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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困惑的来源是三本书-作者:蛇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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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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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8-23 10:3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策策听了王鲲鹏的话,黯然无语。赵一二与王鲲鹏之间的师徒渊源,与策策的父亲刘院长,与策策母亲陈阿姨之间的往事,早已经过眼云烟。可是赵一二这个人,却是永远留在各人心中的碑石,永不可没。
      赵一二论法术,其实以王鲲鹏如今的成就来看,实在是乏善可陈。但是赵一二的心胸和气节,却是王鲲鹏一心要秉承的遗志。
      既然王鲲鹏说了这句话,也就是下了巨大的决心。而且无人可挡。
      无论是黄坤,还是策策,还有其他几个星位的镇守者,都不会徒劳的劝解王鲲鹏。而唯一例外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的心思永远都无法琢磨。

      “我师父……”黄坤迟疑的对王鲲鹏说,“他怎么想?”
      “我不知道,”王鲲鹏脸色不再坚毅,“但是我相信他已经明白了。”
      “我不太相信,”黄坤低头,“他会用他的一套来解决问题,他唯一一个又能力和有资格质疑你的人。”
      “形势永远比人强。”王鲲鹏又坚定起来,“他比我更加理解。”
      黄坤也看向了旌旗,“我师父又要动手了。”
      王鲲鹏没有看,而是笑了笑,“难得他现在这么积极,天枢也拿下了。”



      钟华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房间里到处是细微的丝网,这种以肉眼都几乎看不清楚的丝网,却又无处不在。钟华宇觉得自己的口鼻里都塞满了这种细弱无物的丝网。钟华宇立即警觉起来,他会慢慢的窒息。

      钟华宇并非道教出身,本来是云南的回族。能力上本就较弱,之所以和宋银花对峙这么久,是因为他们回族当年随着蒙古占领南诏,在云南也驻扎下来,蒙古人为了对付西南的少数民族,就扶持回族,与摆夷,两苗争斗。
      所以钟华宇被派到天枢,与苗家的宋银花交手,也不是没有原因。以钟华宇祖上流传的本领,能够应付苗家的放蛊。可是现在宋银花与钟华宇过了两手之后,干脆就釜底抽薪。让钟华宇入蛊。
      这个入蛊的本事,就是当年三峡冥战里,禾篾女在长江上,引日军入瓮的法术。宋银花的蛊术虽然较禾篾女不如,但是用这个办法,对付钟华宇,志在必得。

      无数的毒虫慢慢朝着钟华宇的身体聚拢,速度非常的缓慢,但是钟华宇无处可逃。
      钟华宇的跪下来,对着西方叩拜,然后两手搓动。手掌心里翻出磷火,当磷火泛出的蓝色火焰的时候,钟华宇看到了房间里无处不在的丝网,无处不在交织。

      磷火瞬间熄灭,钟华宇看到了脚下,他发现了宋银花这个蛊的弱点,那就是在地面,而非常人下意识认为的墙壁和天花板。
      钟华宇开始用手在地下摸索,毒虫已经越来越近,很多只爬到了钟华宇的手背上,然后尾部的毒刺,扎进钟华宇的皮肤里。
      钟华宇顿时剧痛,反手把毒虫拍死,他知道单个的毒虫毒性并不致命,宋银花要的是让他在蛊内与毒虫拼命。结果就是自己被炼成蛊。无论如何,都落到了宋银花的手上。

      所以钟华宇明白了这点,就在地面上搜寻,找到蛊盆最薄弱的地方。钟华宇摸索了很久,身体上已经爬满了毒虫,不知道被毒刺扎了多少下。

      终于在地面摸到了一个缝隙,这个缝隙,就是宋银花在改造别墅的地方,留下的一道缝隙。苗家炼蛊的蛊盆,永远都会留下一道缝隙,作为引接地气上升的途径。


      钟华宇摸到了这条缝隙,心中一阵惊喜,这是他祖辈生活在西南,与苗家争都千年的经验,在这种情形下,起到了救命的作用。

      钟华宇的手指抠进了分析,指甲崩裂,也没有介意。一块地板,被掀开,露出了下方的龙骨。钟华宇并不停止,继续用手指向下挖掘。
      果然房间的下方并非是混凝土,而是一层陶瓷,陶瓷上涂满了彩釉,彩釉的图案都是无毒毒虫的图腾。

      钟华宇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狠狠的砸下。陶瓷立即开始显出裂纹,钟华宇再接再厉,又狠狠击打,裂纹开始蔓延。
      钟华宇知道,再击打几次,陶瓷就完全碎裂,自己也就堕下,从蛊内逃出生天。

      终于陶瓷全部破碎。但是钟华宇的身体并没有跌落下去。
      钟华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银花在蛊下,看着头顶的陶瓷不断的碎裂,手中拿着徐夫人剑,等着钟华宇掉下来之后,趁着他无法防备,给钟华宇致命一击。可是宋银花看到了一个人傀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知道不需要了。
      人傀肩膀扛着蛊底,肩膀上冒出了无数的手臂,手臂上都牵动着无数的铁链,密密麻麻的交叉,将本来已经支离破碎的陶瓷地板全部稳稳的托起。

      钟华宇的期待落空了,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已经破碎的地板竟然仍然保持着原样。
      徐云风也是能招鬼的,不仅是人傀来了。还有方圆百里的所有的阴差都瞬间被徐云风召唤到天枢的官庄。
      吴幺爹、秦大妈、王母狗子、郑刚、李小福、李小禄、张玥这些都在阴差之中,还有很多很多无数的普通装扮的人,他们都在一瞬间听从了徐云风的命令,都来到了官庄的这个水库边的别墅里。
      几十个阴差同时出现,每个阴差的手中都拿着一条锁链,他们来的太仓促,锁链上还套着好几个刚刚死去的魂魄,魂魄受了蛊毒的侵扰,都在哭喊尖叫。
      声音传到了蛊内,钟华宇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他出不去了。

      徐云风动用了他过阴人的身份,梵天能抹去他在阳世的一切身份,却无法抹去他脚踏阴阳两界,天下唯一的过阴人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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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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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23 10:35:59 | 显示全部楼层
      过阴人的号令,阴差没有任何抗拒的道理。
      宋银花看着人傀和无数阴差,心里一阵后怕,当王鲲鹏和徐云风到长沙找她的时候,如果自己吐露出可能归附张元天的意图,那么眼前的这些恐怖的阴差,要对付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钟华宇大势已去,慢慢的跪倒,对着西方把身体匍匐,两臂前伸。无数的毒虫,蓬一声,全部化作了飞蛾,扑到了钟华宇的身体上。

      片刻之后,人傀和阴差消失,宋银花看着天花板破裂,钟华宇的身体随着陶瓷的地板都掉下来。
      飞蛾全部飞走。而钟华宇身体缓缓的爬起来,看着宋银花,用最后的意识问道:“我身上是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宋银花冷冷的说。
      钟华宇的眼睛里一片赤红的血丝,突然身体所有的皮肤都爆裂,可是钟华宇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他已经成了宋银花炼成的虫蛊。
      因为他破裂的皮肤下,全部是密密麻麻的虫卵。
      毒虫的第三代虫卵,全部进入到了钟华宇的体内。钟华宇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天枢宋银花赢了第二轮最弱的点传师钟华宇。

      黄坤看到旌旗上天枢星位闪耀,知道宋银花胜了。黄坤对着策策和陈秋凌竖了竖拇指,策策欢呼起来。
      王鲲鹏倒是并不激动,只是看了看旌旗。黄坤和王鲲鹏并肩而立,胸中豪气顿生。
      “还有王启胜、郑庆寿,和万永武。”黄坤看着旌旗,“七个点传师,已经解决了四个,我们现在七个星位对付三个点传师……”
      “是七个星位对付两个点传师,”王鲲鹏纠正,“万永武一上来就败了。你师父是故意拖着他。”
      “为了不让张元天知道师父的存在?”
      “七个点传师里,万永武的本事最高,如果他第一个就落败了,张元天第三轮的对手立即就赶过来。你师父是在为我赢得准备的时间。”

      “我不明白,难道第三论对手,会一拥而上,到七眼泉来吗。”黄坤询问。
      “不仅是来七眼泉,”王鲲鹏说,“星位也继续有人去破。前两轮,张元天还认为他击败我志在必得,所以秉承了他一贯的斗法规矩。但是第三轮……张元天不会再讲究这些规则了。他会同时进攻七个星位,并且他也会全力来对付我。”

      “所以师父早就知道。”黄坤明白了,“于是让把我抽调出星位,来帮助你。”
      “你来与不来,都于事无补。”王鲲鹏看着远方的天际,“我已经无法全身而退。”

      黄坤看着王鲲鹏拿起了桃木剑,“天璇、天权、天枢、摇光、天玑!”

