更“中央”的了。照赌不误!

  据说陈诚部有一个主力师,下面聚赌的竟然还有团营长,结果有个刚上岗的旅长就去抓。应该说,陈诚部队的军纪还算是比较严的。那几个团营长也不敢在军营里公开赌,而是跑到一个旅馆里去玩了两把。旅长跑过去的时候,这几个家伙早已闻风而逃了。可是因为逃得太急,外面的衣帽都没来得及拿走。旅长就毫不客气地把他们的衣帽全都抱走了。

  这下好,人虽走脱,“皮”却没有了。没脸回部队啊。几个团营长就哭丧着脸去找师长求情。师长便把旅长找过去,告诉他:衣服还他们吧,训一顿就够了,难道你还真能撤他们职不成。

  这个旅长新来乍到,气势很盛,领导说话都不给面子,就是要跟“歪风斜气”做坚决斗争,铁了心要把几个参赌的给赶走。结果,最后走的不是“赌徒”,却是他自己。

  打仗的时候自然不比往常。但南天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消停了,黄杰也不能天天到八道楼子来视察,碉楼里没什么事做,晚上赌两把绝对有可能——至于会不会影响到第二天早上作战,这个谁也说不准,但不管怎样,起码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八道楼子的防守的确有疏漏之处,否则也不会让日本人钻了空子。

  总之,南天门丢了,其实没什么好叫屈的,说白了,这就是当时双方真实战力的反应。

  可是有一个人怎么也想不通,他就是刘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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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6 23: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黄埔一期生中,刘戡向以争强好胜著称。与之相类似的,还有一个萧乾(不是当作家的那位)。

  红军第四次反“围剿”时,正值苏区红军鼎盛之时,没几支部队敢跟红军硬碰硬,独有这个萧乾不避不走,带1个师(第11师)与主力红军5个军团相抗,最后当然是顶不住,一个师三分之二的人都被打没了。不过他这个已经是创奇迹了,当年中央军整师整师被红军吃掉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以一对五,能跑回来就算有本事的了。然而萧乾一回去就辞了职,原因是打了败仗,他实在“受不了”。

  刘戡也有如此“恃勇骄傲”的性格。在他心里,自然是认为自己在这三个师中是最好的,然而现实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中央阵地让黄杰师守着,甭管怎么说,人家都守了那么久,就是南天门战役开始后,黄杰蹲在这里的时间也要长得多,可是落到自己手里,几个工事的方位都还没搞熟呢,就给弄丢了,这算怎么个事。

  等着瞧,咱们重新来过。

  刘戡憋着一口气,在大小开岭忙前忙后,准备跟川原再见高低。

  南天门战役打完,第17军从军长徐庭瑶到刘戡等师级长官,再到普通官兵,可以说没一个满意的。事情明摆着,虽然口口声声说日本人也被打死了“5000”,但谁都清楚,这里面水分是很大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打死了这么多鬼子,最为关键的南天门不也丢了么,你还能说这一仗不惨吗。

  然而有一个人很满意,还不是普通人。

  谁?

  南京的老蒋。

  在南天门丢掉的那一天(4月28日),老蒋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此役或足以挫寇氛而振革命士气乎也”。

  毫无疑问,老蒋的情绪这么好,南天门那个“杀敌5000”的战果和兴隆之战获一小胜是其重要的兴奋点。比之于29军、晋绥军、东北军这些杂牌军队,自己的嫡系人马总算是可以交代过去了,起码没有一触即溃,这不还在南天门那里跟日军缠斗着吗(当然是“南天门以南”了)。

  同时,他这时候又多出了一个希望,那就是中日秘密谈判终于出现了一线曙光。

  时过境迁,“一面抵抗,一面交涉”政策虽然还在执行当中,但那个交涉的对象已经既非国联,也非英美等第三国,而变成直接与日本打交道了。

  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3月27日,日本政府正式发表声明,宣布退出国联。至此,国联就再也靠不着了。要命的是,就在那一天,关东军司令官武藤却下达了向滦东进攻的预备作战命令,华北形势很快急转直下。

  “国联交涉”的路断了,华北战场又很难有取胜的可能,老蒋只得尝试通过各种渠道与美、英、法等列强大佬碰头,希望它们能出面调停一下。但很不幸,人怕凶,鬼怕恶,这句话真的一点不错。国与国之间其实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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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5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外交部长罗文干是“一二八”事变爆发当天履任的,他对列强的这种“势利眼”看得最为清楚。据他说,在战役进行当中,只要轮到中国军队在前面打胜仗,英法大使馆就会不停地打来电话,约他过去谈一谈(也就是要求居中调停),态度不知道有多好,感觉倍有面子。相反,日军占了优势,那就得你去求别人了,经常出现的情况就是:傻呆呆地在人家大使馆里坐等, 等个个把钟头, 都不带理你的!

