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日本战国风云史（讲述长达两百年的日本史）----万邦咸宁

宝宝寒

　　万邦在前面说花仓之乱时，有提到过这个北条纲成的，他和弟弟胜广（北条纲房）本来是今川重臣福岛正成的儿子，后来福岛一族拥戴玄广惠探，与今川义元作对，被灭了族，纲成兄弟大难不死，逃亡北条氏纲处托庇。年轻的纲成，小伙子很精神很抖擞，深得氏纲的欢心，就把女儿嫁给了他，还把他兄弟俩送到了三子北条为昌的玉绳城，当了为昌的养子（这日本人辈分够乱的，氏纲把女儿嫁给了纲成，又让儿子当了纲成的干爹），还赐了偏讳“纲”字，北条纲成兄弟就享受了北条一门众的待遇，这是历史学家黑田基树和小和田哲男的说法。但黑田基树在一本书又提出了，纲成的父亲应该叫伊势九郎，于大永年间的白子滨之战中阵亡，北条氏纲才让为昌收了纲成当养子，因为伊势是后北条的旧苗字，故而纲成从生下来其实就是一门众，和那个远江的福岛家没有啥关系。
　　不管这两种说法哪个是对的，我们都可以清楚，北条纲成是个苦命娃，他两个可能的爹，都惨死在刀兵下。另外还可以明确的一点，就是北条纲成一直深受氏纲、氏康、氏政、氏直四代主君的重用，是北条军中的头号猛将。北条为昌这个养父一去世，氏康就下令让纲成接班，当玉绳城城主——玉绳城是小田原城的头号屏障，还是北条家的头等水军基地，负责监控整个房总的水陆敌情，由此可见北条纲成在家中的重任如何，至于纲成的兄弟纲房，也在氏康身边担任一名小姓，颇受氏康喜爱。年纪轻轻就身为主家重镇的北条纲成，也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深知令名要靠打拼得来，自天文六年（1537）跟随岳父氏纲初次出阵武藏来，转战关东各个战场，立下了不少武勋。相传北条纲成每个月的十五日，都要斋戒沐浴，前往八幡宫虔诚祈求武运和勇气，到了战场就单骑冲在最前面，大呼“胜利了，胜利了”，这一喊不打紧，本来占着优势的敌军，看见这家伙狂奔狂喊赢了赢了，比黄健翔还兴奋，倒会认为己方败了，也算是北条纲成独特的战场心理战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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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条纲成的军旗也很有意思，是如枯叶般的黄色，相传北条氏康每战将领国内的精兵分成了五队，每队的武士足轻都统一身着相同颜色的铠甲，分别为白、黑、黄、青、赤五色，称为“五色备”（备，日语中为独立队伍之意）。五色备，由氏康交给名五名核心家老代理自己指挥，这五人分别是笠原康胜（白备）、多目元忠（黑备）、富永直胜（青备）、北条纲高（赤备）和北条纲成（黄备）。每次大的合战，北条氏康身为大名，会让旗本马回举着绘着五色的大彩旗，稳居中军营，负责总指挥。至于北条纲成，则率着军旗、铠甲和武器漆成地黄色的精锐部队，如狂风中狂舞的枯叶，不惮前驱，纵横驰骋，让敌军心惊胆战。
　　武藏战线吃紧后，北条氏康就让纲成走马上任，担任了河越城的城代，带领三千兵马驻守此地。与氏康同岁，情同兄弟的北条纲成一到河越城，就感受到大战在即的气氛，他不会将胜利消极地寄托在作战本身上，而是以名优秀指挥官的素养，争取做到未雨绸缪——在关东联军来袭前，纲成就指挥全军将河肥之地的所有庄稼收割一空，屯集在城堡中，做长期坚守的准备。接着，纲成又玩命似地加固加高工事，并在城头，敌我所有人都能望见的醒目处，竖起了地黄色的大旗，上面用黑墨书写着“八幡”两个大字，在秋风中猎猎招展。
