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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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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0 23:02:2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边宋哲元一有动静,何应钦也即刻让人给老冯通气,表示如果他能撤销同盟军的话,下来后可以去做全国林垦督办,干点实业什么的。

  老冯思前想后,答应了,同时他还提了若干条意见,其中就有让宋哲元回察省任主席一条,也算很够意思。

  北平政整会正式成立后的那一天,重点讨论的议题就是这个:要不要同意冯玉祥的意见。

  结果当然是同意。只要老冯能把同盟军撤掉,怎么着都行。

  大家都松了口气,看起来事情算是摆平了。北平军分会和政整会令也发布命令,让宋哲元回张家口就任察省主席。

  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宋哲元都认为事情已经摆平的时候,忽然风云突变。

  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6月20日,方振武、吉鸿昌、孙良诚等26名抗日同盟军将领发布通电,宣布同盟军不仅不会撤,还要帮中国人争口气,先收复它几个失地再说。

  接着,老冯发出声明,表示自己决不离开张家口,就算不做高官也要抗日到底。

  事情发生变化,当然是有些缘由的。

  老冯的脾气,想要干起来的事从来没有半途收工的道理。

  庞瘸子,一小辈耳,不管是五虎将,还是十三太保,老西北军的哪个排行榜都轮不上这小子,我会怕他?至于什么全国林垦督办,更是扯蛋的事,一个军人就是要带兵打仗,当那么些个文绉绉的官有什么意思,先前别说这个了,“内政部长”怎么样,汪精卫递过来的,看都没看就回掉了!

  之前老冯意志不坚,其实是因为他跟同盟军中的另一个顶尖人物方振武闹了点意见。

  同盟军成立后,冯玉祥是总司令,方振武却还是“抗日救国军”的总指挥,也就是说冯是老大,方是小弟,这让把全部家财都投进来的方振武多少有些不高兴。同时,“抗日救国军”剩下来的那个师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来到张家口后,由于粮饷都由冯玉祥直拨,他就觉得自己应该直属冯玉祥领导了,换句话说,他要跟方平起平坐,而后者,自然是方振武无法容忍的。

  经过这个师长这么一挑拨,冯方的关系马上紧张起来。两人不仅互不见面,闹得最僵时,据说方振武的“抗日救国军”指挥部都是整天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不是防鬼子,而是防冯玉祥!

  不过,方振武一片苦心,抛弃个人的一切来做抗日这件事,自然还是懂得孰轻孰重的。最后,在众人的解劝之下,二人终于捐弃前嫌,谈到了一块。

  方振武表示,自己愿听从“冯先生”的指挥,马上到前线去。

  冯玉祥也下定决心,不再依守和宋哲元的前约。

  见老爷子如此,宋哲元可真没法子了,何应钦派人来逼问,他就干脆托病到北平西山躲了起来。

  别跟我再说察哈尔,我生病了,哪也不能去,这总可以了吧。你们自个玩去。

  (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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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0:08:12 | 显示全部楼层
  对宋哲元来说,本来躲一躲是万般无奈情况下的权宜之计,没想到何应钦一时间还真拿他没了办法,这让他从中尝到了甜头,自此就变成了“三十六计躲为上”的行家里手,一遇到搞不定,或者没法搞的事,条件反射地马上想到了这一招。

  同盟军将领发布通电的第二天,被冯玉祥分别任命为北路前敌总司令和总指挥的方振武、吉鸿昌就实践诺言,率部出征,挥剑直指察北(察哈尔北部)。

  重光蔡后来承认,继侵占东三省后,日本军部和关东军就有了进一步拓展“满蒙疆域”的计划,这个计划就叫做“对华北工作”。如果展开来,该计划又可以分为两小项,其中之一是在河北平津的“华北工作”,另一个即为“内蒙工作”。

  自热河战役后,所谓的“内蒙工作”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包括热河在内的东蒙被划入了“满洲国”领域。下面,他们就要打西蒙的主意了。

  察哈尔作为西蒙最北的一个省,首当其冲进入日本人的视线。在长城抗战时,察北一带由孙殿英防守,不过很快就失陷了。随着《塘沽停战协定》的签定,关东军不得不暂时撤离察北,留在这里给他们看家护院的实际是满蒙伪军。

  开始几个伪军驻防的小县城都不经打,同盟军又士气正盛,特别是外号人称“吉大胆”的吉鸿昌,每遇战斗激烈时,往往身先士卒,袒臂冲杀,所以这些县城很快就被收复了,直到兵临多伦城下,碰到了李守信。

