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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独角兽谋杀案》古典推理小说(完结)--作者:[美]约翰·狄克森·卡尔,隗璐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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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懒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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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9-7 09: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己想想看。”他现在完全陶醉其中了,“想想这个自称盖斯奎特的家伙被杀的事情。当这发生之后,我的上司马上反应过来这家伙肯定没恶意。(他一定很快反应过来了,因为我自己过一会儿都想明白了。)他是弗莱明德吗?不是!弗莱明德不会这样愚蠢,当自己被发现是假冒的之后,就声称自己是盖斯奎特。而真正的盖斯奎特肯定……”奥古斯特再次握紧拳头,“没错!但那家伙,不管他是谁,他到这里来都怀着好意。他本想揭发弗莱明德的真面目。他知道弗莱明德是谁,不是吗?当他对我们说他能指认弗莱明德时,他没有说谎。
      “他的公文包(我刚刚想到这个),他的公文包不见了。然后怎么样了呢?我找它,他也找它。我上楼来,之后怎么了呢?我发现他从海沃德的房间里出来了。为什么他先选择这个房间呢?为什么当他找完这个房间发现里面没有公文包的时候,就不再去找其他的房间了呢?”
      他往后坐了坐,又拿出一支烟。伊芙琳点燃了火柴,他凑过去点烟。
      “嗯,这下可好了!我已经违背了命令。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你们。”他一脸郁闷地抱着胳膊,“如果我的头儿知道了我说的话,一定会好好教训我一顿的。但是,我希望小姐明白,虽然我是名警察,但我心地善良。现在我只想问一件事情,那个该死的旅行包到底怎么回事?”他声音大了起来,“我实在被那旅行包给搞糊涂了,你是怎么从一个黑色旅行包里拿出牙刷的?据我所知,那根本就是个棕色的包!”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正大声说着话的奥古斯特吓了一跳,差点把烟吞进去。他迅速站了起来,十分严肃地用手枪指着我们,走过去开门。
      原来是约瑟夫,他又高又瘦,跟矮胖结实的路易斯形成鲜明对比。他小心谨慎地往屋里看了一下,当看到奥古斯用枪指着我们时,似乎安下心来。他看来情绪不好,用沾满泥巴的双手挠着额头。
      “你出什么事情了?”他问道,“谁拉的铃?我可没时间回应你的铃声。我们正忙着建那个桥呢——”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
      “闭嘴,约瑟夫!”我边说边站了起来,“你最好对弗莱明德唯命是从。告诉你,就凭弗莱明德这个名字,这个永恒的名字,我三天就可以从监狱里出来,然后割破你喉咙!听清楚了吗?”我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凶悍一点,他就猛地向后跳了一步,即使我现在被关押着,他也没有嘲笑。看来被当成弗莱明德还是很有好处的。
      “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说道,语气很不坚定,“你想干什么?”
      “我们要一瓶威士忌,要很烈的那种。还有一个问题:是不是你从楼下把行李拿到这个房间?是你还是路易斯?”
      “是我。怎么了?如果你是问那棕色旅行袋的事情,是我把它提上来的。”
      “还有另外的行李吗,约瑟夫?一个黑色的?”
      “嘿,家伙,别像英国人那样讲话了,你已经被逮捕了。是的,我也把另一个旅行袋提上来了。那又怎样?”
      奥古斯特猛地转向了他:“那又怎样?你说共有两个旅行袋?一个棕色,一个黑色?两个?两个?快说,准将!”
      “听着,艾伦,别把那枪放下!”约瑟夫大喊道,他看来有些紧张,“这究竟怎么回事?一个罪犯难道不能有两个旅行包?我没偷拿他的行李。我是个警官,不是该死的仆人。我可以告诉你我把它拿到这屋子里了,就放在床边。真希望这家伙被它绊倒了,然后摔断脖子,这样断头台就省了!就是那里!”
      奥古斯特怒吼道:“你拿上来两个旅行包。你没有搞错什么,对不对?你是个很有智商的警官,是你说的?该死的猪,估计头儿对这个说法不会认同的!”
      “先生,”约瑟夫大喊道,表情冷酷严肃,“不管是不是警官,如果有人叫约瑟夫·萨威尔‘该死的猪’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会被痛扁一顿。如果有人敢叫约瑟夫·萨威尔‘该死的猪’的话——”
      “伙计,伙计,伙计,听着!”奥古斯特说,他上下打量着约瑟夫,冷静地摇晃着自己的头,“你要告诉我今晚你没有再搞砸其他的事情了。比如说,你没有弄丢那个属于死者的公文包?”他的声音颤动着,带着讽刺的意味,“你没有这么做,嗯?”
      “啊!嘣!这种小事!”约瑟夫鼻子哼哼着,“我说过了,我是个警官,不是个该死的仆人!另外,这和现在状况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死了!不管怎样,他是个骗子。再说了,我后来也找到那公文包了。就在我一开始放错的地方。先生,要还它的话,应该是——”
      “那这个公文包在哪里呢?”我很温和地问道。
      “在赫伯特医生的房间里。”约瑟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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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7 09: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18 最后一役

      “奥古斯特,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一个侦查官的话,”我说,“把他抓进来,关上门!现在整个案子最大的线索已经掉到你头上了。”
      奥古斯特抓着约瑟夫的领子,脸色依然严峻。“约瑟夫先生,”他的话音十分严肃,“我收回我说的话,至少在我问完你问题之后。你不是什么该死的猪。过来,小子,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件蠢事。”他把约瑟夫推进屋内,锁上了门,“我知道你在马丁谋杀案里干的事情。来吧,告诉我,那个公文包到底怎么了?”
