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无聊 2024-10-27 08: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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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62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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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9 07:5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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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半个小时后,付夫回到了三喜市杂志社。
推开6楼总编辑室的门,付夫迎面碰上了燕木盛炽热的目光。
“燕总,这么急召我回来,到底是什么事?”付夫问。
燕木盛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又从抽屉里取出4页纸,一起递给付夫。
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付夫迅速瞥了一眼那叠纸。
那是杂志社记者向部门主编或社总编辑汇报新闻采访线索的“选题汇总单”。
这种单子是在每次选题会上或临时发现重要新闻线索时,记者向领导申请启动相关采访的汇报材料,其间列明了相关新闻线索的基本情况以及新闻价值,有点像公安局的立案材料。
付夫手里第一张单子上,填报着如下内容——
“接报时间:4月14日上午11点19分”
“主题:患者突发狂犬病,夜袭病友造成一死三伤”
“爆料人:河西区长风镇卫生院通讯员李晓村”
“口线负责记者:谭梦然”
“概况:今天上午9点过,三喜市河西区长风镇中心卫生院发生一起疑似狂犬病患者袭击事件。据当地通讯员爆料称,袭击者系一男性住院病人,该患者半夜突然发狂后,用牙齿和指甲对周围病友进行了袭击,目前已经造成一名男性患者死亡,三名患者受伤。”
目光在第一张选题汇总单上掠过,付夫觉得一只大手猛然揪紧了自己的心。
再看第二张选题单——
“接报时间:4月14日上午9点27分”
“主题:‘武疯子’突然发狂,张口咬死远房表兄弟”
“爆料人:巴都区南山街道大岭山社区居民张如碧”
“口线负责记者:王长林”
“概况:今天上午8点54分,当地通讯员接到消息,巴都区南山街道大岭山社区,一男性社区居民在家中精神失常,将同屋一来探亲的远方表兄活活咬死。据推测,该男子可能患有隐性精神疾病,疑似与死者发生口角后受到刺激,导致精神失常后行凶。”
读罢,付夫心里的震惊更甚,急急将目光移到了第三张选题单上。
第三张选题汇总单内容如下——
“接报时间:4月14日上午10点39分”
“主题:晨练老人回家路上张口咬人,莫非练习健身操‘走火入魔’?”
“爆料人:河北区工人文化宫保卫科”
“口线负责记者:钱凤丽”
“概况:今天上午,一群老人结束晨练从文化宫回家时,一朱姓妇女突然张口咬人,并咬伤了同行一名老年男性的颈动脉,导致该老人当场死亡。”
看罢前三张选题单,付夫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又深吸了一口烟,他将手里的烟蒂插进桌面上的烟缸,开始查看第四张单子。
果然,这张单子上记录着如下内容——
“接报时间:4月14日上午11点14分”
“主题:啃老青年袭击父亲,疑似毒品致幻酿悲剧”
“爆料人:河东区顺利机械厂宣传干部张立章”
“口线负责记者:张星”
“概况:今天上午10点20分左右,顺利机械厂家属院旁的一平房内发生了一起弑父惨案。居住于该平房内的一名张性无业青年无故袭击了自己年逾六旬的老父,竟然咬断了老人气管。据邻居推测,该青年长期游手好闲,可能还染上了毒瘾。这次行凶,有可能就是因为向父亲讨要钱财不成,于是在毒瘾作用下发狂杀人;也有邻居推测,该案可能系该男子吸食毒品之后产生了幻觉,以至于失手将亲生父亲杀死。”
看完全部选题汇总单,付夫脸上已乌云密布。
那表情,就跟燕木盛一模一样。
“啪”“啪”两声轻响之后,他和燕木盛又各自点燃了一根烟。
沉默着吸了大半根烟,付夫这才开口道:“领导,这些消息都是从社会新闻部来的吧?准确不?”
