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无聊 2024-10-27 08: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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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62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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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26 08:3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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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记者可能就跟胡东博一样无耻,有才华,但睁眼说瞎话。反过来想,至少陈洁这回没骗我。
找他电话并不难,网上有他前单位部门的电话,地点在缅甸,可却是云南区号。他们和真正的缅甸人语言不通,讲不了电话。我打过去,我说我是五年前给卢镇长做过专访的记者—我看了眼署名,张晶?—张晶的同事,想就卢镇长这五年的退休生活再访一次。那边查了半天,难道他们没有电脑存档,全都是装在档案袋里的?好半天那边回话说,卢先生退休后一直在云南,可以给我住宅电话。住宅?我看着眼前的房子,白宫紫禁城吧?
我打进眼前的“住宅”,一个老女人接的,管家还是佣人?老派财主的家庭结构不都是这样吗?我还没说找谁。她直接问我哪位。想来也是,打来的只会找卢放,总不至于找厨子或老妈子。我说:“我是欧阳楠,能让卢先生接电话吗?”
“卢先生正在忙,”她还蛮谨慎的,“留下你的电话,他有时间会联系你。”
“不用了,我没有固定的联系方式,晚点儿再打给他。”
陈洁回过神来,可能刚才那两分钟让她经历了五十年余生。她笑着说:“你要显得你很professional,是吗?”
“什么?”
“专业,有腔调,是他赏识的那种做事方式。年轻人,我会重用你的。”
“但他活不到我上岗之前。”
“你真要杀他?好吧,我只是借刀杀人,我跟他有仇,世仇,你别冒这个险了。”
“你把我弄出哈尔滨,我就已经欠你的了。”
我继续上网,不知道怎么回事,很想把菜收了,这是我唯一还没有被警察封锁的领地了。地早荒了,菜被偷得一干二净。下面无数的留言,我好友不多,很多不认识,从没这么被关注过。几十条留言一一看完,居然没一个主旋律的,全都是要帮我。个个留话说有需要就言语一声,他家有空房子,警察找不着之类的。我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讲不实名的网络马甲可以放大内心的暴力,现在更有趣,它还会放大你内心的仗义、勇气。试想一下我真敲他们家门,说让我躲两天,这帮人不得手机藏身后打110呀。
我邮箱链接在开心网上,顺便进去看一下。其实没用,细想一下好像从没收着过一封正经的邮件。没人费那个劲写信给我。我全家翻车那天我发了不少邮件,收件人不同,内容都一样。他们人都来了,却没一个人回我邮件。以前贴邮票的年代我就没收着过信,这十年形式改了,本质还是没变,没收着过邮件。我应该是全中国最孤独的人。
全是广告邮件,怎么发财,怎么泡妞,哪儿的妞多,花钱注册里面全是。我也不删,留着他们,不然我的邮箱真就毫无意义了。有一个好像不是广告,下载附件里面全是乱码,我看看发件人,King什么的。这注册名不错,我还幻想当太子呢,人家已经是国王了。我拨拉一下陈洁,问她为什么看不了。她说乱码。我问为什么是乱码。她说word2007的,她的不兼容。我问为什么不兼容。她说她的是word2003的。
这时候我终于搞清楚了,我说:“现在是2010年,你还用2003年的东西?”
“你懂什么呀?”她把本子抢过去,硬关机。“你也就会站路口打手势,再就是走两步路回五次头地提防,还食物链底层?我说你这种人就到山里去住着得了。”
她心情好了,那种讨厌又回来了。我瞪大眼看了她一会儿,说你脸上长了个痘痘。这样就挺好,她又去忙活了。我感到浑身震,过电的快感,操,手机来电。这手机我还是第一次接电话呢。
是那个老女人,我想她一直站在电话前,对行车中的卢放进行一次谨慎的报告。她说:“卢镇长知道你,他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想约你吃晚饭。”
“在哪儿?”
“他会再联系你。卢镇长很关心你今晚去哪里休息,但他忙得走不开。”
休息?这说法好熟,不用担心,我去冰窖休息。挂掉电话,陈洁问我定了吗。我说:“明天,我还差身西装。所以呢,我们现在去shopping怎么样?”
我后悔用shopping这个词了,听着挺好玩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八个字母的单词,却要用三个小时来完成。我只要一套西服,陈洁却挑了不下十套裙子。我在昆明的第一天全都搭在等人上了,刚才是等卢放一小时,现在看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商场关门前我都得在吸烟室等陈洁了。
里面像我这样的男人不多,都是吸完烟就走,继续陪爱人逛。他们比我享受生活。我还在考虑一顿饭能有什么机会。我以前碰过的都是注射胰岛素、添加氰化物的手段,这都不成。前者得等卢放住院那天,我再学点儿护理学,当上护士才成;后者更不靠谱,吃饭,中国人都是合餐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大家同归于尽吧!
