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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神都洛阳:闻香榭》-脂粉店诡异故事(第二部开始连载)--作者:海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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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2 08:06:02 | 显示全部楼层
  沫儿丢了铁锹,先四处晃荡了一番。这个园子原和前面的院子是连着的,好像是故意起了一堵围墙隔了开来。园子周围绿树成荫,各种果树花木错落有致,若不是满地荒草,门窗破旧,还真是一处精美的所在。
  葡萄架后,有一块精美的云石台,上面残留着一些碎片。沫儿见云石花纹精致自然,便走近摸了一把,无意中发现,石台下面的草丛里竟然有拳头大的一个雕花镂空铜质熏笼,不由大喜,刚想伸手去捡,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
  这园子荒废良久,连石台上都布满了灰尘,这个熏笼却一尘不染,细腻光亮。沫儿不敢轻举妄动,匍匐下身体,将鼻子凑近了闻。熏笼里空空如也,并没有熏香燃过的痕迹,但留有淡淡的香味,分辨不出是什么香。
  正皱着鼻子猛嗅,耳朵被婉娘拎着揪了起来。婉娘骂道:“你又偷懒!”
  沫儿捂着耳朵,呲牙咧嘴叫道:“你看这是谁留下的东西?”
  低头一看,刚才的小熏笼不翼而飞了,痕迹全无,如同从来没出现过一般。沫儿百口莫辩,只得任由婉娘拎着耳朵回到葡萄架下,将地上烂乎乎的果子铲到盆子里。

  幽冥草同如意藤本属同源,如意藤善于幻化,幽冥草善于伪装,但幽冥草更高一筹,茎可入药,果、根可食用,籽可做香,甚至有书记载,说它的人形根能延年益寿,食用者可心通阴阳两界,比人参首乌强上百倍。大凡这种奇花异草,都不容易成活,可不知怎么的,钱家废弃的园子竟然长出这么大一株幽冥草,还结满了果子。
  整整用了七天时间,才将这株幽冥草挖了出来,移植在闻香榭的后园里,原本的葡萄架却保持原样。婉娘又指挥着文清和沫儿将刨出的土坑填平,上面整齐第铺上草皮,要求从表面看不是任何异样,却把两人累了个半死。
  沫儿道:“这地方又没人来,干嘛还要填上?再下两场雨,就长满青草了,费着力气做什么?”
  婉娘呸道:“你就会投机取巧。好好干活!”
  沫儿拄着铁锹,惋惜道:“可惜那果子一夜之间都不见了,否则我们摘下来拿去南市去卖,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想了片刻,又挠头道:“不过只怕别人当做葡萄,不肯相信这是幽冥果。嗯,下次再见葡萄树,我就要留意一下了。”
  婉娘笑道:“那些都是假象。这一年来风调雨顺,葡萄长得旺盛,幽冥草便依附于葡萄根系,结出的果子也同葡萄一样,这样便可避免被人发现。这种东西,狡猾的很呢。也就是我,慧眼识珠,一下子就发现了它,嘿嘿。”说者又自得起来。
  沫儿不服道:“怎么是你发现的?明明是我拉出了它的一只手。”
  文清连忙圆场道:“婉娘和沫儿都很聪明。就我最笨。”
  婉娘掩口儿笑:“沫儿这叫做小聪明,文清才是大智若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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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2 08:06: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立秋过后,天气日渐凉爽。这日,沫儿正在清洗收罗来的幽冥草籽儿,忽见老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布衣荆钗的女子,容貌还算清秀,气色却不太好,见到沫儿,微微一笑。
  老四满面红光,结结巴巴道:“这是我的……贱内钱氏。”
  沫儿施了一礼,口齿伶俐道:“婶子好。”钱氏瞬间脸儿通红,连忙还礼。婉娘已经迎了过来,笑道:“快屋里请!老四成亲怎么也不告知我一声,好歹我也送个祝福去。”亲亲热热拉了钱氏的手,到中堂坐下。
  老四搓着手笑道:“哪敢劳烦婉娘呢。不过是花轿抬过来就是了,没有大张旗鼓操办。”
  原来老四新近成亲,领着新人拜会来了。去年大旱之后,这一年来风调雨顺,洛阳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如今百姓安居,万事和谐,捕快衙役们也轻松了很多,老四便趁机将婚事办了。
  婉娘让文清去楼上取了几款上好的胭脂水粉,送与钱氏做见面礼。钱氏一脸羞涩,除了回礼微笑,几乎一言未发,偶尔回应一声,也如蚊子哼哼一般。
  老四看着中堂搁架上的瓶瓶罐罐,突然道:“婉娘,你这里有这种瓶子吗?”说者从怀中摸出一个扁平的黑灰色玉瓶,递给婉娘。
  婉娘打开嗅了嗅,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沫儿站在婉娘身后,探头朝瓶子看去,忽闻一股奇怪的腥膻花香混合味儿,连忙捏住了鼻子。
  老四脸色有些不自然,道:“前几日城北发生了一起小案,一名女子被狂徒骚扰,逃跑时丢下了这个瓶子。”
  婉娘翻过瓶底,笑着抱怨道:“好啊,老四,你说是带夫人来看我,原来是调查案子来了!”
