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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ww10210

[分享] 东方神秘的墓葬秘术:子不语之云雨画楼--张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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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9-2 21:32:19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挺不错的。对话中的玩笑虽然不太合理但是好玩,古代神话鬼异结合得也自然,作者多加油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9-3 12:48:0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jach 分享,辛苦了,+18分
感谢 www10210 分享,辛苦了,+30分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09-9-3 12:50 编辑 ]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9-3 18:28: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路在头上

这话一出,我和霍然下意识地往一起靠了靠,同时也对他大起敬意,别看他有时候心比自己的大脑袋还粗,但是关键时刻又细得跟他那小眼睛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弹性这么好。

吕三接口道:不错,照这样看,在这密室的天花板上,一定另外有一个暗室或是隔层,花煞应该就是藏在这上面,难怪我们整个暗室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出口,原来是忽略了上面,谁会想到暗室的出口居然会开在天花板上呢。

确定花煞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我们不由都格外小心,全都昂着头戒备地看着上面,直看得脖子酸痛难忍,抬头没看见北斗星,倒吃了一嘴的灰。

趁着他们都在抬头看上面,我迅速低头揉了揉脖子,对他们说:照胡大头的推断,上面有暗室或是隔层应该是没有疑问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上面的隔层纯粹是人家花煞的闺房,被咱们无意中闯入,这才勃然大怒现身的,而上面并没有通往外面的第二个出口呢?

吕三一听,哑然良久,才道:而今之计,不管上面有没有第二个出口,我们都得想办法上去探个究竟,否则只能坐困于此。

我们都点头赞同,不管怎么样,有只鸟在你头上总让人感觉不舒服,谁知道它在干什么啊,弄不好真的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这种恶劣的卫生习惯不能惯它。

霍然想了想,道:我觉得竹子说的,这上面纯粹是花煞的闺房不太可能,你想啊,这鸟东西万一正值青春年华,突然春心萌动,难耐寂寞怎么办呢,难道它就不出去了么?还有,就算它六根清静,已经看破红尘了,不想这档子事,那它也是怎么从外面到这里面来的呢?

我给霍然这么一说,连连点头,知道是自己多虑了,现在看来上面一定有第二个出口。这时候胡大头插嘴道:给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问题来,万一人家小鸟同志已经成家立业,在上面拖家带口地呆着不用出去怎么办啊?

我们同时白了他一眼,没理他。吕三随手把身边的幕布扯了下来,说:大家动手把这里的幕布都扯下来吧,上面的进出口可能很小,把这些破布清理干净了才看得清楚。

我们一起动手,没多久就把从上面垂挂下来的幕布扯得差不多了,胡大头叫了一声:洞口在这呢。

我们一起向他围了过去,四把强刚手电一起打在了他头顶的那个位置。在那里,一个椭圆形的直径大约一米的洞口像一张黑乎乎张着的嘴,冷冷地把四把强光手电的光线全部吞了进去。

我打了个寒战,好像那洞口有什么吸力似的,要竭力把我吸过去,一股若有若无的阴风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渗了下来。自从下了这个地方之后,我终于发现了自己胆小的阶级本性。这时候壮了壮胆,跟他们靠得近了一些,看着那洞口。

吕三环视我们一圈,缓缓地道:现在唯一的出口就是这个洞口,无论是吉是凶,咱们都得上去,这样吧,为防止有什么意外,不让我们全折在上面,你们仨先留在这下面,我先上去探一探,有什么事总会弄出一点声响。万一我上去了就没下来,你们就千万别再莽撞地往上走了,留在这再仔细地想想对策。两位哥儿没什么经验,遇事容易心慌,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好在胡大头是个老手艺人了,虽说冒失了一点,应该可以照顾二位周全。来,胡大头,托我一把,让我上去。

胡大头上来一把将吕三推开,骂道:别他娘的跟托孤似的想把这俩倒霉孩子塞给胡哥,年晦不晦气啊。走开,还是让胡哥先上去打探打探吧。

吕三一怔,忙道:还是我先上去……

还没说完,被胡大头一口截断,道:少他娘的罗嗦,嘿,你们两个,过来给胡哥搭个人梯。

我和霍然听吕三和胡大头争着要先上去探路,自己又都没什么经验,还得别人照应,不由好生惭愧,二话不说就上去给胡大头搭了个人梯。胡大头一脚踩上了我肩膀,我顿时身子一矮,好像压上了三座大山,苦不堪言,硬是一声不吭。

和霍然两个慢慢地起身,胡大头人五人六地踩着我们两个,像个脑满肠肥的土财主踩着俩苦命的长工,风云直上。他手挨上了洞口,顿时脚下用力一蹬,双手往洞口边沿一扒,人顺势就跳了上去。我和霍然被他这么一蹬,马上龇牙咧嘴的差点叫了出来,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是谁再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一定让他摔个狗吃屎。

胡大头跳进了那个洞口,腰一弯,弓着身子蹲下来,回头朝我们打了个等他回来的手势,就扭头往里面爬去。

我们鸦雀无声地盯着那个洞口,只听见胡大头半跪着向前爬,膝盖在洞口里摩擦的沙沙是声音。

过了大约有十五分钟,沙沙的声音早就听不见了,胡大头一点动静也没有。吕三比我们心定,开口道:别担心,没动静就是好消息,要不按照胡大头死也要拉个鬼垫背的个性,这会早就闹翻天了。

我们一想,不错,他上去的时候把吕三的双管猎枪也插在包里带了上去,这家伙就是没事也巴不得放两枪当鞭炮听热闹,要是有事绝对不会想着要节省弹药的。也许是上面的暗道太长了,一时走不到头,而胡大头又是一副追根究底的脾气,绝不会半路就返回通知我们上去后再一起走,此人纵横五湖四海,刀山上得,火海去过,人称傻大胆。

耐下性子又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就在我们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在那个洞口处悄无声息地就往外冒出了一颗人头。

我们大骇之下,急忙四下跳开,我和霍然手里的两把枪更是差一点就走了火,这时候吕三连忙叫道:别开枪,是胡大头。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胡大头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只是由于头是向下悬着的,一时没看清楚。我松了一口气,用左手拍了拍肩膀,问道:你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啊胡大头,要表示吕哥叫得快,我差点就把你的大脑袋当气球大爆了。

胡大头把脑袋缩了回去,嘿然一笑,从身子想抽出一个破旧的枕头来,说:在上面爬着走两膝盖怪疼的,你看胡哥像是委屈自己的人吗?就从那边下面的房间的床上拿了个小破枕头垫上了。告诉你件怪事啊小吕三,那边那个房间的床上,并没有握着个大春卷,照你们说的,这下面的房间不是每间都有吗?

吕三一听,喜出望外,问道:照你这么说,这上面的暗道确实是通往另一个房间的第二个出口了?先别管那边床上是不是握这棺材,我们先上去到那边再说吧。哦,对了,半路上你没遇见花煞吧?

胡大头摇摇头,道:没有,这鸟东西这会儿不扮你爹,又扮回新娘子了,现在不知道躲在哪害羞呢,我倒是看见这上面一地的鸟毛,可能刚剃的,不然谁家的新娘子腿长得跟大刷子似的啊,不像。

知道花煞不在上面守着,我们的心又定了很多。首先是霍然和吕三搭人梯把我送了上去,然后从我包里拿出一截尼龙绳,挨个把他们又拉了上来。四个人在洞口处排好了队形,胡大头依旧一马当先在前开路,我和霍然一前一后居中吕三殿后,然后向着暗室深处,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因为这暗道虽然差不多有一米高,但是猫着腰走路更难受,所以干脆用爬的。

因为手在地上爬,所以手里的手电打出去探路的光蛇一直摇摇晃晃的,前面的视野一片蒙胧,很让人心里没底。这暗道很长,我们爬了将近有一百多米,暗道开始向下折。因为胡大头没有事先说明,跟在他后面的我差点一跟头摔了下去。我心里暗骂了一声,开这暗道的先生,您这思维跳跃得也太厉害了吧,当初一定也是属于那种没事就心头小鹿乱撞的人士。

一直向下爬了好一阵,期间又拐过了几个弯,终于看见一个出口开在前面的墙上,,胡大头率先穿了过去,我过去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地上放着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板,应该是原来档在出口上的,被胡大头拿了放在这。

爬出了出口,我松了一口气,就想直起身子,谁知道“砰”的一声,脑袋就撞上了硬物,震得我两耳像是飞进了两只小蜜蜂似的一直嗡嗡地叫,敢情前面还是暗道,还是那么矮。

我“啊”的一声,又蹲了下来,双手抱头,痛苦地对后面的吕三和霍然叫道:别抬头,前面还是暗道。

说完用手电四周一晃,发现比后面我们过来的暗道宽阔了许多,又向前爬了不到两三米,突然发现胡大头不知去向了。

正惶然间,忽然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把我拎了起来,然后就听见胡大头的声音:起来,还趴着呢,你这两前肢够结实啊。

我被他拎了起来,手电四周一照,视线顿时宽阔了,原来已经在一间房间的正中,再看我们爬出来的地方,赫然是一张床,我们就是从床底爬出的,刚才我从开在床底墙上的出口爬出时,头碰到的就是床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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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18:3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镜中姬(上)