　　“守城的是我，黄备大将北条纲成，你们都来吧！这个名字，此战后，你们一辈子都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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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万关东联军如蚁群般，将河越城四面箍得如铁桶般：西面是太田资正，东面为足利晴氏，北面为上杉宪政，南面是上杉朝定。各色旗帜如山林，各色铠甲如鳞片，射入城中的弓矢仿佛能遮蔽整个天空。而北条纲成，始终就立在八幡旗下，在浓黑色的硝烟中格外注目，他不畏惧冷箭，不害怕飞石，他只想告诉与自己同生共死的三千兄弟，“别怕敌人，我还在这里，八幡旗还在这里！”深秋时分，河越城四周水系猛涨，城堡四面一度化为泽国，纲成事先加固加高的城垣大显用处，而关东联军攻势被大水阻滞，士气日渐低迷。
　　小田原的北条氏康很欣慰，他任命纲成守河越城，这个决定没有丝毫的错误，现在纲成做到了，下面轮到自己了。氏康首先秘密与太原雪斋会盟，以武田晴信为中介，用归还河东之地给今川家为条件，达成了甲相骏停火协议。随后，今川义元专心经营东海道去了，而武田晴信则继续大力侵攻信浓，氏康的后顾之忧烟消云散。接着，北条氏康在无数文书上加盖了“虎”字印章，让飞脚将其传遍伊豆、相模，北条属下各城城主纷纷吹响法螺，村庄里的国人、地侍依据检地时被规定的军役数量，带着武器、马匹和盔甲，从四面八方赶赴小田原城，集结待命。
　　这就是早云、氏纲两代君主所传承下来的制度和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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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千精兵集合完毕，但北条氏康却没有急着向河越城进军，因为敌军人数实在过于庞大，氏康不希望因为一时的冲动，把战事演变为持久战，这样必然对己方不利。他首先派出了名忍者，出自风魔众的二曲轮猪助的忍术高手，前往河越城阵地刺探敌情。
　　风魔众，是位于相模国足柄郡的忍者集团，他们和甲贺、伊贺类似，是生活在箱根、足柄深山里的惣村联合体，自伊势早云时代开始，就为后北条家提供谍报、游击战等服务。风魔众的历代头目，通称为“风魔小太郎”，所以读者朋友不要以为风魔小太郎是个人的名字，它其实是风魔众头领的代称，和那个杂贺众头目通称为“杂贺孙市”是一样的。在后北条的古代文献中，也出现过专门在敌军后方刺探、扰乱的“风间出羽守”的名号，一般认为这个风间，就是风魔的别称，是同一人。否则，以后北条百年的历史，单靠一任风魔小太郎是服侍不过来的，其中最为时人熟悉的是五代目的小太郎，此君历经北条氏政、氏直两代。据《北条五代记》所言，天正八年（1580）武田胜赖和北条氏政在黄濑川作战，二百名风魔“乱波”，在小太郎的率领下，分为四队，每晚在武田军后方神出鬼没，抓舌头搞暗杀，搅得武田军不得安生。一晚，月黑风高，风魔众突然一齐敲响铜锣，举起松明，朝武田军阵营杀来。一名武田军小头目，带着足轻队前往抓捕，待到靠近一看，火光下的哪有什么忍者啊？全是纸扎的人形和马形！小头目还没反应过来，后方就急速奔来数匹骏马，将那名小头目一夹，这下要抓忍者的，反倒被忍者当舌头抓了。
　　待到小头目悠悠醒来时，已身处北条军的阵营中，他定睛一看对方忍者的头目，传说中的风魔小太郎时，差点吓得昏死过去——这位小太郎，身高二米，眉目狰狞，肤色如夜色般漆黑，嘴唇突出四颗獠牙，额头和鼻子高耸如山般……这哪是日本人啊！所以，也有人大胆推测，这风魔小太郎是不是流亡日本的哥萨克啊？抑或女真人？
