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灵探》 作者：九点半

明镜止水

第50章冷血动物
　　
　　二一
　　欧九【浣溪沙】词："绿杨楼外出秋千。（１）"晁补之谓：只一"出"字，便后人所不能道。余谓：此本于正中【上行杯】词"柳外秋千出画墙（２）"，但欧语尤工耳。
　　注释：
　　（１）欧阳修【浣溪沙】："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白发戴花君莫笑，六么催拍盏频传。人生何处似尊前。"
　　（２）冯延巳【上行杯】："落梅著雨消残粉，云重烟轻寒食近。罗幕遮香，柳外秋千出画墙。春山颠倒钗横凤，飞絮入帘春睡重。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
　　二二
　　梅圣俞【苏幕遮】词："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１）"刘融斋谓：少游一生似专学此种（２）。余谓：冯正中【玉楼春】词："芳菲次第长相续，自是情多无处足。尊前百计得春归，莫为伤春眉黛促。（３）"永叔一生似专学此种。
　　注释：
　　（１）梅尧臣【苏幕遮】（草）："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独有庚郎年最少。?地春袍，嫩色宜相照。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２）刘熙载《艺概》卷四《词曲概》引此词云："此一种似为少游开先。"
　　（３）冯延巳【玉楼春】："雪云乍变春云簇，渐觉年华堪送目。北枝梅蕊犯寒开，南蒲波纹如酒绿。芳菲次第还相续，不奈情多无处足。尊前百计得春归，莫为伤春眉黛促。"
　　二三
　　人知和靖【点绛唇】（１）、圣俞【苏幕遮】（２）、永叔【少年游】（３）三阕为咏春草绝调。不知先有正中"细雨湿流光（４）"五字，皆能摄春草之魂者也。
　　注释：
　　（１）林逋【点绛唇】（草）："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又是离愁，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２）梅尧臣【苏幕遮】见二二注。
　　（３）欧阳修【少年游】："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千里万里，二月三月，行色苦愁人。谢家池上，江淹浦畔，吟魄与离魂。那堪疏雨滴黄昏，更特地忆王孙。"
　　（４）冯延巳【南乡子】："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二四
　　《诗·蒹葭》（１）一篇，最得风人深致。晏同叔之"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２）。"意颇近之。但一洒落，一悲壮耳。
　　注释：
　　（１）《诗经·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沚，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２）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别离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二五
　　"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１）"诗人之忧生也。"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２）"似之。"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３）"诗人之忧世也。"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４）"似之。
　　注释：
　　（１）《诗经·小雅·节南山》："驾彼四牡，四牡项领。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骋。"
　　（２）晏殊【蝶恋花】见二四注。
　　（３）陶潜【饮酒】第二十首："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汲汲鲁中叟，弥缝使其纯。凤鸟虽不至，礼乐暂得新。洙泗绝微响，漂流逮狂秦。诗书复何罪，一朝成灰尘。区区诸老翁，为事诚殷勤。如何绝世下，六籍无一亲？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若复不快饮，空负头上巾。但恨多谬误，君当恕罪人。"
　　（４）冯延巳【鹊踏枝】："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二六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１）"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２）"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３）"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
　　注释：
　　（１）晏殊【蝶恋花】见二四注。
　　（２）柳永【凤栖梧】："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３）辛弃疾【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二七
　　永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１）"于豪放之中有沈著之致，所以尤高。
　　注释：
　　（１）欧阳修【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二八
　　冯梦华《宋六十一家词选序例》谓："淮海小山，古之伤心人也。其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余谓此唯淮海足以当之。小山矜贵有余，但方可驾子野方回，未足抗衡淮海也。
　　二九
　　少游词境最为凄婉。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而凄厉矣。东坡赏其后二语（１），犹为皮相。
　　注释：
　　（１）秦观【踏莎行】见三注。东坡绝爱其尾两句，自书于扇曰："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三十
　　"风雨如晦，鸡犬不已（１）"、"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２）"、"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３）"、"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４）"气象皆相似。
　　注释：
　　（１）《诗·郑风·风雨》："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２）《楚辞．九章．涉江》（辞长不录）。
　　（３）王绩【野望】："东皋薄暮望，徒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４）秦观【踏莎行】见三注。

明镜止水

第53章阴谋
　　
　　?他叫少年，我下意识地就以为他在叫我，而且这附近除了我之外更没有别人。
　　我心里一惊，难道这人身后长了眼睛？一时间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却始终不见他转过头来，于是我渐渐觉得他可能是个疯子，也许并不是在叫我？从他身上我看不到一点鬼气，可见他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那么他不用回头看就能感觉到我，而且一口说出我是个少年就显得不太可能了。
　　正在我犹豫不决时，他又开口了，说道：“我是鬼婆婆的朋友，是来救你的。”
　　他仍旧没有回头，可一听到他这句话，我心里恍然大惊。在这种地方，我独自一人遇到这么一个陌生人，而且说他是鬼婆婆的朋友，是来救我的，我就是再傻也不能马上相信。
　　而他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加上他能不用回头就发现我，可见他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而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他要么真是朋友，要么就一定是敌人，否则就不会出此言了。
　　我心里警惕着他，想通了这些，便试探xing的问他：“哦，是吗？我知道了，那婆婆在哪里？她还好吗？”
　　那人仍旧没有回头，说道：“鬼婆婆很好，确切的说，她根本就没有出什么事，就凭这里的道士还远远不是她的对手，更不能把她抓住带到这巫山观里来。”
　　我听的一头雾水，就问他道：“你是说，婆婆还有别的敌人，是那些人把婆婆抓来的？”
　　那人摇头道：“不是。”
　　“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追问道：“难道是鬼婆婆自己走来的？”
　　那人忽然爽朗的一声大笑，道：“怪不得鬼婆婆要我来救你，你这么天真，我要是再来晚一点，只怕你已经遇害了。鬼婆婆既不是被别人抓来的，也不是自己走来的，他根本没来！”
　　“啊？！”我吃了一大惊，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我这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忽然猛地站起来，面对我快速走来，这么一段距离，他竟然眨眼间就到了我的跟前。只见他粗眉广目，鼻高唇薄，皮肤更是白皙得很，年纪看起来是四十岁上下，给我的感觉并不差，像是个文人一样，神态中带着些难以捉摸和儒雅。
　　我还没想通他先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又骤然间向我迅速袭来，我以为他是敌人，这是要对付我了，于是赶忙歪过身子想先逃一步算一步，正面交锋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不料我刚转过身子，肩膀就被他双手拿住，低声在我耳边道：“妖道来了，你小心点，别出声。”
　　他话音刚落，我果然听到院子外面有两声喧哗，这才明白他这是要救我。
　　我跟他一起躲进殿堂里的西王母神像后面，我蹲坐在地，借此可以稍微休息下，他则身子低伏，连我看都不看一眼，整个人显得十分警惕，一双目光分外锐利地透过神像间的空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嘿嘿，那几个小毛贼被困在祖师爷的仙阵里了，师父说不用管他们，空了去把他们拎出来扔到化尸井里就行了。”一个小道士走进殿里，从门后抓起一个扫把，一边胡乱扫着，一边笑道。
　　旁边还有一个比他年纪稍大些的妖道，他看起来仗着自己是师兄，什么活都不干，吊儿郎当地坐在蒲团前面，从香案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香蕉一边吃一边道：“嗯，师父生气的很呢，没想到他们能耐不小，竟然放出那么六个婴灵，竟然连泥菩萨都请来了，而且咱们观里的化尸宝贝血龙都被他们弄死了，好在小血龙数目还不少，师父也懒得再找他们费劲，不然哪能叫他们就这么舒舒服服的死了。”
　　另一个妖道扫了几下就懒得扫了，看他师兄在吃东西，他也拿起一个，一边吃一边接着道：“嘿嘿，不过我搞不懂，这帮人怎么互相搞内讧呢？他们不是一起来的吗？难不成那个不会说人话的家伙，和那个满脸是包的小胖子，还有泥菩萨，他们几个想要那个瘦子的六个婴灵，所以才算计他……”
　　后面的话，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听了，我心里一阵冰凉。
　　这两个妖道说我们搞内讧，他说的不会说人话的自然是指虎长老了，满脸是包的小胖子当然是小胖，而瘦子就是我了！
　　可他们说小胖和虎长老，甚至是泥菩萨都在合伙算计我？还说他们是想要我的婴灵。
　　我甩了甩头，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那六个婴灵的确是不好惹，而且都是足月的婴灵，在小鬼里面算是罕见的，而且确实只有我会小儿经，小胖并不会，所以他不能操纵这六个婴灵，但是要说他稀罕这六个婴灵，我觉得怎么也不可能啊。
　　我心里乱的跟一锅粥似的，加上旁边这个中年人之前说的话还在脑子里没有消化，我这时只觉得一阵烦躁，心底一股无名怒火也渐渐升了起来，恨不得出去把那两个妖道抓住暴打一动，让他们跟我说的清清楚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我虽然有这个心，我的那点本事我自己还是知道的，跟小鬼斗或许还强点，但是跟人斗，我这个身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两个妖道在屋里没有待多久就走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旁边的中年人仍旧警惕地盯着外面，嘴里小声道：“我叫白言，跟鬼婆婆是老朋友，你叫我声白叔没问题吧？”
　　我看了看他，以他的本事，我觉得要想马上收拾我应该没什么难度，可他这么拐弯抹角，加上他看上去面善，不像是个坏人，于是我就顺着他的话，将信将疑道：“白叔，你刚才说的那些，是怎么回事？”
　　白言看了看我，又继续盯着外面，嘴里道：“本来我还想怎么跟你说呢，怕说出来你不信，幸好刚才那两个妖道说了那么几句，你也亲耳听见了，我相信你也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这样一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就好说的多了。”