这时候,霍然和吕三也紧接着爬出了床底,霍然一出来,就惊奇地道:这地方修得可真是奇怪啊,先是暗道修在人头顶上,然后出口居然又开在了床底下,上天入地的,也太曲折了。

胡大头嘿嘿笑道:这就叫十万家丁守不住,奸夫爬上闺床来。

说话的当口我们同时一边察看这个房间,发现果真如胡大头说的,在雕金描花的红木大床上,并没有卧着一个大棺材,而且床的帐子也是挽起的,床上一片狼籍,已经变成暗色的锦被凌乱地在床上摊着,应该是胡大头的杰作。

我们一边在房间里转悠,一边谈着话,我问胡大头:胡大头,你这眼睛可真是明察秋毫啊,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刚才的密室和外面的房间之间高度相差了一米的?比布店的伙计还厉害啊。

胡大头不胜唏嘘地道:胡哥别的都不在意,只有对这布的长度是绝对留意,差一分我都能看出来。此话怎讲呢?说起来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小时候家里穷,一年到头都是丐帮九袋长老的打扮,几年都难得做一件衣服,有一年我娘积攒了好几个月的钱,痛下决心,决定给我做一件衣服,给我量了尺寸,给了我钱,让我自己去布店挑选自己喜欢的颜色,买回来她给我做。我就兴冲冲地去了布店,选了个颜色,说了尺寸,伙计给我扯了布,我就拿了回家了。回了家,我娘担心布店欺负我年纪小,骗我的尺寸,就重新量了一次,谁知道那布店的小伙计果真是杀千刀的,骗了我一尺的布料,我娘大惊之下,连忙赶回布店向伙计要短少的一尺布,谁知道那个伙计马上翻脸不认,说买的时候就是这个尺寸,并对我娘破口大骂。我娘羞气之下,将我一顿痛殴,并就用少了一尺的布料给我做了件前无古人的衣服,此衣服款式新颖,两边各只有半条袖子,引领了当时一时的潮流,至今我家乡还有一就谚语,叫做胡大头的衣服——少一半。从那以后,胡哥就对布料的尺寸格外上心。

我们听了,都感叹道: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啊。

说话间,我随手拿起靠墙的一个木架上的一卷丝帛,手刚握上去,还没拿起来,只觉得手心里一阵酥软,那丝帛已经在我手里化做一堆布沙。胡大头一见,顿足捶胸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小儿多动症啊,这是帛书,记事用的,说不定看看就能知道这是个谁修的是什么破地方了,这下好了,让你弄成一堆珍珠粉了,只能拿去美容吧。

我一愣,懊悔不迭,说:你怎么不早说啊,现在怎么办啊?

吕三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别听胡大头胡说八道,这虽然是帛书,可谁知道它到底记载的是什么啊,也许只是人家的初恋日记呢,隐私问题咱们还是不要窥探的好。就算是记载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的事,你看,连翻都翻不开了还怎么看啊。

胡大头嘿然道:小吕三,你就护短吧,胡哥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我感激地向吕三笑了笑,又瞪了胡大头一眼,这家伙脸皮厚,就当没看见,转过身去自己也从木架上拿起一个瓷瓶仔细端详,看了半晌,说:不是秘色瓷,胡哥还以为又天降横财了呢。

吕三撇撇嘴,说:你是被牌九强暴太久了,连本性都迷失了吧,这地方应该是汉代修的,秘色瓷是唐朝的,这哪来的秘色瓷啊?

胡大头哑然失笑,摸着自己的大脑袋,说:嘿嘿,还真忘了。

这木架上的藏品很是丰富,有画轴,瓷器,以及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木架的旁边,是一张写字的木案,笔架上挂着几把干秃的毛笔,手一碰,毛马上就分崩离析了,笔架旁边是一个石质的镇纸。通常镇纸一般会雕刻成狮子老虎之类比较威猛的动物,可是这个镇纸却是雕刻成一只又像是狐狸又像是狼的动物。

胡大头看了生气道:这地方的人怎么老是脱离群众路线啊,什么都跟人家不一样,这样怎么搞得好团结工作啊,给我们盗墓工作者又造成了多大的疑惑,形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啊。

吕三拿起那镇纸,摩娑了几下,说:镇纸一般人家都会选择比较威猛或是比较吉祥的动物的形象来雕刻,很少会用狐狸或是狼这样形象比较负面的动物的,也不知道这地方的人怎么想的。

胡大头疑惑过了之后,没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一把抢过吕三手里的镇纸,往自己包里塞,说:心理学不在咱们研究的范围,这东西希奇古怪,应该会有假装文雅的冤大头喜欢,能卖点钱。

吕三看着他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就走开去看别的地方了,我和霍然也四下乱看着。没过多久,我们就听见胡大头在一个角落里对着一个什么东西喃喃自语,说什么:哎,那什么,你看你看,第一次见面,不要这么直接好不好?别这样,再这样我可闭上眼睛了啊,娘子贵姓啊?

我们听得奇怪,这大头鬼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自娱自乐了,还娘子相公的,唱戏呢?霍然向着他走过去,站到了他旁边,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神经不太好啊?话才说了一半,然后突然就没了声音,两个人并肩站着,就这么一言不发的一个劲地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东西。

由于被两个人的身子挡住了,我和吕三根本看不见他们前面的是什么东西,只能看见两人的肩膀都是微微地在发抖,好像兴奋不已或是紧张不已的样子。我和吕三狐疑地互看一眼,悄然地向着两人走过去,到了他们的身后,我正想去扳霍然的肩膀,被吕三一把拉住了。我回过头,吕三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噤声。

我不解地看着他,吕三用手指了指胡大头手里的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胡大头手里攥着的,是一块红布,这布料不知道是用什么染成的,都多久了还鲜艳得血红血红的,上面不知道绣了什么图案,一道一道的,倒有点像什么符咒一样。

我一征,这布应该是盖在什么东西上面的,让胡大头拿了下来,看吕三的样子,好像其中有什么门道。我向吕三打了一个疑问的眼神,吕三冲我摆摆手,走到胡大头的背后,从他手里轻轻地抽出了那块红布,胡大头不知道看什么看得这么投入,居然没有发觉。我随着吕三走过去,站在了霍然的旁边,眼睛顺着他的视线往前一看,马上只觉得一腔热血涌上鼻头,喉咙里干燥得连咽唾沫都觉得困难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呼吸也困难起来,一口气始终出不来。

在我们三个前面的,是立在一张几案上的一面油光发亮的铜镜。这铜镜经过了几千年,还是一点铜锈也没有,好像天天有人为它擦拭一般。这铜镜不生锈并不值得奇怪,那是人家会保养,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铜镜里还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生得好生娇俏,怎生见得?有诗为证:金莲容貌更堪题,笑蹙春山八字眉。若遇风流清子弟,等闲云雨便偷期。这女人一身白色的轻纱薄衣,三寸金莲,水蛇腰,唇若含丹,脸如满月,髻似远山,正在里面曼妙地起舞,而且,一边跳还一边慢慢地把她那小身板上穿的本来就不多的几件衣服脱了下来。这女的也太直接了,第一次见面就要跟人坦诚相见,难怪胡大头刚才叫着让她别这么直接,确实让人不太受得了。

这女的一边跳脱衣舞,一边轻声曼语地轻启樱唇,缓缓地道:奴家乃是五代时朱全忠宠姬也,全忠为后唐所灭,遂殁于乱军,后遇仙师,魂乃附于此镜。

我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看着它,虽然心里很明白刚才我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根本没看见一个女人,这女人就是镜子里的,必定是妖孽无疑,我只觉得自己应该惊慌失措,应该吓得上天入地,但是实际上却没觉得怎么害怕,反而觉得她婉约可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我潜意识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不妙,发现自己一刻也离不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的眼睛。我使劲想要摇摇头,让自己摆脱那女人的眼睛控制,却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连话也已经说不出来了。

我暗暗着急起来,这女人不知道会什么妖法,不但不让人觉得害怕,还让人觉得全身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我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上当,不要上当。还是忍不住眼皮耷拉了下来,快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候,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的手居然伸出了镜子,挽住了我的衣袖,轻轻地拉着我往镜子里走。我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拉力往镜子里走,心里大急,快要哭出来了,可是身子却不听话,怎么也停不下来。

就这样,我慢慢地走近了镜子,立刻感觉到扑面的阴气。眼角扫描之处,我发现,在放这铜镜的几案之下,赫然摆着一双血红的绣花鞋!难道这里面的女人还能走出来不成?!

我后脑勺开始发凉了,嘴唇一下干枯得要裂开,人还是被那镜子里的女人牵着慢慢地往镜子里走。到镜子跟前,正要迈脚踏进去,面对面才发现这女人实在是白得吓人,根本不是人可以形容的白,整张脸简直就是一块大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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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18:3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镜中姬(下)

这女人看我快要迈步走进去,脸上绽放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手上的袖子突然伸出一段水袖,绕住了我的脖子,水袖一点一点地收紧,我的喉咙被紧紧地缠住,先是感觉到一阵一阵想要呕吐的感觉,慢慢地舌头就伸了出来,头开始发昏,眼珠子一点一点地往眼眶外崩,人也渐渐地要失去知觉。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上面有一阵红光当头罩了下来,往镜子上落去。那镜子里的女人的脸一下子扭曲变形,变得说不出的恐怖狰狞,张嘴发出一声刺破人耳膜的非常尖锐的声音,啊——,手迅速地就弹了回去。

我感觉心头一松,马上松了一口气,恢复了知觉。再看眼前的镜子,已然罩上了一块红布,正是吕三从胡大头手里抽出的那一块。

霍然和胡大头两人也是好像大梦初醒一样,齐齐长出了一口气,胡大头更是累得差点虚脱到一屁股坐到地上,闭上眼使劲甩了甩头,喘着气说:这什么妖孽啊,这么厉害?连胡哥差点也给绕进去了。

我和霍然回过神来,赶紧就离那镜子远远的,用手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都抬眼去看吕三。

吕三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我从事手艺活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住在镜子里的妖孽。

胡大头问他:那你怎么知道它是个妖孽,硬是比我们三个聪明,一点不上当啊?