      徐云风在驱使人傀和阴差到了天枢星位,帮助了宋银花击败钟华宇的时候,已经把万永武的胳膊再次捏在了手里。钟华宇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弱小。本来是一个一米八多的东北大汉,现在身材只有一米五出头的瘦小个头。
      徐云风轻松把万永武拎起来,仔细寻找万永武身上定魂珠。徐云风和万永武已经交手几十招,徐云风已经察觉到万永武身上有定魂珠,只要定魂珠在,万永武永远输不了。
      只是徐云风并不知道万永武身体里的这个东西,名字叫做定魂珠。
      定魂珠是真大派鹿真道的法宝,也是万永武最后的底牌。
      徐云风仔细看着面前的万永武,“在那里呢?”
      万永武再次抛弃胳膊,脱离了徐云风的手掌。他看见小小的道路上人傀又重新站了回来。

      万永武再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面前的这个厉害术士,实在是没有任何缺点。但是他发现了一点,这个年轻人对人傀又恻隐之心。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既然是傀儡术,那么只是把人傀当做武器和驱使的工具,可是面前的这个年轻术士,却好像舍不得让人傀受伤。而且不止一次,替人傀抵挡。主仆之分,倒转了过来。
      万永武早就在打人傀的主意。再次挣脱了徐云风之后,不再犹豫,飞快的拿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物事出来。
      徐云风好奇,“你身上的东西真多,有完没完?”刚说完,就听见了嗡嗡的声音。无数的马蜂从蜂窝里飞出来。既然是万永武手中驯化的马蜂,毒性一定非同小可。
      徐云风下意识的用炎剑挥舞,可是发现马蜂并非朝着自己席卷而来。马蜂一股脑的飞向了人傀。
      徐云风果然要去保护人傀,把炎剑脱手,炎剑在空中火焰收敛,化作了螟蛉,贴在人傀的脑门。
      知了壳子泛出红光,所有的马蜂都不敢靠近人傀。只是绕着人傀的身体旋绕。
      万永武本也不是想用马蜂击败徐云风,他看见徐云风扔出了炎剑,自己声东击西的目的已尽达到。再次飞快的在草丛里掠过,一直爬到水面,然后如同水獭一样游到了江心中的一个小船。
      徐云风没了炎剑,在江水里本事打了折扣。这是万永武最后奋力一搏,逃出生天的机会。

      不过万永武还是小瞧了徐云风,他的计划一定,虽然已经察觉到了人傀身上有无数阴差。也不能在改变自己的计划。
      万永武窜到了小船上,拿起木桨,就要划动。可是万永武连续划动了好几下,小船一动不动。万永武心中知道不妙,然后看见几十个手掌,都从水下伸出来,抠住了船舷。

      无数个阴差从水底举起小船,一步步的走向徐云风。万永武想重新跳进水中,可是发现江水之下,无数人影,密密麻麻。

      徐云风看着万永武被阴差送来回来。脸上似笑非笑。当万永武被狠狠的摔倒了地面。徐云风却没有出手,而是看着天空,“妈的,又来了。”


      天玑的邓瞳、天璇的黄溪、天权的申德旭、天枢的宋银花,对抬起头,同时说:“听凭王抱阳调动。”

      王鲲鹏的桃木剑一挥,“开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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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23 10:36:10 | 显示全部楼层
      人傀头顶的螟蛉,红光一闪,无数的马蜂身上全部着火,燃烧的马蜂在空中到处飞舞,不再对人傀有任何的威胁。然后着火的马蜂纷纷坠地。
      徐云风把螟蛉收了回来。

      天玑星位的邓瞳已经察觉到这次星位联手进攻,与前几次完全不同。
      气势,当他把灭荆宝剑随着王鲲鹏的指引,带动到开阳的之时,邓瞳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一招如同卷在巨浪之中。
      邓瞳欣喜的说:“这多好,大家一起上。”却不明白,为了这一刻,王鲲鹏已经煎熬了多少时间。

      灭荆的对面是徐夫人剑,宋银花没有说话,她完全听从王鲲鹏的指令,没有任何的犹豫。
      和宋银花一样的是申德旭,他的和泉守鉴定也调动到了开阳,凌空劈斩。
      黄溪没剑,但是铜尸全部听从他的指挥,铜尸瞬间将王启胜的身体撑开,王启胜当然不会被铜尸四分五裂,手脚身体瞬间缩骨,就要从铜尸的手掌中滑脱。可是黄溪已经随即驱动铜尸,将王启胜高高的抛在空中。

      王启胜不仅脱离了地面,现在更是在空中抛起。当他身体下落的时候,灭荆宝剑刺透了他的左腿,接着右腿又是一阵剧痛,徐夫人剑贯穿他的右腿。
      和泉守鉴定当面劈下,王启胜手臂合拢,手上挖土的铁掌手套顿时崩裂,和泉守鉴定余力不尽,刀锋看到了王启胜的肩膀上,整个刀刃没入王启胜的肩膀。王启胜的锁骨被劈断。所有的痛感都来自于肩头。
      王启胜知道,双腿的疼痛消失,绝对不是好事,低头看了一下双腿,两柄剑流出黑色的血液。王启胜的双腿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就在王启胜勉强想办法要如何逃脱的时候。一柄冒着火焰的长剑,慢慢的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将王启胜头发也衣服全部引燃。炎剑一直伸到了王启胜的眼前,剑尖顶着王启胜的印堂穴。

      “你服不服?”徐云风对着王启胜和万永武同时说道。

      王启胜颓唐的点头。
      徐夫人剑、灭荆、和泉守鉴定同时从王启胜的身体里抽出来。王启胜身体倒在地上,只有一条手臂还能活动。

      炎剑仍然没有离开,何重黎当即从地下掀开一个棺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王启胜慢慢用一条胳膊,把自己的身体拖到了棺材旁,然后用最后的力气,滚进了棺材里。


      开阳胜!

      郑庆寿似乎已经知道了大势已去,力气减弱。方浊又把开山向下压了一寸。
      方浊和郑庆寿已经角力很久了。徐云风的狂属在关键时刻帮助了方浊一次之后,就立即消失。
      方浊和郑庆寿之间又回到了势均力敌的状态。
      郑庆寿要抽出开山,而方浊把开山往石头里压下。
      “开阳的王启胜输了。”寻蝉在旁边轻声说了一句。
      郑庆寿的心神动摇,开山顿时向下两寸,剑身全部没入石头,剑柄贴到了石面之上。
      郑庆寿放弃了。
      站在一边,方浊拱手:“承让。”
      郑庆寿仔细的看着方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用了几分力气跟我角力?”
      方浊想了一会,“两分。”
      郑庆寿不停的点头,“我没见过这么大力气的术士,看来开山术士果然名不虚传。”
      “我是清静派的传人。”方浊纠正。
      “你爹一定是姓马。”郑庆寿说,“我之前听说过这号人。西北马家军里有开山力士。”
      方浊:“你力气用完了吗?”
      “用完了。”郑庆寿苦笑,“灵宝派的修为已经全部耗尽。”
      “我来这里是必输无疑,”郑庆寿说,“我也不明白张真人为什么要把我派到这里来送死。”
      寻蝉和方浊立即明白了郑庆寿刚才这句话的意思,郑庆寿凭借修为续命,他的修为耗尽,人也就油尽灯枯。
      方浊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八分力气都放在调动阵法,你应该早就知难而退了。”
      “怎么可能,”郑庆寿说,“张真人是让我来这里,让你给我送终的啊。”

      方浊没有听懂郑庆寿在说什么。
      郑庆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牛扎坪在峡口之南,长江奔腾,山峦雄踞,云雾袅绕,“好地方,埋在这个地方,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寻蝉舒了一口气,这一关,她和方浊挺过去了。
      郑庆寿慢慢沿着悬崖行走,走到了一个大树旁,靠着大树坐下来,看着远方。方浊和寻蝉走到郑庆寿的面前,“需要我们给你安葬吗?”