  长城抗战打到现在,战况不言而喻。别说让你等了,列强们干脆把自家大门都关了起来。因为这毕竟不是日英同盟那个时代了,就算是西方大佬们,也已看出眼前的东瀛早非吴下阿蒙,而是彻彻底底地长成了一只不听约束的亚洲恶虎,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惹得起的。于是,这些国家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没一个愿意这个时候跑出来自找晦气的。

  英国更好,堂堂“日不落帝国”,看到日本关东军如此凶猛,竟然还看起了日本人的脸色,不仅不帮中国人说话,还低声下气地提出想组团到东北去和日本共同“开发资源”,当即被日本毫不客气地予以拒绝。

  如此一来,“第三国交涉”的道路就被堵死了。剩下来的只有从先前中国最不愿意的“直接交涉”这条路上想想办法。

  在与日本直接交涉,或者说得明白一点,就是谈和的问题上,当时的党政军两巨头蒋汪是意见一致的,不过出发点却有非常微妙的差异。

  为什么说蒋汪呢,因为后面那个汪又回来了。

  自从和张学良闹翻辞职后,汪精卫先去上海,随后就以赴欧洲养病为名出了国。当时,热河战役刚刚结束,面对如此北方大省在短期内全部沦陷的事实,人们又想起了老汪下课前的预言,结果在舆论偏向上使他优势尽显,国民党内也出现了一片要求他回国主政的呼声。

  见自己声价涨了上去,久经宦海的老汪自然很是得意,趁势开出价码,声称张学良必须辞职,否则他就不回来了。

  等到张学良正式通电下野,汪精卫面子里子都有了,也就高高兴兴地回来继续当他的行政院长。不过,人是回来了,思想却变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汪精卫是“卖国贼”,汪派就是投降派。可是大部分人可能并不了解的是,其实原先的老汪还属于标准的“主战派”,说起如何跟日本人干仗,那也是一套又一套,蛮像那么一回事。当然,这正符合民国时候的特点,即武人多喜论政,文人更爱谈兵。老汪枪把子都没摸过,更没上过战场,可是最初也和普通国民一样,开口闭口就是要打一下再说。从“九一八”事变到“一二八”会战,甚至到热河战役前,他都坚定地认为可以与日一战。

  在民国政坛上,汪氏给人的印象就是“变色龙”,其政策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比如,他刚开始在国民党内是以左派面目出现的,言必称联俄联共,那句著名的口号“革命的向左来,不革命的滚出去”就是他第一个喊出来的,可是宁汉分立后不久,眼见共产党失势,没多大一会,他就又摇身一变成了最坚决的右派,对共产党喊打喊杀,势不两立。又比如,蒋汪胡三国大战,汪胡本来是联盟,然而在他看到蒋介石有可能东山再起后,却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果断地抛开了胡汉民,与老蒋站到了一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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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53:19 | 显示全部楼层
  汪精卫的这种多变特性,一方面,固然是其适应政坛风云变化,最大程度上获取政治利益的策略选择,但另一方面,也跟其既偏软却又易于冲动的性格有关,某些时候,甚至可用一句“墙头草,见风倒”来形容。

  即使在回国复职之前,老汪仍然认为“一面抵抗,一面交涉”,其要旨还在于坚决抵抗,因为“不抵抗势必影响对日外交”,他也深知“先有抵抗然后有交涉,今后抵抗愈得力,则交涉愈有希望”的道理。可是回了国,亲眼见到与“一二八”会战时已迥然不同的战争局势后,他的立场马上就发生了明显变化,逐渐从主战向主和转变。

  汪精卫当然不会去前线,了解前线战况的方式是通过战报。

  这是一份第17军从南天门前线发来的战报。

  引起老汪注意的不是上面“杀敌5000”的渲染和描述,而是他发现那里真实的战况,其实与他原来的想像相去甚远。

  原来华北不是上海,华北战场也不是当年的淞沪战场,这里有的是日军上次没拿出来或未充分使用过的长管重炮和坦克。

  战报中称,南天门一线工事经一个多月时间的精心打造,本来预计可以守至少2个月,然而被日军重炮一轰,不到10天(实际为一周,7天),就连工事带泥巴,全给炸翻了,甚至有“连人带枪,全被淹没”的事发生。

  自此在汪精卫脑海里一直翻腾着的,就是战报中那句触目惊心的话:“人来的是阵阵的炮弹,我去的是一堆堆的血肉!”