吕三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看你和霍哥儿往那一站就没声音了,事情明显不对劲,而且在后面看见你手里攥着一条红帕,这上面绣的,是九阳镇魂符,这是道家密传的收妖定鬼的符,不是过分厉害的东西,根本用不上。

胡大头道:你连鬼画符的玩意儿都懂啊?你怎么不早说,早拿出来,刚才我们也不用跟那女尸比百米了。

吕三摇摇头,说:这符我爹只是给我看过样子,真正要让它发挥作用,镇阴辟邪,还得画符之人以本身的修为为它施法,才能起效。

吕三说完,我感觉那几案上的铜镜动了一动,我马上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指着那铜镜,对他们哑声喊道:嘿,那镜子在动。

吕三他们蓦地都回过头去,那案上的镜子先是轻轻地,试探性地动了几下,然后动作慢慢加大,到后来已经是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罩在它上面的红帕也一点一点地滑落。我们都是惊恐万状地看着那红帕抖动着,慢慢地向下脱去,用不了多久就要全部掉下去了,而这时候,放在那几案下的那双鲜红似血的绣花鞋,也轻轻地移动了起来,像是大家闺秀在那轻挪莲步。

胡大头看了一眼吕三,吞了口唾沫,悄声问:这镜子他娘的在发羊颠疯,呆会发作起来怎么办啊?

吕三看那红帕就快要滑落下来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抢上前去,攥住那红帕两头就往镜子上按。镜子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咿呀声,在吕三手里就挣扎了起来,晃动得更厉害了,吕三按它不住,急忙朝胡大头喊道:快过来帮忙按住它胡大头。

胡大头也是抢上前去,一双大手死死地按在镜子上。那镜子里的女人劲不小,要是结了婚和她男人打起来肯定丝毫不落下风,吕三和胡大头两个人死死地用劲也才是堪堪地把她按住。

胡大头一脸大汗,急赤白脸地问吕三:你不是说那什么九阳镇魂符很厉害的吗,小吕三,现在怎么回事啊,难道保质期过去了,现在人家不吃这一套了?

吕三使劲使得满脸通红的,一边也是着急地回答他:谁知道啊,也许是这女人被困在铜镜里太久了,还不许人家追求进步吗?

我看这两人都有点力不从心的样子,勉力支撑,我和霍然又帮不上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霍然牙一咬,哆嗦着伸出手,也按上了那铜镜。我正想也过去搭把手,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那几案下放的那双血红的绣花鞋,在霍然往铜镜上搭上手去后,跟着那铜镜在一瞬间顿了一顿,然后那铜镜又接着挣扎起来,那绣花鞋也就跟着动了起来,基本上跟铜镜保持一样的动作频率。

我心一动,想这鞋子必定跟那铜镜里的女人有某种关联,定了一下神,颤颤巍巍地向那鞋子伸出枪去,心想要是蒙对了还好,要是万一弄巧成拙,我们四个可全要跟那镜子里的小姐长相厮守了,但愿一个女的四个男的,最后不要打起来,所谓红颜祸水啊。

我稳住了心神,全身绷紧,心一横,豁出去了,闭上眼,朝着那双绣花鞋就开了一枪。枪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一声比枪声还要凄厉的嘶喊。这是真正的嘶喊,叫的人仿佛连喉咙都已经撕破了似的,听得我们四个也都忍不住大叫一声,心神震荡不定,头快要裂开了似的疼。我们四个都无暇多想,全都把手里的东西或是扔了,或是放开,蹲到了地上,用手去掩耳朵。

响声过后,我们都如大病初愈似的,全身无力,身上凉津津的都是冷汗,过了很久才还过魂来。胡大头首先虚喘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死不活地道:这就是他娘的传说中的河东狮吼了吧?真是他娘的好生厉害,所谓振聋发聩,不过如此,女中豪杰要是人手一嗓子,男同志们就别活了。

我虽然全身酸软,但是心一松,知道自己蒙对了,那铜镜在里面的那个女人一声嘶叫过后,像酒醉的人一样晃了几下,就不动了。再看那几案下的绣花鞋,鞋面上被我用枪打出一个洞来,本来鞋里是鼓鼓的像是有一双脚套在里面,现在也瘪了下去。

胡大头冲我笑了笑,挑起了一根大拇指,破天荒地赞道:你这倒霉孩子倒是一点都不倒霉,什么事都能让你蒙对。所谓脚睬狗屎,口吐黄金,棒打孢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好生一副旺夫相。

我看这大头鬼难得夸一次人,说着说着又旧病复发,不知道说到哪去了,虚弱地向他白了一眼,回敬道:我们胡哥也好生英勇啊,所谓三拳打死镇关西,一头栽在镜子里,看人家小娘子生得好生妩媚,连命都不要了是吧,端的是位急色鬼。

霍然和吕三看我和胡大头斗嘴,都是哈哈大笑,我和胡大头也笑了。大家刚刚死里逃生,虽然浑身疲软,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干脆都躺到了地上。

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我们都恢复了精力,胡大头嘴里嚷着:看胡哥一个鲤鱼打挺。身手敏捷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但是一点都不像鲤鱼,鲤鱼要是长他这副身材,早让人红烧了,这会就只能在盘子里打挺了。

我们也纷纷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吕三朝我们挥挥手,说:走吧。带头就往门外走,胡大头嘴里哼着小曲,道:这边走,那边走,且饮金樽酒。

我们走在前面,他一个人在后边,听着他的破嗓子哼哼,我们也没在意,谁知道就在我们开门走出去几步后,后面的胡大头突然没了声音。我一回头,他人不见了。这厮一贯喜欢自作主张地上窜下跳,爱好是惹事,特长是闯祸,这会又不知道跑到哪去发挥特长去了。我一声惊呼,道:吕哥,胡大头不见了。

吕三连忙回过头,四下一张望,顿足道:这胡大头,怎么老喜欢脱离组织啊,一定是看见刚才房间里的木架上有些古董没拿舍不得,又返回去了。走,进去把他揪出来。

我们又返回到刚出来的房间,在门口用手电一阵扫描,却没发现人。吕三压低声音,叫道:胡大头。

从一个角落里传出胡大头的声音,同样低沉地回道:在这呢,妈的这还有个偏门呢,估计是原来这的老头子养小妾用的。

我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霍然一边嘴里说道:你怎么跟耗子似的啊,什么角落我们发现不了,就你哪黑往哪钻,什么地方都能发现。

胡大头道:你还真说对了,就是耗子带我来的。我刚才走到门口一看,一只小耗子往这里边一窜,就没影了,我就过来看看,结果发现这地方金屋藏娇,里边一个大木头美人,估计是这原来的老头子家里黄脸婆太过彪悍,说不定刚才镜子里的那一声狮子吼就是她的绝招,所以老头子只好藏个雕像在这望梅止渴。

说话间我们走到胡大头呆的那个偏门门口,这门开在床的下首,连着床帐挂着一个帘子,我们刚才被镜中姬一翻折腾,没看仔细,所以没有发现。

偏房不大,走到门口,一眼就能看见胡大头拿着手电在端详一个坐在神案上神像。我们走进去,吕三恼怒地对胡大头说:在这种地方,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也不打个招呼,还有没有一点组织原则了?忘了你在进来的时候跟毛主席保证过什么了?再这样我们就一致通过,将你开除出革命队伍,你就等着跟这里边的好汉们一一单挑吧。

胡大头听而未闻,可能是毛主席对他太宽容了,还没惩罚过他。胡大头指着那神像对我们说:哎,你们看,这大胡子也太厉害了,吃口饭都得寻根问底半天,毛这么多,别是内分泌失调吧。

我们看那神像,根本就不是女的,刚才胡大头完全是在胡说八道。这是一个男神像,一嘴威严的大胡子,长须美髯。古代的男性以自己能有一把大胡子为美为傲,这真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我们关二爷也有一把大胡子,被传为美谈,顿时跻身美男子,看得现在的小白脸们郁闷不已。后来我看到一期动物世界,终于对此恍然大悟,比如说狒狒,你要当大王,不但要能打会咬,还得有一身好毛皮,当然,这不是为了剥下来后方便模特小姐们展示自己雍容华贵的气质的,而是毛多说明你荷尔蒙分泌旺盛,然后——个中原因自己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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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18:33: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他不是财神

这神像头带天官双翅纱帽,身着大红锦袍,五绺长髯垂胸,一脸慈祥微笑,骑黑虎,右手拿着一条神鞭。

吕三拿胡大头没办法,只好转头去看那神像,看了几眼,咦的一声,说:这不是赵公明吗?

霍然傻傻地问道:你认识啊吕哥?