      郑庆寿没有回答,只是木然的看着远方。
      方浊问:“前辈是需要入土,还是火化?”
      寻蝉说:“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就想一直坐下去了。不想在惊扰。”
      方浊对着郑庆寿说:“是吗?“
      郑庆寿没有回答。
      “他坐下的那一刻,”寻蝉说,“就已经死了。”

      方浊把手指伸在郑庆寿的鼻孔之下,果然早已没有了呼吸。
      寻蝉看着方浊的眼睛积满了泪水。
      “他死了,”方浊慢慢说,“他是王师兄的敌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恨不起来他。”

      寻蝉拉着方浊,给郑庆寿行了一个道礼。
      “你还不知道吗?”寻蝉对着方浊说,“你不是可怜他,你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你和王鲲鹏和徐云风的宿命而已。你在可怜你们自己。”

      玉衡胜。

      只有万永武了。
      徐云风对着万永武说:“再问你一句,你服不服?”
      万永武叹口气:“服了,天下唯一的过阴人,脚踏阴阳两界。要说我不服,就没天理了。”
      徐云风问:“听说张元天也是过阴人,跟我如何。”
      万永武回答:“他出不来,已经不是过阴人了。”

      徐云风:“你已经被我撕了多少次?”
      万永武回答:“不记得了。”
      “十六次。”徐云风说,“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师父没说过吗,你分第十七次的时候,身体就扛不住那个聚魂的东西了?”
      “不是什么东西,”万永武谨慎的说,“是定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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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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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23 10:36:20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我用定魂珠,”徐云风说,“我能支持多少次。”
      万永武摇头,“无穷尽。”
      徐云风笑起来:“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你的这个东西我不要了,我替你保管,等你的后人来拿。”
      万永武吃惊的看着徐云风,“你明明能用定魂珠击败张真人。”
      “我不喜欢无穷尽。”徐云风说,“我喜欢有始有终。”

      万永武被徐云风说的话镇住,“真的有你这种人?”
      “以你的能力,”徐云风的声音变小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其实看见人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万永武说,“你应该是诡道的挂名,王鲲鹏的同门。诡道吕泰有你们两个传人,也是情理之中。我之前也想过,绝不会以王鲲鹏一人之力,与张真人抗衡。”

      “张真人知道我了吗?”徐云风问。
      “我知道……”万永武迟疑片刻,“就等于他知道了。”

      “那好。”徐云风长吁一口气,“我不用在躲在暗处了。我跟他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斗一场。”

      万永武把定魂珠从嘴里掏出来,递给了徐云风。万永武不愿意承受撕裂之苦了,他知道面前的这个诡道挂名,完全有能力再撕扯他一次。
      鹿真派的定魂珠虽然能够聚拢三魂七魄,肢体再生,但是无法免除忍受撕裂的痛苦和死亡的绝望恐惧。
      万永武连续承受了十六次,已经赢得了徐云风的钦佩。
      徐云风接过了万永武的定魂珠,“你不会认为我出尔反尔,用你的这个宝贝吧。”
      “怎么可能。”万永武笑了一声,“这句话你自己都不会信。”

      徐云风拿着定魂珠,陷入了回忆。
      “当年有个人,承受了二十三次现世轮回,生不如死。”徐云风说,“其实我都能理解他的痛苦。你的也一样。所以你的确是七个点传师里最厉害的一个,不仅仅是法术,还有你的毅力。”

      万永武摆手,“败军之将,没什么好说的。”

      “你怎么办?”徐云风说,“你还能活很久,如果你不再比拼法术。”
      万永武说:“你也知道进入摇光的点传师,就再也出不去了。”

      “第三轮的人就要来了。”徐云风指着江水中心的小船,“你没定魂珠,估计承受不了,你就去船上呆着吧。临江而渔,多少道家一辈子到头,就这样了。”

      万永武拱手:“多谢。”然后慢慢的走到了江水里,他的身体已经比常人都不如,勉强爬到了船上——他这辈子的归宿。


      徐云风把定魂珠扔给了人傀,“反正我不用,也不算出尔反尔。”
      万永武已经完全不在介意世间万物,眼中只有山水一色。

      摇光胜。

      王鲲鹏看着旌旗上的七星开始流转,发出青光。
      黄坤雀跃起来:“全胜了!”
      策策看着王鲲鹏,“他有你这个徒弟,一定很高兴吧。”
      王鲲鹏想了想,“我总算做了一件他满意的事情。那就是不后退。”

      天玑的邓瞳收起灭荆,喃喃的说:“什么情况,凭什么我的对手就那么难的对付,后面的三个根本就不堪一击。”
      柳涛在一旁摇头,哭笑不得。邓瞳那里能够理解冥战的发展的局势,逐步扭转,然后聚力最后一击的道理。

      天璇的黄溪,从铁塔下走到了覆舟山上,小心翼翼的把翻天印打开,抬头看了看远方。双手把翻天印捧起来。
      “龙虎山正印”

      天枢的宋银花把蛊牵到了水边,蛊慢慢的走进水中。身体在水中化开。无数的鱼类,都聚拢过来,吞噬飘在水面上的虫豸。

      天权的申德旭把手伸在空气中,感受丹炉里的温度。快了,就快了。真的要感谢纯阳派的松阙!

      何重黎随即把棺材板阖上。拿出丧门钉,把棺材合榫。钟家的五个兄弟,突然出现在了何重黎身边。
      何重黎看着他们,不知道钟家人有何用意。
      钟富对着何重黎拱手,“我们来向你告辞”
      “前辈太客气了,”何重黎连忙回礼,“前辈出手相助过我,我魏家感激不尽。”
      “今后可能没有魏家了。”钟富说,“只有湘西何家。”
      何重黎愣了很久,“是啊,爷爷走了,魏家没了。”
      钟富对着何重黎点头,“保重。”
      何重黎也拱手,终于有了一点气概,“各位前辈保重,何重黎完事之后,必定到巫山来拜访犁头巫家。”
      钟富微笑,“希望如此。”

      七眼泉上,黄坤已经不再激动。王鲲鹏的脸色仍旧平静,没有任何胜利的狂喜。
      “第三轮的对手,”黄坤询问王鲲鹏,“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王鲲鹏摇头,“也许还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也许已经来了。”

      “我们会怎么对付?”黄坤又问。
      “不知道。”王鲲鹏平静的说,“我算不到这一步。”

      点传师全军覆没,王鲲鹏胜了张元天第二轮。


      日本靖国神社。
      一个佝偻的老者走到了神龛后的暗室。几个身穿燕尾服的政治家,和一个神态高贵的老妪,留在暗室之外。
      暗室里一个武士,跪在老者面前,头垂下。老者把手中的一柄长刀,放在武士头顶。武士举起双手,接过了长刀。然后用膝盖慢慢退后。转过身体,低着头,把长刀搁在了一个简朴的木刀架上。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老者慢慢走到刀架边,看着刀架,刀架上漆着汉语行书:
      鬼丸

      老者退后一步,房间里一共有十一个刀架。鬼丸刀架在第二位。老者走到了第一位刀架,刀架上搁在一柄长刀。漆着汉语行书:
      菊一文字则宗

      老者继续行走,看到了第三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
      千鸟雷切

      第四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
      崛川国广

      第五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
      村正妖刀

      第六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
      正宗

      第七个刀架是空的,老者停留一会。

      老者走到了第八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
      长船

      第九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
      葵纹越前康继

      第十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
      肥前国忠吉

      第十一个刀架,漆着汉语行书:
      天国

      老者把十一个刀架都看了一遍。然后又回到了第七个刀架,慢慢用手抚摸刀架上的铭文,不住的叹息,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刀架鞠躬。

      第七个刀架上的铭文,漆着汉语行书:
      和泉守鉴定

      井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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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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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8-24 14:55:3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大宗师震篇

      算沙部
      十万一千九十三进,二万四千十一出

      同断武和中国的女朋友曾婷坐在飞机上,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飞机仍然没有起飞。听空姐广播的消息,是因为上海正是雷暴天气,飞机无法降落。因此飞机迟迟不能起飞。

      飞机上大部分是中国人,也几乎是中年妇女,都在兴奋的说自己在什么地方的什么商场,买了什么奢饰品,比国内的便宜很多。
      飞机上的奢侈品包装袋随处可见。曾婷十分尴尬。

      同断武用汉语跟曾婷说:“听说你父亲对日本人不友好?”
      曾婷知道同断武用中文说话是在故意体谅她的尴尬,微笑一下,“我爷爷,当年跟你们打过仗。”
      同断武谨慎的说:“希望别见到他了,别跟我讨论这些。”
      “我倒是担心我妈,”曾婷说,“她的脾气不太好。”

      飞机广播马上就要起飞。同断武和曾婷把手机关机。飞机加速,起飞。曾婷戴上了眼罩,躺在座椅上睡觉。同断武拿出一本书开始翻看起来。

      飞机飞行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广播开始提醒,飞机准备降落。飞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好些个包装袋都掉到了通道。
      曾婷也被震醒,一把扯下眼罩,同断看见曾婷的脑门上全部是汗水。
      “又做同样的梦了?”同断武拿出纸巾,递给曾婷。
      曾婷点头,惊魂未定。

      同断武看着曾婷把脑门上的冷汗擦拭,“我自己是一个心理医生,却也不知道你的梦境。”
      “是我小时候的压力太大,”曾婷说,“心理焦虑。”
      同断武摇头:“肯定不是。”
      曾婷扶着脑门,迟疑一会,“刚才做的梦,跟以前有点不同。”
      同断武问:“那点不同?”