“怎么不准确?”燕木盛也发了话,“你看看那些口线负责记者,哪一个不是社会部的主力?这些消息,都是他们从各自负责的新闻口线上汇总过来的。”
说着,燕木盛又吸了一口烟,低声道:“今天上午,社会部一连给我递了4张大单子,我一看,发现这些选题线索竟然很相像。于是,我就给提供这些选题的记者一一打了电话,发现他们之间并没有联系,也并不知道本市其他地方也发生了类似的……怎么说呢……‘人咬人’事件。”
“领导英明。”付夫铁青着脸巴结道,“这些事件的共同点一目了然——都是当事人突然‘精神失常’或‘发狂’,并在发狂后徒手袭击他人……就连案发时间很接近,都是在今天凌晨到上午这个时间段。”
听到付夫口若悬河的介绍,燕木盛眯缝着盯着他看了一两秒,这才开口沉声道:“很好——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嗯。”付夫轻轻点点头,“燕总,你是怀疑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事件,可能存在某种……相关性?”
“对。”燕木盛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炽热,“在几乎同一时间发生如此类似的袭击事件,用巧合来解释也未免太巧了一点?”
付夫又点点头,喷出一口烟说:“话说今天上午,我也碰到了两起类似事件——一起在地铁3号线上,一个大妈被她丈夫咬断了颈动脉;另一起在省体协组织的一场业余足球赛上,一个足球队员把自己教练和一个队员的脖子咬断了……”
说到这里,付夫轻轻掸了掸烟灰,忽然提高了音量:“也就是说,仅在今天上午这段时间,全市就发生了6起类似的发狂袭人事件——当然,这些只是我们已经知道的。”
“准确数字我确实不知道。”燕木盛忽然插话道,“但是今天发现这些选题的蹊跷之后,我就给在市公安局工作的朋友打了电话,他告诉我,今天上午全市各辖区派出所和公安分局一共接到了近40个报警电话,内容全是关于这6起‘发狂袭人’事件的,而且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些事件的共同特征……”
“近40个电话?”付夫闻言一愣,急急又深吸了两口烟。
愣了好一会之后,他合着烟雾喷出了一句话:“燕总,你莫非觉得,这些发狂袭击很可能是一起——连环事件?”
“嗯。”燕木盛挤出一个苦笑,“我急找你回来,就是想让你摸一摸这些袭人事件的底细,看看它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如果是,就查一查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些事件,最好能给我挖一个引起上级注意的劲爆独家出来——你也知道,在杂志社里,没人比你的采访突破能力更强了,更别谈对于人心人性和神秘事件的判断了……”
“行啦,领导,有任务你就安排,还巴结我个什么劲呢。”付夫脸上浮出了“你不知道我是名记者么”的表情,还虚情假意地谦虚了一下。
察觉到付夫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燕木盛又开始火上浇油:“话说这也是我老燕职业生涯的最后十年了——要是你把这个采访做成了独家爆款,让我退休前还能得个大领导批示什么的,然后风风光光地衣锦还乡,那你就算是我老燕最得意的部下了……”
“得了吧,领导,你越说越起劲呢。”付夫摸了摸后脑勺,伸出了一只手,“你说的那些都是精神安慰,不实在;要不你也给我来点物质奖励什么的,比如说今天请我到万豪酒店吃顿波士顿龙虾?”
“行,没问题。”燕木盛一脸耿直地拍了拍胸脯,又抬手看了看表,“这也快到饭点了,走,今天中午我请客。”
付夫闻言心花怒放,跟着燕木盛就出了门。
却不想,这老狐狸竟然把他径直领到了一楼的食堂。
“来,放开吃,不要跟我客气……”来到食堂门口,燕木盛一脸豪迈地摆了摆手,又掏出饭卡在付夫面前晃了晃,“记住,刷我的卡——你不要跟我争,你争我跟你急。”
盯着燕木盛正儿八经的表情,付夫有了暴力犯上的冲动,却碍于毕竟对方是杂志社的一把手,也只能念叨了一句“这老头果然像传说中的一样抠啊”,一把夺过燕木盛的饭卡,狠狠地冲进了食堂。
七.