  不在一个层次啊,这仗可如何打法呢。

  这还只是从书面得到的间接印象,很快就有到过前线的人跑回来告诉他:现实更加可怕。

  汪派骨干陈公博曾写过一本书,书名叫做《苦笑录》,其中记载了他当年作为实业部长,在长城抗战中后期到华北慰问劳军时的所见所闻。

  他倒没有亲眼看到日军炮弹如何厉害,而是发现平津似乎早已换了主人,战役尚未结束,日军却俨然已经成了这里的胜利者。

  在北平,尽管已宣布全城戒严,但驻在当地的日本军官却可以拿着通行证,来去自由。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当时中日并未绝交,就算戒严了,日本公使馆的武官们说他们呆在屋里不习惯,需要出去转转,你也得给他们发通行证。

  让陈公博感到最不可理解的是天津卫。

  当时担负天津守备任务的是东北军大将于学忠。他要往滦东输送部队和军用物资,就必须通过天津西面的塘沽。按理说这是绝对的军事机密,可是塘沽驻扎着日本华北驻屯军,他们的宪兵每天站在车站前,拿着本子做记录,部队来往的番号和数量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到滦东情况不妙的时候,于学忠为了加强防守,在天津周围建造了几道防御工事,结果给天津租界里的日本人(当然也是华北驻屯军)知道了。这帮家伙提出来,他们一定得进去“参观”一下——理由?我们皇军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于学忠屡次推托,最后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几个参谋陪着日本人去“参观”。

  在当时的陈公博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

  进攻,添多少兵人家了如指掌,防守,连建个工事都毫无秘密可言。这难道就是报上连篇累牍宣传的“正在不断打胜仗”的华北前线吗?

  于是,陈公博真的只能“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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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57:18 | 显示全部楼层
  实际上,这时候国民党大员中有“无法抵抗”想法的已不在少数,只不过以汪为首而已。

  与汪精卫相比,老蒋并非是“怕”,而是另有打算。

  蒋汪胡,当年国民党内的三个顶级强人(或曰三个冤家),各有各的性格特色。胡汉民爱钻死胡同,一点开不得玩笑。汪精卫是能言善辨,舌头上面能生莲花,但往往心口不一,很容易改变主意。老蒋给人的印象则是“威”,喜怒不形于色,口才也谈不上好,然而几乎没有一个部下不怕他的。据说当年晋见他的将领中,有的因为紧张万分,竟然内衣湿透,还有的当面应付过去了,临走时却由于精神再也支撑不住,冒出众目睽睽之下滑倒在地的糗事。

  我不知在哪里还曾看到过一则关于老蒋的秩事,说某次他的座机在空中遇险,众皆失色。然而蒋始终镇定自若,就象没事人一样,继续在座位上看书,直到警报解除。当然,你要说这是做秀也可以,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如此做秀,一般人恐怕还是难以做到的。

  这样的人,又是枪林弹雨里面过来的,很难设想他会如汪精卫那样,被对手“阵阵的炮弹”所震慑。毕竟,对他来说,“死人的事”是常有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实际上,自四月中旬滦东第一次大溃败后,蒋介石就想方设法,准备调集尽可能多的部队,以组织何应钦当初部署的第三防区。

  先后接到征调令的共有4个师,包括李生达第72师、梁冠英第32师、上官云相第47师、冯钦哉第42师。

  但这并不表明老蒋认为这一局他能赢。

  华北前线的战况进行得究竟怎样,打仗打了大半辈子的老蒋怎么可能比没当过一天兵的老汪更糊涂呢。他也知道就算是大力宣传的29军,也只是在勉力支撑而已,长城防线终究是挡不住关东军攻势的,华北战事基本败局已定,滦东一线的首次崩溃、南天门失守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明证。

