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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朦胧的晨光

[转帖] 《侯大利刑侦笔记》第1-8部(全文完大结局)-2022年侦探小说黑马-小桥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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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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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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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6 07: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95章因果关系

    曾家桥煤矿。


    赵代勇穿着煤矿工作服蹲在小煤堆上抽烟,面色阴沉。等到卢克英等人来到面前,他这才扔掉烟蒂,从小煤堆上走下来。


    “卢队,找我什么事?”赵代勇双手拍了拍裤子,问道。


    卢克英慢条斯理地拿了一包烟,递了一支给赵代勇,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嫂子在外面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什么情况?”


    赵代勇左脸上有一条伤痕,很新鲜,正在结疤。他接过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道:“我是听我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其实也不太清楚。”


    江克扬很有与底层人打交道的经验,来之前又做过预案,便接过赵代勇的话,道:“老赵,你是什么时候听你哥说起这事的?”


    赵代勇瞟了江克扬一眼,道:“你谁啊?”


    卢克英道:“这是我的同事,你没见过。”


    赵代勇打量了面生的三人,道:“几年前的事。”




    江克扬道:“麻烦你仔细想一想,具体是哪一年,是你哥出事那一年吗?”


    赵代勇道:“嗯,当时我给卢队说过这事。在我哥出事不久前,我哥提起过这事,还骂了杨梅,说她是贱货,偷男人被当街撞见。我那时和我哥轮流开出租车,关系处得还行。我哥骂骂咧咧的,我还怼了他几句,说自己屁股都不干净,有什么资格骂杨梅。平心而论,杨梅还是挺不错的,是个好女人。”


    江克扬道:“你哥跟你说这事时,是春天,还是夏天?”


    赵代勇喷了一口烟,道:“湖州哪有春天,冬天刚过,直接就进入夏天。”


    江克扬道:“你哥和你穿的什么衣服?”


    赵代勇想了想,道:“我哥穿了一件夹克,以前开车经常穿的那件,四五月的样子。”


    赵代军在7月8日遇害,他在四五月的时候向弟弟提起过这个事,从这一点来看,情杀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江克扬继续追问道:“你哥当街撞见了那个人,那个人多大年龄,身高多少,有没有明显特征?那个人和杨梅有没有比较亲密的动作?”




    赵代勇深吸几口烟,香烟迅速变短,他用力弹走香烟,道:“你们怀疑杨梅?那你们肯定搞错了。我哥说是当街撞见,其实就是杨梅和一个男人走在街上。如果真要是搂搂抱抱,按照我哥的醋劲儿,绝对要当场发作。虽然赵代军是我哥,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杨梅不会杀人,她这人胆小,平时杀鸡都不敢。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杨梅带着我侄女回娘家去了。我哥出事,她得到消息才赶回来。”


    江克扬道:“杨梅和你哥的感情怎么样?”


    赵代勇打了个哈欠,道:“老夫老妻,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吧。”


    …………


    询问了赵代军和谁有仇等问题之后,江克扬又打开香烟,递了一支给赵代勇,道:“你是4月17日出了车祸,当时是什么情况?”


    提起自家的伤心事,赵代勇顿时激动起来,道:“我开夜车,刚送完客人,从岔路出来。一辆车速度快得很,对准我的车就冲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撞翻。我不想骂公安的人是吃干饭的,但是,确实是吃干饭的。肇事车跑了,你们抓不到;我哥被杀了,你们也抓不到。”




    江克扬打断他的话,不客气地斥道:“少说没用的。你哥当街道遇到那人,是在你出车祸前还是车祸后?”


    赵代勇缓了口气,道:“出了车祸后,我从医院出来,我哥眼里只有出租车,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兄弟,不问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后遗症,只管骂我撞了他的车。出院后,我们打了一架,后来很久都没有来往了。”


    在江克扬和赵代勇聊天时,侯大利打开录像设备,将整个对话完整地录了下来。吴雪在一旁观察赵代勇的细微表情变化,寻找可能出现的漏洞。


    走访结束,侯大利等人回到湖州刑警支队时,副支队长姜青贤给出了一条资料:唐辉是山南师范大学毕业,和杨梅同一级,两人在学校是恋人关系。


    湖州刑警支队的另一路侦查员查到了唐辉在湖州大酒店的入住记录。


    2004年4月1日—5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5月7—9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6月5—9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7月7—15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8月12—14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2004年10月11—13日,唐辉入住湖州大酒店。


    这是集中在2004年上半年的记录。


    从2004年,腾飞公司在湖州工业新区设厂,湖州大酒店以及其他宾馆不再有唐辉的入住记录。


    湖州工业新区一名资深副主任介绍了腾飞公司的基本情况:腾飞公司是2004年5月中旬(具体时间记不清楚)主动找到工业新区,要在这边开分厂。核实基本情况以后,腾飞公司在6月开始在标准化厂房安装机器设备,11月开始投产。这是我们工业新区一项非常成功的招商引资项目,腾飞是生产净水器的厂家,质量可靠,销售情况很好。


    唐辉董事长经常到厂区,与我们工业新区保持了良好的互动关系。




    拿到这些情况以后,专案二组聚在一起,讨论案情。




    秦东江依照时间线索画了一张表格后,道:“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唐辉出现在湖州对赵代军来说就是灾星到来,唐辉在4月1日来到湖州,5月离开。赵代军的出租车是4月17日出的车祸 。你们觉得这两者有没有联系?”