  这个李守信起了个汉名,但实际上是个汉化了的蒙古人。他原来驻守热河门户开鲁,是东北军崔兴武17旅下面的一个团长,属于汤玉麟的部队。

  在热河之战还没打响之前,崔兴武和关东军就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等到听到关东军要打过来了,日本兵的影子还没看到一个,他就跟汤二虎一样,弄了300辆车,把他的家眷和金银财宝先给拖走要紧,全然顾不上什么抵抗不抵抗,开鲁也就这样顺顺当当地被日本人给“接收”了。

  与姓崔的草包比起来,李守信是能打打仗的,著名的嘎达梅林起义就是被这小子给镇压掉的。他为人很有心计,知道拉拢人心。日本特务曾送给他1万多元“机密费”,他都主动掏出来买鞋子发给士兵,因此到后来,部队都听他的,实际上把崔兴武给架空掉了。崔兴武本身就是个守财奴,见此情景,也就索性扔下部队,带着他的万贯家财到“满洲国”做“顺民”去了。

  李守信系胡子出身,平时信奉的教条就是有奶便是娘的那一种。他一边败退,一边观察着两边动静,做着首鼠两端的打算。等到长城抗战失败,签了《塘沽停战协定》,他看到日本人得势,马上沿着崔兴武给他打通的那条路,正式投向日本人,使自己成了名正言顺的伪军。

  在吉鸿昌的同盟军没打过来之前,多伦有三股伪军,从东北过来的是张海鹏部王永清旅,其它是新投敌的刘桂棠和李守信。

  (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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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0: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多伦号称“塞外明珠”,既是内蒙的寺庙之都,又是商业之都。《乔家大院》、《走西口》里面的天下第一商帮——晋商当时就会聚此处,坐地行商,行一时之盛,那油水自然是多得不得了。三支伪军的头目偏巧都是做胡子出来的,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看到好食就抢,所以马上就翻脸打了起来。其中刘桂棠做胡子时就以杀人如麻著称,外号“刘黑七”,人马也最多,但论打仗,则远远不如李守信,指挥部队冲锋的时候,竟然还使用老掉牙的密集队形,于是第一个被李守信给赶跑了。

  接下来的王永清更不是李守信的对手,很快被关东军调走。于是多伦便成了李守信一个人的天下。

  抗日同盟军围攻多伦,李守信一开始也很是紧张。因为城里的伪军只有6千多,而吉鸿昌统率的先锋部队却超过了1万,吉本人又素有西北军悍将之名,想想城池怎么都不可能守得住。

  但这家伙到底是个老兵油子,仔细一听,就听出来了,别看同盟军咋咋乎乎,气势很足,实际上攻城很费劲。

  怎么呢?

  都是轻武器啊,没有山野炮,连机关枪声音都不怎么能听见。这在平地上对垒还凑合,攻城,那就是开玩笑。

  此前,关东军为了帮其守城,专门给李守信配备了十几挺轻重机枪和6万发子弹,尽管不多,但守城已经足够了。

  加上那些天正逢草原雨季,城墙异常湿滑,给攻城增加了很大难度。吉鸿昌指挥敢死队几度冒死登城,均未成功。

  更糟糕的是,这时候后勤眼看快跟不上了,部队军粮已有匮乏之虞,种种因素凑在一起,顿时使士气大为低落。

  对抗日同盟军来说,本来成立时就是“黑户”,得不到政府名正言顺的支持,又不能很快取胜,压力自然就非常大了。

  吉鸿昌虽勇,此时亦只能望城兴叹。

  如果这时候城里负责防守的是纯关东军,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我的意思是,对付伪军是可以用一些独特法子的。

  强攻不成,那就智取。

  同盟军里有一个叫姚景川的人,他和李守信手下的一个团长有亲戚关系。在包围多伦之前,吉鸿昌就曾派他潜入城内,去做那个团长的策反工作,但是没有成功。李守信知道这件事,不过他选择了装聋作哑,并没有泄露一点风声给身边监视他的日本顾问。

  有门。

  在攻城未果后,姚景川再次出马,这次他直奔李守信而去。

  实践证明,要成为一个优秀的说客,不仅需要巧舌如簧,还得有头脑。

  姚景川很清楚,李守信守城已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要想策反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要的是城,不是你这个人。