  老四慌忙道:“不敢,我只是见您这里瓶儿罐儿不少,想您可能会知道。”
  婉娘莞尔一笑,转向钱氏,道:“姐姐姓钱,可与玉器钱家有什么渊源?”钱家专门从事玉器的制作销售,有神都最大的玉器行,据说中原一半的玉制器皿都来自他家。闻香榭里用的玉瓶玉罐什么的,好多也都是钱家的出品。
  钱氏涨红了脸,小声道:“本是远亲,好久不来往了。”老四见夫人拘束,补充道:“岳父与玉器钱家是同宗兄弟,只是他家大业大,我们小门小户的,不好高攀,前几年还有走动,这几年钱家发生了些变故,走动就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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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2 08:09:14 | 显示全部楼层
  钱氏涨红了脸,小声道:“本是远亲,好久不来往了。”老四见夫人拘束,补充道:“岳父与玉器钱家是同宗兄弟,只是他家大业大,我们小门小户的,不好高攀,前几年还有走动,这几年钱家发生了些变故,岳父也去世了,走动就少了。”
  婉娘道:“这个确实是我闻香榭的。但是几年前的,已经好久没有用过这种瓶子了。这种玉成色不纯,原本是用来装低劣香粉用的,所以连我们的镌刻也没有。”
  老四热切道:“婉娘可曾记得这种香粉是卖个谁的?如今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婉娘无奈道:“时日已久,且这种档次的水粉,一年不知道到销出去多少,也不曾记账留底,肯定是查不出了。这里面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沫儿眼睛骨碌碌看着婉娘,知趣地闭嘴不言。
  婉娘笑道:“幸亏不是命案,否则我可就说不清楚了!”
  老四有点失望,却强笑道:“一起小案。”钱氏默默地看了一眼老四,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沫儿看到两人的表情变化,偷偷伸出一根指头捣婉娘的肘部。婉娘却像没有发现一般,东来西扯地给钱氏讲解各种香粉的用途,并热情地留老四夫妇吃饭。
  老四和钱氏都有些心不在焉,小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三人送至门口看着他们走远,沫儿突然道:“老四的老婆有麻烦了。”
  文清吃了一惊,道:“怎么了?”