　　这个哥萨克大汉似的小太郎，在后北条灭亡后，带着手下一帮人，沦为了出没江户城的盗贼集团，成为后来德川幕府的治安之癌。直到1603年，在同为盗贼的高阪甚内（此君出身甲斐，原是武田家忍者头目，一直和风魔小太郎是同行，先是一起当忍者，后来一起当盗贼）的密告下，德川幕府花了大气力，才将小太郎抓捕起来，杀了头。与小太郎“同行是冤家”的高阪甚内，最后也没好下场，十年后也被幕府捕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好了，风魔众的历史万邦就简短介绍到这里，氏康派往河越的二曲轮猪助，也是风魔众中的佼佼者，起码是享受八级工资的，他的此行要和足利晴氏属下的另外名忍者太田犬之助，展开场激烈精彩的乱波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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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曲轮猪助一路窜到河越城下时，发现围城的关东联军实在太多了，便乘着敌军一名足轻晚上出来撒尿时，捅了对方，然后套上足轻的服装铠甲，就大摇大摆地混在关东联军里，东面逛逛西面看看，绘制了许多地形图布阵图。终于，我们的二曲轮同学鬼鬼祟祟的形迹，被足利晴氏手下的犬之助发觉了。当犬之助带着帮人，前来抓特务时，一身足轻打扮的二曲轮猪助，突然暴跳数丈，跃上了一匹马，朝小田原方向疾驰而去。犬之助赶紧命令手下人放箭，那二曲轮又来个蹬里藏身，隐藏在马腹之下，绝尘而去。
　　没抓到二曲轮猪助的犬之助，暴跳如雷，没想到几天后二曲轮又往足利军阵营里射来一支箭，上面绑着封挑战书，上面写着“早足决胜”的字样。所谓的“早足”，就是忍者在战场上步行的能力，忍者普通步行的话，一天能行四十里路，疾走的话接近一匹骏马的速度。太田犬之助正愁没法子和二曲轮一较高下呢，便欣然应战，两名忍者便朝着河越城西方猛走，从日出走到日落，最后二曲轮一脸轻松地跪在了主人氏康面前，“我赢了。”
　　足利军几名士兵沿着两人比试的方向，找寻了一天一夜，才在道路的侧边，发觉了犬之助倒毙于斯的尸体——他是在比拼脚力时活活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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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曲轮向氏康的报告是这样的：北条上总介纲成大人守城，守得很顽强很暴力，河越城暂时还没陷落的危险，至于关东联军现在已经清闲得不像样子，他们要对河越城进行长期围困，但上杉宪政、足利晴氏这些领导长期出阵辛苦异常，所以就不失时机地大搞精神文明娱乐活动，召来许多“游女”（娼妓）狂嫖烂醉——特别是那位管领宪政大人，还在阵中盖起一座“平井馆”，里面养了许多“白拍子”舞女，日日笙歌，夜夜春雨。
　　报告完毕，北条氏康对二曲轮说你辛苦了，我再提升你三级工资，你就跟着我继续干好吧？但二曲轮却坚持拒绝了，他最终离开了北条家，前去了伊贺长住，二曲轮离开的很及时，因为当时许多大名，一面既不离开神通广大的忍者，但另一面对狡诈暗黑的忍者又心怀忌惮，氏康提升工资的举动，其实已经证明这位大名已对二曲轮动了杀机。二曲轮此刻急流勇退，算是保全了性命，据说后来德川幕府的忍者头目，大名鼎鼎的服部半藏，就是二曲轮的徒孙。
　　得到关东联军底细后，北条氏康召开了重臣会议，“联军的将领耽于享乐，士卒战意低落，而且阵地互相分散，如今我军该如何行动呢？”
　　大多数重臣主张即刻出击，一鼓作气，击溃关东联军，解河越城的围。
　　氏康却摇了摇头，“即便如此，联军对我军的奇袭还是有所准备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卸下宪政、晴氏心理上的最后一层铠甲，让联军彻底沦为不设防的军队。”所以，就在联军一面玩乐，一面还没放松战备时，氏康却向宪政和晴氏派出了和谈使者，“愿将我北条侵占诸家的土地尽数归还，但求诸家留下小田原城，并饶恕河越城三千城兵的生命。”
　　这已经是非常的卑躬屈膝了，让上杉宪政和足利晴氏很受用，他俩陶醉在想象氏康求饶的幻境之中，然后毅然在求和信上批复：“不准！”然后抱着一帮软妹子去寻欢作乐去了，心想大局已定了，我们就坐着等北条家完蛋好了。