明镜止水

第53章事实1
　　
　　?人都是守旧的，对旧有的一切都无原则地相信并坚持，无论是对是错。一旦有人试图颠覆一个人的旧有想法时，必定会遭遇巨大的抵抗，而抵抗者本身则是痛苦难言，还伴随着莫大的恐惧。
　　我现在就面临着那种恐惧，心里升起一抹极为不好的预感，比之前陷在那八方九宫阵里还要担心。因为我听了那两个小道士的交谈，再加上白言方才的话，其中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而这如果是事实的话，将彻底颠覆我最近一段时间来一直从未怀疑过的事情。
　　比如，与我共患难，险些就死掉的朋友小胖，竟然是在陷害我，而我不顾路途遥远跑去相救的泥菩萨，想请他帮我救出鬼婆婆的救星，竟然也是我的敌人！
　　至少眼下来说，这些我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我心里心思急转，白言大概看出我脸上的不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跟他才头一次见面，他这个动作让我本能的很排斥，不自觉地就警惕地看向他，我的目光也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但是一看到他的脸，我就直觉这人不是个坏人。
　　白言道：“你好好想想，鬼婆婆的所在那么隐蔽，她又本领不凡，怎么可能轻易被妖僧捉去？”
　　我正在思考他这句话，白言不给我时间，紧接着又问：“鬼婆婆跟我说，想捉参仙的人，是几个妖僧和妖尼，而你却被引到这凶险无比的巫山观里，你不觉得蹊跷么？”
　　我心里一惊，这些我之前还真没有想过，现在听白言一说，竟然真的有些不大合理。我问他：“白叔，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吧！”
　　白言满是担心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先别急，我再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鬼婆婆是在这巫山观里的？”
　　我回想了一下，就把那天遇到巨耳蝠，以及鬼婆婆通过它传话给我等等情况告诉了他，随即我忽然想到一点，似乎与白言所说的不符，连忙问他：“不对，我认为的确是鬼婆婆叫我到这里来的，那天巨耳蝠模仿婆婆的话，告诉我用婆婆给我灵符与她沟通，我是听她的话才来的，而且灵符既然是婆婆给我的，那么我就只能跟婆婆通过那符纸沟通，而且我也在地府亲耳听到婆婆的话了，这难道还有假？”
　　白言目光动了动，我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说的是假话，那么他这时至少该有一点慌乱或者迷惘的神色，只要他有，那么他后面说的话我绝对不会再多听了。
　　可白言面沉如水，除了眼色稍微变了一下外，更没有别的神色，他说：“你别急，你一时相信不了我，我也能理解，而且这是好事，如果你轻易就相信一个从未谋面的人，那我只能说鬼婆婆看错人了。我再问你，你是怎么想到去找泥菩萨的？”
　　我说：“那天我回到山洞后鬼婆婆不在，我问黑子是不是婆婆被人抓去了，黑子只是一个劲的摇尾巴，然后我在婆婆的东西里翻了翻，想看看婆婆有没有留下什么指示，却只找到几本书，还有两张能帮灵媒记忆咒法的灵符，那时我吃了灵符，背下了那些书，其中有记载泥菩萨，以及泥菩萨本领的内容。那时小胖还被装在棺材里埋在地下，我发现泥菩萨刚好能帮我，而且离我那里很近，我就去找他了。”
　　白言耐心听我说完，道：“嗯，那么你觉得泥菩萨本领大不大？会不会大到可以用特别的方法来使你认为是鬼婆婆找你，大到能以假乱真，让你以为你在地府见到的就是鬼婆婆？你先前说泥菩萨可以驱使一种叫做食尸鸟的异兽，那么巨耳蝠是跟它差不多的异兽，你觉得会不会也是泥菩萨驱使呢？”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已经凉到了脚后跟上，但我还是不能随便就相信别人，我得有自己的独立判断，所以我仍旧说：“白叔，你说的似乎有道理，但是我只能说我知道的或者看到的，不能瞎猜。我觉得泥菩萨的本领确实很大，他不像灵媒，他的本领是怎么一回事我根本不能理解，也没见过他太多的施展，所以你后面说的这些可能，我也不知道是否他能办得到，反正我是没见过。”
　　我嘴里说着，心里却几乎已经举了白旗，相信了他的话，因为根据我从那本写有泥菩萨的书上所知，泥菩萨的本事远远不止可以操纵泥土那么简单。那书是婆婆作为灵媒必要的书籍，记录的是以鬼婆婆所在地为中心，方圆数千里以内的鬼怪之事，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假的。
　　我心里正想着，白言又低声说：“好，你只相信你亲眼看到的事实，这一点很好。那么前面我说的那些可能就先不提，只说你已经承认的泥菩萨的确本领很大这一点。我问你，他既然本领很大，又认识鬼婆婆，而且你又帮他从黑水潭中出来，昨晚你们在这道观里遇到危险，生死一线，无论从什么方面说，他都该帮你们一次，这些妖道作恶多端，他把这巫山观连窝端了，再救出鬼婆婆，一点也不过分，但他为什么不做？”
　　“白叔，这个……”我一时语塞，竟被白眼问住，尽管我心里还是不愿相信他所说的事情，想为小胖以及虎长老，还有泥菩萨辩护一番，但现在我发现，我根本对他们知之甚少。
　　白言以一种‘我能理解你’的目光看着我一会儿，说：“不瞒你说，小胖的本领不小，做阴灵媒也不是几十上百年能完的，可这一路上，他有几次真正帮你的？”
　　白言在一边说着，我已经无心答话，心中想起先前我的六个婴灵快要支持不住，差点被百眼尸就追到了我们跟前，小胖那时开口念咒，我以为他终于要露一手了，没想到他却只念了一半就不念了，理由是他忘词了。现在想来，如果按照白言所说，小胖竟是深藏不露，根本不愿意帮我？
　　这个时候，不用白言说，我自己就想起了一大堆有蹊跷的事情，比如在化尸井里时，我叫小胖告诉虎长老，把那绳子扔下来，意思是拉我们上去，但虎长老却整个一大盘绳子都丢了下来，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虎长老的纯朴，一时没能理解小胖的意思吗？
　　还有小胖借尸还魂那天，根据他之前的吹嘘，我觉得他本领应该不小，鬼婆婆都说过他不简单，那天见到鬼道，他虽然神似有所忌惮，但他自己都说并不怕鬼道，但后来他却被鬼道给轻易制住，差点就被埋在棺材里又死了一次，难道这些都是他故意的？
　　我越是多想，心里就越乱，浑身渐渐冰凉，手心后背都是冷汗，整个人仿佛掉进一口看不见底的冰冷深井里，一路越坠越深！
　　【作者题外话】：上一章章节名错误，本应是五十二章，结果打成了五十三章，在此向各位致歉，所幸影响不大。。
　　另外，喜欢的朋友，希望大家能多收藏、评论，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努力给大家一个好的故事！