  沫儿看向婉娘,婉娘笑道:“你看我做什么?我瞧着她好得很。”
  沫儿道:“老四肯定有些话没说,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另有隐情。”
  话音刚落,只见老四又回来了,神态尴尬地朝婉娘鞠了一躬,不安地回头看了看站在远处垂头等待的钱氏,低声道:“婉娘,实不相瞒,那个受到狂徒骚扰的,正是贱内。”接着简短地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一个多月前,正值筹备婚事之际,钱氏去北市买女红,路经一个林荫小道,突然窜出一个戴草帽的男子,拿着剪刀飞身扑过来。幸亏大白天的,路上行人甚多,钱氏只受了惊吓,并未受伤。
  结婚之后,钱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家里做些针线,日子倒也安详。可是前日家里没盐了,正逢老四当值,钱氏没法,自己去了街头的店铺,就这一会儿工夫,竟然又碰上了那个袭击狂徒,同样拿着剪刀,吓得钱氏心惊肉跳,再也不敢出门。
  老四听闻消息,慌忙赶回,但那狂徒早就不见,只在钱氏遇袭的树下找到这么一个小玉瓶,里面有些怪怪的香粉味。身为捕快,连自己的娘子都不能保护,老四甚为懊恼,好好安抚了钱氏,想到婉娘这儿制售香粉,便带了娘子一起来,希望能得到一点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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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2 08: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婉娘看了不远处惊恐不安的钱氏,笑道:“我想不过是巧合,没什么的。”
  老四眉头紧皱,恨恨道:“别让我抓到这小子,哼!”作了一揖告辞了。

  中午沫儿本来想睡个大午觉,却被婉娘指挥着,要求将早上洗好的葡萄籽儿研碎,并反复交代道:“如今丑时三刻,你只能研磨一刻工夫,看着沙漏,一刻也不能多一刻也不能少;在丑时正中将研好的籽儿放入炖盅,加开水没过一指,火漆封口蒸炖两个时辰。”
  沫儿见婉娘神色凝重,也不敢大意,果真按照婉娘交代的程序一一做完。将近天黑终于蒸够两个时辰,将炖盅取出打开,只见其中的油和水已经分层。婉娘将水和剩下的渣滓倒掉,再将油淘过,只留下最清亮、无一点杂质的精油备用。
  那边黄三和文清也没闲着,将园子墙角的一片三色堇和醉蝶花采了精光,用微火烘焙了半柱香功夫,也放在密封的容器里蒸上。一大包花儿,竟然只蒸出了一小勺精油。
  葡萄籽儿油一点味儿也没有,搽在手上也不油腻;倒是那个三色堇和醉蝶花的油,味道香甜,颜色蓝紫,甚为纯净靓丽。
  婉娘拿起葡萄籽儿油,赞道:“好成色!”
  沫儿正对着灶头老半天,满脸都是汗道子,凑过一阵猛嗅,问道:“这是做什么?”
  婉娘将他的脸儿推开道:“小脏猪,别让汗水污了我的幽冥香。”
  沫儿拉起衣襟,在脸上胡乱蹭了一把,叫道:“幽冥香?是不是能通阴阳的?”文清听闻,也过来看。
  婉娘道:“这可是美容的妙方呢。幽冥草的籽儿,不油不腻,可防晒伤,去瘢痕;三色堇和醉蝶花虽然常见,但性阴凉,善排毒,最适合夏天使用。”看了看窗台上的沙漏,道:“辰时到了。”说着将两种油兑在一起,缓缓搅动。葡萄籽儿的清亮与华油的靛蓝融合在一起,呈现一种柔和纯净的紫色。
  沫儿失望道:“好歹幽冥草的名字听起来也算是可以唬到人的,怎么他的草籽竟然就等同于一般的葡萄籽儿了呢?白费了我半天的功夫。”
  文清却盯着沙漏看了又看,道:“我觉得肯定还有别的功效,否则的话,做便做了,干嘛每一种配料都要严格守着时辰?”
  婉娘笑道:“沫儿被比下去了!这次是文清说对了。”却不说是什么功效。沫儿也不在意,嘻嘻一笑,伸着一双乌黑的小脏手去挠文清的痒痒。
  原来幽冥香最讲究时辰对应。要求丑时中蒸上,卯时中起锅,辰时混合;若是调配的时辰错了,这款香便要大打折扣。
  不用说,这款香是给老四或者钱氏的。沫儿洗了手,想起钱氏蜡黄的脸儿,不禁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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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2 08: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这日一大早,婉娘叫文清套了车,说是要去送香粉去。沫儿巴不得出去透透风儿,免得天天对着各种玉瓶石臼,烦都烦死了。
  文清换了府绸长裤,上面穿了一件半袖短衫,很快便收拾好了;沫儿却磨磨蹭蹭,衣服换了一身又一身,件件都觉得不中意。原来经过这一个夏天,沫儿和文清如同雨后的竹子,个头蹭蹭地长了上去。文清的嘴角有了淡淡的胡须,浓眉大眼,长手大脚,俨然一个半大小伙;沫儿样子没变,可是每件衣服都仿佛缩水了一般,裤脚高高吊起,不见人长,只见衣服短小了。
  婉娘等的烦了,高声叫道:“沫儿!你要相亲还是要金殿面君?”
