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日本战国风云史（讲述长达两百年的日本史）----万邦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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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听到铁炮讯号的北条纲成兄弟，立刻在月光下，带着三千憋屈了大半年的守军奋勇杀出，其中纲成更是擎着地黄色的八幡旗，一马当先，充满激情地高叫着：“胜利了！战斗结束了！我们北条军获得了胜利，淘汰了公方和管领的军队。砍，砍脑袋，不要给公方军、扇谷军任何的机会，胜利属于伟大的河越城士兵们，该送公方大人和他的军队回家啦，他们不用走多远，许多人就倒在这里就行了……御本城样板载！八幡大萌神板载！光荣属于三千河越城子弟们！”
　　然而，纲成充满激情的演说，并没能摧垮扇谷上杉军的斗志，最惨烈的战斗，恰恰发生在上杉朝定驻守的东明寺口处，出身扇谷的朝定，与宪政、晴氏都不一样——他父亲死后，如狼似虎不讲道义的北条军，给他的印象太深了，所以不到河越城真正陷落那一刻，我上杉朝定不会松下弓弦。如墨的暗夜中，混杂着黎明来临前的晨曦，扇谷家的武士们，各自依靠成团，与打着火把穿着白羽织的北条军拼死缠斗，奏响了整个河越夜战最悲壮的曲目。北条纲成突入了进去，随后是北条纲房，再接下来是北条氏康的大队主力……
　　扇谷军大将难波田弹正善银表现异常活跃，一手提刀，一手持弓，与其子隼人佐游走各处，专砍专射白衣白甲之人，犹如暗夜猎手，反倒给奇袭而来的北条军造成极大的困扰。不过难波田善银的点却实在有些太背了，没有松明的他，在靠近河越城边时，居然一不注意，栽入了一口枯井，当即身死，他的儿子隼人佐也被势大的北条军团团包围，力战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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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波田善银，出身关东土生土长的武士名门“武藏七党”，同时也是后来的关东名将太田三乐斋资正（太田道灌曾孙，岩槻太田一脉）的岳父。当年，扇谷上杉朝定失去河越城后，原本为松山城主的难波田善银，将朝定恭恭敬敬迎入城中奉戴起来，自己降格为松山城代，并积极翻盖城池，顽强抵御北条军的攻击。据说，北条军包围松山城时，难波田大喝一声，领军大开城门，杀了出来，后不敌北条军人数众多，只得又往松山城里败退。这时，北条军将领山中主膳惊叹难波田的武勇，心中有惺惺之感，便咏唱了句和歌：“あしからじ　よかれとてこそ戦わめ　など難波田の崩れゆくらん ”
　　听到山中的和歌后，百忙之中的难波田居然也回了句：“君おきて　あだし心を我れもたば　すえの松山波も越えなん ”
　　万邦对日本和歌可谓一窍不通，后来查了查资料，好像山中主膳和难波田善银的这两句，都改编自《古今和歌集》中。山中主膳大致的意思是：“您既然为报答主君之恩，而出城死斗，但为何又冒着难波田弹正勇名受辱的危险，回马逃跑呢？”难波田的意思是：“幼小的主君现在正在松山城中，我已做好了在城里苦战至死的觉悟。”总结起来，就是山中揶揄难波田“你不如在城外战死算了”，难波田则解释说“城里还有半大孩子，我还是回城里死比较好”。
　　死在城外还是城里，这确实是个问题。两位马背诗人的对歌，就是后世军记物语里著名的“松山城风流合战”。