  另一方面,在两广不仅不愿意帮他在江西战场上担责,甚至还可能抄袭其后路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孤注一掷,再从江西调出精兵北上与日军决战。要知道,当时的中央红军正处于历史上最强悍的时期,吃掉老蒋中央军的个把师都只如儿戏一般。罗文峪战役结束后仅仅2天时间,老蒋所倚重的嫡系的嫡系,也可以说是中央军中精锐的精锐——陈诚第11师(即猛人萧乾指挥的那个师)就在江西战场上被红军近乎全歼,与11师同遭厄运的还有另外2个主力师。陈诚闻讯当即引咎辞职,对中央苏区的所谓第四次围剿至此也以完败而告终。老蒋受打击之重无以复加,私下哀叹不已,称“此次挫失,凄惨异常,实有生以来惟一之隐痛”。

  你只要看看老蒋准备充实华北第三防区的那4个师的成色就知道了:李生达是晋绥军的,那是托了阎锡山的面子从山西“商借”的;梁冠英原来是冯玉祥的部队,后来投过来的,标准的杂牌军;冯钦哉是杨虎城的部下,也戴着杂牌的帽子。这里面就只有一个上官云相,好歹是从浙江调来的中央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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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57:42 | 显示全部楼层
  说来说去,这时候的老蒋,实在是很难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打已经变成了没有办法,而且十分勉强,最好是能让他重新回到原来“攘外必先安内”的老路上去,这样他才能多多少少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

  当然了,这都是私底下的肚皮官司,出现在公众面前的老蒋可不是这样的,那是始终充满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不死不休的抗日意志的。

  罗文峪战役一结束,他就亲自在河北保定接见了宋哲元、张自忠、冯治安等29军的首脑人物,并予以盛情款待。言谈间,他像个追星族一样,对拿大刀砍鬼子脑袋的“八卦”十分感兴趣,问这问那,乐得跟什么似的(“神情欢愉,面有喜色”)。

  就连南天门打成那个惨样,他不是还认为可以“挫寇氛而振革命士气”吗?

  其实啊,这都是做给老百姓看的。因为老蒋非常清楚,如果公开承认现阶段打不过日本人,要跟“小日本”谈和的话,就等于是像“九一八”后那样,把自己放到火上去烤,而这种蠢事,他蒋某人是绝不会再去干了。

  当时的国内舆论,别说谈和了,只要不在一线的,几乎没多少人认为长城抗战会输,还以为我们在前线都干得很漂亮呢——不是还有说要举着大刀杀到东京去的吗?

  退一步说,就算不漂亮,咱都得跟小鬼子拼个鱼死网破,哪怕打烂一个华北都在所不惜。这个观点不是光老百姓有,连外交部都是这么想的。

  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啊。在这方面,老蒋深谙“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的道理。长城抗战打到一半,他和汪精卫两人都已在暗中策划“直接交涉”了。

  “交涉”不可能他们两个亲自去,何况张口闭口“要把长城抗战进行到底”的老蒋还得避嫌,所以得找口风紧,能办事的。

  照理,办外交应该由外交部出面。但当时的外交部部长罗文干对此实行根本性抵制,既使在日本退出国联,同时又找不到第三国调解的情况下,他依然公开发表谈话,表示绝不会就中日问题进行直接交涉。

  这位兄弟可不是这么说说而已,他真是这么做的。

  “一二八”会战期间的中日谈判,为什么中国政府出面的始终是一个外交部次长郭泰祺,就因为外交部的老大罗文干反对谈判,他认为没什么好谈的,要干就干到底,打到日本把东北归还给我们为止。

  老蒋喊他去商量外交事宜,他不敢当面直接顶撞老蒋,就冲着一旁的军政部长何应钦发飚:你都不出兵去打,还让我办外交,人家都不肯见我,办什么外交!