  去年新做的一套汗褂,沫儿一直舍不得穿,今日拿出来一试,刚刚盖上肚脐眼,小得不像话。沫儿气哼哼地换了另一件天蓝色的短襟薄衫,却发现肩头部位被老鼠咬了一个大洞,气得对着窗台呲牙咧嘴骂道:“死老鼠!咬爷的衣服,看我今晚收拾你们!”听到婉娘的催促,无奈又换回早上穿的衣服,气哼哼地下了楼。
  婉娘上下打量着沫儿,吃吃笑道:“沫儿,你看中了哪家小姐,我帮你去提个亲吧?”
  沫儿目不斜视,腾空跃起,傲然跳上马车,自认为姿态甚是潇洒。

  三人刚转过街角,看到老四和他同伴正在巡街,远远地打了个招呼,继续赶着马车往前。
  老四家住在柳枝巷,离南市不远,很快就到了。婉娘下了车,走到巷子口一家敲门。
  门先拉开一条小缝,有人轻手轻脚地往外看,然后才打开门,正是钱氏。一见是婉娘,甚为惊讶,施了一礼道:“请进。”
  婉娘也不客气,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姐姐近来可好?”
  钱氏满脸通红,小声道:“挺好的。”
  沫儿和文清安置好马车,也跟着进了院子。不大的小院子,迎面就是一株葡萄架,一嘟嘟的葡萄从竹竿架的空格中垂落下来,在翠绿的叶子掩映下格外诱人。
  沫儿看看文清,绕着葡萄转了几圈,两人都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幽冥草?
  钱氏性格内向害羞,见了婉娘不知道说什么好,让着婉娘进了偏厦,又慌忙斟了茶,半天才道:“老四一直说,他能有今天,多亏了您了。”
  婉娘打量着房屋的摆设,笑道:“客气了,这原是老四自己的本事。”见屋外文清和沫儿绕着葡萄树转来转去,笑道:“你看我这两个小厮,没出息的很。”并朝沫儿一挤眼睛。
  钱氏受到提醒,连忙拿了剪刀剪下几串儿又大又紫的葡萄,洗了拿进来。文清和沫儿一见,也顾不得研究幽冥草了,每人拿了一串坐在葡萄架下的竹凳上吃了起来。
  刚吃了几颗,只听上房门哗啦一声响,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飞蛾一般扑了过来,一把抢过两人的葡萄,吼道:“谁让你偷我的葡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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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3 20:47:5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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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22:29:0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女人一身水红色的轻纱襦裙,身量苗条,五官端正,颇有几分姿色;脸上搽着厚厚的脂粉,头上手上叮叮当当地戴着各种首饰,满身珠光宝气,比起钱氏看起来要阔绰多了。
  文清和沫儿都有些不知所措。这女人叉起腰,恶狠狠地俯身瞪着两人,头也不回地喝道:“死女子!你给我出来!”竟然是骂钱氏。皱眉之间,脸上的脂粉扑扑簌簌往下掉,浓重的香味熏得沫儿透不过气来。
  说话间,钱氏已经慌慌张张走出,满脸尴尬地朝文清和沫儿点点头,嗫嚅道:“来了客人了。”回头看婉娘跟在身后,更羞得满面通红,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文清见状,结结巴巴道:“姑娘……大娘……”不说还好,那女子一听“大娘”二字,顿时暴跳如雷,也不管有客人在场,劈头盖脸地对着钱氏一顿臭骂:“瞧瞧你没出息的的样子!榆木脑袋,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亏我还精心培养你读书识字,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孝敬老娘,不听话的东西!咋还不死呢!”这话骂得没头没尾,越往后骂得越难听。钱氏一句也不还口,垂头不语,偶尔朝婉娘三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婉娘似乎也被这女人的样子给惊住了,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口沫飞溅。沫儿原是不怕的,骂人的话儿张口就来,但转念一想,如今来老四家做客,还不知道这是老四的什么人,只好硬生生收住了不说。
  那女人骂了一长段,见文清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钱氏,跳过来一把推开文清和沫儿,自己大摇大摆坐了下来,挽起袖子,呼啦啦一连吃了十几颗葡萄,又喝道:“谁让你动我的葡萄的?你这死女子,跟你那个死爹一副德行,看着腼腆,心里主意正着呢,你巴不得我早死了是不是?”
