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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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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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6 15: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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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8月1日清晨7点20分,正和周公下棋的付夫,忽然被一阵大力摇醒。
就见张飞宇正一脸淫笑地盯着自己。
“你做甚?”付夫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念叨道。
“付大记者,你不是说要到文史办查鬼兵资料么?”张飞宇笑道,“快起来了!”
闻言,付夫浑身一激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简单洗漱了一下,张飞宇来到灶台前,做了两个煎鸡蛋,烤了三片培根,又开了两盒牛奶,放进盘子一起端了出来。
看着平时埋头在故纸堆里的张大学究,竟然如此麻利地折腾出一盘子像摸像样的西式早餐,付夫惊得良久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看,动筷子啊。哦,不,是动刀叉。”张飞宇吆喝道。
付夫一愣,旋即笑道:“我就说飞宇兄怎么不找婆娘呢,原来自备人妻属性。”
张飞宇呵呵一乐,埋头兀自吃了起来。
8点整,二人准时出了门,钻出家属院,径直来到了小区前面的市博物馆。
博物馆门口,穿着制服的保安看到张飞宇,立即点头哈腰招呼道:“张主任早。”
“早。”张飞宇很有领导派头地点了点头,领着付夫钻进了办公楼。
张飞宇的办公室在三楼。
二人来到办公室之后,张飞宇立即提起电话,叫来了文史办的李副主任,借口说要协助上级部门查询一些重要资料,让他帮自己处理当天的日常工作。
随后,二人就钻出了办公室,径直奔进了电梯。
钻进电梯,张飞宇按下了“6”键。
三喜市文史办资料室,就在这层楼。
二人出了电梯,前行八九米,来到了一扇巨大的玻璃门前。
“就是这里了。”张飞宇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门禁卡,在刷卡机上刷了一下。
“嘀”的一声,玻璃门自动开启。
“付夫兄,请。”张飞宇很有些显摆地朝付夫拱拱手。
付夫也不客气,抬脚迈了进去。
一迈进资料室,付夫登时觉得钻进了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在他周围,高约三米的檀木架子像巨人一般齐整挺立。在这些架子上,存放着各朝古籍和重要历史文献的塑钢盒子和合金抽屉层层叠叠。
而在檀木架子另一头,一排电脑在檀木长桌上一字排开。桌面上还立了一个牌,上面印着:“检索系统。”
“这里储存的海量资料,就是通过电脑上的系统软件进行查询吧。”付夫笑道。
“正是——通过这些电脑上的专业检索系统,我们可以检索到全国文史单位的资料储备。”张飞宇轻轻一笑,领着付夫来到了一台电脑前坐下。
录入系统用户名和密码之后,张飞宇忽然皱起双眉。
“付夫兄,我们该从何检索起啊?总不能直接录入‘鬼兵’吧?”他说。
闻言,付夫很自信地笑了笑,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个采访笔记本,又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起来。
少顷,本子上出现了“7月29日”“7月30日”“龙山”“日本联队”“南京保卫战”“川军”“王锦章”“暂131师”“暂编第131师”等一连串独立的词汇。