    侯大利道:“既然是灾星到来,肯定还有事。”


    秦东江道:“6月5日,康辉再到湖州,6月8日,赵代军嫖娼被抓。我们得找一找抓嫖娼的派出所,他们是怎么得到嫖娼信息的。唐辉7月7日来到湖州,7月8日,赵代军遇害,也就是说,赵代军遇害之时,唐辉也在湖州。”


    戴志倒吸一口凉气,道:“唐辉与杨梅有特殊关系,这是前提。唐辉出现,赵代军就倒霉,这里面有明显的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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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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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7 07:28: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96章有信息量的对话

    赵代利接到电话后,骑自行车回家,等着即将到访的警察。


    越野车上,三人闲聊。


    江克扬回想着赵代勇坐在煤堆上的形象,道:“赵代勇这个眼神中透着些冷漠,冷漠中还带着戾气。这种人在重型犯监狱里的比例相对较高,受激后容易爆发。”


    吴雪对着后视镜,抹了点口红,道:“赵代勇脸上有一条印子,是被抓的,看来是妻管炎。”


    江克扬道:“赵代军还是有些担当,对弟弟、妹妹多有照顾,最大的恶习仅仅就是嫖娼。”


    吴雪做出一个很恶心的表情,道:“嫖娼用了仅仅两个字,看来老克没有把嫖娼当成重大恶习。”


    卢克英笑了笑,道:“我就说句实话,社会上很多男人都曾经到过娱乐场所,没有足够多的人撑场子,那些场子早就垮了。”




    吴雪原本想要说些具有攻击性的话,看到卢克英的白发,想起其退居二线后坚持在保护现场第一线的事迹,就把“臭男人”三个字收了回去。


    越野车停在了一处老旧的居民区,赵代利站在单元房门口,发牢骚道:“这是湖州最差的小区了,政府也不出钱改造。卢队,我哥的案子到底能不能破?”


    卢克英道:“我们没有放弃,也需要你们能够配合。”


    赵代利道:“如果破了案,抓到凶手,能不能陪钱。”


    卢克英道:“就算有民事赔偿,也应该赔给杨梅和孩子,和你没有关系吧。”


    赵代利急眼了,道:“我是我哥的妹妹,从小就在一个锅里吃饭,为什么赔钱给一个外人,不给自己的妹妹。”


    卢克英不耐烦地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想着分钱。等会吴公安要问你的话,知道什么全讲出来。进屋啊,别站在门口当门神。”




    赵代利的经济条件很一般,房屋是七八十年代的企业老家属房,一层楼有一个卫生间,客厅和厨房都很小,墙面灰暗,整个房间陷入昏暗之中。光线从房屋间隔穿过了一缕,透地玻璃射进屋。无数灰尘沿着光柱移动,如银行系内的恒星一般。


    根据事先安排,由吴雪对赵代利进行询问。


    吴雪比赵代利高,用俯视眼光瞧着眼前这位总是缩着身体的女子,盯了一会儿,道:“你哥有什么仇人,非得下死手?”


    赵代利身体继续往内缩,道:“你们都没有查出来,我怎么知道。”


    吴雪采取了咄咄逼人的语气和姿态,道:“赵代军是长兄,对你的帮扶不小,难道你不想给哥哥破案?”


    赵代利道:“我想。”


    吴雪道:“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赵代利想了想,道:“杨梅。”


    吴雪道:“为什么?”


    赵代利道:“他们感情不好。杨梅不喜欢我哥。”


    吴雪道:“有什么具体表现?”


    赵代利道:“他们要打架,关起门打架。”


    吴雪道:“杨梅柔柔弱弱的,怎么打得过你哥?”


    赵代利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哥有时挺恨她,说她在外面有野男人。我不知道杨梅在外面有没有野男人,我只知道我哥挺悲哀的,以前开出租车,后来开货车,在外面拼死拼活,回家经常吃不到一口热饭。杨梅总是借着幼儿园有事,赖在幼儿园不回家。幼儿园能有什么大事,杨梅就是官迷,想当幼儿园的园长。如今她倒是当上了园长,我哥被人害了。杨梅这个人极好面子,在别人面前尽伪装,装成啥事没有。我知道她恨我哥,恨得不行。我是女人,女人明白女人。”


    吴雪道:“杨梅大学毕业就和你哥结婚了,你哥在开出租车,杨梅是大学生,两人不怎么般配啊。”




    赵代利撇了撇嘴巴,道:“现在私家车多了,出租车生意没有以前好。 我哥开出租车的时候,他的收入比一般上班的人多得多,杨梅就是图我哥的钱。她在幼儿园当老师时,拿个几百块钱,比我哥的收入差得远。杨梅在外面有野男人,我哥有一次在我家来吃饭,喝了几杯酒后提起此事,酒醉心明白,肯定讲的是真话。”


    ……


    正在谈话之时,赵代利的男人回到家。他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木讷的人,长得很老相,也不和家里的客人打招呼,就默默地蹲在厨房理菜。


    吴雪道:“你爱人做什么工作?”


    赵代利道:“他在环卫所当上车工,就是收垃圾,把垃圾桶、垃圾池的垃圾收到垃圾车上。”


    吴雪道:“这份工作很辛苦啊。”


    赵代利道:“有什么法子,人总得吃饭。”




    从赵代利家里出来,四人坐回越野车。卢克英道:“案发后,我找过赵代利三次,每次都是这种说法,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侯大利坐在驾驶位置,细心地戴上白手套,道:“今天的对话其实挺有信息量。第一,赵代利和赵代勇这兄妹俩的视角不一样,赵代勇认为杨梅不可能杀人,赵代利则认为杨梅是凶手;第二,赵代利明确指出大哥和大嫂关系紧张,两人还打架,这一点赵代勇没有提过;第三,杨梅好面子,在其他人面前不提家里事;第四,杨梅不喜欢赵代勇,经常在幼儿园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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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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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1-5-8 07:5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97章不是一场意外

    卢克英道:“经过这么分析,那个叫唐辉的男人嫌疑就真的很大了。但是,如今就算唐辉有嫌疑,包括时间也大体对得上,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唐辉是杀人凶手。侯组长,我就直言了,你们还是真厉害,三五下就把神秘男人唐辉找了出来。但是,当年的现场没有留下一点与唐辉有关的线索,这个案子还是没法破。”


    推理小说中,往往找到正确思路、点破凶手是谁就算破案。现实破案是审判中心制,公安作为侦查机关就算知道谁是凶手,也必须要能够找到证据并组卷,否则起诉都难。


    江克扬深知此点,道:“吴雪,你们六支队最擅长测谎兼审讯,有没有可能对唐辉实施一次。”


    吴雪道:“不合规定,条件也不充分。”


    江克扬按了按太阳穴,道:“这个案子确实也很难。”




    侯大利道:“老克这是废话,不难的话,为什么把案子交给专案二组。”