我拽了一下他的衣服,说:别丢人现眼了霍然,你不认识啊?怪不得你这么穷,一直在我这吃大户呢,原来是不认识是财神,活该你穷一辈子。

霍然转过弯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财神啊,我想起来了。

吕三道:不错,这就是统领五路财神的高上神宵大都督如意执法赵元帅,下辖招宝天尊,纳珍天尊,招财使者,利市仙官。

我们听得有点晕乎乎的,吕三笑了笑,说:这都是学名,你们就不用管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种地方碰见财神爷,看来我们的运气应该不会坏到哪去了。

我怀疑道:吕哥,那这学名财神爷自己用不用啊?要是用的话,等他报完字号,银子都贬值了。

吕三正想接话,胡大头把脸凑近那神像,用手电仔细地照了照,然后皱着眉头,道:我看不是这么回事小吕三,你看,自古以来,财神爷都是满面红光的,表示酒足饭饱,人家才会对他有信心,不然财神爷自己一副倒霉催的样子,好像刚被黄世仁逮了女儿去似的,谁还会傻乎乎地给他上供贿赂他啊。可是你看,这位大爷整天黑着一张脸,活像他娘的谁摸了他老婆屁股似的,还强作欢颜,一脸贼笑的。

我们都把手电打在那神像的脸上,这才发现这神像的脸果然是黑的,只是刚进来的时候,周围太黑,在黑暗里几把手电的照射下,神像又反光,根本分不太清楚脸上是黑是红。

吕三也是一愣,半晌才道:是啊,从来没听说过还有黑脸的财神的,可是这神像这副造型,不是财神又是什么呢?难道是财神的造型太帅了,在神界引领了潮流,大家都这么打扮?

胡大头“呸”的一声,说:要真是这样,那这批东西也太浅薄了,你要时髦,学胡哥啊,瞧我这一头小平头,多精神。

吕三向神像又靠近了一点,去看那安放神像的神案,神案下边有几个格子,放着几个大概有小西瓜大小的坛子,上面封着封条,封条早已腐朽,吕三的手一碰上去就脱落了,化为灰尘。吕三颤巍巍地拿起一个坛子,瞪大了眼睛,慢慢地凑近了去看。

我们都看见吕三拿坛子的手抖动了一下。胡大头见事不对,探过头去,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就低头去看那摆放在神案下面的格子中其他的几个坛子。他没用手去碰坛子,只是把头凑近,用手电去照上面的封条。

看完封条,胡大头的脸也有点不太对劲了,他和吕三对视一眼,惊疑地问道:是藏魂坛?

吕三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胡大头自言自语地道:这老财迷倒真的奇怪了,不要钱光要人孤魂野鬼的魂魄干什么?这老东西的钱多,难不成是买来的?买来干什么啊,钱又不缺,难道是当会计用?

看我和霍然一脸的惊疑,吕三解释道:这藏魂坛主要是用来封存人的三魂七魄的,是一种非常邪的东西,一旦魂魄被封存在这里面,就相当于把自己的魂魄卖给了藏魂坛的主人,就要供藏魂坛的主人驱使如奴婢。当然,这只是风水阴阳上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也不知道。

霍然一听,善心大发,道:那这些被藏在藏魂坛里的魂魄岂不是永世不得投胎?太悲惨了,我们把它们放出来吧。

胡大头伸手阻止他道:别他娘的假装多愁善感了,你要是爱心实在泛滥你冲胡哥来啊。谁知道里面关的是什么东西的魂魄,你这么阶级立场一不坚定,等会里面的东西一出来,在场的就咱们这些人,没错,就是你了,当初把它关进去的就是你,好了,等着冤鬼缠身吧。

吕三拍拍霍然的肩头,说:胡大头说得有理,如果藏魂坛里封存的是无辜的魂魄也就罢了,万一是什么邪祟东西的魂魄,放在这是为了让这神像镇住它,咱们放它出来不是自找倒霉吗,在这种地方咱们还是一切小心的好。

霍然听吕三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吕三把手里的藏魂坛又放回了神案底下的格子里。就在他弯下腰去放那藏魂坛的时候,我们三个同时发现,那个黑脸财神动了一下。

我失声叫道:吕哥小心。

话声落地,只见那个神像上半身猛地一动,手里的神鞭就扬了起来,对着吕三的脑袋就甩了过去。

吕三听得我叫,又听见风声向着他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多年的经验让他处事不乱。吕三镇定地头一低,身子一矮,就势坐到了地上。那神像的神鞭堪堪地从他头顶扫过。吕三不敢迟疑,就地一滚,向着我们就滚了过来。吕三一过来,胡大头手里的枪就响了,对着那黑脸财神就放了一枪。那黑脸财神小样的还挺坚强,挨了一枪也是一声不吭,怎么看它还是一个泥雕木塑的偶像。

我们退后几步,我心想,这神像怕不是善物,光看它这收藏爱好,喜欢收藏人的魂魄,就知道居心叵测。等了一会儿,那神像再没动静,胡大头大着胆子向前一探,手电光打在刚才他放枪打到的部位,胡大头惊叫一声,我们离得远一点,又被他身子挡住了,不知道他见了什么鬼。

胡大头转过身来,嘴巴张得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一样大,手往后指,惊疑地说:他娘的,这木头疙瘩在流血!

说着后脑勺一凉,那神像手里的神鞭又是一扬,向着胡大头的大脑袋就甩过来,胡大头急切间来不及跑,突然整个人向后一倒,跌在神案下。那神像的神鞭扫过,噌着他的头皮过去了。这可真是有冤报冤仇,有仇报仇啊,看不出这神像还是个不肯吃亏的好汉,刚被这大头鬼打了一枪,这么急就忙着报仇了。

我们都看得一身汗,见胡大头没事了,才喘了一口气。胡大头猫着身子向我们走过来,确定那神像已经鞭长莫及了才直起腰,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惊魂未定地指着那神像说:这鬼东西在流血,一定是已经成精了。他娘的,这东西狡猾大大的,打完人就在那装处女,一脸无辜的表情差点让胡哥上当。不过看它打一鞭就喘口气的样子,似乎它整个身子连在神案上,动不了。

自从下了这画楼地下的这层,见的东西实在是都太诡异了,现在我们听见这神像成精了也没太奇怪,抬眼看那神像,在肩部的位置果然像胡大头说的,正汩汩地往外流一种墨黑色的液体。

胡大头被那神像差点一鞭子抽到,耿耿于怀,这厮一向有仇必报,这会仗着自己比人家多了两条腿,站得远远地挑衅,马步立定,说:胡哥生平最恨背后抽冷子的,有本事你就冲人当面来啊,看看胡哥,就是敢当面放你枪,看你能咬着胡哥不成?

说着一阵乱枪,把那神像打得木屑乱飞,污血横流。我们拦之不及,也只好随他去。胡大头把那神像打得千疮百孔了,我们上前再看那神像,发现它的表情居然变了,原本微微向上翘的嘴角已经耷拉了下来,一脸的和蔼可亲现在也变成了苦笑,看得胡大头得意不已,哈哈大笑,道:还是胡哥厉害,几颗花生米就把这装大头蒜的一脸哈密瓜给扫成苦瓜了,阶级专政面前,嚣张的下场就是毁灭。

霍然哼哼道:你也挺嚣张的啊,小心也让人扫成苦瓜。

胡大头气定神闲地道:没事,胡哥这再嚣张也是人民内部矛盾,怎么轮不上这些牛鬼蛇神来指手画脚的。关于胡哥的功过问题,历史自有评论。

我们看这神像被扫成了筛子,有什么坏心思也是有心无力了。我和吕三讨论道:吕哥,这神像好生奇怪啊,说是财神又不是,我看它现在的样子,倒有点像瘟神,你看它那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明显不甘心于受到咱们的阶级镇压。

吕三也很疑惑,说:照它的打扮和这一身行头来看,应该是财神没错,可是在财神的神案下边怎么会摆着藏魂坛呢,再说,也没见过黑脸的财神啊。可是说它是瘟神,你见过这么一脸微笑像是感受到了组织温暖的瘟神么?

这时候霍然忽然一拍脑袋,问我:竹子,咱们上个学期是不是选修过一门历史民俗的课?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说: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问这个?

霍然皱眉道:我记得好像课上有提起过,说什么财神的原身在什么时候之前一直是作为死神和瘟神接受人们的崇拜的。

我凝神一想,马上也想起来了,叫了起来:不错,财神赵公明是死神和瘟神的身份,在隋唐以前都是比较稳定的,只是隋唐以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才摇身一变成为财神的。

胡大头看我说得斩钉截铁的,顿时勃然大怒,骂道:他娘的你们这俩破孩子,知道这家伙是瘟神怎么不早说啊,害得胡哥一不小心就上去调戏了一下,呸呸,真他娘的晦气,万一瘟神缠身,怎生是好?

我不好意思地说:自从下了这地方,事情是一茬接一茬,搞得我思维都有点停顿了,要不是霍然提了这么一下,我还真的到现在还想不起来呢。

正当我们热烈讨论这神像的身份时,一阵急似一阵的响声,像是千军万马在急行军时发出的脚步声,以雷霆之势,从走道里向我们涌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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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18:34: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要命的财神

胡大头脸色一变,抢先我们一步,冲出这偏房,到门口一探究竟,一往门口窥视一眼,马上先把门重重一甩关上了,然后连蹦带跳鬼哭狼嚎地抢进偏房来,嘴里叫道:先别管这挨劈的木头什么身份了,这会儿真正的财神来了,他娘的,这可是要命的财神啊。

霍然看胡大头给吓得不善,连忙说:你是钱多得烧手了吧胡大头,来了财神给你吓成这样?