看到这些文字,张飞宇不禁竖起大拇指:“付夫兄真是睿智,竟然将所知有限的信息分解为独立关键词,通过排列组合进行随机检索——看不出来,你还是查询文件的高手。”
闻言,付夫假惺惺地谦虚道:“飞宇兄过奖了——小弟这也是经常用百度练出来的。”
张飞宇笑着点点头,将全部关键词录入电脑,启动了“随机检索”程序。
电脑显示器上,专业软件进入了第一个检索环节——开始飞快地对关键词进行排列组合。
少顷,排列组合结果揭晓:通过付夫提供的关键词,电脑系统竟然排列出了两百七十种需要检索的关键词组合。
“哟,今天我们怕是要住在这里了。”张飞宇笑道。
“开始吧。”付夫严肃起来。
两人立即进行了分工——付夫负责录入检索信息,张飞宇负责查看检索出来的资料。
接下来一个小时,二人围着电脑进入了第二个检索环节——将系统提供的关键词组合录入软件,再由电脑自动检索。
一开始,在录入了软件提供的近百个组合后,除了找到一大堆无效信息外,他们一无所获。
跑到资料室外的过道里抽了一根烟,两人又回到了电脑前。
这次,付夫改变了策略:他不再照搬系统提供的两个一组的关键词组合,而是直接将检索对象从两个关键词拓展成一句话,又将关键词一一拆开。
“付夫兄,你这是蛮干。”看到付夫铁青的脸,张飞宇阴笑道。
在这样检索到包含有“1937年”“南京保卫战”“龙山”等关键词的第一百二十七个组合时,电脑显示器上跳出了一篇《万岁特遣联队支那作战笔记》的文档。
张飞宇立即移动鼠标,调出文档进行查看。
这份文档加上封面,一共仅仅有三页。
就见文档封面上,印着一行汉字写就的大标题。大标题下,印着作者姓名:前田光耀。
点开文档正文,付夫不禁皱了皱眉。
“全他妈是日文,怎么看?”他念叨道。
“没事。”张飞宇扬了扬眉,很显摆地说道:“小弟对日文略懂一二。”
于是,他一面用鼠标点击第二页面,一面开始将文档内容读了出来——
“1937年12月13日,万岁特遣联队乘坐联合舰队运兵船,由吴淞口登陆,南下运动至南京,在当地迅速击溃支那散兵后,奉松井石根大将派遣,护送万岁神军继续向南攻击前进。在途经江西省北境一山脊时,遭遇支那军伏击。彼支那军仅有步枪宽剑,然官兵奋勇,斗志如钢,联队炮兵及步兵猛攻三轮,均被支那军以肉搏击退。浴血山脊之下,皇军尸身如山。目睹此情,吾方才明了,老朽支那国之精神依旧坚强。远望支那军阵地,吾将士方才体会,尸山血海,非皇军独有,彼病夫弱国,仍有此舍身浴血之士。陛下征服支那之路,纵有神军相助,恐仍坎坷矣!”
说到这里,张飞宇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付夫急急问道。
张飞宇红着眼抬起头,低声道:“第一页结束了,现在开始看第二页。”
看到张飞宇的红眼圈,付夫心里略略一颤,心说:“阅读资料都被感动如此——看不出来,这个老学究还是一个性情之人。”
这时,张飞宇咳嗽了一声,开始读第二页——“见久攻不克,井上联队长震怒,决心动用万岁神军。”
………………
听到这里,付夫等了好一会,张飞宇却迟迟继续往下念。
“飞宇兄,怎么不念了?”付夫有些急切地问道。
就见张飞宇也是满面不解的表情,眯缝着眼瞧了好一阵,手里的鼠标也“啪啪啪”持续敲了四五下。
敲了好一会,张飞宇好像确认了什么一样,有些悻悻地说道:“付夫兄……这页就到这里啦。”
闻言,付夫一愣,惊呼道:“第二页就只有这一句话?”
张飞宇点点头。
“快看看第三页。”付夫说道。
张飞宇又轻敲鼠标,点开了第三页。
和前两页不同,第三页上隐瞒了整齐的中文。
付夫急急凑到电脑前,兀自瞧了起来。就见这页上写着——“本笔记系新四军江西第三游击支队缴获,原件为残页,仅存以上两页文字内容。笔记本所有者为日本万岁特遣联队少尉前田光耀,在1944年9月27日的一次伏击战中被新四军游击队击毙。笔记本原件现藏于江西省博物馆。”
看完了这件文档,付夫和张飞宇同时沉默了。
少顷,付夫才愣愣地说道:“飞宇哥,小日本的这个‘万岁特遣联队’你听说过么?”
张飞宇摇摇头,随即用一种很自信的语气说道:“付夫兄,结合你之前对我说的华天佑老先生的故事,再比对文档提供的信息,我觉得,这个前田光耀十有八九就是参加龙山阻击战的日军之一。”
闻言,付夫点点头表示赞同:“根据笔记本所提供的信息,万岁特遣联队所护送的‘万岁神军’,很可能就是和华老他们交战的鬼兵!”