带刀带枪带双节棍呢?进门前当然搜身,这属于变相自杀,估计欧阳桐那两个小弟就是这么挂的。我要是有个隐形的暗器就好了,或者一身好功夫?嗯,可以带李连杰和成龙去。
陈洁进来找到我。奇怪,商场还没广播要关门呢,她就逛完了?她说:“这些先放车里,再逛逛夜市就差不多了。”
南方是好,晚上十点多还门庭若市。人一多陈洁就拉住我的手。我想这样也好,免得走散了浪费电话费。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十指相扣,那又有什么呢?这是在昆明,没有人知道她是我嫂子,我是她小叔子,我们不会被瞧不起。但是,自欺欺人也不能欺人太甚!
在一个十字绣的摊位,我借机松开她的手,挑选样式。陈洁白了我一眼,她看出了我的想法。太明显了,这不是刀具的摊位,不是烟草的摊位,甚至不是烤肉摊位,是进了夜市的第一家,而且还是十字绣!一个我先要用头三年来学习怎么把针线搞到一块儿的东西!
不过我还是挑了一个,以证明我对女红有着十足的兴趣。我把图案给她看—新郎官,新娘子,左龙右凤,下面还种着小花。“你看都开了,一个也没谢,这不挺好吗?”陈洁狠狠地瞪着听我介绍。那个晚上,直到回去,她的手都离我远远的。
回去?照陈洁的话,这就是一个说法。也没地方回,用同样的办法,陈洁在小旅馆开了个房。十分钟后我从窗户钻进去时挺欣慰,标间,两张床。还有,陈洁生气呢,她在和我保持距离。我刚一落地,她就去洗澡了,一句话也不说。
我先把十字绣打开研究一下,人类真神奇,怎么只靠花花绿绿的线,就能秀出这么好看的东西呢?见她没出来,我就去翻她的袋子。各种胸罩,各种内裤,这回可够换洗的了。还有几条男士短裤,估计是她给我买的。不然给谁的?然后我就看裙子,想想穿在她身上的样子,还有配这里哪种胸罩合适。也就是十分钟,我长了好多见识。
陈洁出来的时候,我正拿一个红胸罩对我自己比画。她视而不见,没笑没生气,说轮到我去洗了。我叹了口气,说:“日子差不多了,你先帮我拆线呗。”
“啊,你身上还有二十多针呢!”
我真无法理解她怎么会忘记,什么样的女人呐?要么就是我太若无其事了,从没抱怨过疼?想到这儿我有点儿佩服自己了。其实不是,我身上缝的是二十五针,不是一针两针,就像踩一根钉子和一个钉板的区别。我已经麻木了。
拆线倒是真疼,还好她浴巾扎得不紧,可以分散注意力。刚拆完一处,陈洁注意到我的视线,停下来和我平视,问:“如果我把浴巾摘了,你能更好过一点儿吗?”
“不知道,试试吧。”
“不要脸。”
她接着拆线,我也不好意思盯一个地方了。我东看西看,房间里很正常,暂时没什么危险。唉,走两步能回头五次,她怎么想的词儿?
半个小时针线全部拆完,加上沾血的酒精棉,我要她把这些装袋子里,明天自己扔。她这回没反驳我,对我说:“你别去了,你这样,跑都跑不远。”
我点上烟,发现这里没烟灰缸,索性弹茶杯里。“你知道的比我多,你告诉我,欧阳桐是不是卢放杀的?”
“你明天问他吧。”
“你先告诉我。”
“我没法告诉你,我告诉你是,你会怀疑我;我告诉你不是,你也会怀疑我。”她起身,我以为又要离家出走呢。啪的一声她把灯关了,我们躺在黑暗里,一人一张床,这样多好。“你为什么不问他呢?你完全可以让他信任你,让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今天我在吸烟室就想,如果真是卢放干的,我明天要是也成功把他宰了,后天我干什么,大后天我干什么?然后我就琢磨你说的那个田园生活,可能那是最好的选择了。”
“是山沟沟生活好不好!田园?还桃花源呢。”
“我没那么乐观,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跑出来,从你这儿寻求庇护,你把我带到云南,告诉我,杀了这个人。结果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凶手?不对,故事不能是这样的呀。所以,我想从你这儿了解真相。”
“我只是知道,他算是凶手吧。欧阳桐活着的时候,一直觉得有一天会被卢放杀。他可从没觉得会死在你手里。”
“我也没那个出息。”我把烟熄掉,马上又点一根,“什么叫算是凶手?”
“卢放六十了,他总不至于屁颠屁颠跑哈尔滨来,拿拐棍敲他脑袋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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