明镜止水

第54章事实2
　　
　　?白言拍了拍我的肩膀，忽然爽朗地轻声一笑，道：“小凡，凡事不能尽信，作为灵媒，掌握他人生死，更要事事谨慎，否则害人害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觉得是这样吗？”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我想他这么说，意思大概是指他跟我先前说的这些情况，我都曾参与其中，亲身感受，这一点上他是骗不了我的。但他这么急着让我相信他，却愈发叫我怀疑他了，本来对他已经几乎完全相信，这时我心里有不自觉地升起一点警惕，盯着他的脸色，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白言也看着我，但只看了两眼，他就已经知道了我心中所想，道：“小凡，你会错意了，我说的眼见为实，不是指咱们刚才说的这些事，毕竟只是我们两个人在说，一切判断都太过主观。我的意思是，为了让你知道到底谁是敌，谁是友，我带你亲自去看看。白叔我自大一回，仗着身上还有一点本事，拼着命也要保全你，起码不辜负鬼婆婆的嘱托，你看好吗？”
　　白言都这么说了，我心里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打消了，差点就想开口说我相信他，但一想起以前跟小胖他们一道辛苦赶来，我又按捺住了这冲动，觉得还是亲自去看看再做决定也不迟，我说：“好的白叔，我一切都听你的就是了。”
　　白言伸手在上衣的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个小黑皮套子裹着的东西，看起来长有二十多厘米，宽也就两指多一点。他把这东西塞在我手里，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你拿着，关键时候保命用。你记住，在你心里判断出真相之前，我建议你谁都不要相信，但一旦你有了自己的判断，到那时可千万别手软，无论那时你觉得我是敌人还是他们是敌人，能下杀手的时候就下杀手，可别有丝毫迟疑，不然敌人这么处心积虑，机会稍纵即逝，真正较量起来危险很大，也不划算，知道了吗？”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杀过人，也完全没有任何想尝试的欲望，白言的话我只听到耳朵里，并没有有所表示，只跟他说：“白叔，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吧，小胖他们……他们还困在那个八方九宫阵里呢。”
　　白言点头，站起身子往外面看了几眼，回头对我说：“走，他们没那么简单，就凭那个阵法，还很难困住他们。”
　　我跟着白言小心地走出西王母殿，一路上偶尔能听到远处有妖道在说话，好在我们附近并没有遇到，少去了很多麻烦。这也多亏了白言经验丰富，跟他的沉稳外形一样，一路上他都观察的很仔细，选择的路径也稍显复杂，这导致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间迟缓了些，但因此安全了很多。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才逐渐发现路边的景物似曾相识，正是我们先前被困的地方，也就是八方九宫阵所在之处。
　　我站住脚，生怕再次陷进阵法里，这次可就没得救了，白言也跟着我停了下来，一边继续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在我耳边小声道：“你放心，这阵法已经被跟你一起来的人破掉了，再次启用还需要那些妖道费一番周折的。我们继续往前走走，看看小胖和那小妖道他们在哪里。”
　　我点了点头，一路过来我都是心不在焉，而且极度矛盾。
　　按照白言所说，小胖的本领本来就不俗，而且虎长老那般厉害，我肯定不是对手，更不用说他们加在一起了，既然这样，他们要害我还不是轻而易举，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章呢？而且他们要害我，至少也得一个像样点的理由吧，总不能是因为我长得帅（当然这是我自认为的）就要害我吧？难道他们是有什么地方能用到我？或者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心里越想越来，整个人极度烦躁，心里觉得好像欠着一口气似的，非常的不自在，实在是想不通，我就问白言：“白叔，如果你先前说的都是对的，你能告诉我一下，小胖他们为什么要害我？鬼婆婆告诉你了么？”
　　白言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你跟普通人肯定是不同的，你初为灵媒已经有不小的本事，能驱遣六个足月的凶戾婴灵，这是常人根本不能做到的。我想鬼婆婆之所以挑中你，也是有原因的，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小胖他们才这么费尽心机，但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杀死你那么简单。”
　　我听得心里一惊，一股被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无助感和迷茫感顿时袭来，我问他：“白叔，你是说我不是恰巧遇到鬼婆婆，恰巧被他救了，而是鬼婆婆刻意安排的？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提前规划好的？”
　　白言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怎么说呢，不能说是鬼婆婆刻意的，但更不能说是恰巧的，如果你非要问是不是有个人在规划这一切，我告诉你，有！这个人就是老天爷！”
　　我差点被气笑了出来，于是一点也不避讳地道：“白叔，我不知道我的心情你能不能理解，但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别开玩笑了好吗？如果我真的是被刻意接引进这个充满鬼怪的奇异世界，那么我会觉得我是被人玩了，因此我也不想再见鬼婆婆，不想再做什么灵媒了。”
　　白言停了下来，把我拉到一边的屋子一叫，他抬头观察了一番周围，见一时间不会有什么异样，他拍着我肩膀，跟我一起蹲下来，认真看着我道：“小凡，我不是开玩笑，时间仓促，没空细说，我只能说没有任何个人引诱你做灵媒，但这一切也不是偶然的。你只记住，世事皆有前定，你如今成为灵媒，是因为你生来就是要做灵媒的，而不是你所说的恰巧，你懂了么？这世上没有什么恰巧，因果循环而已。”
　　我似乎懂了一点，不可置信地道：“白叔，您是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比如那些妖道之所以成为妖道，是因为这是天注定的？”
　　白言赞赏地对我点了点头。
　　一时间我只觉得一阵晕眩，今天得知了这些，我不禁在心里问：那科学算什么？我所学来的物理、生物、化学算什么？但转念一想，其实从我第一次跟鬼婆婆在山坡上看到那一大群漫山遍野的鬼时，这些科学在我心里就已经不再是至高无上的真理了，就已经被颠覆了。
　　一时间得知这么多，我正在心里思索着消化时，忽然白言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一阵加力，我向他看去，他眯着眼睛对我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北方。
　　我疑惑着转头，远处隐约传来一阵交谈声，其中有一个嗓门稍大，是小胖！