胡大头喘了一口气,对霍然说:不怕不行,这财神还身兼屠夫,不但管宰,而且管埋,直接就把你大卸八块吞肚子里了。

我觉得怎么自从我们下了这地方之后,事情是一件接一件,各路豪杰也是一位接一位地出来表示欢迎,敢情几千过去了,这里边的东西一点也没长进,还是中国人的老脾气,做事喜欢一窝蜂的,苦了我们。我竖起耳朵,那阵急行军似的脚步声已经近到了我们在的房间门口。

正说话间,只听见那阵脚步声骤然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磕磕嘎嘎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使劲地啃着房间的门。

我们身上的毛孔蓦地一松,又紧了起来,看样子是什么啮齿动物在外边,而且数量还不少。经过连续的几次的惊吓之后,我实在是没力气了,软绵绵地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而且现在还不知道外边的是什么,犹报琵琶的最让人想入非非,自己吓自己。我有气无力地想,看把您谗的,什么不好啃您啃门啊,只要您不和我们为难,改天一定送两斤瓜子到您府上您慢慢啃。想想又觉得这空头支票开得太明显,门外的应该不会傻到这地步会相信我,只好裹紧衣服,惊恐地瞪着外间的门。

霍然使劲咽了口口水,问胡大头:那什么东西啊胡大头?

胡大头伸出舌头抿了抿嘴唇,说:什么东西,你忘了胡哥跟你说起过的日本生鱼片了?

我们马上想起在晓山村村口胡大头说的那番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叫道:老鼠!

胡大头说:不错,量还挺多,估计够咱们在里边吃上一阵了。

磕磕嘎嘎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时候伴随着一声咯吱,门轰然倒塌,一群贼头贼脑的老鼠马上像是一阵黑色的潮水一样涌了进来。这群老鼠个个都是尖尖的脑袋,黑得发亮的毛皮,看样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平常还保养得挺好,血红的小眼睛,发着凶残的冷光,两只大板牙不断地上下咬合,吱吱地唱着歌。不是有成语说胆小如鼠吗,不想这群老鼠一点不害羞,朝着我们就涌了过来,我猜这成语可能也就咱们人类自己听说过,而老鼠们自己还不知道呢。

我们一阵恶心,老鼠这东西一只两只的可以克服住不恶心,可是一个军的兵力齐刷刷地向你汇报就实在让人受不了,想一想,一地的东西,除了牙齿硬,浑身上下都软不拉叽的,身子还在蠕动,谁受得了。可能我们几个这一辈子见到的老鼠也没现在的多,黑压压的跟一地蘑菇似的,还在不断地往上长,一层叠着一层,竞相践踏,我们看这群老鼠对自己兄弟姐妹都这么不相亲相爱,可想而知对我们肯定也不会客气。

这群老鼠还裹挟着一阵腥臭的风过来,我们都是憋住一口气没敢呼吸。我首先忍不住了,胃里马上掀起一阵清洗运动,三反五反。我强自把冲到喉头的一股酸劲给咽了回去,怕那群老鼠是逐臭之辈,当先向着我来。恶心之下顾不得多想,大叫一声就开了枪,枪声乍响,我们都是精神一震,想着手上还有一个可以倚仗的家伙,心定了一下。霍然听我手里的枪响了,马上也是开火响应我。胡大头听我们开了枪,忙叫道:别开枪。

老鼠们被枪声一吓,顿时向门外争相退潮。我们都松了一口气,那股腥臭味暂时淡了,但是我们胃里反而酸得更厉害了,而没了心理压力,终于嘴一张,忍不住吐了出来。吐得痛快了,浑身乏力,嘴里发苦。我挣扎着问胡大头:刚才你怎么叫不要开枪啊?你们家亲戚都在里边?

胡大头也松了一口气,却好像不是为了那鼠群退潮,道:你丈母娘才在里边呢。我是怕那老鼠太多了,咱们手上总共就三把枪,能有几发子弹啊,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留着对付能对付的。还行,这群孙子还知道害怕,几枪就给吓走了,我还以为它们都跟红小兵似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看这大头鬼光顾着逞嘴上痛快,一下子把自己升到老鼠它爷爷的高度,成了鼠辈可能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说:这什么话啊,老鼠嘛,能不怕枪声?

胡大头脸一沉,说:知道它们是老鼠,知道它们是从哪来的吗?这地方地处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怎么平白无故地冒出一大群老鼠,而且不怕人,最重要的是。胡大头抬起头缓缓地扫视了我们一眼,道: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它们吃什么?

我们听他说得心一寒,不错,在这种地方,就算老鼠们再怎么不挑食,可吃的东西也绝无仅有,那就是,死人。也就是说,以前那好几十批的手艺人和搬到这来住的穷苦人家,现在都在老鼠肚子里装着!难怪它们见了人一点也不怕,你见过常吃猪肉的人怕猪么?在它们眼里,我们可能就是自己送上门的新鲜的肉罐头。想得我们不由毛发倒竖。

胡大头见我们都面面相觑,嘿然笑了一下,伸展了一下手脚,说:原先我还担心它们可能连枪也不怕,那就麻烦了,现在既然知道它们怕枪声,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想也是,跟这里面的东西一拨接一拨地过面,现在没来由地就会紧张。我们定下了心,我问胡大头:刚才你怎么说真正的财神来了啊,你们家财神长这样?那你们家应该养了不少啊。

胡大头鼻子里哼了一声,懒洋洋地道:还他娘的大学生呢,这都不知道?在北方,人都以狐,蛇,猬,鼠,以及黄鼠狼为财神,民家见此五者,都不敢冒犯,到处都有五显财神庙。

吕三点点头,道:胡大头说得不错。不止北方,南方其实也有,只是比较少罢了。

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事,不由好生惭愧,讪笑道:看不出我们胡哥还胸藏锦绣,能指点江山一片呢,真叫小生好生佩服。然后暗中腹诽,心说你看你那肚子,比我大了不止三圈,其中两圈装饭桶,如此尺寸,也就比我多装了一圈东西,有甚自豪处?

胡大头像是看破了我的心思,一点也不领情,道:你他娘的少拍马屁,所谓整天笑眯眯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我们边说边往门外走,刚才我和霍然开了几枪,打死了几只老鼠,现在血肉模糊地粘在地上,肝胆涂地,成了一片血泥,我一不小心一脚踏上去,感觉脚底软塌塌的,恶心得脚都快抽筋了。

出了房门,还没决定往哪个方向走,这时候那千军万马急行军时发出的脚步声,又从甬道的深处向我们涌了过来。

我们一惊,已经看见那片黑色的潮水从远处哗啦啦地蔓延过来,那一个军的老鼠又来了,其来势之快,根本没给我们任何思维的时间。刹那间我们身上已经都爬满了老鼠,我只感觉身上一阵一阵的刺痛感不断的传来,老鼠们已经在我们身上开席了。

我们几个都是连蹦带跳的,不断地把身上的老鼠甩下去,踩死了不少,又不断地有新的奋不顾身悍不畏死地攀上来。霍然手上被一只老鼠咬了一口,顿时拿不稳枪,掉在了地上,马上被老鼠淹没了。我连忙朝近处的老鼠开了几枪,枪声响起,老鼠们的攻势马上顿了一顿,附在我们身上的也总算想起了自己是老鼠,不应该这么嚣张,也吓得跌了下去。鼠潮往后退了几米,却并不就此退去,而是全都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们看,嘴里吱吱地叫着,好像在察言观色。

我们身上全都血淋淋的,伤口有几十处,好在伤口都不深,虽然疼痛难忍,却也让我们精神更加集中,神志更为清醒。胡大头最好客,刚才身上足足挂了有一百只老鼠在开宴,此人何时吃过这种亏啊,这时候也没了底气,满身血污,与老鼠们商量道:他娘的,你们也别一下子吃完啊,留着点下顿开伙啊。

这时候胡大头有心思胡扯,我们没心思听,那群老鼠在那鼠视眈眈,它们不动,我们也不敢动,这时候我不由对全世界的猫心怀痛恨,平常它们可能就这样对待老鼠同志们的,这会儿好了,没来由地报应落到我们身上了,在这供老鼠们娱乐。

我小心翼翼地往吕三那瞥了一眼,轻声问道:吕哥,我们跑不跑啊?