　　很风雅很忠勇的难波田善银，自此后凭借着很高的个人威望，集结了北武藏的诸多国人，击退了北条军的攻势，依然为步向衰落的扇谷上杉苦苦支撑大局，但此刻也阵亡于河越夜战中。他这一死，原本苦战的扇谷军也仿佛失去了主心骨般，开始败退。年仅二十二岁的扇谷家督上杉朝定却没能成功逃脱，死在了北条军的追击下，他还没来得及留下子嗣。至此原本纵横关东的上杉庶族扇谷家，再也没有直系的继承人，实际等于在后北条的战刀下，彻底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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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明寺阵地陷落后，天色已经放亮。那位足利晴氏在被窝里，听着外面如山崩般的喊杀声，瑟瑟发抖了一整夜。等到第二天时，築田等家老面色凝重地来到晴氏的营中，“公方殿下，请出马。”足利晴氏很欣慰：“好的，好的，是不是管领家和扇谷家已经击退了氏康啦？我这就出去，接受士兵胜利的欢呼吧。”
　　等到晴氏出去时，却发现东明寺和砂久保，全是北条军三鳞纹的红色军旗，万余北条军士卒，举着血淋淋的脑袋和刀枪，齐声高呼：“胜利！胜利！”氏康的战术计划：先击破缺乏戒备的砂久保山内上杉军，再与河越守军合军一处，攻陷扇谷的东明寺，至于古河公方嘛，待到砂久保和东明寺攻破后，铁定缩卵走路，不用和他动刀动枪。
　　果然，足利晴氏面如死灰，浑身怕得发抖，“回军，回军，撤回古河城去吧，相模守是我的大舅子，他应该不会过分为难我的……”
　　此时，原本铁壁合围河越城的联军四翼人马，上杉宪政惨败回了平井城，上杉朝定身死国灭，足利晴氏一枪未发逃回古河城，而岩槻的太田资正也撤兵遁走，此战以相模后北条大获全胜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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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史上所载，关东联军战死者达一万三千余人，北条军只阵亡百余人，战果相差极其悬殊。万邦以为，联军战死者估计有所夸大，然而数千人的损失应该是合理的。有人曾专门对古希腊的城邦战争伤亡数据作出了个统计：取胜一方伤亡率一般在百分之五，失败一方大约百分之十五。不过城邦战争一向以正面冲突、节制杀伤闻名，河越城夜战一来因为是突袭战，二来北条军有歼灭敌军主力的决心，所以联军有数千乃至万人的伤亡，基本还是可信的。宝历年间（德川时代，处于十八世纪中期），人们还一次性地在河越城古战场挖掘出五百具战死者的遗骨，直到明治时代，每逢东明寺一带建筑道路时，还时不时可以掘出骷髅。
　　坚守河越城半年多的北条纲成这下出名了，他此后每战必定带着那面书写“八幡”的地黄色大旗，敌军乃是见之落胆——纲成还得了个响亮的诨名，叫“地黄八幡”，战后重新回到玉绳城，封邑为北条家内部屈指可数的四千余贯（当时太田康资俸禄为二千余贯，在北条家排名第六），负责在房总与里见水军作战。此后，“地黄八幡”北条纲成还会和“关东副帅”里见义尧、“甲斐之虎”武田晴信，各有一次精彩的交手。
　　那个单骑突入河越城联络的纲成之地纲房，战后也得到氏康的嘉许，被准许使用原先的家族苗字“福岛”，改名为福岛胜广，从属后北条首席家老松田宪秀，继续在各个战场奋战。

北条纲成的地黄八幡旗，后在深泽城之战中，被武田军俘获，现藏于长野县真田博物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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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可怜的足利晴氏与上杉宪政，他们面临的是秋后算账的命运——逃回古河城的晴氏，被北条氏康痛痛快快地斥骂（氏康在河越夜战前，对这个妹夫说了那么多软话，估计也憋了许久了）好几顿，只得与家老築田高助一起痛哭流涕，写了一封又一封悔过自新书，痛诉自己以后一定要有做傀儡的样子和自觉，不敢再不老实了。但氏康还不满意，他要求晴氏直接把长子藤氏废掉，改立芳春院之子义氏为继承人，晴氏和高助如五雷轰顶，但也只得照办。自此，古河公方完全成为北条氏康手中一个傀儡——成为北条家的“御家门方”的一员，还被课以军役，每次氏康出军，公方也要动员人马，乖乖跟在屁股后面。