听到付夫这么说,张飞宇的小眯缝眼里开始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还等什么?按照‘万岁神军’和‘万岁联队’继续查啊!”他嚷嚷道。
付夫笑了笑,正准备埋头继续检索,忽然听到手机传来一阵尖叫。
按下接听键,付夫耳旁赫然响起卢海波近乎咆哮的声音:“付记者,刚才我们接到群众报案——又有人被刺刀贯头啦!”
十八.
8月1日上午九点三十分,三喜市文史办资料室,诡异的寂静笼罩了一切。
听了卢海波的话,付夫心里一阵潮涌:“卢处长,你们到现场仔细勘察,如果有什么新线索就及时跟我说一声。”
“付记者,你不来么?”电话那头,传来卢海波越发急迫的声音,“这已经是被刺刀贯头的第三个人了!确如你所言,刚才局里面已经作出指示,将三起案件进行并案处理。现在,我和孙队长正赶往案发现场,正准备派人来接你。”
“如无必要,我暂时不来——我正在文史办查询历史线索,刚刚取得了一些进展。”付夫说着,加重了语气强调道,“卢处长放心,我会和你们保持联系。”
“好。”卢海波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付夫扭头对张飞宇说:“飞宇兄,又发生了一起刺刀贯头案——看来,我们也得加快节奏了。”
“好。”张飞宇神情紧张地点点头,旋即轻点鼠标,将刚才找到的文档保存下来,又将光标移动到“检索关键词”输入栏,问道,“接下来,检索什么内容?”
闻言,付夫沉吟了一会,抬起双手在键盘上辟哩叭啦敲下一行字——“7月29日”“7月31日”“8月1日”“万岁特遣联队”。
话分两头。十分钟后,卢海波和孙必生领队到达了第三起刺刀贯头案现场——桃花巷。
警车钻进巷口,径直奔到了一栋老旧的公寓楼下。
楼下,警戒线已经拉起,一小群人正在线外交头接耳,提前到达的派出所民警正在维持秩序。
停好警车,卢海波和孙必生开门下了车。
看到局里来了人,当地派出所所长三两步就跑了过来,和卢海波等人握了握手,又急急朝身后一指:“尸体在那。”
闻言,卢海波和孙必生点点头,和所长一起奔到现场。
现场就在老楼侧面,是一条位于两栋单元楼之间的狭窄甬道。
甬道宽不过一米,勉强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侧身通行,里面堆满了附近居民不要的旧家具和垃圾。
卢海波定睛一看,发现在一堆胡乱堆积的垃圾之间,伸出了一条男人的腿。
“开工。”他朝身后的法医们喊了一声,抬脚就钻进了甬道。
来到近前,卢海波锐利的眼神迅速在尸体上转了一圈。
就见胡乱堆积的垃圾之间,一个年轻男人仰面躺倒。
这男子年纪约莫二十岁出头,嘴巴大张,双眼圆瞪,两个充满血丝的眼珠子僵硬地朝上转动,让人觉得就像是这男人在翻白眼。
卢海波目光向下移动,就见这男人身上穿着一件深绿色长款雨衣,而雨衣里面却什么都没穿,仅仅是在腰上缠了三圈白布。
而在男人下身,则穿了一条黑色长裤,脚上套着一双黑色胶鞋。
当看到这双胶鞋时,卢海波整个人不禁一抖。
这双鞋前部呈牛蹄形,一个分叉将大脚趾和其他脚趾赫然分开。
“这不是……付记者说的‘替靴’吗?”卢海波念叨道,急急扭头,瞧了瞧身旁的孙必生。
他也是满面惊异。
“我勒个去,这还真是‘牛蹄鞋’——可是,根据上次发现的鞋印,穿这鞋的不应该是凶手么?”孙必生低声道。
卢海波铁青着脸,正了正自己的无菌口罩,道了声:“现在先莫慌着下结论,勘察了尸体再说。”
说着,他就俯下了身子,领着法医开始忙活。
孙必生则转向身后,问派出所所长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
所长掏出一个笔记本,急急道:“今天上午八点四十分,一个捡废品的大爷钻到这里淘废品。刚看到死者的时候,大爷还以为是一个塑料模特,凑近了才发现是一个死人。当时就把他吓得三魂飞了俩。”
“张所长,请你把那个大爷叫来,我来问问他。”孙必生说着,又扭头对身旁的民警说,“你们和张所长一起,将附近两栋楼的住户逐户问一问,看看从昨天夜里到今天上午,他们看到什么可疑人员没有。”
民警们点点头,各自领命干活去了。
…………
三十分钟后,卢海波完成了对尸体的初堪。
一直在甬道里弯腰忙碌的他这才站直了身子,嘱咐法医们继续收集痕迹,自己转身钻出了甬道。
一出甬道口,卢海波就拉下无菌口罩,满面愁容一览无遗。
看到卢海波钻了出来,正在甬道口调查目击者的孙必生急急凑到近前。
“卢处长,怎么了?”他递上一根点燃的烟,“看你的表情,初堪不怎么顺利?”