      曾婷说:“我这次看见了那个妖怪的脸。”
      “不是一条蛇吗?”同断武好奇的问,“蛇的脸?”
      “是人脸,”曾婷说,“这次我梦见了,草帽下清清楚楚是一张人脸,一个老太婆的人脸,很可怕。那张脸还在冲我张嘴,但是嘴里伸缩的是一条蛇信子,红彤彤的蛇信。”

      同断武想了一会,“有没有可能是到了中国境内有关?”
      曾婷说:“应该是的,我当年在国内读书时候,精神衰弱过一段时间,我跟你说过。”
      “这就能解释了,”同断武点头,“这也是你一直没有回国的原因,你潜意识里不愿意回到你当年的环境,因为会被环境引起当年的记忆。”

      “我只是太忙了,”曾婷说,“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啊。”
      “知道,”同断武笑着说,“上学,考研,求职,工作,升职,你一直没时间回国。可是这也是你本能的在躲避吧。”

      “这个梦太诡异,这么多年,重复这么多次,我仍然每次都一样的害怕。”曾婷心有余悸。
      同断武说:“那是因为你自己在梦中,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而已。”

      “就像现在,可能也是我在做梦。”曾婷粗鲁的把同断武的肩膀拍了一下,“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又来庄周梦蝶的典故了。”同断武摇头,“不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呢。”

      飞机在颠簸中持续下降,曾婷看见黑夜的远方,空中掠过一道蛇形的闪电。忍不住身体战栗一下。

      飞机降落后,机场大雨。同断武和曾婷被困在机场。两人都疲惫的很,坐在机场里抱着行李休息。


      全国大范围的降雨,席卷了整个长江流域,从四川到上海,一直连续了好多天的暴雨天气。
      徐云风焦躁不安,第三轮的对手看来是要来了。可是第二轮之后,就开始了这个鬼天气。暴雨一直不肯停歇,清江的水面暴涨,徐云风和秦晓敏退到了亭子里,半岛上地势较低的草地,已经被江水淹没。树木也尽在水中。
      清江水也不再清澈,变得混黄。

      由于涨水,半岛后方的小路也被淹没,半岛变成了江水中的小岛,船只也无法来回。徐云风和秦晓敏已经吃了一箱方便面了。雨继续下,江水不退的话,煤气也快用完。

      徐云风不定的咒骂,不停的埋怨天气,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大战来之前的焦虑。毕竟前两轮的对手,对于他来说,并不足以为惧,可是第三轮,来的人是什么路数,他一无所知。王鲲鹏也跟他一样,完全一无所知。
      但是徐云风心里总觉得这不是他内心真正焦虑的原因。
      “一定有什么事情,”徐云风对秦晓敏说,“超出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秦晓敏看着江面,“叔叔,水里有人,把他拉上来玩。”
      “他陪不了你,”徐云风说,“他死了。”
      徐云风看着一具尸体,从江水中翻滚了几下,然后又沉入水中。心想,这不知道是上游一个什么农夫失足落水,可惜又毁了一家人。在这么大的雨天里,还在外面做事的农夫,家境肯定好不了。

      秦晓敏把手捧起来,亭子上的雨滴落在她的手中,不一会就积满。
      “叔叔喝水。”秦晓敏把手碰到徐云风面前。
      徐云风笑了笑,“把手指点在秦晓敏的手中,这捧水立即漂浮在空中,形成一个圆球。”
      秦晓敏开心的看着水球,忍不住用手去触碰,水球顿时分散,落在地上。
      徐云风吸口气,无奈的说:“看来我要陪你在这个岛上玩下去了。”
      秦晓敏伸出手,“叔叔拉钩。”
      “拉钩。”徐云风伸出尾指,“陪你玩。”


      同断武和曾婷从火车站的出口走出来,曾婷的父亲打着伞,看见了曾婷,把伞支在曾婷的头上。曾婷的父亲,看见站在一边的同断武:“这是你男朋友?”
      曾婷点头,“他叫同断武。”
      曾婷父亲愣了一会,“Hallo……”
      曾婷笑起来,“他会说中国话。”
      同断武给曾父伸出手来,“叔叔,你好。”
      曾父握了握手,对着曾婷说:“日本人不都是鞠躬的吗?”
      本来尴尬的气氛顿时被曾父的话给打破了,同断武也笑,“我父亲是研究汉学的教授,我从小就会说汉语,和中国人接触很多。”

      “我妈呢?”曾婷问曾父。
      曾父说:“你妈在拦的士,我们走下去,她应该打倒车了。”曾父说着话,把两把伞递给了曾婷和同断武。

      三人打着伞,拖着行李,走下了火车站的台阶。果然一辆出租车已经在台阶下的路边停着。曾婷和父亲做到了后座,同断武和司机把行李放到了出租车的后厢。然后做到了前排。
      出租车在道路上行驶,同断武看见马路边上的积水到了人的膝盖。
      曾婷看见母亲郭玉已经老了很多,满头的白发,自己出国的时候,母亲的头发还是黑的。
      “妈。”曾婷叫了一声。
      郭玉冷冷的说:“你还知道回来么?”
      “这不是回来了吗,”曾父打圆场,“前面是婷婷的男朋友,叫、叫……小同,这是曾婷的妈妈。”
      “同断。”曾婷提醒曾父,“姓同断。”
      “没事,就叫我小同吧,”同断武转身,向郭玉打招呼,“伯母好。”

      郭玉的脸上柔和了些,“中国话说的挺溜的。”
      曾父对郭玉说:“你天天在家里惦记,念叨,女儿真的回来了,你就别摆着这幅脸了。”
      郭玉问:“说好了坐飞机。结果又坐火车,火车还晚点。”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曾父替曾婷说话,“这不是天气不好吗。”
      “吃饭没有?”郭玉问。
      “在火车上吃过了。”同断武回答。
      “那家里的饭白做了。”郭玉埋怨曾父,“我说吧。”
      “又没做几个菜。”曾父回答。

      出租车到了南北天城小区。曾婷看着自己家原地修建高层小区,“地方没变,房子变了。”
      “还是当年五楼。”曾父说着话,跟同断武一起拿起行李,向电梯走去,“怕你自己回来,找不到家。”
      同断武走进曾婷,轻声说:“刻舟求剑。”
      曾婷扑哧笑了一声。
      郭玉回头狠狠看了同断武一眼。

      四人到了家,客厅摆满了整整一桌菜,那里是曾父嘴里说的没几个菜。
      同断武喝白酒,也吃得惯曾家的饭菜。
      曾父对着郭玉说:“如果不是他自己说了,谁知道他是个日本人。”
      郭玉哼了一声,“你怕我干涉他们?你太看得起我了。”

      曾婷对着同断武说:“我妈管我管的严,从小学到大学,都不让我消停。我在武汉读书,她租房子跟着我,生怕我交男朋友,影响学习。”
      曾父突然说:“大家停一停。”
      “怎么?”郭玉问。

      曾父慢慢的说:“就在刚才,我觉得我们的这一幕,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次。实在是太熟悉了。”
      曾婷笑起来,“同断武虽然会说中国话,可是第一次来中国,你在开什么玩笑。”
      曾父说:“也是,也是。”
      同断武说:“我虽然没来过中国,但是我父亲和爷爷来过。”
      “哦,”曾父回答,“中日友好。看来是老朋友了。”
      同断武和曾婷的脸都同时僵硬。隔了很久,曾婷轻声说:“同断是来找他爷爷的遗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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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父摆手:“过去的事情,我们老百姓不管那么多。”
      郭玉看着曾婷:“如果不是陪你男朋友,你就不会回来是不是?你还记恨我?”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曾父打圆场,“小同,你说说你爷爷当年的情况?”
      “我爷爷随军参加过、参加过……贵国的说法是鄂西会战,后来随军进攻重庆。”同断武吞吞吐吐。
      “石牌保卫战?”曾父提醒。
      “是的。”同断武点头,“石牌保卫战。”
      “都说了这是老辈子的事情,”曾父说,“我父亲,当年就是国民党的少校,不过没有参加鄂西会战,参加的是长沙会战。”
      同断武松口气,“那还好。”
      “好什么呀。”曾婷说,“我们不说这个了。”
      “对,”曾父接上话,“你们怎么认识的?”
      “找男朋友也不跟家里通个气。”郭玉的语气虽然冷淡,但是眼色已经非常的柔和,看来对彬彬有礼的同断,心里比较满意。
      “我怕你知道了,”曾婷看到郭玉的口气松动,说话放肆一点,“你飞到日本,拉着同断去见他的家长,在人家的家里闹腾。”
      “我当年是担心你被人影响,”郭玉恨恨的说,“那个臭小子,姓什么来着,姓徐,读个三本的工业学院,学化工的,一辈子在工地上耗着做技术员,你跟他闹个什么劲。”
      “别说啦,”曾父阻拦,“吃饭。”