明镜止水

第55章遭遇
　　
　　?听到小胖的声音，我心里习惯性地就一阵高兴，但紧接着一股怒火就涌了上了，我甚至冲动地想就这么冲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言的手始终都按在我肩膀上，他盯着我的脸色，对我微微摇头，低声道：“年轻人，别冲动！”
　　他不叫我的名字，却称呼我作年轻人，其中的提醒意味尤重，我也确实冷静了不少，打着口语问他：“白叔，咱们现在怎么办？”
　　白言没有说话，我听到小胖他们渐渐走近了过来，小胖大着嗓门嚷道：“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不会是被吓破了胆，逃走了吧？喂，一尘，你把眼睛擦亮着点，这观里的路径你比我熟，哪里不能走你就跟我说，别等到又被困住了，才被吓得唧唧歪歪。”
　　一尘？我心里一凛，小胖他们难道又有了新的伙伴？
　　正在这时，白言一拉我，我转身一看，他手指着一大丛那种半人多高的怪草，意思是叫我跟他躲进去。
　　这种怪草生长得十分密集，叶子像皮带一样又长又宽，柔韧但却不柔软，我们躲进草丛后面，两个大活人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地。
　　外面小胖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当他们路过这路口时，我透过草叶间的缝隙看过去，看到虎长老、小胖和那个小道士走在一起，旁边还跟着黑子，再没有什么新加入的成员。
　　除了黑子以外，他们几人都没有发现我们躲在这里，只有黑子似乎有所察觉，往我这边走了两步。
　　我心里呼一声不好，但黑子一边在地上嗅着，一边走到离我们几步远时，就停了下来，他鼻子缩了缩，随即接连打起了响鼻，大概是闻到什么它不喜欢的东西，甩着脑袋就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静下心来想了想，从刚才听到的小胖的交谈声中，我听到一个我之前不知道的名字。对于这个一尘，毫无疑问就是指那个我们在血龙洞里救上来的小妖道了。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对于一个小妖道的名字，我觉得没必要去知道，或者说从来就没想过与他结交。而小胖从我们相处时他的表现上来看，他比我更嫉恶如仇，对那小道士也更加的不客气。
　　但现在他却直呼那小妖道的名字，我只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小胖根本就是有事瞒着我，至少他跟一尘小道士是早就认识的，只不过当着我的面他装作不认识，所以从不直呼其姓名！
　　二，小胖是在刚才我们分开这段时间里，通过询问才得知的小妖道的名字。但这与他之前留给我的映像有点出入。我一直觉得他打心眼里是痛恨和看不起这小道士的，又怎么会问他名字，甚至不再叫他小妖道，而直呼其名字？小胖是个会尊重妖道的人么？
　　我心里越想越乱，决心跟过去再听听他们说什么，把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我转头对白言说道：“白叔，咱们跟着他们吧，也好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白言点头道：“当然，不然就这样让你跟着我，你心里必然不信我，对我有所戒备，这样我很难做到时刻保护你，两个人也很难配合。”
　　说着话，我们一起站起来走出草丛，我自己先探出半边脑袋往小胖他们的去路看了一眼，只见小胖走在中间，右边是虎长老，左边是一尘小妖道。小胖总是频频转头跟他左边的小妖道交谈着，仿佛两人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变得非常熟络亲密了一般。
　　这更加重了我对小胖的怀疑，在白言的引导下，我蹑手蹑脚跟在小胖他们后面，但是不敢跟的太近。因此，虽然我隐约能听见小胖他们在说话，但具体的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我心里焦躁，不知不觉间就加快了脚步，隐约听到身后的白言小声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叫我走的慢一些，但我这时根本无心理会，只想迫切地听清楚小胖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真的我一直以来都在一个圈套中。
　　走了没多远，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是观里的妖道们在叫嚷着什么。
　　我心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及转身，小胖已经被那些妖道的喊叫声给惊到，忙转过身子，看起来是想找个地方先避一避，他一转身就远远看见了我。
　　小胖先是脸上一喜，但紧接着就面色大变，死死地盯着我，一时间竟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惊愕。
　　这太反常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我只好迎着他走过去，还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到他跟前，我本想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一声他们到哪里去了，好看看他的反应再做判断，没想到小胖直接劈头盖脸就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跑哪里去了？说着就快步走向我，看样子竟是想猛地抓住我，好像生怕我跑了一样。”
　　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心里一阵心寒，看来白言所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否则小胖的反映怎么会前后差距这么大？而且我们之前生死一线时他都不曾惊慌过，嘴里念叨着“大不了到地府走一遭，回头再找个合适的身子借尸还魂好了”之类的话，但是现在他的面上却分明有着惊慌！
　　我才后退了一步，眼角余光就看到我旁边的两间屋子夹缝里，非常迅速地闪出一个人影，向我猛然扑了过来。
　　我吃了一惊，一边躲闪一边想看看是什么状况，但还是被其抓了个正着，他拉着我的身子一闪，已然在离我刚才站立处五步以外了。
　　我这时一看，原来是白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躲了起来，这时猛然冲了出来，大概是怕小胖突然向我发难，迫不得已才现身的吧。
　　小胖瞪着白言，又看了看我，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如果他是对我打着什么主意，这时也该辩解几句试图迷惑我的，但他却什么都没说，神色严肃，显得十分紧张。
　　倒是小胖身边的小道士一尘又犯了他那胆小的毛病，上下牙齿打着颤，盯着白言“你……你……”，他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再说出来。
　　呆了一会儿，他又把目光看向我，同样显得很惊诧，我冷哼一声，道：“怎么？我救了你的命，算是你的恩人吧？现在我安然无恙回来，站在你面前，看见恩人你该高兴才对，怎么这么害怕？”
　　我心里的怒火不想再压抑，这时也故意放大声音，暴吼道：“说！你在怕什么！”