吕三皱着脸想了想,说:跑吧,等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跑。记住,要一个紧跟着一个,别跑起来心一慌就各跑各的,南辕北辙了。

我们都全身紧张,听着吕三嘴里轻轻地念道:张哥儿,等会儿跑的时候你先放一枪吓唬一下这些老鼠,好为我们争取点时间。我数了啊,一,二,三,跑。

吕三“跑”字落地。我猛地冲鼠潮开了一枪,那群老鼠果然又往后退了几米,我们转身就跑,霍然趁势拣起了掉到地上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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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18:3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猫鼠一窝

跑在空荡荡的甬道里,耳朵里传来我们自己脚步声的回音和鼠潮在地上刷刷的涌动声,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看着跑在最前面到霍然,心想这小子平时在学校跑步不是从来没跑过我的吗,今天给老鼠们鞭策一下,看发挥多出色啊,亚洲人不是一直都痛恨自己在田径上没搞出什么名堂吗,妈的你上这来啊。

跑得我喉咙发甜,胸口闷得就快熄火了,思维也停顿了,脚上做着机械运动。这时候,最前面的霍然忽然一头栽倒,我们几个相继拌上了他的身子,也全都栽倒在地。胡大头惊吓间,骂道:你他娘的翻跟头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啊,胡哥也给找你面锣去。

霍然急切间没顾得上还嘴,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们刚从地上起来,后面的鼠潮已经蜂拥而至,我连忙又开了一枪,鼠潮顿住了,马上又把我们团团包围住了。我顿时想起在港片中一定要等到人死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为孩子换完尿布赶过来的警察局长举着一个大喇叭,抒情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知道这群老鼠有没有人道主义精神,也缴械不杀啊。

我们又跟鼠潮对峙上了,一时间无计可施,开枪只能阻挡它们一时,而且这么多老鼠,子弹跟它们比,肯定是九牛一毛,再说开得次数多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它们的免疫能力,到最后干脆当音乐欣赏呢。趁着对峙的当口,我们快速地打量了一下我们所处的地方,这是一大块空地,跟刚才跑过来的甬道相比,是骤然开阔了许多,地方有一个人家小院大小,四方形,地势比甬道垂直下降了一个台阶,难怪霍然刚才跑着跑着一头栽倒。在空地的正中间,蓦然冒出一个塔型的墩子。

吕三看了一眼,讶然叫道:八宝玲珑井。这怎么会有一个井啊?

胡大头答道:可能是为了自尽方便,这地方的人想得倒周到,实在没办法了咱们也得往里边跳啊。

说着,霍然眼见,一眼看见从鼠潮的远处慢慢地往我们这边浮过来一个硕大无比的黑点,霍然惊叫道:不好了,鼠王出来了。

我们齐齐看向那个黑点,黑点渐渐地近了,我们屏住气看它,渐渐地看清楚了,马上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的那个黑点,并不是老鼠。

我们看那个黑点,圆圆的大脑袋,樱桃小嘴,嘴边横向长着几根胡子,竟赫然是我们寄宿在晓山村的那个老头家养的那只活了二十多年,吃得脑满肠肥的大黑猫!

这黑猫走得近来,看得胡大头大喜,叫道:这下好了,黑猫警长来了。看不出这大胖猫还这么讲义气啊,知道我们有难,一马当先就赶来了,原先胡哥还真误会你了,以为你就会犯生活错误呢。

这大头鬼见了大黑猫,不惜自降身份,举起手来寡廉鲜耻地喊道:警察叔叔,我们在这呢。

那猫爱理不理地看了他一眼,屁股一蹲,在一群干粮的簇拥下坐到了地上,两只前爪朝我们虚抓了一把。我看它这副神态怎么这么熟悉啊,低下头想了一想,在晓山村那时个老头家刚见这胖猫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在那见过它,现在这猫像人一样坐到了地上,这感觉更强烈了。我凝神想了想,终于想起来。

这时候吕三看胡大头叫得兴高采烈的,扯住了他,道:事情怕不会这么简单胡大头,你看这猫在这呆了这么久了也没对这群老鼠怎么样,反而相敬如宾地在一起坐着跟一家人似的。你见过这么一团和气的猫和老鼠吗?

我颤声对吕三说:吕哥,我想起来了,这大黑胖猫,就是我们在镇上的旅馆上住时,在梦里挠了我一把,警告我别去晓山村,说那里有老鼠的黑胖子。

胡大头和吕三都听得一呆,吕三咽口唾沫,说:你确定吗张哥儿?

我点点头,说:在那老头家时我就觉得这猫眼熟,没想起来,现在它坐到了地上朝咱们伸出爪子,跟那晚上在梦里挠我时一样,我才想起来,没错,那梦里的胖子也是横着长这么一嘴的胡子。

胡大头听了,半晌没说话来,好一会儿才道:他娘的,那这不是警匪一家吗,也指望不上了,说不定这群老鼠就是这胖东西招来的。怪不得它能从这里边往家里拿东西呢,这遍地老鼠,除了猫,谁还能全身而退。

那大黑猫坐在老鼠阵前,向着我们得意得张牙舞爪地耀武扬威,看得胡大头心头火起,抡起双管猎枪就向它放了一枪。那黑猫非常机敏,见胡大头抡起枪就知道要打它,一个后跃,跳着曲线往后跑,嘴里阴狠地喵喵叫着,胡大头那一枪没打着它,打死了一片老鼠,血肉飞溅。

那猫跑到后面,确定我们不能拿它怎么样了之后,也不出声,就这么阴沉沉地看着我们。我们大喜,这猫看样子是老鼠的领导,而且跟中国足协的主席们似的,除了会当官,什么也不会,只要先把这黑胖子收拾了,说不定鼠群就会退去。其实何必呢,看您跟老鼠都能和平共处,胸襟必定博爱,干什么一定要跟我们过不去呢?

我们都瞄准了那黑猫,黑猫见我们朝它举枪,牙一龇,朝我们低沉地胡噜了一声,纵身跳往一个角落里就藏了起来。我们大急,中间隔着一个鼠潮,实在就拿那黑猫没办法了。那黑猫藏在角落里,发出几声急促的叫声,鼠群听了这叫声,忽然就向我们涌了过来,看来那声音是战斗的号角。

我们开了几枪,但是这时候也不知道那黑猫给鼠群灌了什么迷魂汤,鼠群连顿都不顿了,争先恐后地朝我们扑来,瞬时间我们身上又挂满了老鼠。我们手忙脚乱地扑打身上的老鼠,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去,一会儿就靠到了场地中间的那个八宝玲珑井边上。

霍然急中生智,叫道:快,吕哥,我们把井盖打开,先跳进去躲一阵,这里这么干燥,里面应该没水,呜——。说话间一只老鼠往他嘴里爬去,霍然连忙闭嘴,一拳打落。

吕三甩着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霍哥儿说得对,快把井盖打开,你们先往里跳,我最后一个,顺手把井盖带上。

霍然使劲跳了几下,暂时把身上的老鼠抖落,抢过去掀井盖,刚掀起盖子人就一下子倒栽了进去。我大叫一声霍然,心都凉了,霍然刚才那一下明显不是自己主动往里栽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拉住他往里面拽。

我也抢过去到井边,刚到井边就觉得里边一阵奇大无比的吸力把我往里边卷去,我大惊之下手死死地抓住井沿才稳住了身子,身子乱动,不让老鼠在我身上太放肆,嘴里喊道:吕哥,这井里有股吸力,霍然就是被它卷进去的。

吕三也挨到了井边,说:张哥儿,这井怕是有问题,你可千万别贸然地再往里边跳了。

我急道:那霍然怎么办呢,不下去我们怎么找他啊?他一个人在下边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吕三也是踌躇不定地说:咱们再好好想想办法,先打发了这群财神爷再说吧。

我听吕三这么说,顿时心生绝望,知道霍然掉进这井里肯定没个好了,胸口堵得难受,自小我就和霍然一起长大,一直拿他当亲兄弟看的,感情深厚无比,我想了一下,让我丢下霍然不管是决计做不到的,而下面又是凶险莫测,没理由拉吕三和胡大头一起犯险,人家不说正二八岁月青春年华,起码也是当打之年,还能在古墓里坑蒙拐骗好几年,没必要为了你们两个孩子就折在这里边了。至于我,想到霍然平日里上窜下跳惯了,一下子一个人怎么受得了,还是下去陪他吧,真有个什么事俩人一起上路也不寂寞。

我下定了决心,一把抓住身上的一只老鼠甩了出去,对吕三说:吕哥,反正这地方被老鼠包围了,我就先下去找霍然了,你们要是找到什么出路了,就自己两个先出去吧。说着纵身往井里一跳,吕三伸过手来想拉住我没拉住,只听他叫了一声:张哥儿!