      四人吃过了晚饭。曾婷的父母知道两人舟车劳顿,安排两人休息。
      可郭玉非要讲究个形势,家里只有两个卧室,就让同断睡曾婷的房间,让曾婷和她睡一个房间,曾父睡沙发。曾婷和同断武看见郭玉一副坚决的样子,连说一声都免了。

      同断武不好意思让曾父睡客厅,要跟曾父换。
      曾父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同断武知道这个未来的岳父是要跟自己聊几句,于是坐到曾父的对面,“签证有时限,我希望在回国之前找到爷爷的尸骨,如果找不到,知道他最后掩埋的地点,我去祭拜。上几柱香一下也就行了。”
      “怎么你们同家跟中国人的规矩一样?”曾父好奇起来。
      “我家一直就这样,”同断回答,“我家传承很奇怪,日本平民很少有姓氏,但是我家一直都有。而且吧,同断这个姓,不是日本的姓。好像我家的老祖宗是唐朝时候去的日本,就把这个姓氏给带过去了。”
      “唐朝就过去了,”曾父说,“我没读过什么书,听老哥们聊天的时候,说杨贵妃是去了日本。”
      “这个就不知道和我家祖宗有没有什么联系了,”同断笑着说,“但是我家的规矩,的确跟中国的差不多。”

      郭玉和曾婷睡在一张床上。母女俩分别多年,一时无话。
      郭玉还是打破了沉默,“你还是怪我当年管你管的太紧了,所以打定主意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呢。”曾婷轻声说。
      “你都在那边找男朋友了,”郭玉说,“不过还好,至少不是当年那个小子,让我生气。”
      “都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曾婷说,“您也别说了。”
      “你从小就很乖,一直到上大学,我都很放心你。”郭玉说,“可是那时候你就非要跟那个读化工学院的小子一起。”
      “我也没想跟他一起,”曾婷说,“我其实就是故意气你的,我心里看不起他,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对他那么有成见。”

      “因为,他是我教过的学生。”郭玉叹气,“脑袋很笨,也不太听话,我知道这人没什么出息,不然怎么上了一个三本的化工学院,我当年也是为你好。”
      “原来是这样。”曾婷说,“您也别为我操心了,我也大了,今后的路,我知道怎么走。”
      “你说同断这个东洋鬼子,靠得住吗?”郭玉又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曾婷说,“我去日本了,压力很大,又要上学又要打工,毕业后,自己打拼,也不愿意什么事情都找叔叔。所以有段时间,精神衰弱,一直做噩梦。一起工作的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个心理医生,就是同断武。他人挺好的。很细心。”
      郭玉恩了一声,“好吧,我不干涉你的选择。看来你是不会回来了,小时候你吃饭,筷子捏的就高,你爸当时就说这姑娘要出远门。让他给说中了。”
      “我困了,”曾婷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我抽烟不介意吧?”曾父问同断武。
      “我也能抽一支吗?”同断武问。
      两人开始抽烟。
      “听你说,你父亲是研究汉学的?”曾父问,“也多次来过中国?”
      同断武回答:“是的,可是他每次都是在北京和台北参加学术会议,没有来过华中。”
      “哦,”曾父点头,“知识分子。”
      同断武说:“他也很喜欢婷婷,我想跟他的职业也有一定的关系。”
      曾父说:“也真是巧了,你爷爷当年打仗刚好就打到了我们这里。”
      同断武说:“是啊,是挺巧的。”
      两人在客厅里抽烟,打算休息。突然听见郭玉在房间里大喊:“老曾,老曾,快进来!”

      曾父和同断武立即站起身,走进卧室。看见郭玉坐在床上,扶着曾婷,曾婷一脸的苍白,惊魂未定。
      同断武问:“又作噩梦了?”
      郭玉说:“她刚刚说要睡觉,不到两分钟,就在床上挣扎,发梦魇。”
      “没事的,我好了。”曾婷说,“习惯了。”
      同断武对曾婷说:“真的没事?”
      曾婷回答同断武:“这次我看见的脸,变了,变成了一个男人的脸孔。而且梦比之前要清晰很多。”

      同断武和曾父退回到客厅。曾父问同断武:“婷婷她做的梦……”
      “婷婷重复的做一个梦,而且情形是一样的,”同断武说,“这种情况,是有先例的。”
      “那是不是病?”
      “算不上病。”同断武说,“只是一种心理上的焦虑,这么多年,我也没分析出来到底什么原因。”
      “她做的什么噩梦?”曾父有点焦急。
      “她梦见一群鬼魂围着一个戴草帽的妖怪,那个妖怪是一条蛇,要扑过来抓她。”同断武说,“梦见蛇,是心理上的巨大压抑。只要找到起因,就好解决。”
      “希望如此,”曾父说,“这次回来,就是让她在小时候的环境里,看能不能找到之前影响她的回忆吧。”
      “千万不要跟婷婷说,”同断武提醒,“提前告知了,让她的心理受了暗示,反而回忆不起来。一定是她已经遗忘的事情,而且是很小的细节。”


      曾婷对郭玉说:“妈,你说当年那个追我的男生,姓徐的,你应该有他的照片吧。”
      “你梦见了这个人?”郭玉十分奇怪,“你刚才不是说对他其实没什么好感?”
      曾婷说:“我在梦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样子,觉得很熟悉。我出国前,没有跟男生交往过,唯一接触多的,就是那个人。”
      郭玉想了想,找了一个凳子,搬到衣柜边,然后站在凳子上,打开了衣柜最上方的柜格。曾婷在一边扶着郭玉。
      郭玉拿出了一本大相册。然后放在床上翻开,这本相册都是她做老师,退休前,带过的每一届学生的毕业合影。郭玉一张张的翻着,前面几张,都是黑白的。
      “他应该是九二年初中毕业,”郭玉翻到了九二年的那张毕业照,已经是彩色的相片。郭玉用手指在相片上的男生一个个掠过,停留在一个男生的头上,“就是他了,叫徐玉峰。”
      曾婷看了很久,然后摇头,“不是他。”

      “你说你梦见的人不是他?”郭玉问。
      曾婷点头。

      母女俩继续睡觉。曾婷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但是并没有睡去。她刚才做的梦,跟之前的梦境,不是不同,而是完全不同了。
      曾婷慢慢回忆刚才的梦魇。

      昏暗的房间里,到处点这蜡烛,每一个蜡烛下方地面,都冒出了半截身体的鬼魂,鬼魂的胳膊在地板上到处晃动,越伸越长,都拉到了那条蛇的身上。而蛇的头部,在一顶草帽之下,并不是一个老太太的脸,而是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孔。年轻人男人看着她,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梦境中的曾婷发现自己站在门口,门内是无数的鬼魂,和那条长着人脸的蛇。而门外的身后,是一列长长的绿皮火车。正在慢慢启动。曾婷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到了火车之上。但是眼睛仍然能够看见房间里的一切,那条蛇,长着人脸的蛇,正在拼命的挣扎开鬼魂的手臂,不顾一起的要向自己的扑过来。
      曾婷仔细的回忆那人脸孔,那人的嘴巴在不断的翕动。婷婷觉得那个男人在对自己说:“别走……”
      可是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出来。

      长阳的龙舟坪,小亭子里,徐云风猛然坐起。身边的秦晓敏睡着后,化作了人傀。正在咀嚼着一个什么东西,人傀的手里拿着半截兔子的尸体。可能是江水上涨,躲过来的兔子。

      徐云风看了看远方黑暗的江流,四周一片漆黑。一阵风吹来,徐云风觉得自己的脸上痒痒的,用手摸去,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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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24 14: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张天然会找多少人到七眼泉来,又有多少人,会去攻击星位?”王鲲鹏把旌旗收了,黄坤说,“你得给我跑一趟腿,把旌旗给你的师父。”
      “我去把这张人皮给我师父?”黄坤忍不住询问。
      “难道你信不过你的师父?”王鲲鹏盯着黄坤看。
      “我信得过您,您既然把驱动阵法的责任让给我我师父,就一定是有充分的理由。”黄坤解释说,“我不能离开七眼泉!”
      王鲲鹏把手里的人皮拿着,看见黄坤坚决的脸色,知道黄坤心意已决。
      “我能调动红水阵的七条暗河,不,是冥河。”黄坤说,“你也说过,第三轮的强大对手随时会过来。”
      王鲲鹏点头,“好吧。”然后对着刘陈策喊,“策策你过来。”
      策策来了,刚才王鲲鹏交代黄坤的话,她已经听见,“我也不离开。”
      “你又是什么意思?”王鲲鹏问。
      “你自己说过,我有危险,我想了啊,我在你旁边,才安全嘛。”策策说话眨巴着眼睛。
      王鲲鹏是何等聪明的人,看见策策眼睛余光一直瞟着黄坤,于是摆手,“好吧,你也留下。”
      只有陈秋凌了,陈秋凌是最后一个选择,再也不能推辞。
      王鲲鹏把旌旗仔细的卷了,放到陈秋凌的手中,又犹豫起来,“还是让黄坤去吧,你一个女孩子,不想让你涉险。”
      陈秋凌对王鲲鹏说:“我当年的命是赵先生,也是就是您的师父救活的,不然我现在给一个短命鬼做阴间的媳妇。如果这点忙我都不帮了,就太说不过去。”
      “虽然这里距离龙舟坪不算远,可是你一个女孩,”王鲲鹏说,“万一在路上刚好遇到了对头……”
      “您是在担心我小姨,还是在担心您的这个旗帜。”策策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
      王鲲鹏顿时语塞。
      “跟你说着玩的,”策策笑起来,“一点玩笑都看不起。”
      黄坤狠狠瞪了策策一眼。
      陈秋凌没有计较,而是对着王鲲鹏说,“您难道忘记了我的身世吗?”
      “对啊!”王鲲鹏拍了一下手掌。
      策策也说:“就是啊,哈哈。”
      只有黄坤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王鲲鹏和策策在打什么哑谜。看样子陈秋凌也是明白的。