明镜止水

第56章言语试探
　　
　　?那小道士一尘被我这一吼吓了一跳，虽然什么都没说，目光却盯着我旁边的白言，活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我心里冷笑：“狗妖道，果然有鬼，看来白言的本领不俗，而且这小道士以前肯定见识过，不然不会如此害怕。”
　　我看了白言一眼，只见他面色沉稳，脸上微微带着笑，目光犀利地在小妖道和小胖他们身上游走，身子微微前倾，显然是在凝神戒备着，以免对方突然发难，被杀个措手不及。
　　小胖自始至终一直冷眼盯着我，顿了半天，他才叹了口气，道：“算了，什么也不说了，咱们先救出鬼婆婆要紧。你旁边这位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吧？也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我冷笑一声，反问他：“什么算了？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啊，为什么啥都不说了？你要是有话你就直说，我听着。”
　　小胖冷着脸哼了一声，一反往日地什么话都没说，我不再怀疑白言的话有假，对他说道：“这位确实是我的朋友。”我把朋友两个字刻意加重，盯着小胖一字一句道：“他叫白言，我叫他白叔。”
　　“呵呵，白叔？”小胖盯着白言皮笑肉不笑，道：“白叔，那咱们走吧？”
　　白言并没有像我一样跟小胖他们针锋相对，点了点头，道：“好，我们都听你的吧，你觉得鬼婆婆大概在什么方位？”
　　小胖转过身，目光似乎有些闪烁，我并没有看清楚，他背着我道：“我们跑了一夜多了，我早就累得够呛，这倒是小事，关键现在胖哥我都前胸贴后背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再走？哎呀，也不知道哪里有吃的，这可麻烦了。”
　　听他嘀咕着，我一边掏出剩下的干粮，一边问他：“你不是刚才还说急着救鬼婆婆么？怎么现在又想起吃了？难道……鬼婆婆根本不在这巫山观里？”
　　小胖猛然转过身子，狠狠瞪着我，一看我手里举着干粮，他一把拿过去，仍然面色不善，发火道：“你引言怪气的什么意思？人是铁饭是钢，我说先吃点东西有什么不对？”
　　我哼了一声，等他把干粮分给虎长老和一尘小妖道后，我说：“你这么大火气干嘛？咱们以前不是一直这么快玩笑么？难道我这玩笑开得过火了？惹到胖哥您了？”
　　小胖冷声无奈道：“我不跟你扯淡，以前是以前，现在情况不同。”
　　看他的意思是想就此打住，不过我现在听他哪句话都是话里有话，大有猫腻在，我也不给他这个机会，紧接着就问他：“胖哥，你能不能详细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有什么不同的？”
　　小胖被我这句话呛住，瞪着我看了半天，却什么话都没说，自己走到一边的屋子角落里蹲下啃起了干粮。
　　我们这时都站在大路上，难免会有观里的妖道经过，白言出声提醒道：“咱们先跟小胖一起躲一下，等修整好再出发不吃，小胖说的对，体力才是第一的。”
　　我没有二话，过去站在离小胖不远处，冷冷盯着他，他也不看我一眼，越发叫我觉得他心里现在肯定打着很不好的主意。
　　“呜呜……呜……”
　　在小胖旁边，黑子始终跟他在一起，先前我跟白言遇到他们时，黑子就显得对我们很排斥，之前我跟黑子可以靠的很近，但这次黑子却总在离我几步开外，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地上收缩着鼻子，好像在拼命嗅探着什么。
　　但现在黑子已经明显地发出威胁的声音，盯着我和白言发出低沉地叫声。
　　我怕黑子突然大声吠叫起来，引来那些妖道，小胖显然比我还急，一拍黑子的背，说道：“黑子，别叫，他们都是自己人。”
　　小胖这句话一说，黑子的声音反而有加大的趋势，小胖急忙搂住黑子的脖子，抓起它的耳朵，不知给黑子小声说了两句什么，说话间还往我这边看了好几眼。
　　我没兴趣知道他能跟一条狗预谋什么，心里暗暗道：“你们人装的不错，可狗的演技就没那么好了，现在露出马脚了吧。”
　　小胖他们吃饱之后，我们再度启程，我心不在焉地问那一尘小妖道：“喂，你是这道观里的道士，你估摸着婆婆能被你那些妖道同伙藏在哪？”我又看向小胖：“咱们这么在道观里四处乱撞可不是办法，搞不好什么时候就突然窜出一大群妖道来，你跟虎长老的安危我想不用担心，但我的小命怕是就不保了。”
　　小妖道一尘没说话，小胖却道：“我先前问过他了，他说巫山观里有一座地牢，占地不小，婆婆很有可能就被他们关在那里，不过那里面只怕还有很大蹊跷，你提前留个心，还有，咱们进去之前，还得再找点吃的带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咱们的队伍凝聚力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我转头看向白言，既然鬼婆婆不在这巫山观里，那么我就没必要跟小胖他们进那个地牢去，不然怕是里面还有什么设计好的危险在等着我呢。但白言却对我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进去。
　　我看白言气定神闲，显得非常有把握，也就没再有什么异议，不如趁此机会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为什么会被卷入这些我始料未及的事件中的，而小胖他们，又有什么盘算？
　　我们在小妖道一尘的带领下，一路往巫山观的厨房所在处走去，据他所说，一般早晨这个时候，那些妖道们都在忙着打扫各个殿堂，以及做一些必要的布置，厨房那边是没有人的。
　　虽然如此，我还是提着胆子，这是大白天，一旦被那些妖道发现，那可就没有昨晚那么容易逃脱了。好在那个小道士一尘虽然是这道观里的，却没什么好主意，我们不问他，他就一个屁也不放。但白言倒十分谨慎，在他的提醒下，我们先后几次躲过险些就碰个照面的妖道，总算有惊无险地到了厨房所在处。