  (5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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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0: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先恐吓。

  姚景川说,苏联已经决定给抗日同盟军发一百万支枪,很快就可以运来——要吹牛不妨吹大点,一百万支枪,苏联的。这武装之后是什么力道,你自己想想吧。

  李守信这时候虽然脸上还强装镇定,其实心里已经有些虚了。

  说白了,干伪军这行的大多没什么信仰,都是混饭吃的,打仗谁肯拼死拼活呢,更不用说与一支“苏械部队”交锋了。

  姚景川就是干这个的,对方装得再像一回事,那翻江倒海的心理活动他又岂能觉察不出。

  拐弯抹角不需要了,来单刀直入法吧:把多伦借给我们!

  如果前面不做铺垫,你一定会觉得这话实在不可思议,甚至“无理”之至。人家李守信守城守得笃笃定定,他凭什么要把城“借”给你?

  很奇怪,李守信既未一脸困惑,也没有拍案而起,而是换了一副生意人的模样和口气:兄弟,请问你们准备借多长时间?

  说来说去,还是那“苏联的一百万支枪”把这哥们给镇住了。

  姚景川给李守信设计了两条“商借多伦”的可能性,或者说后路。

  一条,“一百万支枪”武装到位,我们同盟军就是巨无霸,无敌手,那你还跟着日本人混干吗,直接投“冯先生”做民族英雄,又有面子,又有官做,岂不是好。

  再一条,假设我们没有这么多这么好的武器,那也说明我们没有能力守住这个城,而你既然能守,攻也应该不在话下呀。

  姚景川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可以由他来做这个保人,以后负责把多伦还给李守信。

  李守信真信了。

  当然,他不是相信什么“保人”。这姚景川何德何能,连老大“冯先生”的话都不一定能算数,他的话岂能轻信。到时候同盟军就是不把多伦还回来,你难道还能真的把这个“借”的秘密公开抖搂出来?要那样的话,城没讨到,日本人倒极有可能第一个找上门。

  李守信虽叫“守信”,其实从不守信,要不然还会钻到伪军那个脏窝里面去。

  他信的是他自己的判断。

  这个就叫脚踏两边船。李守信认为,自己在多伦这里好歹也坚守了一些日子,在日本主子那里已经交待得过去了。听姚景川把同盟军吹得这么强,肯定也不是全无其事,后续的援军不知道有多厉害,那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帮着日本人硬撑呢。不如两头讨好,卖个人情给冯玉祥,或许日后还能派大用场呢。

  两人计议已定,立刻分头准备。

  抗日同盟军依计敲响战鼓,在城外大造声势,给城内形成的印象就是:今天不把城池拿下来,老子饭都不吃了。

  李守信则跑去跟他的日本顾问说,不得了,同盟军又上来了数不清的人马,要跟咱们玩命了。

  他并没有说自己要撤,反而当着日本人的面大喊“铁血口号”,嚷嚷着要与多伦共存亡,大家活着干,死了算,完蛋就完蛋。

  可怜日本顾问脸色刷地就白了。

  归根结底,所谓武士道,很大程度上是做给别人看的,并不等于日本人就真的都不怕死。

  (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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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9 00: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顾问马上跑到自己的房间里,给热河承德的关东军指挥机关猛发电报,要求尽快派兵增援,否则的话,只能放弃多伦后撤了。

  李守信已经把形势渲染得很吓人了,他则更进一步,通过“合理想像”,把同盟军如何人多势众,己方如何拼死厮杀的“壮烈场面”夸张了NN倍,添油加醋地尽情描绘了一番。

  最后展现出来的,就变成了“十万敌军围多伦”。

  接到电报的是关东军在华北的负责人松室孝良少将(陆大第32期),他此时已没有办法再向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元帅汇报了,因为后者突然得了重病,正躺在长春的病榻之上奄奄一息。

  就在武藤下达命令,发动第二次滦东战役的那一天,他终于如愿拿到了元帅的桂冠。但这顶帽子并没有能在怀里晤多长时间,仅仅一个月后,这位“名将”就翘了辫子。

  还是那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松室想来想去的结果是不能增援。

  察北并非热河地界,《塘沽停战协定》刚刚签定,关东军如果这个时候就明火执仗地跑进去,无异于自打嘴巴。再说,就算派兵去解围,赶上这种雨季,行军困难,部队也无法按期到达。看电报上的情形,说不定关东军还没到达,多伦就已经不保了。