　　第二天，北条氏康的使者又来了，措辞更加地卑躬屈膝，又让宪政和晴氏高潮了一阵。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
　　宪政、晴氏是高潮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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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条氏康却暗中大力侦察，明确了联军的确切位置所在：为了围困河越城，联军的阵地有所变化，上杉宪政在河越城南部的砂久保布阵，上杉朝定在城北的东明寺，足利晴氏的两万军马挨在朝定军旁。摸索完毕后，已是天文十五年（1546）四月时分了，北条纲成的河越城，只剩下了最后一道城垣了，但在持续了近七个月的围城战中，纲成逐节抵抗，决不把城兵的性命做无谓的牺牲，所以主力保存的相当完好，猬集在河越城的本丸中，时刻准备着反击。因为北条纲成始终相信，河越城不是死地，他的八幡大旗还在飘扬着，小田原方向的援军一定会来的！
　　小田原城中，北条氏康将一直担任自己小姓，年已二十六岁的北条纲房唤来：“我军出击的时机终于来了，弁千代（纲房幼名）你敢不敢单骑进入河越城，告诉你兄长援军抵达的日子，让他与我里应外合，击破敌军？”北条纲房，《关八州古战录》里评价他“年幼貌美，始终于氏康膝下蒙欢（好囧），宛如韩嫣与武帝间关系般，武勇不亚于其兄上总介。”听闻氏康的决定，那北条纲房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敢不冒死效命！”
　　“很好，我的妹夫兼干侄子，也就是你亲哥的性命，可就系于弁千代你一身了，出击日期是本月二十日夜，正是朗月当空的日子，也是全军破敌之时。”布置完后，氏康终于动了——其率八千精兵，火速前行到三木一带，直逼上杉宪政所在的砂久保。得闻北条氏康出马的消息，宪政依然不感到意外，困兽犹斗，困兽犹斗而已。
　　宪政根本不知道，北条氏康这头蛰伏半年多的狮子，已经圆睁眼睛，鬣毛直立，张开了血盆大口，向他猛然扑了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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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位北条纲房，果然带着几名随从，冲出小田原，直线朝河越城奔去。关东联军一见纲成几个人赶过来，都以为是疯了，便呼啦啦围了上来，纲房急忙命手下随从往南跑——联军士兵见状哈哈大笑，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赶。而纲房却脱去了腹卷和直垂，轻装隐藏起来，待到追兵远离后，又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单枪匹马，纵骑在如云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将四周的敌军惊得目瞪口呆。
　　河越城中的北条纲成，一见弟弟单骑来了，急忙命足轻大将木村平藏打开栅门，纲房提辔轻轻一跃，突入栅门之中，将成百上千的敌军甩在身后，河越城中顿时欢声如雷。
　　“主君口谕，出击的日期定在二十日，河越城全军以白纸为肩甲，便于敌我识别。”纲房与纲成两兄弟拥抱在一起，随后说到。
　　“请主君放心，我纲成绝对举着八幡旗冲在第一线。”
　　四月二十日夜，正是公历五月十九日，天气已日渐炎热，当空一轮大月的照耀下，在河越城下已滞留大半年的关东联军，领导们在馆舍里开着交谊舞会，小卒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脱去了铠甲和头盔，赌钱的赌钱，唱戏的唱戏，把河越城下面弄得比世博会还热闹。但河越城里的三千北条军在磨刀，三木一带的八千北条军也在磨刀，他们要在这个月夜，给敌人留下最恐怖的印象。