  钱氏小声道:“娘,你说哪里话?”她竟然是钱氏的娘,三人都大感意外。若是乍然一看,说她是钱氏的姐姐都不过分。而且钱氏黄脸浓眉,与她一点都不像。
  钱氏低眉顺眼地将葡萄盘子往她身边推了推,道:“我这儿有客人呢。”
  她娘鄙夷地扫视了一眼婉娘等人,大声道:“又不是什么尊贵的客人。无非就是老四的狐朋狗友罢了。”一边吃一边啰嗦者骂钱氏。钱氏脸色绞着手指,一脸哭相。婉娘这时却来了兴趣,笑眯眯的看着她娘发怒。
  她娘吃完了葡萄,搓了搓手站起来,妩媚地抚了抚鬓间的一朵娇艳的月季,一言不发地往上房走。
  钱氏隐隐地松了一口气。婉娘却突然笑道:“钱夫人,我带了上好的胭脂水粉,质地绝对好过你如今用的香云阁的东西,你要不要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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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22:31:48 | 显示全部楼层
  钱氏小名玉屏,其父钱忠明在世时,在神都做些倒腾玉器的生意,置下几处房产,日子尚可,对玉屏也甚为疼爱,还专门请了个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可惜天道无常,四年前钱忠明突患重病离世,留下玉屏和其母吴氏二人,日子便紧巴起来,只能靠着微薄的房屋租资过日子。
  钱夫人吴氏容貌姣好,年轻时也算上一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儿。但吴氏性格乖张虚荣,除了吃穿打扮其他一概不放在心上,对女儿关心甚少,钱忠明去世后,她悲痛了一阵子,便仍旧打扮得花枝招展,每日挑吃挑穿,招蜂引蝶。偏偏玉屏长相性格都随了其父,性格和善害羞,对母亲为老不尊的样子虽然不满,却无可奈何。
  随着玉屏一天天长大,自己也有了主意,不如几年前那样听话,两人便生了间隙。特别是几月前媒婆提亲,将玉屏说亲给老四,吴氏极其不满,玉屏却又铁了心要嫁给老四,两人关系更加恶化,吴氏动不动便找机会对玉屏一阵臭骂,所以便有了今日婉娘等所见的一幕。
  钱氏含羞带愧讲了大概,垂头叹道:“玉屏与母不睦,实在惹人见笑。”
  婉娘忙道:“人与人不对脾气,可不因做了父母子女就能改了秉性的。你这般让着她、敬着她,便是做到了女儿的本份。”
  沫儿本来怀疑吴氏是钱氏的后娘,听了这话方知猜错了。
  三人闲聊片刻,婉娘又取出幽冥香道:“我看姐姐气色不太好,便做了一款安神调息、排毒养颜的香炉,特地给姐姐送了来。”
  钱氏慌忙推让:“这怎么好意思?”
  婉娘一笑道:“姐姐这两个月受了惊吓,原该调养一下,就不用客气了。”
  一股香味从上房飘来,显然吴氏躲在房门后面偷看。婉娘略一沉吟,笑道:“令堂喜爱装扮,如此,正好还有一瓶,就送给她吧。”从包裹中又取出一瓶幽冥香来。
  钱氏更加惶恐,起身道:“这可不敢……”话音未落,吴氏从门后冲出,喝道:“人家这是给我的,你不敢什么?”一把抢过,蝴蝶一般飞走了。
  几人啼笑皆非。婉娘掩口笑道:“其实令堂可爱的很。”钱氏只好尴尬陪笑。

  婉娘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钱氏送至街口。待看不见钱氏,沫儿才道:“婉娘,你看钱氏怎么样?”
  婉娘悠然道:“好的很啊。”
  文清道:“我看她手腕脖颈雪白,但脸色蜡黄,如同覆了金纸一样,别是撞邪了吧?”