明镜止水

第57章老妖道
　　
　　这巫山观虽然建的颇有气势，观门高耸，宝殿林立，要是不知道的人道教信徒来了，还以为找到圣地，心里必然会有肃然起敬的感觉。（《奇》biqi.me《文》网）但是对我们来说，这道观就是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这巫山观的厨房就没那么讲究了，只有三间长不过二十米左右的平方组成。
　　我们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厨房外，刚到窗下，就闻到里面传出一阵阵香气，显然是有荤菜。
　　我分明看到小胖的喉咙上下动了几下，明显是在吞口水。他不等我们反映，第一个抬起他头顶的窗户扫了一眼，“嘿嘿”一笑，说道：“里面没人，快进去。”
　　也不等我们，他当先第一个跑进门里，白言眼明手快，在背后轻轻一推我，我们也紧跟着进去了。一进门，小胖不向四周打量，搓了搓手，径直就抓起门口一张桌子上的鸭脖子啃了起来，就在他嘴里塞着，手里拿着，一脸高兴地转向我这边时，他的脸色忽然一滞，目光越过我，往我身后看去。
　　我转过头，只见在屋子角落里，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人，头发花白，一身道装穿得歪歪曲曲，嘴角边还挂着哈喇子躺在那里。手里捏着个玻璃瓶子，我打眼一看，是那种一瓶一块五的二锅头。
　　这时我们屋里的人都注意到这个隐蔽得很好的老头了，当下全都安静下来，只听得屋子里“呼……哈……呼……哈……”一叠声的打呼噜声音，变得格外明显。
　　我看向白言，询问他什么意思，他目光看向那小妖道一尘。
　　我心想，看那小妖道有什么用，他见着个屁都能给吓个半死，半天问不出一句话来，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但他杀起人来却是从无负罪感，这种脓包加坏种，我看都不想看一眼。
　　我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听到那小妖道的声音说出点没用的话来，甚至他现在又被这呼呼睡觉的老妖道吓个半死，我也能接受，这货给我的唯一映像就是胆子很小，人很孬！
　　但这一次我却错了，我等了一会，不见那小妖道说话，转头一看，他这时竟然面带喜色，眼底有着一丝得意神色，那眼睛里发出的光，就好像一个连续几年考试得零分的小孩，终于遇到一个能表现自己在某方面也很有能力的机会一般。
　　一尘对小胖看了一眼，目光又向我们其他几人扫视一圈，道：“大家别紧张，看我的！”
　　我心里正在狐疑，只见那小妖道一尘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走到屋门旁的谁缸边，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那正在睡大觉的老妖道。他揭开缸盖，从里面用水瓢舀起满满一瓢水来，又压着脚步偷偷走到那老妖道旁边。
　　这时他眼里带笑，好像在等一场好戏一般，生怕自己先笑了出来，他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嘴，右手使劲一倒，满满一瓢水直接就倒在那老妖道的脸上，嘴里也被灌进去不少。
　　我们几人都被他的举动弄愣了，却见那小妖道一尘一个人在那里放肆地笑起来，好像遇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老妖道竟然睡得特别死，一瓢水里有一小半都灌进了他嘴里，他被呛着了，猛然坐了起来，连连咳嗽。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这老家伙一看到我们，连声大喊，召唤来他那些恶毒的妖道同伙。那可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了，我们的凄惨下场可想而知！
　　可那老妖道连眼睛都没睁，几嗓子咳嗽过去，嘴里的水被他吐了一半喝了一半，他竟然又跌坐回去，呼呼大睡起来，打鼾声居然比刚才还要响亮。
　　我心里苦笑着，小胖看那老妖道竟然睡得那么死，也不顾忌了，拿下嘴里的鸭脖，撕下一片一边嚼一边说：“一尘，你这办法可真好，你是嫌他鼾声不够大，睡得不够香，所以给他灌点水润润嗓子，好叫他好好继续睡是吧？”
　　小妖道一尘听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咦”了一声，走到那老家伙身边，在其腿上踢了几脚，骂道：“老杂毛，快起来，叫你整天偷懒，我数三声你再不起来，师兄们就又把你女儿抓来玩几天，搞不好直接把她剥了皮，做人皮面具了。一……二……三……”
　　“好啊你个老家伙。”小妖道一尘见那老家伙无动于衷，鼾声大的好像跟自己作对一般，他显得有些生气，但转而眼珠子一转，他嘴角又挂上笑，竟然当着我们的面解开裤腰带，掏出裤裆里的小家伙，对准了那老妖道。
　　我听一尘刚才说的话，心里感觉不妙。他一尘在这道观的地位很低，而且已经被他同门丢进了化尸井，虽然死里逃生，但他绝不敢对跟他一样身份的妖道这么说话，更不敢做这种动作，以他的胆量，这一点上我可以打包票。
　　另外他话里的意思，倒好像这老妖道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而这老妖道很有可能根本不是这巫山观里的，定然是时常被那一尘欺负惯了，所以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我心里想着，早就看不下去了，没这么欺负人的，何况你一个小小年纪的小妖道，这老妖道就算真的十恶不赦，杀人不过头点地，也不能这么弄啊。
　　我正要上前去，没想到小胖竟然比我还反应大，大的甚至有点夸张了，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给我看的，对此，我只冷笑了一声。
　　小胖冲上去，捉着一尘的后领子一拉，将其拉得转过身子，他低头盯着一尘亮在外面的小伙伴，道：“把你那玩意儿收起来，你敢洒一滴脏水在胖爷的裤腿上，我打断你的狗腿。”
　　小妖道一尘不明所以，但还是赶忙提起了裤子，小胖抬起肥手，抡圆了“啪……啪……”就是两个耳光，道：“你看什么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要是洒一滴在我身上，我打断你的腿，乖乖收起来，我就给你两个耳括子完事儿。”
　　小胖揉着手掌，显然自己的手也被打疼了，那一尘脸上更是两个大红巴掌印，都肿了起来，神情委屈。
　　小胖骂道：“你也别觉得委屈，老子打的就是你个欺软怕硬的玩意儿。你他娘关键时候被吓成个熊样，先前几次差点就尿裤子，这时候你他娘还牛逼了？欺负起喝醉的老头子来了？说，这老人是什么身份？你怎么敢这么欺负他？还有他女儿是怎么个回事？你要说不清楚，胖爷我剁了你。”

明镜止水

第58章孤立
　　
　　?小胖问的这话，也正是我所好奇的。见我们所有人都认真地盯着他，小妖道一尘嗫嚅道：“他……他是观外山下的人，师兄们叫他来给我们观里做饭的。”
　　我听了，心里对这小妖道一阵厌恶，忍不住催促道：“还有呢？你们是用什么手段把他留在你们观里好好给你们干活的？”
　　小妖道一尘说：“师兄们用妙……妙……妖法施为在他女儿身上，有空就把他女儿召上山来玩乐，他要是不听话，师兄说就把他女儿和家人全部都弄死。”
　　小胖瞪着眼睛，道：“玩乐？怎么个玩乐法？”
　　小妖道一尘目光闪烁，道：“就是……就是，每个师兄的玩法都不同，我也说不清楚。”
　　小胖道：“比如呢？”
　　小妖道说道：“比如，二师兄喜欢用绳子……”
　　他后面的话简直不堪入耳，让人咋舌，小胖听得脸一红，连忙打住，骂道：“我把你们这群畜生，奸*就说奸*，跟老子说是什么玩乐。”
　　我心里一阵嘀咕：“是你太单纯，都说的那么明显了，连我都懂了，你还没懂，还一个劲的问，问出这么些让人听了恨不得杀人的真相，有什么好的。”
　　小胖一把将一尘拽到旁边，来到那老人醉倒的地方，上下左右打量了几眼，抬起右手掐着其人中，双眼闭上，左手捏起法诀变了几变，随即大喊了一声：“醒！”
　　就这么一弄，那老人竟然随着他的喊声就跳了起来，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竟然十分的清醒。
　　我暗暗提起神，告诉自己：这死胖子果然是装的，他果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还会这么一手。
　　老人起来看了我们一圈，忽然两眼发红，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带着哭腔道：“几位道爷，往常这个时候没人来，没什么事做，我才敢喝了点酒，没想到这酒是假的，又难喝劲又大。几位道爷，我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放了我家里人吧，不要怪罪啊，我这就干活去。”
　　小胖上去想把他扶起来，没想到那老人却死活不肯起来，小胖眉毛一竖，大喊道：“你给我站起来。”
　　老人这才一脸苦涩地站了起来，小胖对他说：“老叔，你别怕了，我们是专门来对付这巫山观里的妖道的，你放心吧，你家人不会再出什么事，这道观我们这就给他连窝捅个透。”
　　我心说你口气倒不小，搞不好你跟妖道们根本就是一伙的，还装的那么大义凛然。
　　小胖紧接着道：“老叔，我跟你打听个事，你知道不知道这巫山观来抓来一位鬼婆婆，她被关到哪里去了？”
　　老人将信将疑地盯着小胖，摇头道：“我不知道，道爷们的事我从来不打听，也不敢多听。”
　　小胖白了他一眼，道：“什么道爷道爷的，那帮丧尽天良的禽兽妖道都是畜生，别再这么叫了。”
　　说着他转过身子，扫了我们几人一眼，又跟虎长老咕哝了两句什么，道：“不说了，咱们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嘛，看来非得去那地牢里走一遭了。”说着，他又甩着腮帮子吃了起来。
　　我一闻到这里面的肉味，肚子也有些饿了，干粮和这些菜是比不了的，于是我们都各自找了喜欢吃的，匆匆忙忙大吃了一顿。
　　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小胖往口袋里塞了半只烤鸡，打了个饱嗝，道：“老叔，现在起你就跟着我们吧，这地方你已经不能待了，你放心，只要我们活着出去，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老叔眼里还是一片迷惘，眼底透着一股绝望，显然是不大相信我们，倒是他每当目光扫向那小妖道一尘的时候，眼睛里透着深深的畏惧，活像见了祖宗一眼。
　　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小胖眼珠子一转，一把揪住那小妖道的衣领子，“啪……啪……”又是两个重重的耳光。小妖道一尘被打的七荤八素的，小胖这才满意地道：“你跟老叔说说，他要是不去，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小妖道被吓得直打哆嗦，这时已经不用他说，老叔大概是看小胖敢这么收拾道士，心中已经相信了他的本事，连忙点头道：“谢谢几位大善人，好，好，我跟你们走。”
　　我们每人往身上带了一点吃的和饮水，一切准备妥当，就在小妖道一尘的带领下往那地牢走去。
　　在白言的示意下，我跟他两个人始终走在队伍的最后，我想他大概是不愿意把后脑勺留给别人，面的被小胖他们给暗算。
　　盯着前面大摇大摆的小胖，经过他方才那些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做给我看的言行，我心里不禁又犯起了嘀咕。看了一眼白言，我思索着他先前说的话，想按照他的逻辑把我从一开始到现在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捋一捋。
　　如果按照白言所说，我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的话，那么事情应该是从我帮小胖借尸还魂那时起出现的不对。
　　当时我跟他去帮他借尸还魂，他被鬼道禁制，我只好一个人出来，本来想回到山洞找到鬼婆婆商量该怎么办，却发现婆婆不在，之后就去找泥菩萨，随即救出小胖，跟他一起来到了这巫山观。
　　但白言却说婆婆并没有被抓走，而且意思说小胖他们是这一切的操纵者，并非是我的盟友。我照这个思路想了想，这一路上我我并没有被什么迷惑，是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依照自己的判断找到泥菩萨，然后来到这巫山观的。
　　也就是说，若是真是小胖他们设计的话，那么从我回到婆婆的山洞时，那张有助记忆的灵符，以及那本上面有泥菩萨等记载的书籍，都是小胖或者他的同伙放置的。
　　可他怎么能料到我一定会翻找鬼婆婆的东西，而且一定会吃了那灵符，看了那书，而且选择去找泥菩萨帮忙呢？这些都是很难预料的事情啊！
　　我心里越来越乱，先前我还很容易极端化，要么完全相信小胖他们，要么就完全相信白言，但在这个时候，很多事情都说不通，无论谁是敌人，对我来说都有一些漏洞难以解释。
　　这时我心里陷入一种极为焦虑的状态，我吃惊地发现，我现在虽然跟白言还有小胖他们走在一起，但我竟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境地——谁都不能相信！