  松室是一个典型的以华制华论者,知道李守信这支伪军部队有点战斗力,要是被同盟军灭掉的话,以后在察北就少了一只会咬人的狗,因此在派不了援兵的情况下,只得同意了日本顾问关于撤退的请求。

  收到松室的复电,日本顾问十万火急地送去给李守信看。

  李守信来得正好:那咱们还等什么,跑吧。

  伪军于是撤出多伦城,一退300里,跑到内蒙赤峰的锥子山去了。

  这么着,李守信就把多伦糊里糊涂地“借”给了抗日同盟军。当然,这种“借”属于三国刘备借荆州类型的,日后能不能“还”,不是靠“信用”,而是全凭双方实力说话了。

  抗日同盟军成功收复多伦,这在当时轰动了全国,长城抗战失败后之沮丧人心顿时为之一振。冯玉祥和同盟军也都为此声誉鹊起,被国人视为民族英雄

  曾经对老西北军表示过惋惜痛心之情的章太炎这次又点评了。他说,我们近代跟老外作战(当然包括日本),不是一个胜仗没打过(比如“一二八”淞沪会战时的庙行大战),可一直以来我们都有一个似乎永远也打不破的定律。

  什么定律?

  没法凭打仗从敌人手里面收复失地的定律!

  章老不无辛辣地指出,现在这个定律被抗日同盟军给打破了。多伦,虽然那只不过是一个偏处一隅的小县,但被我们收复了,这是“九十余年所未有”的大事。

  评点句句见血,掷地有声,实际上代表了塘沽停战后,国民对政府一种“怒其不争”的愤懑和不满。

  打日本鬼子,我们还是看同盟军的吧。

  大家都希望老冯和他的同盟军能再显一把身手,拿出当年老西北军的精神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把更多的多伦从日伪军手里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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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0 23:08:19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冯自己也很激动,公开通电南京政府,要求取消《塘沽停战协定》,否则同盟军就要自己出兵收复东北四省(包括热河省)了。

  话犹在耳,这时候同盟军内部却先出了问题。

  自从收复多伦后,日本人大为恼火。日本华北驻屯军武官柴山兼四郎首先向冯玉祥发出抗议。

  老冯自然是没理他。

  柴山见没有效果,就直接去找他认为的“家长”——坐镇北平的军事长官何应钦,说中国军队出兵多伦的举动,明显违反了塘沽协定中有关中日双方停战的精神。

  可塘沽协定说的是中日两国,同盟军打的是满蒙伪军,跟小日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柴山振振有词,打狗还要看主人,伪军就是我们家的狗,那是你们想打就打的吗。

  何应钦分辩说,同盟军的成立并未得到过北平军分会和政整会的允许,因此他们在察北的军事行动,既非政府授意,我们也很难管得了。

  柴山一听十分恼火,当即抛下一句硬邦邦的话,说如果你们真的管不了(抗日同盟军),我们关东军可以过来帮你们一道管。

  这话让何应钦出了一身冷汗。

  照柴山的意思,关东军没准还真要越过长城,以此为借口乘机侵入察省——人家武藤在签完协定后可是发过声明,说如果中国确实遵守这个协定,关东军马上撤回长城线,否则的话,那是要“断然膺惩”的。

  柴山的威胁并非空穴来风。事实上,早在塘沽协定未签署前,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中将就曾公开扬言,说为了保证“满洲国境”的安全,关东军有进占张家口的必要。

  对于日本军人来说,有什么他们不能做,或者不敢做的吗?

  此时,无论是为了“政令统一”,还是实施“中央防边计划”,蒋介石和何应钦都不能够容许抗日同盟军再继续存在下去。

  所谓外战外行,内战内行,何应钦在关东军面前虽然力不能逮,但要说到对付自己人,倒也还是有些经验的。

  直接动用中央军来攻击“抗日部队”显然是不明智的,别的不说,光老百姓喷来的口水就够你受得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先觉得撑不下去。

  抗日同盟军既称“同盟”, 实际上是一个很多军事政治派别的联合体。中间既有方振武的“抗日救国军”、留驻察哈尔的29军后备部队,又有被何应钦取消番号后无处可去的东北义勇军,甚至还有很多中共地下党员——有资料显示,这实际上是西北军历史上第二次与我党合作。