  沫儿咬着嘴唇,不住回头凝望钱家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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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22:32:27 | 显示全部楼层
  沫儿一想到半夜一睁眼看到一个通体瓦蓝的娃娃站着床边笑眯眯地打扇子,真觉得比见了鬼还可怕,一个激灵跳开道:“我不要这么渗人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玩儿吧。”
  婉娘嘲笑道:“胆小鬼——不过这个木魁娃娃还真不错呢。”
  原来这叫做木魁。文清向来胆大,歪头看着木魁的后脑勺,道:“这个东西,是人雕刻的还是自己长成这样的?”沫儿躲在黄三身后,看木魁的眼睛反射着点点灯光,心里顿感不适,低头去看地上那堆黑色的破包裹。
  不料这一看,还真给他发现了些东西:包裹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布条,二指来款,一尺来长,上面隐隐有些字迹。
  听到沫儿的惊呼,婉娘将木魁细心地用白色细棉布包好放在一边,过来捻起布条对着灯光看,只见上面用写了血红的四个字:勿管闲事!

  好好一个夏日夜晚就这么被毁了。沫儿心情极差,看着布条猛皱眉头。文清迟疑道:“这谁这么大胆,威胁到闻香榭头上了?”
  婉娘只管盯着布条沉思,也不答话。沫儿拉拉黄三的衣袖,苦着脸道:“三哥,怎么办?”
  黄三拍拍沫儿的肩膀,打手势道:“不用怕,婉娘有办法。”——黄三的哑病早已治好,但他习惯打手势,轻易不开口说话。
  沫儿心中忐忑,仔细想了下,这几天似乎除了移植幽冥草和去看望钱氏之外,并无其他事件发生。这个“闲事”指的是什么?难道神都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涉及闻香榭?
  看婉娘嘴角弯起一抹浅笑,沫儿不安道:“我们得罪什么人了?这个红色的字……是血字?”
  婉娘随随便便将布条抛到一边,笑道:“不是,朱砂而已。想必是我们的香粉卖的好,惹同行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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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22:32: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似乎要下雨了,天气异常闷热,阴沉沉的天空,一点星光也不见。黄三斜靠着石凳沉思,文清端了一盆凉水清洗今日从园子里捡的花籽。沫儿偷懒,躺在梧桐树下的青石条上,烦躁地摇着扇子,听到耳朵边蚊子的嗡嗡声,便闭着眼睛胡乱猛一阵乱扇;过会儿听到晚蝉吱吱啦啦地叫,又起身拿了石块去投掷,一会儿便折腾出一身臭汗,连声叫热。
  婉娘悠然地晃着摇椅,道:“心静自然凉。你看文清怎么不热?”
  文清老实道:“我也热,不过将手放在水里就凉快些。”沫儿宁愿热着,也不想做活,又不愿承认自己懒惰,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故意道:“是不是有卖桃子的?我请大家吃桃子,每人——半个。”
  正支着耳朵听,忽见墙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风声呼呼飞了过来,差一点砸到沫儿的脚上,四人吓了一跳。
  文清将门口的灯取来,沫儿凑近一看,一个黑色的包裹打着个死结,带着一股汗酸和腐土味儿,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
  沫儿嘟囔道:“还以为谁这么好,给我们送桃子了呢。”用手指捣捣,感觉有软有硬,上面的结又死活解不开,便四处捏捏,惊奇道:“怎么感觉里面有手有脚的啊?”还要再捏,黄三早拿了剪子过来了。
  婉娘本来正懒洋洋闭目养神,一听什么有手有脚,顿时一跃而起,拿过剪刀将包裹剪了开来。
  一个胖乎乎的抓髻娃娃,约尺半高,眉眼栩栩如生,笑眯眯坐在包裹里;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摸起来同人的皮肤一样有弹性,而且通体发蓝,在灯光下发出一种瑰丽的蔚蓝色。
  文清和沫儿倍感好奇,想伸手去摸那个娃娃,又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娃娃,又看看婉娘。
  婉娘接过灯,对着娃娃的脑门。灯光从脑门处透了过去,隐约间似乎能够看到他体内流动的血管和脉络。婉娘抬头望望黄三,两人交流了下眼神,黄三点点头。
  文清和沫儿不明就里,看的莫名其妙。婉娘又查看了片刻,突然笑道:“文清沫儿,你看这个娃娃好不好玩?”
  文清见婉娘神态轻松,也放了心,道:“这个……是玩具不成?”
  沫儿对一切不知道来历的东西都心存顾忌,看着这个精致的娃娃,哼道:“女人才喜欢娃娃玩具。”
  婉娘将灯递给文清,带上手套小心地将娃娃捧起来,笑嘻嘻道:“这个娃娃会陪你玩儿的,还可以在晚上帮你打扇子,捉蚊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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