我跳入井里,顿时觉得身子转动着往下荡去,那股奇大无比的吸力原来是旋转着往下吸的,而且这井好像不是垂直的,而是倾斜的,所以我人是靠在井壁上往下滑的,跟坐滑梯似的,看样子不是修这井的人童心未泯,就是家里孩子不少。

晕头转向地在井壁上滑行了一会儿,突然屁股重重地往下一坐,顿时麻了,已经着地了。刚着地,听见井上面又有东西掉下来了,我连忙往旁边一闪,一个东西掉到我旁边,滚了几滚,站了起来,正是大头鬼胡大头。胡大头刚下来,吕三也接着从井里漏了出来。

我看得又惊又喜,激动地叫道:吕哥,胡大头。

胡大头大大咧咧地揉着屁股,说:你他娘的少激动,胡哥可不是为了你们俩倒霉孩子才跳下来的,我是看在上边给耗子们当干粮忒难受了,还不如一头栽死得了。

吕三在一旁微笑不语。我知道胡大头这厮嘴硬,对人好也不愿意让人承情,其实以他们两个几十年的手艺人的经验,完全有可能冲出鼠潮,然后带着价值不菲的紫水晶葡萄等东西就此离去,根本没必要陪着我跳下这完全凶险莫测的地方。我冲他们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去找霍然,转视一圈,根本没有他的影子,我急忙叫道:吕哥,霍然不在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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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18:3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更下一层楼

吕三也抬眼环视了周围一圈,安慰我道:别担心,许是霍哥儿先下来,到别处转悠去了,不可能我们和他前后脚下来,他出事了,我们还好好地站在这。

我一听,稍微安了一下神,朝着一个方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霍然。

然后就听见四周的回响,低沉沉的,霍-哦-然-安,别提多碜人了。

胡大头一把扯住我,说:别嚎了,在这种破地方,等会霍小朋友没给你嚎出来,出来一鬼东西来欢迎咱们。

吕三也点头道:胡大头说的是,咱们还是慢慢找吧,霍哥儿刚下来,也走不远。

这地方四处都是巨石砌成的石壁,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十字路口上面的一横。我们走到十字路口处,吕三摸了摸旁边的石壁,思索半晌,道:看这地方的造势,绝不是人住的模样,我看倒像是什么石室墓穴似的。

胡大头也向石壁上摸了一把,说:不错,这是汉青石,跟汉白玉一个品种的,汉白玉人家用来雕梁画栋建活人的房子,汉青石是专门用来修墓用的。这地方越发邪门了,地面露一个脑袋住人,地下中间一层不知道是住人住鬼,不想下面还有一层,干脆就是个大墓,住鬼的。

吕三说:我看我们下来的那个井所在的位置,大概在地面上就是地面一层的内廷小院,我记得那里也有一个井,说不定这井就是通往各层的通道,我们从第一层的祖堂大厅下来的通道,应该只是一个临时应急用的。

我说:那吕哥,怎么我们下来的那井有这么大一股吸力啊?

吕三没回答我,只是把食指放到了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竖起耳朵在听什么。我和胡大头肩膀一缩,畏首畏尾地看着他。吕三听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地方对我们说:你们听,这是不是有一股风声?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也竖起了耳朵,果然听见一股细细的呜呜响的风声,往井口那边逼了过去。我们都看着吕三,等着他解释。

吕三道:这个井口看来是一个风口,风从地下直抽往井里,在井里无法散开,就形成了一股类似漩涡的吸力。这风可能是当初造这个地方的人故意引往这井里的,不然你们看这地方哪有入风口。

哎,慢着。吕三说着突然喜上眉梢,对我们说。有风的地方就必定要有入风口,有入风口的地方,不就有出口了么?只要我们顺着风来的方向,一路走过去,应该就能找到出口了。

我们也是听得一喜,但是我高兴过后又想起霍然,不由黯然道:那霍然呢吕哥,我们找着入风口走了,不是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胡大头不屑地道:哼哼,我看霍小朋可比你小子聪明多了,小吕三能发现入风口的地方就是出口这个道理,他未必发现不了,也许他就是沿着风口自己一个人先出去了呢。

吕三拍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吧,四个人进来的,我绝对不会三个人就出去的,我们先沿着风声走,一路上注意霍哥儿的行踪,碰上了是最好的,要是万一没碰上,我们先找到了出口,有了后路再来找霍哥儿也是一样的。

我点点头,吕三说得有道理,就跟着他和胡大头顺着风声的来处走。我们现在在十字路口的当中,风是拐着弯从右手边的甬道吹来的,我们一行就向着右边走。走了大约有十五分钟,我们发现,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

我们三个都是面面相觑,心想当初建这地下墓室的家伙是不是内分泌失调,遭遇了人生危机啊,觉得自己就是只迷路的小羔羊,觉得人生苦闷,内心惶惑不安,所以建了这么个到处都是十字路口的行为艺术品来表现自己面对人生抉择时的茫然失措。没想到几千年前就有这样的思想苦闷者,又称脑袋撞墙者。

胡大头皱眉道:不会给我们弄个迷宫在里头吧?

吕三说:我们先不管它什么十字路口,只管顺着风声来处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在经过的每个路口都做一个记号,以防止走不下去了时想返回来找不到原来的路。

胡大头听了,马上去解腰带,说:要不胡哥在这做个标记,好让我们再来时闻香识来路?

我抿嘴道:嘿,你等会儿放水的时候再翘起一条腿,这里边的东西就都知道了,这是我们胡哥划定的地盘。

胡大头一下子被我噎住,放下手,说:要不你来做记号吧。

吕三笑道:别争了,我来做记号,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吵什么?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们看他手上,赫然是一根粉笔。吕三道:当初准备东西的时候就想到可能会遇上迷宫之类的地形,所以提前就备好了粉笔。说着去墙上画了一个箭头。

风还是从我们右手边的甬道吹来,我们顺着风向慢慢地走。都觉得奇怪啊,这风怎么还长了眼睛似的,一个劲地拐弯,可能是这地方就我们下来的那个井有个出口,能形成微弱的对流。

又走了有十五分钟,前面出现了第三个十字路口,这次我们没再迟疑,吕三在墙上画了个箭头,我们直接就往右边拐弯了。刚走了不到两步,就听见前面有扑腾扑腾的声音,吕三一个急刹车,我顿时扑在他后背上。

胡大头下盘稳,一个马步就定住了,问我:怎么了?

我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竖起耳朵,那扑腾的声音又没了,周围一片吓人的寂寥,像是空间和时间都睡着了似的平静。我上前去和吕三站成一排,两把手电在前面扫来扫去,眼睛也睁得跟刚出生的孩子好奇地张望着这世界的眼睛一样地大。胡大头从我和吕三的肩膀处探出脑袋来,悄声问:找什么啊,真理啊,真理在你们后边站着呢。

我没搭理他,心说你不是真理,真理都是赤裸裸的,而不是胖乎乎的。吕三轻声问他:你没听见扑腾的声音吗?

胡大头惑然道:哪有啊?

话声落地,那扑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胡大头吞了口唾沫,说:这会听见了。

我和吕三马上把手电打向远处,远远的,一个小东西在甬道的地上一摇一摆地向我们走了过来,瞧那一副派头,志得意满,不是刚中了状元就是刚娶完媳妇,不然不能这么高兴。

这小东西跟我们离得远,在黑暗里用手电照着看不清楚是什么,隐约看见它只有两条腿,走路摇来晃去,庆功酒喝多了似的,背上还有两只翅膀,扑腾的声音就是它扇动翅膀发出来的。胡大头松了一口气,说:我道是什么,不就是只野鸡吗,他娘的,没事你挥什么翅膀啊,装天使呢?好得很啊,让胡哥把你打死吧,今天出去了就吃红烧天使。

说着要举枪打那小东西,吕三也松了一口气,推开他的枪管,说:还没出去呢,别没事找事。这东西好像确实是野鸡,那就是说,已经离出口不远了,野鸡才能飞进来。

我也高兴得很,坚决不同意胡大头将这小东西红烧,当然,清炖同样反对,人家好歹也算是给咱们报了信,指点咱们路在前方,也是光明的使者,两国交战还不斩使者呢,何况是将之红烧?

那小东西也不怕人,慢慢神气地向着我们走近了。我正想伏下身去拍拍它的小脑袋,爱抚一下,展示一下博爱,谁知道定睛仔细一看,顿时手电都拿不稳了,差点掉到地上去。

走到我们跟前的东西,哪里是什么野鸡啊,这东西跟野鸡差不多个儿,身子却像一条小狗,浑身绿毛,最恐怖的是,这东西长了一副人脸!五官具全,有鼻子有眼睛,只是五官分布得却极为不协调,两只眼睛近得在一起窃窃私语,都快长到一块去了,一副挤眉弄眼的神态,鼻孔朝天,皱巴巴的,嘴是尖的,向一旁撇着,好像对我们不屑一顾,根本没看在眼里,意思是你们自卑吧。

我们没自卑,倒是害怕得很,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不用说,是敌非友,自从我们下了云雨画楼,还没见过和平主义者呢。这东西虽然脸色看上去并不吓人,倒有几分滑稽,难保它不是扮猪吃老虎。我吓得在心里叫道:胡大头,有本事你还是将它红烧了吧。

我们三个缩在一起,惊恐地瞪着那小东西。那小东西在离我们几步的地方停住了,来来回回地踱步,像是在考虑要将我们怎么办,正抉择不下。我看它好生为难,正想开口建议它不如我们握握手,敬个礼,然后各奔东西,共同扑向二十一世纪。这时候,这小东西突然龇牙咧嘴地向我们笑了一下。

我一看它笑了,以为这东西还挺和气,正欣慰,突然发现胡大头悄悄地从我和吕三的缝隙伸出了枪管,我一看又懵了,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吗,虽说人家不是人,而且品种不详,好歹也向你示好了啊。

胡大头眼一眯,正要开枪,这时候那品种不详的小东西突然用力地扑腾起了翅膀,马上有一股奇大无比的风卷向了我们。这风平地就起了,毫无预兆,而且风力极大,我们只觉得面部一紧,眼睛就睁不开了,被那风刮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接着又被吹得连滚带爬地翻出了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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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18:37: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山犭军

我们滚出了足有十来米后才停了下来,胡大头捂着腰,痛苦不堪地叫道:瞧这东西的本事,牛都让他吹上天了,我这腰啊。

吕三翻起身,皱着眉长出了一口气,松了松筋骨,问胡大头:你是不是看出这东西是什么了啊,才向它伸出枪去?