  时间一长,内部的矛盾就藏不住了。

  东北义勇军的这些头领大多是认“中央”为正宗的,投同盟军是因为“中央”不承认,东北又回不去,一时找不到栖身之所,所以他们并没有铁着心跟着老冯干到底的决心。

  等到何应钦通过关系向他们频摇橄榄枝的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不动心了:在同盟军里面,能够称得上老冯“嫡系”的应该是西北军旧部,他们是“外来人口”,只能算是杂牌。

  当然了,投靠“中央”也是去做杂牌,但同样是做杂牌,做“中央”的杂牌毕竟还名正言顺,比在同盟军里面吃了上顿没下顿要强多了。

  于是很快,冯占海等义勇军头领就或明或暗地“归顺中央”了。在军事力量上,东北义勇军与西北军旧部实为支撑同盟军的两大板块。他们这一动摇,整个同盟军立呈分崩离析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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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0 23: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庞炳勋和冯钦哉都同时接到了北平军分会的入察命令。不过这时候庞炳勋已被授命为“察哈尔省剿匪司令”,冯钦哉见已“物有所属”,“主察”看来是肯定没自己的份了,于是马上回绝了何应钦,理由也冠冕堂皇,谓之“三不能打”。

  一不能“打”:人家是抗日的,我不能打。

  二不能“打”:人家是老领导,我不能打。

  三不能“打”——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凑中国人“三”这个吉祥数字,冯钦哉说是因为冯玉祥姓冯,他也姓冯,三百年前都是一家,哪有一家人打一家人的道理。

  冯钦哉不愿去,庞炳勋却已经等不及了。这瘸子马上打点好行装,就要率部向张家口进发。

  一直“躲”在北平的宋哲元知道不能再“躲”下去了。

  “躲”,不是真的怕事,那是为了静观其变,当时局产生了明显变化时,那还是要出来的,要不然收谷子摘桃子的好事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至于什么时候要躲,什么时候能出,全凭当事者掌握火候的功夫,或者说,就看你读三国悟三国到了何种地步。

  宋哲元马上授意冯治安,由后者出面,对庞炳勋发出警告:察哈尔是我们29军的地方,没了察哈尔,我们就活不下去。你要是真的敢动察哈尔半点心思,我们就不客气了。

  归结成一句话就是,君(庞炳勋)若打冯(冯玉祥),我必打君。

  29军此时在实力上虽已大为损耗,但拿捏一个仅有几千人马的庞炳勋还不在话下,所以此言一出,瘸子立刻被吓了回去。

  这边宋哲元又跑过来跟何应钦打招呼,请对方不要再派庞炳勋去察哈尔。

  冯玉祥的事,我有办法搞定。

  这已经是宋哲元第二次做这种“承诺”了,有没有用不知道,但何应钦心里不爽是肯定的。

  我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你不晓得躲在什么地方,现在我都快搞定了,你倒又跑出来说“有办法”了,玩我是不是。

  可是对于宋哲元的“请求”,他又不能不同意。原因其实跟庞炳勋的“顾虑”如出一辙,那就是怕拒绝之后真的把对方给惹恼了——29军这时候就驻在北平附近,一哗变起来那还了得。

  反正对于他来说,庞炳勋也好,宋哲元也罢,谁进察哈尔都差不多,只要让冯玉祥离开,同盟军解散就一切OK。

  得到何应钦准许后,宋哲元马上派人接洽冯玉祥,要他明察时局,停止军事行动。

  内外交困之下,冯玉祥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要么拧到底,绝不妥协,甚至搞到和29军骨肉相残的地步,要么见好就收,保存实力,为今后抗日留一些种子,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也。

  见惯历史风云变幻的老冯终于作出妥协,接受何应钦提出的方案,以自己下台,换取让宋哲元和29军回张家口。

  但是老冯的一片苦心,方振武和吉鸿昌却不理解,也不同意,坚持既抗日又反蒋:鬼子来,打鬼子;老蒋来,打老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至此,只好各走各路了。

  (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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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0 23: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时老冯还存了个心眼,下台归下台,但是不离张家口,因为他知道,只要一离开察哈尔,则大事休矣。

  然而冯玉祥的用心,老蒋和何应钦又岂能不知,他们交给宋哲元的首要条件,就是冯不下台便罢,要下就下彻底,绝对不允许再留在张家口。这样,在宋哲元到达张家口的第三天,老冯就不得不重新回到泰山脚下继续“读书”去了。