那个上杉宪政，氏康对他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上演全武行，借着河越夜战的余威，对武藏北部和上野大打出手，大石、藤田、上田等大豪族先后归降后北条。好笑的是，那个宪政在逃回平井城后，还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海扁了一顿，找了半天，找出个名叫桑木八郎的宠臣，好像是这个桑木在败退时，碰巧砍死个北条军的杂鱼，能算作功劳，宪政便抓住这个大吹特吹，给桑木八郎写了封感谢状：“昨二十日，武州河越夜战时，斩敌军一级，技艺神妙，特表忠勇军功。”
　　上野诸多在河越夜战中失去同族子弟的国人，看到宪政的感谢状，是又好笑又愤怒——八万大军，被万人的北条军大破，你身为关东管领，如丧家之犬般抛弃军队，逃了回来，还要给一名宠臣侧近写感谢状，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不是寒了我们国人的心吗？而且河越夜战后一年，上杉宪政又不顾老臣长野业正的谏言，莽撞出兵信浓佐久，又吃了个大败仗，战死了三千余将士。两次大惨败，让宪政完全丧失了号召力和威信，上野国众只求自保，不愿再卫护这位无德无能的管领大人了，平井城就宛如后北条三鳞旗汪洋中的一叶孤舟，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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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越夜战，在日本战国史上，与桶狭间、严岛两战齐名，且发生的时间最早。此战，小田原北条以绝对的劣势军力，击败了数倍于己的关东联军，一战确立了关东霸权。这场战争也体现了北条氏康一生中得意战术的精髓，那就是凭借坚固城堡阻滞消耗敌军，再集结生力预备队，大打防守反击，宛如意大利足球队般——后来氏康对抗武田晴信和上杉谦信时，都采用了这套战术。直到他的后代氏政、氏直和丰臣秀吉作战时，也大搞分点防御，再用预备队反击的策略，不过这时在丰臣秀吉二十多万大军面前，不太灵了，后北条也就此灭亡了。
　　然则战术只是战术而已，东罗马名将纳塞斯说过，勇气和智慧可以随时涌现出来，但人员和装备却不可以。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像koei游戏那样，北条氏康足轻属性S，指挥数值99，而上杉宪政足轻属性D，指挥20到30，两个“兵罐子”各带1000兵对砍，氏康铁定赢。真正起决定作用，正如万邦在前文中说的，恰好就是小田原北条三代大名苦心经营出来的，优越的一整套的军政制度，真正属于战国大名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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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国时代，对各大名来说，军事就是政治就是经济，三者是不分家的。在大的方面来说，北条氏康统治领国的制度，分为两大方面：中央和地方统治。在地方上，北条家与甲斐武田家类似，以“众”的方式来划分领国行政区域，所谓的“众”，即以某一区域的核心城堡为据点，以家臣为“城代”，负责统率当地的土豪地侍，这便叫“众”。后北条属下的“众”，有西相模的小田原众，有东相模的玉绳众、三浦众，南武藏的小机众，伊豆的下田众，北武藏的河越众、松山众等。“众”内部分为三层，最上层叫“城代”、“一手役”、“大指南”，下面叫“寄亲”、“指南”，最基层叫“寄子”、“被指南”。