  何应钦秉性温和,不擅骂仗,一时间被他呛得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老蒋则只有低头沉默不语。

  罗文干肯高高兴兴地去办外交,就只有一个时候,那就是第5军和19路军打了胜仗,老外主动给他打电话邀他去的时候。

  可这样让人赏心悦目的机会能有多少?何况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长城抗战的局面早非淞沪会战时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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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1 23:58:55 | 显示全部楼层
  到长城抗战的中后期,胜仗几乎全是人家的,败仗全是我们的。

  要说这位罗兄,外交能力还是相当强的。他是英国牛津大学荣誉班毕业的,并获得过法律硕士学位。留学期间,时年不满二十岁的罗文干曾在全英英语演讲比赛中获得第二名,当时震动英伦三岛——英国人不可能不惊讶,打个比方,这就好象我们现在举行全国汉语演说大赛,结果亚军竟然是英国老外,那你也得把眼睛给瞪圆了,不能不怀疑这老外的真实国籍和身份。

  不过,罗文干的能力再强,一口伦敦音再标准,到中日需要“直接交涉”时也全无用处。说到底,他和国内的宋子文,国外的顾维钧一样,属于外交部原来的正宗——英美派是也,平时打交道的都是英美外交家,而日本人的思维和做法跟英美人完全是两码事,英美派对此既不了解,也不擅长,就更不用说坐下来谈了。

  除了罗文干为首的英美派,当时外交部能出面跟日本人交涉的外交人才寥寥无几。我们前面提到过的高宗武,此时尚未进入外交部。

  罗文干的部长位子没法动,他本人又说服不了(这位连请外国使节调停都认为丢面子,拖着不肯去做),那就只有绕开外交部,另想它法了。

  当时遍视朝野,除外交部外,有资历有能力办这件事的也有好几个,但在全国抗日声潮一浪高过一浪的情况下,这几位都不愿出头。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别的事情或尚可一试,惟卷入这个是非旋涡,则不是声名扫地,就可能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怎么办呢?

  老汪向来是有激情没办法,办法只能靠老蒋继续去想。

  既要熟悉日本那边的情况,又要被日本人认可,既要有能力,又要有资历,既要敢参与谈判,又要有点能替他老蒋背黑锅、跳火坑的精神,一时半会,这样的人到哪里去找?

  难啊。

  想来想去,老蒋终于想到一位,他决定请这个人出山。不同以往的是,这个即将出来替他背黑锅的人,是他的结义兄弟,而这个兄弟,并不是随随便便递个兰谱过去就算数的那种,跟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张学良那样的“场面兄弟”更不是一码事。

  好几年前,我到浙江莫干山去旅游,曾经在一处别墅群的旁边吃饭。那座别墅群的建筑风格十分特别,问过导游,才知道是一座民国建筑群,国共名人都曾在此居住,这里面,有我们的共和国主席,自然也有老蒋——就好象庐山那样,能用于避暑的好地方就那么几个,所以大家伙只好扎堆了。

  我说过,既然是旅行团,一般都与个人兴趣无缘。包括我在内的一行人像例行公事一样地被导游牵着,在山里面转了几圈,瞻仰了一下铸剑界的劳模夫妻干将莫邪后就打道回府了。至于那座建筑群,再也无人理会或者问起。

  往往细节的精彩,就这样从我们手掌间缓缓流过去了。

  (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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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2 00:0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现在知道,莫干山的别墅主人,不光有老蒋,还有他的义兄,那个似乎早已被历史尘埃所完全掩没的人——黄郛。他住过的房子,叫做白云山馆。

  如同干将旁边有一个莫邪一样,黄郛旁边也有一位神仙眷侣,她叫沈亦云,而白云山馆实际取自夫妻两人姓名中各一字(黄郛字膺白)。

  如果熟悉民国史,你就会知道,这位沈夫人亦是当年难得的奇女子。

  张鸣先生在《历史的底稿》中,曾提到过民国有一个“巾帼英雄”——唐群英。她是鉴湖女侠秋瑾的死党,辛亥革命时期,曾加入杭州女子敢死队,风光一时无二,而这支女子敢死队的队长即为沈亦云。

  唐群英为什么这么有名,因为她和另一个女子敢死队的“虎将”沈佩贞曾经一道扇过宋教仁的巴掌,还砸过报馆,闹过参议院,三天两头能登上报纸头条。

  与这两位相比,沈亦云要安静得多,也没有什么出格之举。但她的很多见解远远超出了所谓妇人之见的框范,为当时一般的政客文人所不及。

  她说,民国说到底,其实不过是被两部小说所支配。北方的袁世凯读的是《三国演义》,就知道耍奸谋弄权术,而南方的革命党人读的却是《水浒传》,一不满朝廷便揭竿而起,患难时兄弟结义,稍弄出些眉目却又马上互相猜疑。