    赵代军案走到这一步,由于现场勘察没有更多的新线索,从社会关系虽然找出了唐辉这个新人,很难更进一步。


    回到宾馆以后,侯大利决定提前介入湖州系列杀人案的第二案,看从第二起案子能否有新的发现。


    姜青贤接到电话以后,来到了程森案的杀人现场。程森是死于家中小卖部后面的房间,死因是酒精中毒。程森死后,小卖部后面的住房就完全被封闭,而小卖部继续由其父母经营。


    赵代军案、程森案和高小鹏案之所以串并案侦查,姜青贤是重要的推手。


    他比专案二组更先来到程家小卖部,等在屋外时,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抽烟,面无表情。


    卢克英带着专案二组诸人来到现场后,姜青贤迎了上来,介绍道:“程森案有些奇特,程森父母都知道儿子喜欢喝酒,来到小屋见到儿子躺倒在地,浑身酒气,还以为是醉死的。后来区刑侦大队的侦查员觉得现场可疑,便将疑点汇报到刑警支队。当时就是老戴带队出的现场。”


    张剑波道:“那一天,我有别的事,所以没有对程森进行尸检,是法医室小王进行的尸检,尸检很规范,没有任何问题。”




    戴志道:“现场勘察是我主持的。此案和赵代军案一样,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凶手是和平进入房间。程森虽然满身酒气,但是桌上并没有菜,这是区刑侦大队侦查员生出疑问的地方。光喝酒,没有菜,还把自己醉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小王做了尸表检查,发现程森牙齿上有血迹,嘴唇有破损的地方,这就进一步增强了怀疑。我们进行现场勘察后,发现程森家进货的钱也丢失了。这和赵代军案一样。经过验血,发现程森不仅酒精中毒,而且身体里还有迷幻剂成分。尸检后,在程森肛门里发现了一支钢笔。综合以上因素,最终确定程森是被杀,而不是一场意外。”


    戴青贤道:“我熟悉赵代军案,来到程森案的现场以后,觉得这两起案子非常相似。我搞刑案二十多年,算是老麻雀了,进入现场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两案相似。后来确实发现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和平进入房间、迷幻剂、嫖娼、钱丢失,这就是串并案的理由。”




    凶案现场是在小卖部后面的住房里,如今住房被封掉,小卖部仍然在使用。


    程森母亲是一个头发完全花白的瘦小女人,见到警察在多年以后又来到儿子遇害的现场,心情格外复杂,想跟随警察进入现场,又害怕再次进入儿子遇害的地方。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儿子死去的地方,嘴里念念有词。


    卢克英没有进现场,来到程森母亲身前,低声和她交谈。


    侯大利、戴志和张剑波戴上手套、帽子、口罩和鞋套,从后门走进凶案现场。


    凶案现场是一间小屋,小屋前门是小卖部,后门能进入小区。由于后门和前门皆被封掉,空气长期不流通,有一股重重的陈腐气味。


    踩在发霉的勘察踏板上,戴志指点道:“程森当时就趴在地上,椅子在旁边。”


    侯大利问道:“赵代军案发时是裸体,程森穿衣服没有?”


    戴志道:“程森所有衣服都完好,所以其父母最初认为他是醉死的。我从小卖部和住房里提取了不少生物检材,生物检材中大多数是程森和其父母留下来的,还有几根红头发,后来比对,发现是一个歌厅女人的。这个女人在程森遇害时,因为吸毒被收进戒毒所,不可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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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1-5-9 11:0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98章孰先孰后

    侯大利又问道:“程森父母进屋以后,据他们说闻到很大的酒味,用的是“满身酒气”这个词,这是不是意味着程森衣服上有很多酒?”


    戴志道:“确实如此,衣服前襟上全是酒,洒了很多。柜子上还放了两个空酒瓶。结合程森牙齿有血和嘴皮破损这两个细节来看,应该是凶手强行灌酒,用酒精杀死了凶手。”


    侯大利环顾四周,小屋的细节飞速呈现,有有条不紊地呈现在脑海,按照物品原来位置重新组建。很快就在其脑中出现了一个凶案现场:


    迷幻剂是放在桌前的水杯里,程森喝了带有迷幻剂的水以后,失去了抵抗能力。凶手用迷幻剂制服程森后,强行给昏迷中的程森灌酒,灌了一瓶犹嫌不够,又开了一瓶,强行灌入。


    脑中影像进行到这里,侯大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凶手最先肯定是使用迷幻剂,但是,在屁股里塞钢笔在先,还是灌酒在先?”


    虽然姜青贤副支队长一直在侦办此案,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听到侯大利提出这个问题,下意识皱眉,道:“这有本质区别吗?”


    侯大利道:“塞钢笔在先,则有逼问钱财的可能性。灌酒在先,则塞钢笔就是一个报复泄愤的行为。赵代军被烧下体,同样存在一个先后问题,先烧下体,则是逼问钱财。反之,则是报复泄愤。”


    张剑波道:“我能够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尸表检查是小王做的,但我后来到殡仪馆去做了尸检。我对两个案子的尸检情况记忆很深。我很肯定地记得,烧下体时有生活反应,有明显的水泡和红斑,是在活着的时候烧的下体。”


    在法医鉴定工作当中,法医尸体检验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在尸检当中,对发现的任何损伤,都应判断是发生于生前还是死后,这对死者死亡原因的判断,死亡性质的确定,死亡时间的推断等都具有重要意义。烧死是法医尸检中一种常见的死亡原因,烧死可能发生在工伤事故、自然灾害、蓄意谋杀等情况下。所以对火伤尸体应鉴定死因是烧死还是死后焚尸。


    如果是烧死的尸体,皮肤会同时具有生前及死后烧伤的情况,而死后焚尸只能具有死后烧伤的特征。生前烧伤会具有生活反应,皮肤会出现水泡、红斑等,而死后焚尸则不会出现皮肤红斑。如果是烧死的尸体,在火烧中会下意识紧闭双眼,睫毛尖端或烧焦,但毛干会保存,外眼角会存在未熏黑的褶皱,结膜囊、角膜上不存在烟灰。死后焚尸则不会存在此种情况。另外,烧死者死前会吸入大量烟雾、刺激性气体、火焰、热气等,造成肺部病变或呼吸道烧伤,而死后焚尸由于不会自主呼吸,只在口鼻部出现烟灰炭末。