　　“一手役”全是后北条的首席重臣，如玉绳众的一手役就是北条纲成，河越众的是大道寺政繁，下田众的是清水康英，他们的名字全部登记在《小田原一手役诸账》上。一手役下面的寄亲，多是后北条的中层直属家臣，或各地土著武士团的统领，比如小机众下面共有寄亲二十八人，分别为曾弥外记、神田次郎左卫门、市野助太郎、增田满荣、二宫义忠、岩本泉和等，这二十八名寄亲的名字，和小机众“一手役”笠原信为（北条家家老）一起，也被登记在小田原城的账簿上。至于寄亲下面，则是田产只有数十贯甚至十来贯，能负担武器盔甲和马匹的地侍富农层，叫“寄子”，为后北条军队的主流。一手役统率寄亲，寄亲再统率寄子，三层层层向上，最终集结在氏康的周围，在他的军旗下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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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央，这些城代和一手役，因为都是北条家的重臣，所以每当家中遇到重大变故时，决定宣战或媾和时，他们都会齐集在小田原城下，组成个联席会议，和家督氏康一起商讨决议，这叫“支城众”。但后北条的行政核心，却不掌握在支城众手里——氏康不希望这些城代同时享受地方和中央的权力，因为这样会削弱后北条家督的独断权力。所以北条氏康又挑选出一批俸禄在百贯上下的臣僚，以家老松田宪秀、安藤良整（松田搞外交，安藤搞内政）为首席，太田丰后守、关兵部丞、松田筑前守为“三奉行”，组成个精干的幕僚集团（这些中下层家臣，还组成了拱卫氏康的御马回众），负责后北条的政事的策划与实施，这叫“评定众”。若地方上的武士，比如寄亲间发生了田产官司时，一手役的态度并不能决定官司的胜负，而是氏康从小田原派遣名评定众来，叫做“检使”，由这名检使全权负责仲裁，假如还解决不了，再交由氏康亲自定夺，直到得到加盖“虎”字印判的文书为止，这样便能有效防止地方上的支城众割据专权——总的来说，支城众类似地方太守和政协会议，而评定众则是中央官员和国务院。此外，北条氏康为了压服领国，还有一支直属自己的强力军队，共分为两大集团，即“小田原众”和“御马回”，小田原众主要由城下当地土豪组成，而御马回由氏康亲自在评定众里挑选成军，前者俸禄加在一起9287贯，后者为8426贯，加在一起共一万八千贯，按照江户时代十贯一人的军役标准，共有一千八百名武士，是玉绳众的四五倍之多，足以傲视地方上的支城众，使他们不敢对主家轻举妄动。最主要的是，御马回众不但具备军事功用，还是评定众的主力，还要替氏康担任行政工作，颇有些职业官僚机构的色彩了，这也是后北条当时领先日本全国的先进理念——支城众有地无权，御马回众有权无地，中央能牢牢掌控地方。这种理念上承足利义满，往下则直接影响了后来的德川幕府（德川幕府许多政策都继承自后北条，支城众在德川时代就是藩主，而御马回众就是老中、旗本，前者有地但没权，后者有权但无地）。
　　在河越夜战时，氏康先是依托河越城顽强拖住关东联军，然后再用谈判等手段麻痹敌人的战意，具体作战上，氏康战前侦察缜密严谨，作战时能集中主力，大胆选择突破口，并采取夜战识别、分队交替掩护进攻的战术，确实无愧于“相模之狮”的美誉。不过后北条那独步关东的军事动员机制，也算是北条家取胜的幕后最大功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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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北条的军役制度，叫做“贯高制”，伊势早云和北条氏纲对伊豆、相模和武藏新旧领地进行了极为彻底的检地，目的就是精准完整地检测出国人和惣村的田产，并将田产数额换算成贯，来规定军役负担，这叫“分限账”。比如有一名叫做冈本八郎左卫门的武士，他的身份是氏康属下的一名“御马回众”，领地在东郡吉冈乡，是冈本八郎的女婿兼养子。天文二十四年（1555），后北条对冈本八郎田产的检地结果是，共有五十九贯八百文，其后冈本八郎死去，没有子嗣。在得到后北条家督氏康的认可后，由女婿冈本八郎左卫门继承了冈本家的苗字和田地，但对财产作出了精细的分割：冈本八郎左卫门拥有其中的二十九贯八百文，剩余的三十贯被收为后北条直属的“御藏地”。分割完毕后，氏康对冈本八郎左卫门的军役也作了规定——三十贯“御藏地”，分给冈本八郎左卫门属下的三名“寄子”，这三名寄子，需要带着竹木和两支长矛，及齐整的铠甲，与冈本一起，担任小田原城曲轮的卫戍工作，充当氏康属下的常备武力：至于剩下的二十九贯八百文的军役，则是要求发生战事时，冈本还要动员额外的十名寄子，以及相应的弓、长刀、军旗等，加入后北条的大军，与敌军作战，属于临时性征发兵力。