      “的确是你最合适。”王鲲鹏说,“我都忘记这个事情了。”
      黄坤问:“为什么是她最合适?”
      策策看着黄坤说:“好歹你跟着你师父和王叔叔到钟家去抢了这个人皮回来,难道忘记了人皮是可以粘在人的身体上的吗?”
      “他的确不明白,我没告诉过他,他师父也懒得说,”王鲲鹏替策策解释,“人皮拿在手上,上面的骷髅和牡丹会放光,走到那里都会被术士发现。这就是我想让你带过去的原因,你的本事大了,应该能够做到。”
      “那为什么陈秋凌可以?”黄坤问。
      “陈秋凌小时候被韩豁子差点弄成了冥婚的媳妇,”策策大声说,“韩豁子韩邦义是茅坪的端公,跟罗瘸子一样,都是钟家的外姓传人。”
      “哦。”王鲲鹏拍了一下大腿,“把人皮贴在身上,人皮上的骷髅和牡丹就不再发光,遇见了术士,术士也看不出来。陈秋凌当年被钟家的外姓传人下过法术,贴上了人皮,也就有办法撕下来。对不对?”
      “不是有办法,”王鲲鹏解释,“是根本不需要办法,韩豁子学的犁头巫家的法术还在陈秋凌身上,还在给陈秋凌续命,陈秋凌是最好的人选。”
      “这么说韩豁子当年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黄坤感慨。
      “他可没安什么好心,”策策说,“这是命,不然为什么刚好我和陈秋凌巴巴的跟着你到这里来。”
      黄坤想了想,问王鲲鹏,“可是策策从小可没有遇到过钟家的外姓传人,你为什么先让她去。”
      “因为,”王鲲鹏看着策策,慢慢的说,“策策自己很聪明,这个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只要她在长阳境内行走,每一经过一个村子,都会有端公护着她。一个一个的接替,直到她见到你师父。”
      “为什么?”黄坤还在追问,“长阳的端公都给策策这个面子?是因为您吗?”
      “你这人怎么屁话这么多?”策策急了,“知道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都说了让我小姨过去。”
      黄坤被策策呵斥,也就不问了。看着策策和王鲲鹏相互对视一眼,王鲲鹏也不继续说下去。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策策拿过阴阳四辩骷髅,和陈秋凌走到树林里,过了一会。两个女孩走回来。
      王鲲鹏问,“贴好了?”
      “贴好了。跟纹在身上一样。” ”策策说,“而且我试过了,撕下来也很容易,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就好。”王鲲鹏对着陈秋凌说,“多谢你了。”
      陈秋凌说:“为您和做点事情,也算是报答了赵先生。我应该的。”

      时间紧迫,陈秋凌知道现在要立即下山,去把阴阳四辩骷髅交给徐云风,“那我走了。”
      黄坤看着陈秋凌,“路上小心。”
      策策说:“快去快回。你会不会找不到路。”
      “长阳县城嘛,”陈秋凌说,“不认得路,还不会问?”

      陈秋凌下山走了。黄坤一直看着陈秋凌的人影走下山,走了好几里地,人影还在山坡上的道路上。黄坤心里暗自祈祷,让陈秋凌快去快回,可是黄坤不知道的是,陈秋凌去了龙舟坪,就再也会不来了。

      当黄坤完全看不见陈秋凌之后,回到了王鲲鹏的身边,“不知道师父会怎么指挥七星阵法?”
      “不知道,”王鲲鹏说,“他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长江里的铁板就交给他了。只要七星阵法不破,张天然就找不到铁板。”
      “可是张天然直接过来找你,”黄坤又问,“不一样也是败了。”
      “我不是在这里布下了红水阵吗,”王鲲鹏说,“我和你驱动红水阵,你师父在山下驱动七星阵,我们必须要分开来做。”
      “我问的是您输了该怎么办?”黄坤说。
      “我既然驱动了红水阵,就没想着全身而退。”王鲲鹏轻声说,“当年的宇文发陈,也是这么做的。”
      “好,”黄坤胸口一热,“我跟你和他们一起同归于尽。”
      “你但尽人事就行了。”王鲲鹏说,“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王鲲鹏看着策策,又看了看陈秋凌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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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24 14:56:19 | 显示全部楼层
      天玑星位,猇亭的冉遗溶洞。邓瞳蹑手蹑脚的从柳涛身边走过。
      “没用的,”柳涛对着邓瞳说,“我看得见你。”
      邓瞳恨恨的看着柳涛,“我得出去,老是呆在山里,我要被逼疯了。你知道吗,我不是来坐牢的。”
      柳涛看了看溶洞,“冉遗已经开始在移动了,你没看见溶洞前的小溪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缝。”
      邓瞳不说话,把自己的口鼻捂住,继续慢慢的向前走。
      “都说了我看得见。”柳涛被邓瞳的举动闹得无可奈何,“你有完没完,都试了几百次了。”
      “可是我明明可以隐身啊,”邓瞳烦躁的说,“为什么现在就做不到呢?”
      “旌旗不调动,你什么本事都没用处。”柳涛耐心的回答,“我也说了几百次了。”
      “那还不如你眼睛瞎了,”邓瞳更加的愤恨,“还是我用鬼方治好你的眼睛,算是给我自己找了麻烦。”
      “我也说了几百次了,”柳涛说,“溶洞周围都有铁链,就算是我不看着你,你也走不出去。”
      “妈的,吃没得吃,玩也没得玩,连个电视机也没有。”邓瞳说,“沙洋的农场,犯人都能出去透透气,在镇上理个发什么的。”
      柳涛拍了拍身边的电视机。
      邓瞳大怒:“妈的只有一个台,让我看个屁啊。”
      柳涛看着邓瞳,“你是修道的,本来就应该清心寡欲,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清闲的时间,你应该潜心修炼才对啊。”
      “可是黄坤那个大傻逼,为什么就能从星位走出来,走到了七眼泉,”邓瞳更加的愤怒,“我偏偏就要在这个山里呆着,妈的他还有两个妹子跟着他,你倒是给我弄个妹子来陪我。”
      “你师父不是让你在这里享受,你是诡道司掌的徒弟,”柳涛说,“以后要拿螟蛉,在术士里扬名立万的,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我师父自己不也是结了婚,”邓瞳说,“哦,他自己舒服了,把我撂这?”

      柳涛实在是没法跟邓瞳说下去,只好对脸偏到一边,过了会才说:“我还是看得见你。”
      邓瞳气冲冲的折返,回到溶洞跟前的小木屋里,在屋子里躺了一会,大骂:“洗个澡都要用水桶!这让人活得下去吗!”