    张剑波继续道:“可是赵代军中了迷幻剂,只能明确有生活反应,但是无法明确是清醒或者是昏迷时被烧的下体,也就无法回答是否被逼问钱财。塞钢笔时同样如此,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塞的钢笔,同样由于存在迷幻剂,无法明确是清醒或者是昏迷时塞的钢笔。”


    张剑波和戴志都是来自湖州的刑事技术人员,一个刑警支队在同一时间被抽走两名技术骨干,从分管副局长到支队长都很有意见,在老朴坚持下,由刘真副总队长亲自给湖州公安局一把手打电话沟通,湖州公安局这才同意两名技术骨干同时抽调到省公安厅。


    专案二组到位之后,老朴专门和侯大利谈了此事,把湖州系列案件做为专案二组侦办的第一案,也与此事有一定联系。


    姜青贤看见陷入深思的侯大利,道:“这两个案子肯定就是一个人所为,做案的手法相当一致,都是用迷幻剂控制受害人,至于其他的手段,不过是障眼法。我建议现在就去看高小鹏案的现场,里面也有相似手法。这就是一个变态女人做的事,这个女人肯定受过男人的欺负,三个案子最大的联系除了迷幻剂就是嫖娼,所以我不认为杨梅与此案有什么关系。”


    看罢第二个现场后,专案二组包括侯大利都认为湖州方面将此三案串并案侦查是对的。


    侯大利摆了摆手,道:“姜支队,不用急,我们先和程森的家人进行接触,如果没有更多的发现,我们再进入第三个案子。”




    侯大利的思路非常清晰,湖州刑警支队串并案侦查是对的,但是肯定有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这个细节导致案件的侦查没有突破。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方法,把命案积案当成新发命案来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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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0 06:58: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99章不在场证明

    一行人来到程森遇害的小卖部。


    根据事先商量,由江克扬来主问。


    程森母亲坐在江克扬面前。


    江克扬和气地道:“老人家,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程森母亲开了多年的小超市,谈不上见多识广,却也是识人无数。她见到刑警支队的头头姜青贤和卢克英都坐到一边,和跟班差不多,就意识到眼前的人绝对不简单。


    她还未开口说话就抹起了眼泪,道:“程森是我们家的独子,是哪个挨千刀的人,下这么狠的手。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早就不想活了。”


    江克扬道:“程森遇害那天,小卖部只有他一个人吗?”


    程森母亲道:“程森学习成绩一般,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回来帮我们做生意。程森做生意很卖力,为人处事也好,小卖部的生意还做得可以。他爸身体不太好,程森接过生意以后,我们就很少管小卖部的事情了。”


    江克扬道:“程森有没有仇人?”




    程森母亲不停地摇头,道:“我儿做小生意,开门就是一张笑脸,赚的钱只能维持稍好点的生活,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能有什么仇人。”


    …………


    江克扬道:“你媳妇景红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森母亲道:“我不想提那个人,我儿子被杀没几天,她就搬出去,早早嫁人了。从我儿死了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几次。”


    聊了约二十来分钟,江克扬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在小卖部谈完之后,一行人来到程森的家。程森的家就在距离小卖部直线距离约两百米的楼房。这是一幢没有小区的单幢楼房,楼道上全是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印章,最夸张的是小印章几乎覆盖了整个楼道,楼道墙面失去了本来面貌。


    程森母亲打开了一道被锁住的小屋,道:“这就是我儿和景红的房子,我儿死了以后,刚送到陵园,景红就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心肠比铁都硬,比冰都冷。可怜我的娃儿,结婚四五年,连后人都没有就被杀了,太可怜了,造孽啊。”


    程森母亲神情原本是木讷的,眼白特别明显,说到此刻,才终于有了些许泪水。




    从侦查卷的资料来看,景红是当地环保部门公务人员。


    在程森遇害之时,她恰好在单位加班,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侯大利按习惯环顾四周,道:“景红是环保局的干部,她和程森是怎么认识的?”


    程森母亲对这个问题有些敏感,道:“按这位同志的说法,我们是在攀高枝。但事实不是这样的,程森和景红是高中同学,程森没有考上大学,景红读了一个大专。景红毕业的时候,没有找到工作,就通过关系在环保局当了一个临时工。那个时候,我儿接手做小卖部,比景红有钱多了。我儿一直在支持景红,她最后才能考上公务员。也不知道是谁攀谁的高枝,哼!”


    这几句话下来,在场的侦查员顿时对程森母亲有了新的观感。在最初见面之时,大家都对中老年失独的程森母亲表示同情,她给人的印象也是很老实。在随后的交谈中,侦查员们渐渐明白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市井人物,并不如表面那样“老实”。




    景红和程森的房间给侯大利一种泾渭分明之感,有一些物品凌乱,另一些物品则收拾得整洁干爽。


    侯大利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衣柜里更是泾渭分明。凡是景红的衣服皆叠得整整齐齐,程森的衣服有三格,皆是乱七八糟地堆在里面。在衣柜角落有两个放袜子的小盒子,其中一个盒子里的袜子散放,另一个盒子里有一个个小格子,每双袜子都折叠起来,放在一个格子里面。


    侯大利脑中出现了一个问号:“景红和杨梅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当丈夫遇害以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家,连东西都不曾拿走,其中的原因是什么?赵代军和程森都有嫖娼恶习,程森的屁股被塞钢笔,赵代军被烧下体,这些都和性有关。这就意味着,景红和杨梅有可能都在性方面遭受到了迫害。湖州刑警支队判断凶手或许是失足女,从事过不良职业,确实有道理。”


    离开了小卖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今天花了一整天时间,专案二组与赵代勇、赵代利见面,又马不停蹄地重新勘查了程森遇害案的现场,与程森母亲进行了交谈,还到了程森的家。这一天的行程安排得非常满,收获也很大。到了晚饭时间,所有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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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1-5-11 18: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00章天衣无缝

    姜青贤带着专案二组诸人来到另一家湖州土菜馆。


    姜青贤介绍道:“这家土菜馆全是湖州菜,最有名的主打菜是火边子牛肉。”