  老冯虽走,剩下来的方振武和吉鸿昌却不肯屈服。方振武派人到张家口探宋哲元的口气,提出队伍可以交由29军改编,但条件是要让他留在部队里。

  宋哲元就跟老蒋嫉老冯一样,如何能容得方振武这样定时炸弹一样的人物继续留在军中,所以断然拒绝。

  方振武自忖无法与宋哲元29军相抗衡,只得率部向东前往长城的独石口。

  吉鸿昌本来是想往宁夏去的,因此他的进军方向与方振武背道而驰。但是到宁夏去,必须要经过绥远,而绥远那里有一个很厉害的拦路虎,这就是傅作义。

  双方一交手,吉鸿昌自然不是对手,只得折返回来,与方振武殊途同归,都来到了独石口。

  这时候,方吉两个人出于对老蒋逼人太甚的愤恨,在决断上出现了一个失误,即把同盟军的进攻方向和重点开始转向蒋何,准备在把北平打下之后再进行抗日。

  这个失误,实在是太致命了。

  一直以来,何应钦不是没有军事解决同盟军的把握,之所以一直不敢动兵,是因为同盟军打着“北上抗日”的旗号,恐怕投鼠忌器,受到舆论指责。这下可好,你们不打鬼子打“中央”,算是坐实了“割据自雄”的罪名,对于何应钦来说,就再无任何心理障碍了。

  集合到独山口的抗日同盟军势寡力弱,原先多少还有些人数上的优势,此时却连这个优势都没有了,全部老底子加一块,只有两个团不到一点的人马。为了增强力量,他们又昏招迭出,竟然和丢失热河的汤玉麟、从多伦跑出来的刘桂棠结成了一个小同盟。

  得知这一消息,连跟方振武熟识的老朋友都大为担心,认为他不应该“逗留边境”,并且“与刘、汤为伍”,这样只会惹祸。

  然而此时,方振武和吉鸿昌都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南下固是险招,然而却也是他们的“唯一一条出路”。

  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9月10日,方振武、吉鸿昌联合刘桂棠和汤玉麟,在赤城整编队伍,将“抗日同盟军”改名为“抗日讨贼军”,宣布要一边抗日,一边讨“贼”——毫无疑问,这个“贼”非老蒋莫属。

  随后,“讨贼军”即向密云、怀柔发起进攻,但里面独缺一个汤玉麟。

  一点都不奇怪,这汤二虎是属老狐狸的,盟要结,仗是不肯轻易打的,要说忠义节操,他都不如那个当过伪军的老土匪兼“兵油子”刘黑七。

  10天后,“讨贼军”攻占密云、怀柔。

  这倒不是说“讨贼军”有多猛,关键是碍于《塘沽停战协定》,政府本来就没有什么军队部署在那两个地方。

  中国人内斗,日本人从来都是拍手称快的。他们公开宣布,密云、怀柔是塘沽协定中的“非武装区”,“讨贼军”不得停留,并派飞机进行轰炸。

  这样,“讨贼军”只能继续南下,向北平迫近。

  (5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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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0 23: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是到北平近郊就不一样了,何应钦要出狠手了。

  其实也不需要他下多重的手。强弱分明,派一个商震就足够应付。

  至10月16日,“讨贼军”败相已现,只剩下四五百能战之士。方振武和吉鸿昌决定派代表到北平与何应钦接洽,余部由商震负责改编。这个时候,汤玉麟、刘桂堂赶紧又跑出来发声明,坚决跟“讨贼军”划清界限,并且声称从来没有与方振武联合这码子事——廉耻这两个字,真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

  失败者从来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老蒋放了吉鸿昌,却不想放过方振武,要求何应钦务必把这个有名的捣乱分子给扣留下来。幸好这时候“潜规则”又起了作用,商震不想得罪方振武包括后面的冯玉祥,私下把方给放跑了。

  商震的这个举动并不难理解。民国嘛,今天你是造反派,明天就能成为座上宾,所以做事一定得小心,如果“执行公务”之余还给自己埋下一地雷,那就太不值得了。商震打日本人不行,官场经那是熟得不能再熟,如何能不解其中诀窍。