      柳涛看见邓瞳心浮气躁,心里难免替王鲲鹏和徐云风焦急,第三轮的对手随时就要来了,这次龙门还将过来一个高手,比龙门派职高攻更加厉害的高手,很可能就是龙门派中明字辈的一个潜藏的人物。龙门几乎是当今道家门派里最鼎盛的一宗。李成素在龙门派里不显山露水,是隐秘的职高攻,但是李成素并非龙门派里最厉害的道士。王鲲鹏也猜不到那一个龙门派的明字辈道士,掌握着驱动神兽的能力。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来了之后,邓瞳就算是能化为隐身人,或者是百鬼朝拜,也无法与那个对手有交手的资格。

      柳涛也不知道第三轮会发生什么险恶的事情,但是有一点他明白。邓瞳绝对不能离开。

      七星阵法第三轮即将来临。七星阵法将迎来最后的一次考验。张天然出阴的时刻已近,他没有时间再试探下去,该来的马上就要来了。

      江苏苏州的工业园区。何庄一片狼藉,何庄已经被列为政府开发的光伏产业园园区的范围内。拆迁工作已经临近了尾声。
      在一片狼藉中,一个房屋被推倒了一半,仍然还有半边房屋,孤零零的矗立在残垣断壁里,房屋的上面,坐着两个老人,房屋旁边搭了一个临时帐篷,年轻人住在里面。
      挖掘机轰隆隆的开到了房屋前。临时帐篷里走出了一个年轻人拦在挖掘机前面。
      挖掘机只能停下。拆迁办的主任,也是何庄的街道主任何翠,从一边走过来。
      何翠绕过年轻人,走到房屋之下,对着房屋上的两个老人喊话:“好爹好婆,下来吧,不能为了你们一家,阻拦政府的工作。”
      两个老人放佛没有听见,只是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年轻人走到了何翠跟前,“他们已经铁了心了,不肯拆迁。”
      “你们做钉子户,无非就是为了钱嘛,”何翠说,“何强,你自己说,给的钱不少了吧,开发商答应补偿你们两套房子,再给七十万现金,已经高出其他拆迁户两倍都多了。”
      何强对着何翠说:“我爸妈说了,这个宅子可以拆,但是我们的地基不能卖给你们。”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要你们房子有个什么用,再说了,”何翠急了,“到时候这里是工厂,你们住在别人车间里?”
      “我爸妈说了,”何强看了看房屋上的父母,“他们不要一分钱,留下这个地基就行。”

      “在原定的补偿协议下,再给你们加二十万!”何翠说,“不能再多了,而且你们不能告诉其他人。算是新加坡驻华商会私下补偿你们的。”
      何强也急了,“我父母的底线只有一个,房子你们可以拆迁,但是必须得留下地基,不能开挖。我们家不要钱。”

      “都是亲戚,”何翠的眼神恨不得把何强一家给撕了,但是压抑了自己的情绪,“我不想太极端,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这房子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就是中午之前!”

      何强看着房屋上的父母,何家的两个老人仍旧是一动不动。
      一群拆迁队的工人,在何翠与何强交谈的时候,已经聚拢了过来。何强对着工人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但是两个工人把何强给狠狠的拉在一边,其余的工人,搬了梯子,强行把两个老人往下拉扯。
      何翠大声喊:“他们是我的亲伯亲伯姆妈,你们别弄伤他们。”

      何强要跑过去帮忙,可是工人已经把他的父母从房屋硬生生的拖到了地面。挖掘机的铲斗,一刻也不耽误,立即把房屋推倒。

      工人松开了何强,何强跑到了父母跟前。何家的老人对着房屋跪下来,何强的父亲嘴里喃喃的说:“完了,一切都完了。”
      何翠把他的伯父拉起来,“临时安置的房屋比这个老房子好多了,您怎么就是想不开呢。”
      “你知道个屁!”何强的父亲对着何翠骂道,“这是我们何家的祖宅,天塌下来都不能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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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24 14:56:30 | 显示全部楼层
      何强和他父母被临时安置在一个酒店里。已经是下半夜了,三人都没有睡觉。
      何强的父亲,站在窗口看着远处自己老宅子的房屋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打桩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每一声传来,何强父亲的身体就狠狠的震动一下,放佛打桩机就打在他的心口。
      何强走过去把父亲扶着做到了床上,“翠姐没有骗我们,真的两套房子,还有九十万。”何强说着话,把合同和银行卡递给父亲看,“我们这次挺划算的。”
      何强的父亲把合同和银行卡扔到了一边,“你得报个信。”
      “报个信,”何强狐疑的问,“什么信?给谁报信。”

      何强的父亲,把贴身的一个残破的小本子给拿出来,然后把本子翻开,上面写满了何家的名字,第一个写的是何无忌。何无忌之下,有两个名字,一个是何金泉,一个是何金瑞。
      但是何金泉之下,就空荡荡的。何金瑞之下倒是写满了名字。
      “这是我们何家的族谱,”何强的父亲对儿子解释,“老祖宗是何无忌,是陕西凤翔人,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何金泉。小儿子叫何金瑞。我们就是何金瑞这一支。”
      何强说:“这个族谱我见过啊。”
      何强的父亲翻了两页,指着族谱上的一个名字,“这个老祖宗叫何暮春,当年是一个大盐商,我们整个何庄,都是他的后人。”
      “我也知道啊。”何强说,“何庄不就是何暮春买下的产业吗?”

      “何无忌的本来打算迁居湘西,做一个术士,但是他还有一份产业,于是当时让他的两个儿子抓阄,让一个儿子跟着他做术士,另一个儿子延续他的生意。”
      “看来是小儿子何金瑞做了生意。”何强说。
      “是的。”何强的父亲说,“大儿子何金泉做了术士,小儿子何金瑞做生意。两个兄弟的后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小儿子何金瑞的后人,就到了苏州做买卖,到了清朝何暮春这一代,就成了巨商富贾。”
      “这些我们何家人都知道啊。”何强说,“您到底要说什么?”
      “何暮春当年跟一个医生叶珪关系密切,但是有天叶珪带来了一个人,说是叫何暮云,是他的族兄,在湘西做术士。他们三人之后做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在何暮春死前,留下了一个规矩,就是何庄老宅子地下,后人绝对不能挖掘,一定要妥善保护。如果被什么人强行给挖掘开了,就要去找到湘西何暮云的后人去商量,来解决。”
      “到底什么事情,”何强好奇的问,“这么重要?”
      “你别问了,”何强的父亲说,“你马上拿着这个族谱,去湘西,找到何暮云的后人,他们会有办法的。”

      何强满腹疑问。他的父亲说:“马上就出发,不然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何强的母亲看着窗口,何强父子也看过去。远处的工地上突然所有的打桩机的声音,顿时停止。接着工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接着酒店的房间也一片黑暗。
      何强看着窗外,整个开发区全部停电。

      然后工地上发出了慌乱的嘈杂声。有人在惊呼和惨叫。

      何家住宅的地基,打桩机在打桩的时候,突然倒塌,压死了一个人。但是不仅如此,打桩机倒下的时候,工地全部停电。然后整个开发区的变压器,在几秒钟内,一个一个的爆炸,导致整个开发区全部电力系统崩溃。
      工人们立即用应急灯照明,发现被打桩机压住的人,是他们施工方的工头,他的腰部以下被倒下来的打桩机压住。但是身体上半身仍旧好好的。对着工人沉着的说:“快救我。”也许是巨大的压伤,压断了他脊椎神经,反而让他感觉不到疼痛。
      工人们连忙招呼附近的一个吊车过来,把吊带缠在打桩机上,吊车启动,打桩机刚刚升起了一点,两个工人立即弯腰下去,想把工头的下半身给拉出来。
      一个工人大声喊:“已经压烂了……”
      话音刚落,吊车的吊带突然啪啪崩裂,打桩机压了下来。两个工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身体被压在打桩机下。只有四条腿在不停的抽搐。
      营救的工人都发出了惨叫。

      就在现场一片慌乱的时候,吊车的工人把身体探出了操作室,对着乱哄哄的工人大喊:“桩井在冒水,你们看到没有!”
      所有的工人都看着打桩机刚才的桩井。果然冒出了一股水柱出来。水不断的涌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和血腥气。

      应急灯也照向了水柱,水柱的水开始在工地上的地面蔓延。突然有人大喊:“是血,冒出来的都是血!”

      在工人的一片慌乱中,又有人大喊:“他爬出来了,他爬出来了!”
      工人这才看到,他们工头,在大家的注意力都看着水柱的时候,已经从打桩机下钻了出来——但是只有上半身,工头用两个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腰部以下,血肉模糊,拖着几根绳索一样的东西。
      当几个工人看到工头的身下拖着是他的肠子,都忍不住呕吐起来。
      工头两个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向工人,嘴里还在沉着的说:“怎么不叫救护车,快去叫救护车啊,我的电话呢。”

      工人们那里敢接近工头的半截身体,接着让他们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两个只剩下双腿的残骸也在地面上走动起来,残肢也是从腰部截断,两个半截人,四条腿在工地上飞快的走动。其中一个走到了工头的半截身体旁边。
      工头一把将腿抱住,然后疯狂的把自己的半截身体,往残肢上拼凑。嘴里还发出狂笑声:“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哈哈哈哈哈!”

      工人们都吓傻了。看着工头把自己的肠子往已经破碎的肚子里塞。身下的双腿站立起来,又开始没命的跑,每个工人都纷纷躲避。因为他们看到,工头把自己装反了,身体和那个自行跑动的双腿,是背着的。

      一直到救护车到了工地,工头还在没命的奔跑。嘴里发出荷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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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24 14:5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早上何翠找到了酒店,还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何翠看见何强不在,何强的父亲提前说:“昨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何强已经去湖南去报信,他会带人过来处理。”
      何翠知道老人一定是知道什么情况,于是就不停的恳求。何强的父亲就说:“先把地方围起来,等何强请的人来了再说。”
      何翠还没说话,一起来的人急了,“那里等得了这么长的时间!”