    侯大利是美食家,自然知道火边子牛肉,在江州大饭店的雅筑餐厅里,火边子牛肉也是常点菜品之一。火边子牛肉选料作工考究,选牛后腿上的股二、股四牛,这样的肉一头牛身上只有10到15公斤。将股二、股四牛切成寸许厚的肉片,再将肉钉在斜倚墙壁的木板上,片出不得有漏眼漏缝的薄肉片。然后在上面抹上少许的盐和酱油,悬于通风处晾干,再摊在通气的篾巴上,用牛粪或干木灰文火慢炕,据说用牛粪炕的牛肉更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做成后的火边子牛肉红亮透明,文字图案隔肉可见,最后涮上辣椒红油即成。火边子牛肉吃起来酥而不绵,干香化渣,味醇可口,回味悠长且便于携带,成为湖州独有的菜品。


    吃完一份火边子牛肉,再上另一份时,姜青贤接了一个电话,结束通话后他对大家道:“周支刚才说,滕飞公司有六辆皮卡,都是用来运货的。这批车的颜色和款式都非常接近当年出车祸时的那辆皮卡。刑警支队和交警支队已派人检查这六辆车,如果发现了肇事车辆,那案子就能突破了。”




    秦东江又“杠”了一句,道:“真查到了肇事车辆,那也只是交通事故而己,和凶杀案没有半毛钱关系。”


    到了晚上十一点,专案二组接到消息,在六辆皮卡中,找到一辆皮卡曾经出过交通事故,从修补痕迹来看,应该是多年前的老伤痕。


    7月26日清晨,忙了一夜的支队长周成纲打了一个大哈欠。


    副支队长姜青贤受其感染,也跟着打了一个大哈欠。


    昨夜的忙碌有了效果,经过检测,腾飞公司的一辆旧皮卡曾经在六年前出过车祸,碰撞位置在车头左侧。而2004年4月17日赵代勇驾驶出租车遭遇车祸时,肇事皮卡车的碰撞位置也正在车头左侧。当夜,皮卡车司机被带到刑警支队。




    在两名审讯经验丰富的老预审员的突审下,皮卡车司机承认了确实在2004年4月撞过一辆出租车。


    当时公路上没有其他车辆,附近也没有发现监控设施,便心存侥幸,肇事逃逸。皮卡车司机承认肇事逃逸,自述在湖州城外的小修理厂进行自费修理,单位并不知情。


    四年前,湖州城进行过一次城区大扩容,城郊的小修理厂全部关闭,部分小修理厂另寻地址重开,也有一部分小修理厂就直接关门了。


    交警支队派出人员寻找皮卡车司机所说的小修理厂,到天亮时,依旧寻找无果。


    周成纲道:“专案二组出手不凡,轻而易举就查出了个唐辉,顺带就破了肇事逃逸案。不管唐辉是否涉及系列杀人案,我们至少顺手侦办了这起肇事逃逸案。老姜,你认为这起车祸是偶然还是精心设计的?”


    姜青贤道:“出租车是在公路上巡游,位置不固定。皮卡车如果预谋在交叉路口撞击赵代勇所开的出租车,必须都有跟踪和接应,这得有一个团伙才能成功。皮卡车是属于腾飞公司的,我们可以让唐辉到支队来接受询问,搞一次火力侦查。对肇事事司的审问则要深挖其团伙。”




    上午十点,唐辉从阳州来到了湖州刑警支队。


    唐辉进入询问室以后,先是翘起二郎腿,随后又放了下来。


    两名湖州刑警询问唐辉,侯大利等人在监控室看监控视频。例行程序之后,年龄稍长的预审员按照既定的询问方案开始询问。


    预审员道:“唐辉,你是在2004年5月12日来到工业新区,要在这边开分厂,是不是?”


    唐辉道:“几年前的事情,让我回忆一下,我确实是2004年5月找到工业新区,具体是哪一天,我记不起来了。”


    预审员道:“腾飞公司和工业新区合作得怎么样?”


    唐辉道:“我们在工业新区生产净水器,技术非常成熟,6月开始在标准化厂房安装机器设备,11月开始投产。”




    预审员不动声色地道:“你是5月找到工业新区,在5月之前,你到过湖州没有?


    唐辉很有风度地微笑着道:“既然要来设厂,肯定会提前来。我在2004年4月1日第一次来到湖州,在春节前,我派了一支打前站的队伍过来。湖州工业新区的招商政策好,我是参加了马市长在江门的招商会,这才决定过来投资。马市长在江门招商时,我和马市长有过深入的交谈,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马市长。”


    随后,预审员询问了与肇事皮卡车有关的事情,唐辉爽快承认,直言道:“净水器厂之所以从6月进入工业新区,在11月就能投产,是因为我们的人员提前介入,租用办公楼,有二十几人的团队以及我厂标配的皮卡车。我只是定期来湖州,皮卡车的管理都交给筹备组。你让我过来其实没有用处。当然,为了配合你们,我肯定要过来。”


    从目前来看,唐辉非常聪明,回答问题时没有说假话,和其在湖州大酒店留下的痕迹以及工业新区的说法基本一致。而在此起肇事逃逸案中,唐辉远在阳州,更是没有直接责任。




    侯大利紧盯着唐辉,观察其身体语言和表情,问吴雪道:“唐辉给你的直觉是什么?”


    吴雪道:“神情自若,不慌不忙,态度诚恳,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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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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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2 06:4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01章昨日重现

    侯大利道:“唐辉没有案底,应该没有反侦查经验。如果车祸真是由他策划的,那么他这人就藏得太深了。心理素质极为强悍,预见性非常强,把一切可能牵涉到他的可能性都遮掉了。”


    询问室内,预审员话锋一转,问道:“皮卡车撞了一辆出租车,即使不逃逸,也要负主要责任。这辆车的驾驶员是赵代勇,车主是赵代军,赵代军的妻子是杨梅,你认识他们吗?”



    唐辉下意识抿了抿嘴,道:“我认识杨梅,杨梅是我大学同学。至于赵代勇和赵代军,我至今不认识。我再重复一遍,皮卡车出车祸,我完全不知情,不应该由我直接负责。”


    预审员道:“在大学时期,杨梅和你谈过恋爱吧?”