接下来十分钟,付夫虽然很想狠狠宰一宰燕木盛,却苦于减肥刚见成效,于是强迫自己点了一份清水煮莴笋、一份凉拌四季豆和二两米饭,再就着一碗青菜豆腐汤吃了起来。
放下碗筷,付夫朝燕木盛道了声“领导,谢啦”,站起身就准备朝外走。
“你去哪?”燕木盛一把拉住他,低声问。
“去完成燕总安排的任务啊。”付夫嬉皮笑脸地回道。
“我知道——我是问,你准备从哪里着手?”燕木盛的声音更低了。
闻言,付夫浅浅一笑,也不管周围的同事怎么看,一脸神秘地凑到燕木盛耳旁,说:“今天下午,我准备去看看那些……袭击者。”
“公安局?”燕木盛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付夫也点点头,快步朝食堂门口奔去。
刚迈了两三步,他又转身对燕木盛说:“燕总,刚才你给我看的那些选题线索,我建议先不要让社会调查部的弟兄去做……原因你懂的。”
“当然。”燕木盛狡黠地挤挤眼,“我还等着你的独家呢。”
付夫心领神会地笑笑,转身继续朝大门奔去。
快步奔出杂志社大门,瓢泼大雨已渐渐小了。
付夫正欲到地铁站搭车,忽然听到手机一阵尖叫。
主编谭秋木公鸭一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付啊,你在什么地方?”
一听到主编的声音,付夫心里不禁一阵烦。
话说付夫这个顶头上司,向来以官僚作风和虚伪变态闻名全杂志社,是一个可以为了向上级表功牺牲下属、也可以为了推卸责任不惜出卖所有人的角色。
对这样的龌龊之辈,向来清高桀骜的付夫自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于是,他对着电话冷冷地说:“在采访,如何?”
“采访?你一天到晚都有采访?”谭秋木阴阴念叨了一句,“今天下午部门要组织业务研讨会,你快回来!”
付夫一听,烦躁旋即变成了怒意:“又开会?部门一个星期上班五天,他妈就要开七八次会——话说你这个主编到底是管采编的还是管开会的?”
电话那头,谭秋木觉得受到了冒犯,有些抓狂地嚷嚷道:“付夫,你不要放肆!这个会、这个会是燕总安排的!他、他还专门指示让你要参加……”
“燕总让我参加?”付夫一听,竟然气乐了,“行啊,谭主编,那你就到燕总那里打打我的小报告,就说我不给你机会过官瘾……”
“付夫,你……”不等谭秋木嚷嚷完,付夫就挂断了电话。
正欲把手机放回战术裤的大侧兜,付夫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了一个标注为“亲密无间好友”的电话,又按下拨出键。
片刻后,三喜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孙必生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好啊,付大记者,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付夫立即浮出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孙队真不愧是名侦探——你好像已经猜到我要问什么了?”
“咱俩谁跟谁啊?”孙必生很矫情地应了一句,旋即正色道,“你是想打探打探今天上午‘狂犬病人’系列事件的消息,对不?话说今天在省体协的室内足球场里,你不是还目击了一起么?”