明镜止水

第59章初探地牢
　　
　　?就在我心里盘算的这片刻间，前面引路的小道士一尘说了一声：“到了，就是这里了，我……我……”
　　他支支吾吾不接着说，小胖催促道：“你什么你，瞧你那点德行，怎么回事快说。”
　　小妖道一尘说道：“我已经把你们带到了，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进去吧。”
　　小胖冷笑道：“好，你不用进去了，你走吧，叫你那帮师兄把你捉回去，丢进那化尸井里，里面的小蜈蚣还都饿着呢，被它们一点一点蚕食掉，那滋味可爽了，你快走吧。”
　　小胖这话明显是在吓唬那小妖道，并不是真的要放他走，毕竟这里熟悉地形的也就他一个人，就算小胖放他走，我也不能放他。我知道他胆子，离开了我们，他唯一的活路就是逃到巫山观外面去，但白天不比晚上，他无处躲藏，我不信他真的敢走，所以什么也没说。
　　小胖的话果然起了作用，那小道士开始有些犹豫，但踌躇了一会儿，他满眼畏惧地往我们的来路看了看，竟然仿佛下了决心，视死如归一般地道：“你们是好人，我能遇到你们是我的命好，真的。不过接下来我自己会留心的，如果真的被他们抓回去，我就认命了。”
　　我听得出他不是故意跟我们绕弯，而是真的害怕，但虽然害怕，他还是要提着胆子去赌他不会被捉住。
　　他宁可如此，都不愿跟我们进那地牢，着实让我心里又蒙上一层阴影，我看小胖脸上有为难之色，显然是想留他，但他话已经说出口，现在不好反悔，只能在那憋得肥脸发青。
　　虽然在形式明朗以前，我不愿帮小胖说任何话，可现在情况不同，我对那小道士一尘道：“他准你走，我们可不准你走，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跟我们在一起，宁可回去喂血龙？”
　　小妖道转过身盯着那个他所说的地牢的入口。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我们现在到了巫山观最深处，面前是巫山的后半截山体，虽然巫山观已经是建在山顶了，但这座后山比我们所站立处还高了许多，我粗略估计，起码也有一百多米高。
　　而那地牢的大门，就建在这山体上。如此看来，那地牢是如同挖矿洞一样，直接把山体内部凿空建成的，具体里面有多大也不好估计，从外面是一点迹象也看不出的。
　　我往前走了几步，仔细往那大门处看去。这大门有三米多高，宽有四米多，是由石板做成的，门上长了不少的褐色青苔，看上去好像涂了鲜血干涸后的颜色一般。我盯着上面认真打量了一番，发现门板上还刻着许多古篆铭文，看那笔画好像画画一般拖得很长，有的甚至一个笔画供好几个字共用，下面还有一些圈圈块块的图形，竟然是镇妖符！
　　我心里奇怪，这一座地牢而已，有必要弄镇妖符吗？难不成里面还关着什么妖物？
　　我又向周围看去，这时才注意到门旁边还有两尊半人高的石像，只是那石像已经不成样子，上面满是泥土和早已干得结痂的青苔皮，如果不细看，根本难以发现这是两尊石像，所以我刚才都没怎么留意。
　　我心里好奇，直接走到两尊石像前看了看，这一看我心里就是一惊！
　　这石像既不是狮子也不是貔貅之类的镇邪之物，看上去诡异非常，尤其那张脸很像是人脸，整体看去，我竟然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越看心里越是发怵。
　　我想了想，忽然头脑里闪电一般一亮，整个人不由地后退两步，这两尊石像，竟然跟我前一晚看到的那个，蹲在绑着百眼尸假扮的鬼婆婆的柱子顶端的东西一模一样！
　　我到现在还把那东西记得清清楚楚，其身子像猴子又像狗，反正不是人的身子，但其脑袋很大，足有水缸口那么大，那巨大的脑袋上还戴着一副人脸面具，看颜色像是石雕的，但其神情诡异，仿佛活的一样，到底是它戴着面具，还是那本来就是它的脸，我也摸不着一点头绪。
　　我连连后退，猛然觉得身后撞上了什么，紧接着就发现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我回过头，是白言站在我身后，对我点了点头。
　　看到他那副镇定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平稳了很多，转头问那小妖道一尘：“那门前面的两尊石像，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东西是不是到了晚上会活过来？”
　　小胖在一边冷笑，显然觉得我这个问题来的没头没尾，很是荒谬。
　　我没有理睬他，直直盯着那小妖道，他说：“不会的，那是无脸婴的雕像。”
　　“无脸婴？那是什么东西？”我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师兄们这么叫它，它跟血龙一样，也是观里的灵物，只不过它很难驯化，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师父是不会放它出来的，好像连师父都不能很好地控制它。它能闻到人味，而且不把发现的人吃了就不会罢休。师兄们大都吃过它的宝，所以无碍，但别人一旦被它闻到，就会遭殃。”小妖道说。
　　我听得后背上冒出冷汗，原来昨晚妖道放出这东西，让它蹲在那柱子顶上，竟然是想叫它发现我们，然后把我们给吃了。
　　我又问小妖道一尘：“你说你师兄大多数吃过它的什么？宝？那是什么东西？”
　　小胖在一边冷冷插嘴道：“我没猜错的话，是它的屎尿之类的东西吧？”
　　小妖道点了点头，我一阵恶心，不想再问，心里只盼着那东西白天不会还在到处找我们。
　　知道了那只是两尊石像，我又一次靠近那地牢跟前，仔细看了看那扇大门。
　　石门现在闭得紧紧的，我估计连一根针都cha不进去，我趴在地上，想看看这门是前后开的，还是左右移动式的。刚刚趴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淡淡臭味就传进了我的鼻孔，那血腥味就像刚从人血管里放出一大碗鲜血就马上把鼻子凑上去闻到的那么强烈。
　　我强忍着，观察着大门，发现那血腥味是从门下面不到一根手指粗的缝隙里传出的，里面漆黑一片，我看不出到底这门是怎么开的。
　　我转身问小妖道一尘：“这地牢里面有西王母殿那么大吗？关于这地牢还有什么你没说的？”
　　那小妖道吃惊地看着我，说：“这里面比整个巫山观还要大！”