    唐辉道:“谈过,后来分手了。大学里谈恋爱,毕业分手,这是常态。”


    预审员道:“有更具体的原因吗?我们只知道,杨梅大学毕业以后就和赵代军结了婚,你南下广东,开始创业。”




    唐辉脸上淡淡的笑容彻底隐去,再次抿嘴,神情严肃起来,道:“这和皮卡车肇事逃逸没有关系吧,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不回答。”


    监控室内,侯大利道:“唐辉刚才一直面带微笑,杨梅的名字出现以后,他就开始抿嘴,这意味着心理发生了变化。”





    吴雪夸道:“大利也注意到这个细节,在审讯中出现这个表情,意味着有重大选择,或者是内心坚定的表现。唐辉这个表情意味着其内心坚定。”


    询问结束以后,湖州刑警支队周成纲、姜青贤等人和专案二组聚在一起讨论湖州系列杀人案。


    破掉了一起肇事逃逸案,周成纲发自内心地向专案二组表示了感谢,同时提出:“唐辉和赵代军之间有私人恩怨,涉及私人感情。每一次来到湖州,赵代军就要出事,从时间线上有联系。但是,我认为杀害赵代军的不是唐辉和杨梅,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杀害程森的动机。”


    这个结论是周成纲和姜青贤等人的共识,从本质上,他们仍然坚持凶手与迷幻剂有密切联系,失足女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





    侯大利作为专案二组的组长,面对湖州警方的意见,未置可否,没有轻易表态,道:“我暂时不作结论,继续按照原来的步骤,按照侦办新发命案的方式,调查走访景红。”


    景红在环保局上班,接到电话后,道:“卢大队,我不希望在办公室和你们见面,环保局门外有一个茶楼,就在那边找一个包间,行不行?”


    卢克英道:“好,我们马上就过来。”


    勘查现场离不开戴志和张剑波,而调查走访则是需要江克扬和吴雪。


    这一次前往茶楼的依然是卢克英、侯大利、江克扬和吴雪。


    卢克英道明了其他三人的身份后,景红稍稍有些惊讶,却没有更多其他表情。


    卢克英讲完开场白以后,由吴雪和景红对话,旁边放着一台摄像机。景红不希望有面前的摄像机,反对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毕竟这些人是来替抓杀害程森的凶手,她感觉还是应该配合。


    死者是被人灌酒而亡,吴雪就从喝酒这个点开始询问,道:“程森喜欢喝酒吗?”




    景红道:“喜欢喝酒,本身小卖部就有酒,他还到外面搜罗各种酒,供自己和朋友喝。”


    “他平常和哪些人喝酒?”


    吴雪记下景红说出的名字后,又道:“程森的酒量怎么样?”


    景红道:“不怎么样,三两就开始兴奋,抢着要酒喝。”


    昊雪道:“程森的酒品怎么样?”


    景红道:“酒品不行,喝酒后就耍酒疯,家里的电视被砸坏了几次。”


    吴雪道:“程森有嫖娼的恶习,你知道吗?”


    景红皮肤白皙,闻及此言顿时红成一片,道:“我不知道。”


    …………


    吴雪又问:“你和程森是高中同学,谈恋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景红道:“我大学毕业后,就到爸爸以前工作的单位当了临时工,一边工作,一边复习,准备考环保局。那时,程森在开小卖部,最初是约我吃饭看电影,后来天天送花。我当时稀里糊涂,抹不开面子,就和他谈起了恋爱。”


    吴雪道:“你如今是环保局的科长,是不是觉得程森是烟酒店小老板,配不上你了?”


    这一句话有很强的指向性,景红心里极不舒服,不过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道:“程森家的经济条件不错,除了这家小卖部以外,还有一家洗衣店,平时请人经营。我就是拿工资的工薪阶层,凭什么瞧不起老板。”


    吴雪道:“你和程森的夫妻感情怎么样?”




    景红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程森被杀那天,我在单位开会,很多人都在场,你们不用怀疑我。”


    吴雪道:“程森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吗?”


    景红道:“我平时上班比较忙,真不清楚他的事情。”


    侯大利在一旁观察景红,听其说话,看其神情。


    结束访问后,几人上了越野车,侯大利和往常一样,仔细地戴上白手套。


    吴雪在一旁道:“大利,你这个动作和昨天基本上是一模一样,我感觉这个场景仿佛重复了很多遍。”


    侯大利发动汽车后,道:“我正想说一点类似的感想,景红谈起程森的语气、用语极度接近杨梅,我听着听着产生了疑惑,如果把景红的脸和杨梅的互换,听她们谈事不会产生任何错乱感。我认为,景红和杨梅之间有某件事情神秘联系着,除了迷幻剂,还有一件事情出现在她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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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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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3 07:16: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02章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景红站在茶楼门口,越野车一点一点消失。她没有再回工作单位,给分管副局长请假以后,直接回家。


    回到家中,她拉上厚窗帘,泡了一杯咖啡,独自坐在黑暗的客厅。程森死后,景红没有再婚,独自租房生活。


    这几年,是她大学毕业后最为幸福和宁静的几年。而与程森生活的那几年,则如生活在地狱之中。有时早上醒来,她回想梦中的情节,还会不寒而栗,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程森,直到确定程森已死,这才安心下来。


    今天,四名警察的到来,再次打破了她苦心经营的平静生活,痛苦不堪的往事一件件浮现在脑海之中。


    在和程森谈恋爱的过程中,景红一直觉得程森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是性格温和,热心助人,还喜欢收养小动物,经营的小卖部红红火火,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后来,她无数次反省自己,特别惊讶当时为什么会产生错得离谱的认知。而自己当时如中了诅咒,面对程森的暴力如小绵羊,逆来顺受到毫无尊严的地步。




    结婚不久,景红和丈夫回到婆家。她第一次见识了公公酒后殴打婆婆,这才知道有些家庭就是人间地狱。


    那一天晚饭后,景红正在厨房洗碗,忽然听到客厅里公公的怒吼声以及婆婆的大声呻吟。


    她来到厨房门口,看到一幅让她永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婆婆躺倒在客厅,额头已经在出血了。公公双眼通红,用最肮脏的话来诅骂自己的妻子,还挥动扫帚,对着妻子劈头盖脸抽打。婆婆抱着头,在客厅地面翻滚,惨叫,还不停地说媳妇在家就不要打了。


    景红惊慌地逃到丈夫程森身边,道:“你快拦住爸爸啊。”


    程森看着这一幕有些麻木,面无表情,在景红催促之下,这才过去,吼了一句:“够了,别丢人了。”


    程森父亲骂道:“滚。”


    程森用手指着父亲,道:“别怪我今天不给你面子。”




    程森母亲趁着儿子阻拦,连滚带爬地逃到里屋。


    离开公公婆婆家,景红惊魂未定,抓着丈夫胳膊,道:“你爸为什么打你妈?”