卢海波皱着双眉,接过烟深深吸了一口:“被害男子大约在今天凌晨一点到三点被杀。这里也不是第一现场,尸体是被人背到这里来的,我已经安排人寻找第一现场……”
说到这里,他用一种很不确定的语气说:“太扯了,现场线索指出的方向,怎么和之前的完全相反?莫非是我们推测错了?”
听到卢海波的念叨,孙必生脸上的关切更甚:“此话怎讲?”
闻言,卢海波苦笑了一下:“这起案子有个疑点。”
说着,他又深吸了口烟,低声道:“先说伤口。刚才我仔细观察了被害男子头颅上的伤口,发现伤口是由利器从左到右突刺造成的贯穿伤——也就是说,该男子死因和前两起刺刀贯头案一样,都是利刃贯头所致。”
听到卢海波的话,孙必生双眉也是一皱,脸上浮出不解的表情:“这不是废话么?卢处长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这起案子也是利刃贯头,但伤口却和前两起不一样。”卢海波摆了摆手,继续说,“首先,前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被刺刀贯头。而且凶手在杀人后,也并没有将刺刀拔出,而是直接把刀留在了被害人头颅里。虽然刺刀型号尚未查证,但是通过实物检测和尸检我们已经知道,死者头颅两侧贯穿伤口大小一致。”
说到这里,卢海波点燃了另一根烟,又说道:“再看此案。刚刚我初步勘查了第三个死者的伤口,发现死者太阳穴左面进入侧的伤口长约三厘米,而右侧太阳穴突出侧的伤口长度仅一厘米——也就是说,本案中凶手并没有使用和前两次相同的军用刺刀,而是使用了一把前窄后宽、尖端锐利的匕首或小剑。同时,凶手也并没有将作案工具留在现场。”
闻言,孙必生赫然开朗地点点头,旋即又有些不解地摇摇头:“你刚才说的,仅能证明这次凶手没用刺刀,却并不能说明这案子不是同一个人所为啊——说不定是这混账前两次忘了拔刀,现在刺刀用光了,就临时找了一把匕首来作案。”
闻言,卢海波摇了摇头,反驳道:“按照连环杀手的心理模式,既然前两次他都使用了同一种型号的刺刀,而且还堂而皇之地把刺刀遗留在现场,那么第三次他也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听到卢海波的解释,孙必生再次皱起双眉。
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又问道:“第二个疑点呢?”
闻言,卢海波扬了扬眉毛,冷笑道:“刚才你不是也看到了,莫非你小子老年痴呆提前了,猜不出来?”
看到卢海波挑衅的表情,孙必生就是一愣,旋即抬手拍了拍脑门:“我明白了——你是想说‘牛蹄鞋’对不?”
“对。”卢海波点点头,“之前出现在第二起凶案现场发现的神秘鞋印,原本被我们推测为凶手所穿。而现在,它竟然穿在了被害男子脚上。”
“这么说,莫非付记者推测错了——穿牛蹄鞋的,并不是凶手?”孙必生眯缝起眼,苦笑道。
闻言,卢海波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凭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还不足以做出任何推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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