“是两起。”付夫冷冷地插话道,“今天上午,我在到省体协的地铁上,还见到了另一起袭击……就是刘姓女人被丈夫咬破颈动脉的案子。”
听到这话,孙必生也有些发愣。沉吟了两三秒后,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接口道:“恐怕这一系列事件,并不是表面上看来的这么简单啊。”
“孙队英明!”付夫继续嬉皮笑脸,“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们那边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孙必生低声说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而且这次好像很对你‘降魔记者’的胃口啊。”
“那就跟小弟我说说?”付夫的语气也严肃起来。
“现在还不行……”孙必生忽然谨慎起来,“杨局长专门嘱咐过,在查清这件事之前,一定不能向外界泄露任何消息。”
听到孙必生开始卖关子,付夫立即使出脸皮厚的绝技:“杨局长?我跟他很熟啊——你跟我说说,说不定还能帮你们破案呢。”
闻言,孙必生很爽朗地一笑:“付记者就是付记者啊,跟谁都能套上近乎——我也是两个小时前接到辖区分局的情况上报后,才偶然发现了这些事情的相关性。目前,除了在省体协被你朋友自卫杀死的业余前锋之外,其他的‘狂犬病人’都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了,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到这里来一趟,咱俩好好说说这些事。”
“孙队长果然耿直!”付夫也乐了,“小弟已经快到地铁站了……”
放下手机,付夫快步钻进了附近的一个地铁站。
从这里可以搭乘地铁3号线,然后转乘地铁6号线,就能直达市公安局。
乘电梯来到候车区,付夫并没看拥挤的人群。
因为刚刚下午一点,付夫面前只有十来个乘客正在等车。
看看报时招牌,下一班车还有3分钟。
付夫觉得有些无趣,掏出手机刷起了新闻。
他开始重点搜索关于今天上午地铁三号线“丈夫咬妻子”事件的周边新闻,又顺手瞧了瞧其他一些类似袭击事件的消息。
除了今天上午看到的消息,他并没找到其他报道。
“看来除了燕总和警方,其他人暂时还没有发现这些事件的关联性……”付夫收好手机,兀自沉吟起来。
很快,地铁开了过来。
付夫钻进地铁,寻了一个位子坐下。
车厢里空空荡荡,稀稀拉拉的十来个乘客分布在诺大的车厢里,人人都低着头,玩手机或者看报纸。
就在同一天上午,同一条线路上刚刚发生了一起血腥的袭击事件——作为这起事件的目击者,付夫盯着车厢的窗户,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我面前,那个老男人就把刘大妈的脖子给要开了;也是在我面前,那个姓程的业余运动员把自己教练和队友的血肉给吞下了肚……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付夫心里心里念叨着,将头有意转向车窗外。
车窗外,巨大的地铁隧道仿佛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黑洞洞地包裹了一切。
忽然,一道拖曳着闪亮长尾的站台灯光如流星般划过黑暗,整个隧道随即明亮起来。
市公安局所在的金土地站,到了。
八.
逃也似地钻出地铁站,付夫乘电梯来到了车站外的金土地广场。从这里徒步约300米,就可以看到市公安局高耸的大楼了。
来到市局门口,保安懒洋洋地拦住了付夫:“做啥的?”
付夫脸上立即浮出了职业化的笑容:“保安大哥,我是三喜市杂志社的记者,来找孙必生孙支队长的……”
说着,他毕恭毕敬地从挎包里掏出记者证。
“记者?”保安眉毛一横,“人家答应接受你采访了没?没有正式同意的公函,恕不放行!你们这些记者,一天到晚就喜欢到处煽风点火……”
看到保安一副赶苍蝇的表情,因为跟谭秋木吵架积了一肚子火的付夫,倔脾气立即冒了出来。
“这位保安大哥,要不我给孙队长打个电话?”他念叨了一句,也不管保安怎么回答,兀自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孙必生的电话。
“孙队,我到你们大门口了——对了,你们有个保安说记者喜欢煽风点火,还找我要你同意接受采访的书面公函,要不你现在下来给小弟开一张?”他用一种很三八的语气说道。
听了付夫的抱怨,孙必生冷冷地回道:“兄弟,你把手机给那保安。”
付夫点点头,将手机递给保安:“孙队有话跟你说。”
保安闻言一愣,随即一脸忐忑地接过付夫的手机。
也不知道孙必生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就见保安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
把手机还给付夫时,保安的一张老鼠脸上已经堆满了惊恐和卑躬屈膝的表情。
“记者同志,你原来跟孙队长是朋友啊……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那些狗仔……”保安嗫嚅着说。
付夫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保安的话:“你对我们态度都这样,对来办事的老百姓就更可想而知了。奉劝你一句,不要太把鸡毛当令箭!在市公安局当保安,对来访者特别是老百姓更要态度好——要是在这里当个保安,就让你觉得有了特权,那么我看你这辈子也堪忧。”
言罢,付夫冷笑着迈开大步,钻进了市局大门。
来到市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办公室,孙必生正埋头于一大堆文件档案中。
看到付夫,他很热情地招了招手,招呼付夫进了屋。
“付记者,你来得正好。”孙必生递给付夫一根烟,讪笑道,“刚才卢处长听说你要来,还专门嘱咐过,要我一定要好好跟你说说这些……‘狂犬病人’的事。”
“卢处长?想必他现在已经忙得飞起了。”付夫接过烟,也笑了。
“嗯。”孙必生的表情凝重起来,“今天中午,我们发现‘狂犬病人’系列袭人事件的共通性之后,他就到各个案发地点勘察去了。现在,他正在长风镇中心卫生院查看死者尸体。”
付夫“哦”了一声,沉吟片刻后又问道:“现在你们都掌握了什么线索?”