  至此,抗日同盟军完全失败。时人称之为:抗日同盟一百天,轰轰烈烈化灰烟。惜哉。

  这边何应钦处理“察冯事件”,那边负责主持北平政务的黄郛则要把停战协定落到实处。

  关东军既不呆也不傻,在《塘沽停战协定》中,他们是留有很多陷阱的。

  说好要把河北十九县还给中国,但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还,这里面就有得没完没了地跟你兜圈子了。没错,关东军一大部分是撤到长城一线去了,可那是明的,暗里他们一方面采用耍赖的办法,留下一部分兵力在长城关口附近继续“屯守”,迟迟不予撤兵,另一方面,跟在察北一样,通过扶植伪军的办法,照样控制着“非武装区”。

  这位说了,他不给我们就自己到伪军那里去拿。伪军有什么了不起,又没什么战斗力,抗日同盟军都可以对付,派几个中央军的师过去还不是立马搞定的事。

  且慢,停战协定上白纸黑字规定着,这些地方都是“非武装区”,可以任伪军土匪和他的华北驻屯军横行,就不准你派一个兵过去。

  那我总得维持治安啊。不是说了吗,可以派警察。

  如果怕警察打不过伪军,我们还可以加强其力量,或者用东北军在天津尝试过的那种方法,直接派一支野战部队上去,外面套个警察皮不就行了。

  日本人早就防着你这一招了,协定上特别注明“警察机关不可用剌激日本感情之武力团体”。你就是派警察上去,如果因为剿除伪军而“剌激”了他们的感情,照样可以说你违反了停战协定。

  既拖着不肯给我们,又不让我们自己拿,这就是日人狡诈之所在。说穿了,这些规定虽然只有简单的那么几条,却都是标准的“第二十二条军规”,让你转几个圈,还是从起点回到起点,什么也得不到。

  黄郛手上除了一个政整会委员长的虚衔外,空空如也,既无军权又无足够的政权,只有靠自己长袖善舞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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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0 23: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于他来说,对外交涉和对内整顿,都刻不容缓。可是眼前乱糟糟的一片,毫无头绪可言,该从何处入手呢?

  铁路。

  铁路者,现代政治经济之血脉也。控制住铁路,也就等于控制住了连接华北各地的枢纽。然后才能以铁路线为纲,逐步辐射周边地区。

  华北铁路,首重者为北宁路(北平至辽宁)。但日本人交到黄郛手里的,只有北平到天津这一段,而且火车连正常通行都还没有保证,因为唯一的一个机车车辆厂在唐山,火车无法进行维护和修理。

  要让火车开到唐山也可以,问题是那里是伪军的老巢,伪军会进行骚扰和破坏,甚至直接把火车给你抢了,而黄郛又不可能调一兵一卒去应对伪军。

  怎么办呢?

  黄郛想到是的借鬼吓鬼。

  他告诉天津的日本华北驻屯军,现在夏天到了,有人得到海边去避暑。

  谁呢?当然不是我等平民百姓,而是高鼻子蓝眼睛的老外。平津的外侨多得是,另外还有各国使馆的老爷们,他们都得到北戴河啊什么的去凉快凉快。

  让他们去凉快好了,跟我们天津驻屯军搭什么界呢。

  怎么不搭界?你们日本侨民也是外侨嘛。根据辛丑条约,大家坐火车去避暑是一项基本权利,是“不容间阻”的,同时各国都有护路,保卫外侨安全的义务。今年就轮到你们日本了(“是年恰为日本值年”),所以天津驻屯军必须出来,和中方一道维持交通。

  都是根据国际公法,没一句忽悠的,日本天津驻屯军只有乖乖照做的份。等到火车试开往唐山,该地李际春伪军不仅不敢来滋事,还远远退开,至少离铁路线20里。因为他们看得真切,在一旁护路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碰都不敢碰一下的日本主子。

  控制住铁路并保证其安全(“护路无阻”)后,黄郛又即刻派他手下最得力的殷同出马,前去长春,和关东军进行会谈。

  殷同在历史上有非常神秘的一面,先前停战协定未签前,秘密赴长春打动关东军的就是此人。

  在当时,若论与日人打交道的能力,他的确算是出类拔萃。据说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跟日本人聊天从不用翻译。然而若干年后,他也和华北的很多政客一样,成了伪政权的一员。命运之诡谲与弄人若此!

  在这次会谈中,关东军嘴上答应,说等北宁线范围内的所有日军都陆续退到长城线后,就将关内完全交还中方。

  但是直到北平至唐山段通车完全正常后,唐山以东至山海关那里,仍然驻扎着许多关东军。关东军的借口是,李际春伪军的编遣尚未完成,他们得帮着“维持地方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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