  沈亦云的话没有错,当年在她带领下排满争女权的女英雄们后来尽入此间窠臼。唐群英泯然众人,而沈佩贞则干脆到袁大总统下面混了个差事,在民国新闻中也慢慢地蜕变成了类似芙蓉姐姐一样的人物。

  两本书一个民国,一切都如同春梦一般,曾经的革命理想,已经了无痕迹。在看穿这一切后,她便和她的夫婿黄郛隐居莫干山中,从此轻易不愿过问政事,并拒绝和热衷于内战的一切人士来往。

  这个沈夫人,我总把她设想为《射雕英雄传》中黄蓉那样的女子,秀外慧中,绝顶聪明,能洞察世间一切,同时又能轻轻放下,不亦奇哉。

  然而这一对神仙人物却终究没能和小说中所描绘的那样:“他们隐退江湖,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应义弟老蒋之召,黄郛还是下山了,从此,他以病弱之躯担天大之责,最后累死方休,身后却毁誉参半,莫衷一是。

  想当年,老蒋和陈其美(又名陈英士)、黄郛在上海桃园三结义,陈黄为兄,蒋为弟。老蒋还特铸剑两把,分赠二位兄长,上刻“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当时黄郛做梦也不会想到,此后他竟然真的要帮着这个义弟尝“甘苦”并一直尝到死。

  年轻时候的老蒋曾声称,如果让他大哥陈其美办党,二哥黄郛办政,他自己搞军事,则天下可大定矣。

  黄郛的夫人沈亦云说得真是一点没错,民国人物大致都是这样看问题的:兄弟几个分分工,跟料理家务一样,就把“天下”给盘下来了。

  这样的“理想”当然永远不可能实现,老大陈其美死得最早,老蒋还没真正发迹时就被袁世凯给剌死了,失去了帮他尝“甘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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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2 00:02:27 | 显示全部楼层
  老二黄郛也是民国的开国元勋之一,曾在北洋政府做过摄政内阁总理,政治和外交经验都很丰富。民国十七年(1928年),他被复出后的老蒋委任为南京政府第一位外交部长。

  他是民国“改订新约运动”的最早发起者,所谓“改订新约”,其实就是王正廷“革命外交”政策的前身。但是很快,他就中了招。一个济南惨案,全国民怨鼎沸,老蒋到处拉人顶过,权衡半天,还是决定拿自己的义兄开刀,实施“丢马保车”的办法,把黄郛的外交部长职务给免掉了。

  济南惨案发生时,黄郛又是发电报向日本提出严重抗议,又是要求国联制裁,还尝试找各国列强进行调解。外交上能用的手段他都用了,到头来却招来一片骂声,似乎他才是该案真正的罪魁祸首,实在是冤枉至极,却又无处可以申诉。

  人还在,心却死了一大半。

  他和夫人沈亦云决意隐居山中,潜心学佛,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此间,包括老蒋在内,多次邀其重新到政府内担当要职,都被他婉言谢绝。

  然而这次,他拿着老蒋发来的电报却踌躇起来,拿起又放下。

  老蒋对他这位义兄的个性可以说了如指掌,早在热河战役打响之前便不停顿地给莫干山中的黄郛发电报。在这些电报中,他并没有直接提出要黄郛出山助他,而是将其和驻日公使蒋作宾的往返电文抄录给对方看。

  这都是当时中央一等一的顶级机密。老蒋这么做,除了不把义兄当外人以外,就是要让黄郛了解华北形势的危急程度,同时将他的疑惑摆到黄郛面前:究竟该如何处理华北问题。

  蒋大使是主张对日直接交涉的,在日期间曾尝试与日本政要进行接触,但他的做法遭到了外长罗文干的坚决反对,只好被迫中止。

  当时正是国联交涉的紧要关头,蒋介石虽然暗里支持蒋作宾,希望给自己留个后手,但表面上他对内对外都不敢这么说,而是断然否认有关他支持直接交涉的说法,斥之为“谣传”。

  华北问题如何处理,老蒋肚子里也有一份答案,但他偏要装出一副懵懂未解的样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义兄。

  黄郛的心被完全搅乱了,他不得不放下佛经,陷入思考:怎么办?