　　如是，冈本八郎左卫门的军役，加上自己共是十四人，马一匹，枪二到四支，军旗两面，但就这十四人，还被按照要求一分为二：四人在小田原城站岗放哨，剩下的十人则在战争爆发时，携带武器装备，到最近的城堡报到，他们的名字和装备数量，都要被记录在官僚的“到着状”上，容不得半点搪塞和敷衍——足见后北条工作的效率和精细化程度。后北条的动员顺序，是一手役大将动员属下的寄亲，寄亲再去动员更下层的寄子，人数和武器的数量在“分限帐”都有清楚而详细的规定，据分限帐所记载，后北条鼎盛时期共有十余“众”，寄亲五百零六人，下辖五万余寄子，能神速组成一支横扫敌军的庞大军队，这就是后北条制霸关东的法宝。
　　扇谷灭亡了，山内号咷了，古河公方认栽了，关东的老旧威权，一帮臭棋篓子，全被北条氏康清扫一空。氏康这头相模的雄狮扫视了下四周，关东的敌人，除了“关东副帅”里见家，还有个在常陆新近崛起的佐竹家，全都不成大的问题，但当时氏康没想到的是，他一生中最难缠最难对付的敌手，就在风光无限的河越大胜后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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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介绍个难缠的敌手，岩槻城的太田资正，这个资正是名将太田道灌的曾孙，也是难波田善银的女婿，太田家的基因有些隔代遗传的意思：太田道灌的两系曾孙，岩槻太田的资正，和江户太田的康资，前者智勇兼备，后者武力过人。岩槻城，位于小田原城出入松山城的要道，也是扇谷家宰太田家亲手所筑的得意之作，和河越城、江户城不相伯仲。原本岩槻城的城主，是资正的父亲太田资赖，资赖死后，岩槻太田一族发生龟裂，哥哥资时主张亲北条家，而弟弟资正则要对抗北条。河越夜战时，太田资时不但向氏康献出岩槻城，还领军加入了氏康的军队，而资正呢，却出现在关东联军阵容里，为上杉宪政作战。宪政在砂久保惨败，别人都在忙着逃跑，只有太田资正临危不乱，带着属下与后北条军鏖战二十四个回合（这上杉宪政写感谢状，怎么也得给资正写啊），最后只剩得九骑人马，退回了扇谷家的松山城。
　　次年，岩槻城的城主，资正的哥哥资时突然死去，窥见好时机的资正，带着一支轻骑奇袭了岩槻城，入城后宣布取代哥哥一脉：我资正现在就是正牌的岩槻太田的家督了。太田资正虽然夺回岩槻城，但原本依附资时的部分家臣却极度不服，呼呼啦啦地跑路，去投降北条家——所以，小田原城的后北条，有许多苗字为太田的家臣。另外，北条氏康又玩了阴的一手，资正夺回岩槻城后，把本来属于他岳父的松山城，托付给了武藏豪族上田朝直，结果这朝直是二五仔，带着松山城降了氏康。被前后包围的太田资正，只得也暂时归顺了小田原。
　　太田资正当时是名扬关东的勇将，传说他还是在日本中世纪战场上第一个使用军用犬的达人：资正在岩槻、松山养了五十头猎犬，日夜秘密训练，当时家臣都不理解，以为资正这是为了玩犬追物用的。后来，北条军大举进攻松山城，这时松山城的太田驯狗师，便挑选出十头猎犬，将战情报告塞入竹筒里，挂上猎犬的脖子上，解开了猎犬的项圈，十头猎犬像闪电般冲出北条军的包围圈。北条军大惊失色，急忙命风魔众追逐，但莫要说人远不如狗灵活，就算抓了其中的两头三头，最终还是有好几头冲入了资正的岩槻城。得知松山城危急的太田资正，立刻统兵，解了松山城之围——太田资正在记者招待会的镁光灯下，亲昵地抱着小犬犬，“风魔众再强，有狗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