　　日本战国三大奇袭战，“河越夜战”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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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条氏康在中军营中亲自命令：“今夜出兵，全军分为四队，一队留给多目周防守（多目元忠）驻守大营，其余三队由我亲自率领，突入砂久保！”
　　“全军人马统一着白色阵羽织（日本武士罩在铠甲外的衣物，类似马甲），夜战之中凡不着白衣者，皆是敌人，斩杀勿问。诸位健儿，不要抢夺敌人大将的马标和旗印，不要贪恋割取敌人的首级，一往无前，直到取得完胜为止。”
　　“以铁炮为号，全军一起攻入，先破砂久保，再攻东明寺！”
　　当夜子时，即现在的深夜十二点，《北条记》称“是夜中宵，朗月破云而出，阴霾尽散”。北条氏康打起了五色彩旗，自己举着长枪，领军出阵！一队北条军足轻，每人手中举着一支铁炮，这是五年前才从日本九州传来的新式武器，即我们非常熟悉的火绳枪，当然当时的北条军，自然不指望用这些烧火棍子狙击敌军，但震天的铁炮声，用作突击讯号倒是再好不过了。三阵霹雳般的轰鸣声后，八千北条军齐声呐喊着，分队冲入上杉宪政所在的砂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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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条军的战术是这样的，以多目元忠率一队轻兵游走侦察，负责为主力指引敌军目标，一旦发现敌军大队人马，便吹响法螺贝——这时，氏康军三队人马，先是第一队突击，咬住敌人，随后二三两队左右迂回夹击，第一队立刻脱离战线，绝不恋战，击溃敌军后，便重新整队，再去寻找下一个攻击目标，周而复始，杀声不绝。打着松明，披着白色阵羽织奋战的北条军士卒，惊讶的发现：他们的“御本城样”（北条家称呼小田原为本城，对大名敬称为御本城样）北条氏康，“如狮子般奋迅扑敌，薙刀所到之处，敌军弓手十余人即刻身首异处”，这时氏康回首大声鼓舞，士卒发现御本城样的脸上也在刚才的短兵相接后，留下了十字形的疤痕，战后所有北条家臣都称呼这道疤痕叫“氏康疵”，心中充满了对勇猛难敌的御本城样的敬服，“大将身先士卒，家中诸勇士，诹访、浪印、荒川、清水、桥本诸辈，皆随大将旗帜，舍生亡命而上。”
　　上杉宪政的数万兵马几乎一触即溃，士兵根本来不及穿戴铠甲，就在月光和刀光交织而成的死亡大网中，被像庄稼般地割倒，剩下的也如海潮般向上野方向溃退。数千北条军耀武扬威，左冲右突，这时多目元忠的法螺贝又急促响起：管领宪政本营位置确定。听到法螺贝的北条氏康，像服用兴奋剂般的短跑运动员，大吼一声，又舞枪朝宪政旗本队冲杀而去，后面跟着百千名阎王魔君，短兵纷纷相接，宪政属下各城主如本间近江守、仓贺野三河守、小野因幡守、本庄藤三郎等，被杀得伏尸如麻，旗本队瞬间崩溃，“如蜘蛛仔般四散奔逃”。那位在平井馆里逍遥了许久的上杉宪政，只得在数名马回的护卫下，没命地朝上野平井城逃去。
　　战后清点首级，宪政属下的上野诸国人城主，在砂久保战死者居然有三十四人，杂兵陈尸达三千余。凌晨时分，砂久保阵地全部落入北条氏康手中，多目元忠立刻率五十名法螺贝组，来到氏康身边，吹响了号角，集结了千余足轻，拱卫在氏康周围，防止敌军可能出现的逆袭。
　　“混账，不要停下脚步，下一处攻击扇谷家的东明寺，看，河越城的上总介已经杀进去了。”北条氏康红着眼睛，继续发布着攻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