明镜止水

第60章地牢来历
　　
　　“接下来是什么？……接下来是什么？……”
　　“真是，怪事，接下来是什么，亲爱的小姑娘！”
　　布登勃洛克参议夫人和她的婆婆并排坐在一张用淡黄缎子蒙着面的白漆长沙发上，沙发椅背上装饰着一个镀金的狮子头。她望了坐在自己身旁安乐椅上的丈夫一眼，就来给她的小女儿解围。小女孩这个时候正坐在窗户前边祖父的膝头上。
　　她提示说，“冬妮！‘我相信，上帝……
第61章进入
　　
　　小胖在这已然等了不是一会儿半会儿了，他一瞪那小妖道一尘，脸色冷的像见了寻找多年的债主似的，道：“赶紧给我说怎么进去，胖哥这回真火大了。（《奇》biqi.me《文》网）”
　　说着连拳头都攥了起来，那小妖道一尘当然也看得出小胖的火气，踌躇着走到那大门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随即那符纸上就冒出一段黑气，他把那符纸一巴掌贴在石门上，轰隆之声大作，石门豁然左右而开，现出里面仿佛要吞进世间光明的黑暗空间！
　　“呜呜……咯咯……”
　　石门一开，我瞬间便觉得仿佛置身阴曹地府一般，耳朵里似近似远，飘渺却清晰地听到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好像从那地牢最深处传来，又好像就在门内不到两步之处。这仿佛来自亘古的沉闷叫声，如同被割断咽喉的野兽发出的喘息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我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就觉得一阵奇寒刺骨的冷风，从那地牢里漂了出来，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鼻孔里钻满了浓烈的血腥味，一时间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吞了口口水，凝着目光想看向那地牢内部，窥探一下其内到底大概是什么模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身在明处的原因，那里面的境况竟然分毫也看不清楚，黑的像墨。
　　小妖道一尘早就跑来躲在了我们后面，也是一脸害怕和好奇地望着那地牢内部，我问他：“这里面是什么情况？咱们这样进去看不见东西，你往日进去是怎么照明的？”
　　我话一出口，这才恍然发觉，我自己的声音竟然已经沙哑颤抖了，额头上也早就挂满了汗珠，是冷汗。
　　小妖道一尘说：“我没有进去过……”
　　他还没说完，小胖就打了个喷嚏，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鬼扯什么呢？你会开这门，却没有进去过，谁信你？”
　　小妖道一尘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道：“真的，我以前只跟师兄们来过这门口，开门的灵符是师兄给我的，说是要是以后要关人进来，他不想来的话就派我来。这里面没有通电，不过里面我记得有火把的，至于深处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我思索片刻，对他们说：“这么贸贸然进去不行，我们大活人不比那些鬼物，咱们是靠眼睛办事的，得找个手电筒来，光是火把我觉得不够安全。”
　　白言这时候走上来，从口袋掏出一把手电筒来，看得出不是普通货色，他说：“走，先进去再说。”
　　小胖倒是毫不畏惧，听了这话当先第一个闯了进去，走了两步还大呼凉快，其实他那不是胆子大，而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他的想法我闭着眼睛也猜得到，就是大不了借尸还魂呗。
　　身后，小胖第一个进去后，虎长老和黑子紧随其后，恍惚中我看到旁边窜出一个黑影也跟了进去，但那黑影太快，具体是什么我也没看清楚。之后，白言以目光示意小妖道一尘先走，他哆哆嗦嗦，这些人里面他唯一敢命令的也就是我们从厨房救出来的老叔了，他来到老叔跟前，一掺其胳膊，拽着老叔一同往里走去，我想这样大概能给他壮胆吧。
　　最后我跟白言一同进入，才刚踏入那大门之内，我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同时里面刹那间变得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周围都是那种奇怪的呜咽声。
　　“啊！”小妖道一尘被刚才那声石门关闭的声音吓了一跳，喊道：“我还没用关门符呢，门怎么关了？快开手电啊，快开手电。”
　　黑暗中小胖的声音调侃道：“嘿嘿，瞧你那点德行。别开手电，听说吓死的人表情特别吓人，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不是这样，把这孙子活活吓死才好。”
　　我暗自佩服小胖的心理素质，却没空跟他们鬼扯。听刚才小妖道一尘的话，照他的意思，这门要关闭是还需要一道关门符的，可这门显然是自行关闭，而且比开启时的速度快了很多，这很异常。
　　我心里暗自猜测着，难道是小胖或者在场的某人使了什么手脚，让那门马上关闭了？或者说，我们早就被巫山观了妖道门发现了，他们知道我们要进这地牢，所以任由我们前来，一路上没有什么阻挠，等我们进来后就马上关闭石门，想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我不敢接着想下去，因为仅仅以这个石门自行关闭来考虑的话，也足足可以被我假想出多种缘由来，但无论是哪一种，绝对都不会是好的，为了不让我什么还没做就先心理垮掉，我赶忙打起精神，跟白言道：“白叔，你打起手电，看看哪里有火把，咱们先一人点一个火把，把手电筒灭了以备不时之需吧。”
　　我话音未落，白言就打起了手电筒，这手电筒的光芒是白色，非常的亮，直到这时那小妖道才停止了乱叫。
　　光芒向黑暗中射去，但并不能照见什么能让我目光聚焦的东西，好像这地牢内根本就是无边的黑暗。
　　唯一让我有所收获的是，我发现这里面的地面有一点坡度，越是往前，越是向下，难道这样走下去，会直直走到地底，甚至走向地狱？
　　我摇了摇头，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目光在手电白光的照射下仔细打量着地面，只见地面上看起来很潮湿，有些地方能看到一滩一滩红色的水迹，我不用再去细看，光是鼻子里充斥的血腥气就告诉我，那时鲜血！
　　“我们向前走走，这里挺宽的，大概有十一二米，不过我看了看，周围都是石头而已，看来这里只不过是个甬道，关键的建筑和牢房应该在前面，这四处也没有火把，到前面再说吧。”白言刚才在周围走动了几下，看来他已经观察了个大概，一边在后面为我们照路，一边接着道：“这甬道比较宽，咱们的光线又是集中一束的，所以你们都往一块走，不要走得分散开。”
　　我们这样一路走了七八分钟，我有种错觉，好像这甬道根本就没有尽头，我们会一直走死在这里，就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声清晰而嘶哑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