    程森道:“今天为了招待你,我妈做了冷吃兔,做得太咸了。做淡了,还可以加盐,做咸了,就没有办法了。所以,我爸很生气。”


    景红吃惊地道:“就为了一盘冷吃兔,你爸就打你妈,而且是下死手。”


    程森道:“他们就这样打打闹闹过了一辈子。”


    景红激动地道:“这是家暴啊,你不会对我家暴吧?”


    程森斩钉截铁地道:“我绝对不会,别胡思乱想了。”


    景红相信了新婚不久的丈夫,因为,丈夫对自己挺好的。


    第一次家暴发生在结婚后三个月,程森当年的承诺犹如放屁一样。景红出差回来,带着出差地的土特产,兴冲冲地回到家里。刚进门,她就见到丈夫带着酒气,双眼血红,如野兽一般扑了过来,挥起拳头,不要命地狠砸了过来。景红如一条麻袋般被打倒在地,躺在地上,手里还拿着给丈夫带回来的土特产。




    程森打倒妻子,并没有停手,又对着妻子的后背猛踢了几脚,骂道:“你这个臭婊子,跟着男人出差,是不是睡在一起了。”


    他踢了几脚后,胸中那口恶气仍然没有发泄出来,找来家中的扫帚,对着景红劈头盖脸打过去,直到扫帚被打断。


    景红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两个小时。


    早上,程森跪在景红身前,赌咒发誓会改正,并且再三表示:“我是爱你的,否则不会吃醋,我是真心爱你,求你原谅我。”


    在程森祈求下,景红原谅了丈夫。景红为自己一时心软留下了无数祸根,隔了许久后她终于想明白,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没有结束。


    第二次,程森家暴以后,在清晨再次给景红跪下。景红坚决要离婚。


    程森关了房门,再次把景红打倒,随后拿出了一把火药枪,威胁道:“只要你继续提出离婚,我就杀了你,还要杀你全家。”




    这一次,景红被打得昏迷。


    程森母亲赶了过来,带着景红到了自己兄弟的诊所。


    等到景红醒来,程森母亲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忍忍,也就习惯了。”


    景红仍然坚持要离婚,程森又带着酒气来到诊所,他举起菜刀砍断了自己左手小拇指的第一段,威胁道:“如果离婚,那我就和景家同归于尽。”


    在赤裸裸的暴力面前,景红屈服了。


    在外人看来,遭遇家暴离婚就行了,可是身在局中,想逃离家暴生活,却发现一切并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有经济因素,有个人性格,有家庭因素,有法律法规保障,等等。在此过程中,许多女人最终选择退缩和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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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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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14 07:01: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03章新的突破点

    程森每次家暴都是在酒后,而且摸准了景红极为好面子的特点,专门打别人看不见的部位,也就是说,不打脸,只打肚子、胸等身体部位。


    随着施暴时间的延长,程森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生活中发生的任何一件小事都会成为殴打妻子的理由。信息回复得晚或未回复,没有第一时间接听电话等,程森就会怀疑妻子与单位男同事发生不正当关系,中午喝酒以后,他甚至等不及回家,来到环保局门口,把景红叫下来,上车后便一顿打骂。


    景红自尊心特别强,在单位里是公认的业务骨干,很快成为后备干部,她认为被同事知道自己被老公殴打是件很丢脸的事,在其恳求下,程森把景红带到距离环保局不远的公园,在野外施暴。


    往事不堪回事,程森死后,景红以为摆脱了噩梦,谁知,噩梦如影随形,总是平静的时候从心灵深处升起,让她怀疑人生。她在外人面前是环保局的科长,实权派,在当地很有社会地位,不少企业老板对她格外尊重。只有独居之时,景红才明白自己是被侮辱和欺负的女人。




    长期被恶魔般的丈夫施暴,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景红每天穿西服上班,西服里面却穿着成人纸尿裤。西服是给外人看的,纸尿裤则代表她最真实的状态。


    有了与程森交往的痛苦经历以及如今脆弱的身体,景红抗拒所有男人,已经下定决心独身直到老去。


    座机响起,在安静、黑暗的环境中格外刺耳,景红吓得一哆嗦,感觉屁股有些热度。她知道大便又失禁了,由于穿着成人纸尿裤,便暂时没有去处理,而是先接这个座机电话。


    座机电话是搬到此处才安装的,只有父母和弟弟知道,平时也没人打,只有特殊事情才打这个电话。


    景军道:“姐,刚才我接到了卢大队的电话,他和另外几个警察要来找我。这事过了这么久,怎么又来了?”


    景红道:“这一次是省公安厅的人,来查程森的案子。”


    景军道:“程森坏到流脓,死就死了,还要浪费警力。”


    景红道:“电话里别说这些事,说话注意点,别惹火烧身。”




    景军道:“没事,我知道怎样应对。”


    景红道:“别谈以前的事。”


    景军道:“明白。”


    打过电话不久,景军关掉电脑,将思路从设计图中抽了出来,回想起姐姐前些年的悲惨生活,又握紧了拳头。


    卢克英带着三个年轻警察来到了家里,景军客客气气地道:“卢大队,快请坐,是不是我姐夫的案子有了进展?”


    卢克英道:“你姐夫的案子一直未破,市局相当重视,已经上报给了省公安厅,这三位是省公安厅的警察。他们过来调查走访,为了破案,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景军呐呐地道:“我对姐姐和姐夫家的情况知道的不多,我是搞设计的,每天就和图纸打交道。虽然都在湖州,就算是一家人,一年其实见不到几面。”




    侯大利脑中不停变化着“杨梅”和“景红”的面容,这两个人面对自己遇害的丈夫时,态度出奇一致,相当冷漠,仿佛警察问起的是完全不相干的人。


    他坐在景军面前,自我介绍后,道:“你姐和姐夫是哪一年结婚的。”


    景军用手扶了扶眼镜,道:“让我想一想,我姐和姐夫结婚时,我在读大三,是2000年吧。”


    侯大利道:“你姐和姐夫的感情怎么样?“


    景军道:“也就那么回事了,结婚过日子,感情不重要。”


    侯大利道:“你姐和姐夫结婚几年,为什么一直没有要小孩子?”