      何强的父母已经无能为力,只好说:“我们反正是没办法了,我们何家的长房,祖祖辈辈要守着老宅子的地基不让动,该说的话我们已经全部说了,我也让我儿子去找人想办法了,别的我们来了也做不了。”

      跟着何翠来的是开发区管理处的一个干部,不愿意跟老何啰嗦,于是拉着何翠离开。
      工地上暂时停工,因为何家老宅的这个地基,被打桩机打了一个井洞,现在井洞在不停的冒出红色的液体出来。腥臭不堪。
      打桩机虽然不用电,烧的柴油。可是只能白天工作。到了晚上,整个工地,都通不上电,没有照明。工作难度很大。

      并且到了夜间,工地上就开始发出声音,有哭声,断断续续的哭声,连打桩机打桩的声音、柴油机轰鸣的声音都压不住。

      地下的红色的液体也一直在蔓延,施工方专门弄了一个抽水机,把红色的液体,拍到旁边的一个沟渠里。结果沟渠里,漂浮了好多纸钱。原来是附近的居民都在沟渠旁边烧纸,一到晚上就密密麻麻的人过来。这个场面让事故变得更加扩大化。
      开发区的管理人员,毕竟没有权力去阻拦居民烧纸。只能看着这件事情越来越诡异。

      然后传出了留言:说何家的老宅子,当年是压了很多鬼魂在地下的,何家的老祖宗何暮春本来就是一个会法术的商人,做了很多坏事,专门驱使鬼魂运财,可是又不好好的供奉小鬼,担心小鬼报复,就把小鬼都压在了地下。
      事情越传越玄乎,说何家的老宅子,本来就是一个宝塔的样子,现在何家的宝塔被推了,地下的鬼魂压不住,地下几百个小鬼的血就往上涌,等小鬼都活了,就从地下冒出来,见人就弄死。

      事情变得更加严重,工地上的工期也被拖延。开发区管理处的干部扛不住了,认为这个谣言一定是何家人故意放出来的。就命令何翠去做何家老夫妇的工作,不要妖言惑众。
      可是何翠没上班,开发区的干部就生气了,给何翠打电话。何翠就在电话里回答说自己在殡仪馆。
      开发区的干部就说,现在工作这么紧张,你现在去劝说何家的老夫妇,让他们不要随便说话。
      何翠就回答说,老夫妇在前几天死了,她参加的就是自己伯伯伯母的追悼会。而且两个老人是同时死的,就死在酒店的房间里。而且两个老人都没有伤痕,一声认为他们都是突然心脏病突发死的。
      开发区的管理干部就把电话挂了,知道真的遇到了灵异事件,于是安排人去附近金山寺找得道高僧来解决,不顾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件事情给平息。

      但是两个老人同时心脏病突发的事情还没完,由于太巧合,警察也介入了,只是没有任何的线索。接着酒店这边也扛不住了,他们向警察主动报警,原来老两口死后的房间里,浴室的浴缸里,积满了一缸血水。
      警察来了人,发现浴缸的下水堵住,怎么也无法疏通。酒店请了疏通管道的人来,不仅没有把下水疏通,反而下水口的血水倒灌,从浴缸里蔓延到房间。

      接下来,酒店所有的房间里的水龙头都流出了血水。进而整个开发区的所有居民住宅,都同样流出了血水。接着又有人说在工地上看到了何家的老两口子跪在老宅子原址旁哭。

      工地的工人也不敢上工地,白天的时候,被强行命令复工,可是附近的居民都来阻拦,说这件事不处理好,工地就不能继续。居民人多,就要打工人,工人本来就害怕,现在有了借口,干脆扔下工具都跑了。

      总算是在金山寺请了几个和尚过来,和尚到了何家的老宅子边,什么也不说,立即开始作法事。本来计划的是要做七天七夜的法事。可是到了第四天晚上,金山寺的为首的老和尚突然就死了。剩下的年轻和尚被吓到,抬着老和尚的尸体回了金山寺。

      开发区管理处的人员无论怎么问,金山寺的和尚都不说话。只是立即把老和尚的尸体给火化。等老和尚的五七过了,一个和尚才告诉何翠,先把何家的老宅子围起来。等着何强带人回来。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至于和尚们在作法事的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仍旧是只字不提,也不提出什么补偿。


      何家的这件事情,就这么暂时平息下来。施工方在何家老宅子四周修了一个围墙,然后在围墙上每隔三米,砌了十几个小小的七层宝塔。这个都是金山寺和尚的指点。也就是相当于盖了一个简陋的小庙。

      远在千里之外的邓瞳,现在更加闹腾了。溶洞里的河水全部变成了红色。邓瞳叫来了柳涛,柳涛也急了。
      邓瞳说:“是不是溶洞的冉遗出了问题?”
      柳涛焦急的说:“冉遗已经在地下几万年了,怎么可能会流血。”
      两人就顺着红色的河水慢慢找,终于发现了血水的来源。就是放在溶洞里的那个大棺材,是当初王鲲鹏带过来的那个。
      两人看到棺材的下方渗出了血水,流在溶洞的地面,然后在地面上流到了河水里。

      邓瞳看着柳涛,两人都不知道王鲲鹏留下的这个荡离棺材,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再说何强,一路走到了湖南,湘西赶尸的魏家与何家赫赫有名,向村民打听十分的容易,很快就找到了辰州寨的魏家,随即在辰州发现何家的后代,只有一个叫何重黎的人,还在跟着魏家学习赶尸的法术。何强想来想去,知道只有这个何重黎才是父亲说的那个何家的后代。
      于是又问清楚了何重黎跟着魏家的当家,到了鄂西的宜昌,于是一刻也不耽误,从湘西走到鄂西,走到了高家堰的地界,长途汽车坏了,时间又到了晚上,客车就在高家堰修车,何强着急见到何重黎,也就不休息了,连夜靠脚赶路。在路上突然遇到了五个扛棺材的人。
      这个五个人就是钟家的五个兄弟。
      钟家五兄弟向何重黎告辞后,沿着318国道回家,他们行走的很慢,因为他们五个兄弟,得扛着一口棺材走路。四个人扛,一个人在前面带路,还要撒纸钱。所以只能轮换着来,画眉老太的一时兴起,把他们五个兄弟折腾的够呛。画眉是有本事带着双头人傀漫山遍野的跑。苦了五个钟家兄弟,要扛着棺材慢慢走。还不能白天走路,必须要等到半夜十二点了才能行走,走到天亮之前,就得找偏僻的地方躲起来。遇见了生人,双头人傀受了阳气,就会发炸。
      其实如果是何重黎,或者是黄溪,他们做这件事情挺好,可惜钟家不会赶尸,就只能硬扛。刚好是何强着急,走了夜路,就在路上遇到了钟家兄弟。

      何强与钟家人相互不认识,不过大半夜里互相看着对方,一个是一个人独行在夜间行走,绝对没不是一般人。而何强看着五个人扛着棺材走夜路,也是瘆的慌。两边就不说话,都不愿意惹麻烦,就要擦肩而过。
      可是就在何强走过钟富的身边的时候,钟家的棺材里的人傀突然嚎啕大哭,要从棺材里冲出来。钟家费了老大的劲,才安抚了棺材里的人傀。而何强当时也被吓到,就要自己赶路的时候,钟富一把拦住了何强。
      拦住了之后,钟富闻到了何强上的有味道,很诡异的味道。立即让何强停步,招呼其他四个兄弟过来围着何强。
      五个兄弟沉默一会,钟宝对着钟富说:“出大事了。”
      钟富点头,“看来我们还走不了。”
      何强听到钟宝在说出了大事,就知道这五个人是行家。于是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说了。钟富听了,连连点头。然后告诉了何强,他们刚好与赶尸何家的何重黎分手,仔细告诉了何重黎在土城鬼街的位置。让何强去报信去了。

      何强走后,钟家五个兄弟,在路边商量着开会。
      钟富说:“当年叶天士和何暮春的荡离已经现世。事情越闹越大。我们钟家没办法置身事外。”
      钟平却不答应,“我们钟家就是因为卷入了张天然和古赤萧之间的争斗,导致了家族衰败,这次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
      钟富想了很久,“还是对回去,因为这件事情,跟我们钟家的老祖宗钟秉钧有莫大的联系,钟家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钟平相对会分析事理,“我们在土城呆着,王鲲鹏对我们十分忌惮,如果不走,我们王鲲鹏一定会使坏,对付我们。”
      “那我们就找个最合适的地方呆着。”钟富说,“我们躲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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