“线索?”孙必生苦笑起来,“就我们掌握的情况来说,最多只能算作了解到了一些……‘迹象’——还远远不能称作‘线索’!”
原来,这天上午,当发生在长风镇中心卫生院的第一起袭人事件发生后,辖区派出所立即将这起造成了人员伤亡的事件简报呈送给了当地分局。分局则在现场初步勘察完结后,按照程序将通报上报给了市局备案。接到逐层上报的警情通报后,市局一开始也仅仅将这起事件视作治安事件,并没有往深处想。
却不想,在随后的三个小时里,来自其他五个案发地点的警情通报也相继送达市局。
在初略浏览了这些资料后,孙必生察觉到了异样——这些发生在不同地点、由不同主体针对不同对象实施的袭人事件,好像存在一些共同特征。
说到这里,孙必生也点燃了一根烟:“比如,袭击者都是突然发狂,而且都没有使用凶器,而是凭牙齿甚至仅仅是手指袭击了被害者。”
“再比如,这些袭人时间都发生在今天上午9点到10点之间。”付夫插话补充道。
“付记者不愧是名记者,消息真是灵通啊……”孙必生笑了笑,眼里依旧疑云密布,“正因为这些共同特征,我也产生了高度怀疑,于是向局领导进行了汇报。结果,局领导认同我的观点——这些类似狂犬病发作的袭人事件,看上去很像是……某种具有共同原因的暴力行为。”
“具有共同原因的……暴力行为?”付夫揣摩着这句话,双眉渐渐收紧,“也就是说,在你们看来,这些‘狂犬病人’闹出的乱子并不是普通的治安事件,而很有可能是一起……怎么说呢……连环袭击事件?”
孙必生“嗯”了一声,低声道:“也正因为存在这种可能,局领导才严令我们保守秘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见自己和燕木盛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付夫兀自点点头,再次沉吟起来。
片刻后,他把已经燃到过滤嘴的烟蒂放进桌面上的烟缸,这才抬头对孙必生说:“孙队,那些‘病人’你们都审了么?”
“审?”孙必生苦笑道,“他们全他妈像着了魔一样,怎么审?”
“着了魔?”付夫一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对,就是着了魔!”孙必生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除了今天在省体协被受害者自卫杀掉的那个足球队员之外,其他的‘病人’都被领回了辖区分局。本来,分局的弟兄时准备按照程序审讯他们的,却不想……”
说着,孙必生猛地伸出手,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却不想,他们竟变成了这样。”
言罢,他将笔记本电脑一转,对准了付夫。
付夫立即凑了过来。
就见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同时显示了五个监控画面。
付夫立即反应过来:画面里的五个人,应该就是被捕的“病人”。
付夫的目光开始从左到右平行移动,迅速而又仔细地一一打量了五个画面。
他立即被震惊了。
画面上的四男一女,正各自身处不同辖区公安分局的留置室。从他们中,付夫还迅速认出了今天在地铁上把自己妻子颈动脉咬破的老男人。
和那些因为小偷小摸、喝酒寻衅或打架斗殴而被留置的寻常人不同,这五个“病人”正不约而同地重复着同一件事。
他们将身子绷得笔直,正像一块块移动的门板,身体僵硬而又动作迅猛地前方冲去。在撞到房间的门或墙壁之后,他们会被直挺挺地反弹回来,而后再次直愣愣地朝前冲去……
那动作,像极了电影里被抽走灵魂的僵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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