    景军道:“这是我姐和姐夫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我是搞技术的,平时很宅的,不太管其他人的事情。”


    侯大利道:“你姐有没有关系比较密切的闺密?”


    景军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我们虽然是姐弟,但她成家以后,还是主要生活在程家,我们见面的时间不太多。”




    与景军接触之后,侯大利召集专案二组再次讨论了杨梅和景红为什么会对丈夫如此冷漠,几乎是逃离了原来的家庭。


    侯大利提出问题以后,樊勇最先发言,道:“赵代军和程森都有嫖娼恶习,哪个女人能够容忍这种行为。杨梅和景红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更不能容忍丈夫嫖娼。我认为她们对遇害丈夫冷漠的原因就是对方嫖娼。”


    秦东江立刻反对道:“我觉得不是嫖娼,丈夫嫖娼,妻子应该是暴跳如雷。丈夫遇害后,妻子必然会悲伤,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利提出的问题很有意思,赵代军和程森遇害后,杨梅和景红都如逃脱牢狱一般离开了原来家庭,再也不回去。两人的行为非常相似,其原因值得我们深究。湖州刑警支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或许就是我们的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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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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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1-5-15 06:53: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04章大利也相信运气?

    戴志和张剑波来自湖州刑警支队,对视一眼,都意识到当年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


    樊勇道:“湖州刑警支队的调查还算细致,但是,三个遇害者的卷宗里都没有提到家暴。除了吴雪,大家都来自各地支队,支队水平如何,大家应该清楚。”


    秦东江反驳道:“湖州刑警支队的卷宗还没有出现唐辉,现在出现了,以前的调查重要,但不能绝对化。有没有可能是杨梅和景红都遭遇了家暴,丈夫死了,她们才得以解脱。若是真存在这种情况,杨梅和景红都有杀人的嫌疑。”




    “家暴”两字进入脑中,侯大利瞬间有些走神。他沉默了片刻,道:“如果丈夫有嫖娼行为又有家暴,妻子极有可能会视原来的家庭为牢笼。不管是家暴还是嫖娼,总有一个原因或者两个原因才能让杨梅和景红变得如此冷漠。冷漠形成的原因就是我们的调查重点。我们就从杨梅和景红的社会关系入手,继续深挖。第一,杨梅有一个闺密叫赵燕,是杨梅和唐辉的大学同学,也在湖州工作。闺密掌握的情况往往比家人还要多,就如邱宏兵案中的蒙洁。吴雪和张剑波为一组走访赵燕,作好询问预案;第二,我们还得见杨梅和景洪的父母,尽量了解其冷漠的原因,江克扬、樊勇和戴志为一组,负责此项调查工作;第三,当地居委会和各自单位往往掌握了很多情况,我们的重点就在杨梅和赵代军、景红和程森所在地的居委会以及各自工作单位去了解,我、秦东江和卢克英为一组。”




    安排妥当以后,各组分头行动。


    秦东江坐上副驾驶位,看着侯大利细致地戴手套。在最初接触之时,他觉得侯大利矫情,如今接触久了,也就习惯了侯大利的白手套。


    汽车启动后,他系上安全带,道:“大利,你其实已经在把三个案串并一起侦查了。”


    侯大利道:“我从来没有反对串并案侦查,只是认为从迷幻剂入手肯定会受阻。原因很简单,湖州刑警支队已经将迷幻剂查了个底朝天,我们无法比他们做得更好。”


    秦东江道:“既然不反对串并案,那就应该把三个案子都看完后,再布置下一步的侦查工作,这样更全面。”


    侯大利道:“各市上报到省厅的都是疑难案件,如果我们完全照搬湖州刑警支队的侦查思路,必然会有相同的结果,会遇到相同的阻力。我们又不能随意提出新思路,所有新思路都必须有事实支撑,否则,对侦破工作有害无益。我暂时把三个案子看成独立的案件,用新发命案的思路重新走一遍,如果运气好,或许就能有所突破。”




    秦东江笑道:“大利也相信运气?”


    侯大利道:“破案有时就得靠运气,大家都是内行,这一点我不讳言。另一方面,机遇总是给有准备的人,没有准备,机遇真的来了,也会成为睁眼瞎。”


    卢克英坐在后排,一直在留心听两人对话,等两人停下来,才道:“我全程参加了这三起案子,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调查走访也非常细致。我个人支持侯组长的做法,没有新思路,要想破案确实很难。我有一个小问题,侯组长为什么要带队走居委会,莫非认为居委会有可能得到最关键情节?”


    侯大利道:“程森、景红、赵代军、杨梅,以及他们的家人,大多生活在社区,这些家庭有什么异常情况,居委会的同志比我们更清楚。”


    卢克英皱了皱眉毛,没有再说话。


    湖州刑警支队侦办此案时,杨梅和景红都有明确不在场证明,因此支队将她们排除在外,没有细挖细查。他默想着两个女同志杀害丈夫的可能性,下意识摇了摇头。


    越野车很快来到居委会。




    卢克英当过多年的区刑侦大队副大队长,管着大案中队,与居委会经常打交道。


    他来到居委会时,一名中年女同志已经等到办公室,热情地与卢克英握手,招呼几位侦查员喝矿泉水。


    居委会主任不是干部编制,实质上是政府各部门在最基层的延伸,政府的很多政策需要居委会落实。居委会主任会面对无数婆婆妈妈的事,也会遇到各种纠纷,没有点本事,很难坐稳这个位置。


    杨主任看起来其貌不扬,就如寻常市井的普通中年妇女,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安排工作也干净利索。


    打了几个电话后,杨主任笑呵呵地道:“程森家和赵代军都在我们居委会,住在不同小区。我们居委会是湖州最大的居委会,共有五千多户,接近两万人,占了老城区的六分之一。我已经通知几个居民小组长和楼长,他们最了解程家和赵家。小组长和楼长都是治安积极分子,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他们知道的肯定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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