  他第一次给老蒋复电,阐述了自己的主张。

  黄郛认为,华北问题与东北问题完全不同,后者或可等待,前者却决不可等,在军事用兵、国联干涉、它国调停等各种手段都用尽的情况下,万不得已,必须进行直接对日交涉。

  因为东北以前向称关外,“素为中央势力所不及”,钱税均不交付中央,与国家的关系事实上并没有后来人们想像的那么密切,因而可以暂时以不承认为敷衍,等待国联或者其它机会再行收复。

  华北平津你丢掉试试看,那就意味着中国丢掉了一个工业原料的主要产区,绝大部分铁路,占全国第二的关税收入(指天津),足以覆盖北方,影响南方的学术文化中心(指北平)。

  如此,国家今后还有何机会可恢复元气?所以华北“决非东北可比”,得失相当关键,只要稍有办法,就要积极尝试同日本人交涉,以达到停战保全华北平津的目的。

  老蒋被说得频频点头,对,太对了,可是你也知道现在这种环境和条件,直接交涉,我找不到人干啊。

  话挑明了,路留给了黄郛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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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2 00: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老二黄郛也是民国的开国元勋之一,曾在北洋政府做过摄政内阁总理,政治和外交经验都很丰富。民国十七年(1928年),他被复出后的老蒋委任为南京政府第一位外交部长。

  他是民国“改订新约运动”的最早发起者,所谓“改订新约”,其实就是王正廷“革命外交”政策的前身。但是很快,他就中了招。一个济南惨案,全国民怨鼎沸,老蒋到处拉人顶过,权衡半天,还是决定拿自己的义兄开刀,实施“丢马保车”的办法,把黄郛的外交部长职务给免掉了。

  济南惨案发生时,黄郛又是发电报向日本提出严重抗议,又是要求国联制裁,还尝试找各国列强进行调解。外交上能用的手段他都用了,到头来却招来一片骂声,似乎他才是该案真正的罪魁祸首,实在是冤枉至极,却又无处可以申诉。

  人还在,心却死了一大半。

  他和夫人沈亦云决意隐居山中,潜心学佛,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此间,包括老蒋在内,多次邀其重新到政府内担当要职,都被他婉言谢绝。

  然而这次,他拿着老蒋发来的电报却踌躇起来,拿起又放下。

  老蒋对他这位义兄的个性可以说了如指掌,早在热河战役打响之前便不停顿地给莫干山中的黄郛发电报。在这些电报中,他并没有直接提出要黄郛出山助他,而是将其和驻日公使蒋作宾的往返电文抄录给对方看。

  这都是当时中央一等一的顶级机密。老蒋这么做,除了不把义兄当外人以外,就是要让黄郛了解华北形势的危急程度,同时将他的疑惑摆到黄郛面前:究竟该如何处理华北问题。

  蒋大使是主张对日直接交涉的,在日期间曾尝试与日本政要进行接触,但他的做法遭到了外长罗文干的坚决反对,只好被迫中止。

  当时正是国联交涉的紧要关头,蒋介石虽然暗里支持蒋作宾,希望给自己留个后手,但表面上他对内对外都不敢这么说,而是断然否认有关他支持直接交涉的说法,斥之为“谣传”。

  华北问题如何处理,老蒋肚子里也有一份答案,但他偏要装出一副懵懂未解的样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义兄。

  黄郛的心被完全搅乱了,他不得不放下佛经,陷入思考:怎么办?

  他第一次给老蒋复电,阐述了自己的主张。

  黄郛认为,华北问题与东北问题完全不同,后者或可等待,前者却决不可等,在军事用兵、国联干涉、它国调停等各种手段都用尽的情况下,万不得已,必须进行直接对日交涉。

  因为东北以前向称关外,“素为中央势力所不及”,钱税均不交付中央,与国家的关系事实上并没有后来人们想像的那么密切,因而可以暂时以不承认为敷衍,等待国联或者其它机会再行收复。

  华北平津你丢掉试试看,那就意味着中国丢掉了一个工业原料的主要产区,绝大部分铁路,占全国第二的关税收入(指天津),足以覆盖北方,影响南方的学术文化中心(指北平)。

  如此,国家今后还有何机会可恢复元气?所以华北“决非东北可比”,得失相当关键,只要稍有办法,就要积极尝试同日本人交涉,以达到停战保全华北平津的目的。

  老蒋被说得频频点头,对,太对了,可是你也知道现在这种环境和条件,直接交涉,我找不到人干啊。

  话挑明了,路留给了黄郛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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