胡大头道:这小东西是从书上偷跑下来的,从来也没人见过,都以为它就是个神话传说呢。

我也翻起了身,坐在地上喘气,问他:到底是什么啊这东西,还能呼风唤雨?

胡大头道:我是看了这东西一副的人模狗样后才想起来的,上古传说,地有四方,就是说有四个地盘,里面各有一个老大坐镇,称为四方神灵,其中北方老大大名禺疆,是传说中的风神。这厮养了个宠物,小名山犭军(hún),犬身人面,没事喜欢笑,跑得快,见则天下大风。

吕三骇然指着前面昂首挺胸的山犭军,说:你是说,这人模狗样的东西,是风神的使者?

胡大头纠正道:是宠物,就是没事把自己另一半踹下床去,把它藏被窝里的那一种。

吕三惊讶得下巴差点都掉到地上去,一拍脑袋,说:照你这么说,我倒是想明白了。如果我推测得没错,不管咱们往哪个方向走,碰见的,肯定都是十字路口,顺着风向走,找到的,也不会是出口,而是风神的供殿。

我一听,身上的劲一松,失望地道:那就是说,我们还得在里面转圈,一时半会还出不去?

吕三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胡大头疑惑地质问他:你从哪看出来的啊,这东西跟你眉目传情发的暗号?

吕三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十字路口,并不是用以扰乱我们的视线,影响我们的判断的,它也不是什么迷宫,十字路口,只是代表了四个方位而已,指明了四方神灵所在的供殿。我们循着风向,一直往右手方向走,看来是一路向北,最后到的,当然只能是风神的供殿。

我问他:吕哥,你怎么能肯定十字路口就是指明了四方神灵的方位啊?

吕三牙齿一咬下唇,若有所思地道:这其实是一种丧葬格局。起先我没料到这云雨画楼地下还有一层,而且居然是一个大墓穴,而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大墓穴居然会是一个四灵护圣的丧葬格局。

他瞪大了眼睛,分别看了我和胡大头一眼,沉重地说:我们下的这个墓穴,是一个皇陵!

听了这话,胡大头一张嘴张得有畚箕大,半天才搓着手问吕三:我说小吕三,你不会弄错吧,这地方方圆千里之内绝没有古都或是有哪个朝代曾经建都于此,怎么会蘑菇似突然长出一个皇陵来?自己发酵的?

吕三皱眉道:所以我才奇怪,在一个诡异的大宅子底下凭空冒出一个皇陵,就跟这宅子下的蛋似的。不过这地方是个皇陵应该不会错了,你想,除了皇族的人,谁还配四方神灵守护,而且,我恐怕这里边埋的,就是皇帝本人。

我听得心里暗暗叫苦,皇帝基本上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整天的任务就是饱暖思淫欲,为天朝上国广生种子,干的活基本上和配种站的那什么差不多。而有志气的皇帝则不满足于本职工作,业余时间以跟人对掐为乐,对外和众大臣掐,对内和众老婆掐,但是不幸皇帝一个人单枪匹马,好汉架不住人多,除了个别特别强悍的,基本上不是大臣们和老婆们的对手,搞到最后,郁闷之余,朕也不称了,改称寡人。孤家寡人就容易出心理毛病,到一命呜呼的时候,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的奸商心态,广开杀戒。我记得在明中期以前,好像是喜欢干木匠的那个皇帝之前的一个皇帝,具体是谁忘掉了。在他之前,皇帝驾崩的时候,必定要以后宫嫔妃殉葬,自此人之后才废除的,这厮可能不是个好皇帝,但是冲他废除了后妃殉葬这一点,向他致敬!这起码是一个把人当人看的皇帝。

由于皇帝们不健康的奸商心态,广杀人牲。所以一般皇陵比之寻常墓穴更多了一份怨气,这些被枉杀之人的怨气不敢对着皇帝发,郁结于皇陵内,一旦有生人进入,便会毫不客气地纠缠上来,一点也不顾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大道理,摆明了是欺软怕硬,批评。

批评归批评,人家接不接受还得商量。想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探头探脑地蠢蠢欲动。这时候却听得胡大头两眼放光,眉开眼笑地对吕三说: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小吕三,要是真的话,那咱们这一次下来岂不是面粉做成包子皮,要发了?

吕三一脸的竖子不足与谋,道:发倒是发了,也得看你有命拿,有没有命出去花啊。这地方上面两层都这么阴邪,养了那么多邪物,这最后一层恐怕就更不会简单了。大凡皇陵之内的风水格局,不是大吉,就是大凶。虽然以吉穴为多,但是有的大吉之穴却是极险之穴,只因为一点极微小的东西,才构成上上大吉的格局,如墓头的两汪浅水,便构成了画龙点睛之势,这些上上大吉的格局却是极容易被破坏的,是为险穴,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的,整个墓穴的格局便会完全地扭转过来,成为极阴大凶之地,这个皇陵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

胡大头冷笑,语重心长地道:我说小吕三,咱们手艺人,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下穴,那就找死,而什么都知道呢,肯定就畏首畏尾的,前怕狼后怕虎,放不开手脚。你当是考试呢,知道得多给的分高啊?这事吧,关键还得看我们无产阶级的铁拳厉不厉害,不是说那什么什么的,敢叫日月换新天吗?

说着转向我,一指吕三,道:看看中国教育害了多少人?

我和吕三给这大头鬼一番话说得精神一振,看他一脑门的无知者无畏,也是胆气一壮,心想也许还真是鬼怕恶人,不能拿他怎么样,我们也跟着沾光。

正想得士气大振,突然吕三又愁眉苦脸地道:就算这里面的格局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可是出口在哪呢?刚才就漏了想了,一看见有风就光顾着高兴了,既然肯定了这地方是个大墓穴,我们又在地底下两层,那应该就没有出口,你见过谁家修墓还留个后门的,难道还指望这里边埋着的歌隔三岔五地回家坐坐不成?

胡大头听了这话,也是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才抓耳挠腮地道:先不管这么多了,我们先不管这地方逛遍,看看有什么收获,顺便找着霍小朋这倒霉孩子,实在不行,也只能回马枪杀回去,原路返回,胡哥还就不信了,凭胡哥这样智勇双全的,还能让一群耗子给堵在下面了?不行咱们一路吃出去,一个月也怎么也吃完了。

我给他说得一阵反胃,吕三也是连忙制止他,说:那咱们先往哪走啊?

胡大头说:既然都到这儿了,就一路向北到底吧,咱们跟着这人模狗样的一路往下走,会会风神吧。最多让他一口气吹出十万八千里,只要这风是从上面吹出来,不是从下面吹出来的。

这时候那山犭军可能看我们几个人高马大的给它一口气吹得翻出了几个跟斗云,顿时心生鄙夷,头马上向上抬起六十度,表示我们几个根本不在它眼里,转过身一晃一晃地摆架回宫了,跟个陀螺似的,看得我直想拿根绳子抽它又不敢。

我们都从地爬了起来,跟在这小东西后面亦步亦趋地走,越走越不是滋味,前面那小东西摇头晃脑,睥睨一切的神态跟太子似的,我们几个跟在它后面,倒像是护送殿下回宫的那什么。

好在太子殿下没晃多久就回宫了,我们跟在它后面走进一个大殿,大殿极广阔,人站在里面要不由自主地自自卑自己的渺小,或是要对当下的房地产商心生愤慨,看看人家住的那叫一个宽敞,再看看我们住的大号蜗牛壳!

大殿里有十来根巨型石柱,表面粗糙,看样子应该是就地用钟乳石凿出来的,大殿顶上不断地有水滴渗下,钟乳石在手电光的映照反射下,五彩缤纷,美不胜收,是个开舞会的好地方,难怪刚才那小东西在这住久了连走路也跟跳舞似的,这些家伙的业余精神生活还挺丰富的。

山犭军回了家,马上轻车熟路的往大殿深处奔去,看它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该不是回去找奶妈吧。我们也紧赶进步,跟上了它。远远地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声音,,跟着山犭军走近了,一条瀑布赫然从大殿顶端的石壁上飞身跃下,水花四溅,光华四散。

我们都看得呆了,在地想十来米的地方看见这样的景观可比什么泰山看日出震撼得多了,这是一种让人类沮丧的美,是大自然用以让人类自卑的恶作剧。我们都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才又睁开眼,顿时只觉得脑袋一空,,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这是美感对人类的侵略,而我们对此毫无抵抗力。

对着瀑布发了半天呆,胡大头心情激动,觉得要感慨一下,大口一张,叫道:啊——我们都竖起耳朵准备听他多愁善感的吟咏,结果他啊了半天,不幸腹内草莽,没想起下文,憋了半天,才满脸通红地叫道:啊,祖国!

我们都扫兴地朝他说了声“去”。这时候从眼前的美景中回过神来,我一转头,发现就在刚才我们发呆的瞬间,那小的小山犭军,不见了。

我连忙叫了一声吕三:吕哥,那小东西不见了。

胡大头手一指瀑布,说:跳水里去了。

我定睛一看,果然在瀑布下的水池里有一个黑点,正往瀑布脚下游去,敢情它还住在瀑布后面,以为自己是孙猴子还是怎么的?

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风鸡戏水,站在我旁边的吕三突然轻轻地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我转过头看他,正要问他什么事,吕三却看也不看我,一个劲地盯着那条瀑布,一面轻声对我们说,我说件事,你们听了一定要保持镇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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