      约瑟夫始终保持着冷静,虽然他一直试图离我尽量远点儿。
      “这乱七八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道,“噢,该死,这个怪物弗莱明德站在那里,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要替他开脱么,我的朋友!——他自己都承认了。如果他不承认的话,”他脸上浮出一丝怪笑,“他们正在楼下证明此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那女人和那个肥胖的老男人所说的路上什么都没发生是谎言了。你记得那个喝醉了的出租车司机么,我们让他睡到厨房里的那个。他们正向他问话,他说那个又胖又老的男人是个恶棍,他在路上袭击了警察。他说他听到他们谈论着袭击警察的事情,就是乘出租的时候,他还听到弗莱明德承认自己抢劫并杀害了一个英国情报局的特工,就在距此几公里的地方……”
      我们的机会又变小了,被这样沉痛一击,好像瞬间成了个破旧电梯,发出咚咚声响。我看了看伊芙琳,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她开始有点精神崩溃。我们两人(我想H.M.也是)完全忘记了这个恶魔出租车司机,他现在已经从酩酊大醉中清醒过来,又发现自己的出租车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肯定愿意坦白所有事情。
      “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他继续喋喋不休,肯定是想用不停转移话题的办法,来回避刚刚被问的那个问题,“他们三人肯定是商量好了演戏。路易斯说那个切尼小姐,那——”他看到我的眼神,马上又把话吞了回去,补充说,“这位女士,是那个肥胖老男人的女儿。路易斯说这事若明天见报的话,一定会引发轰动。”
      可怜的老H.M.。我能想象他现在所处的艰难环境,而我和伊芙琳更是陷入绝境。我看了奥古斯特一眼,我们不能失去最后的支援。
      “啊,嘣!”约瑟夫怒气冲冲的,“而你却在这个时候跟我谈什么公文包的事情!在我们抓到现今最厉害的罪犯时,你却要跟我谈什么公文包!而且你还没有很好地看着他!头儿要是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会怎么样?要不然——”
      这是个错误。奥古斯特皱起前额,他抓住约瑟夫的领子,猛地把他提起来按在门上。
      “没错,我的朋友,”他的声音中充满温和,“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还是要谈谈公文包的事情。我想这位先生应该是英国人,我们法国人应该让英国人看看什么是公平的游戏。”他叹了口气,把一直含在嘴里的香烟放到嘴角,“现在让我们说说公文包的事。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你说它在赫伯特医生房里,而那个包又是如何到了那个房间的呢?”
      约瑟夫咽了下口水。
      “但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啊!想想看,回忆一下,你记得的!当时所有的行李都堆在楼下的大厅里——对吗?”
      “这个我知道。继续。”
      “而且,当那个医生第一次走进来的时候,你记得么,他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对吗?”
      没错。我看到赫伯特走进来,眼镜闪着光,一只胳膊夹着那个公文包;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拿着那包进了客厅;然而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想不起来了。
      “然后呢?”奥古斯特紧追不舍。
      “然后所有的行李都堆在门厅,我们要把它们分好。当时我看到了一个棕色的公文包,自然而然的我就想这是那个医生的,所以我就把这个公文包和他其他的行李一起拿到了他的房间。之后当你问起关于公文包的事情的时候,我也没有把它和那个联系起来,只是记得印象中看到过这么一个棕色的包。过了很久之后,就是谋杀案发生之后,我看见赫伯特医生手里仍然提着那个公文包,我觉得非常奇怪,因为我想到大家说他根本一直就没有上楼!那他是怎么拿到这个包的?然后我想到了你问过的关于这个的事情,所以我知道了应该有两个棕色的公文包。但这又怎样?那家伙已经死了……”
      “你不明白这两个公文包的重要意义吗?”我说,“这比那两个旅行包的意义更大。你当仆人当得挺差劲的,当警官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是说,那个公文包一直都在赫伯特先生的房间里,对吧,现在也在吗?”
      “应该是。”
      “但是,”伊芙琳插嘴说,“如果在的话,奥古斯特搜查房间时不应该会发现吗?”
      “不,小姐,”奥古斯特说,“我告诉过你,头儿命令我暂时不要搜查他的房间,除非我在其他房间里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听着,奥古斯特。现在只有最后一点事情了,而你应该去把它完成。到赫伯特的房间里去,公文包里一定有证据可以告诉我们谁是弗莱明德,然后把他送上断头台。你需要到那里去把公文包找到。把我们两个锁在这里,让这个家伙拿着手枪看着我们。我们不会逃跑的。上帝啊,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这有多么重要吗?”
      我用英语快速说完这些,希望不被约瑟夫听懂。但毫无疑问他听懂了,不管怎样,他知道了我的意思。
      “艾伦警官,你疯了吗?”他大喊道,“是你被安排要看守他们。这是个诡计,我告诉你。我不会负责看守他们的。难道你看不出他就是弗莱明德?难道你觉得我是个傻子,要跟弗莱明德待在一间屋子里——”
      “你必须做出选择,”我说道,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字字千斤,“你有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从未被上司认识到的绝佳的判断能力;你有机会凭一己之力抓住真正的弗莱明德,然后从法国政府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们不是在求你帮忙,我们只是请求一个侦探去寻找证据。这是你的工作,而你也有机会完成这件丰功伟绩。这里随便你怎样处置。把我绑起来,让约瑟夫坐在我肚子上,或直接冲着我的腿开一枪,这样我就不能动了。不过请你自重,走二十步然后找到弗莱明德!”
      奥古斯特呼吸急促,双手颤抖。他往后退了几步,把手枪交给约瑟夫。
      “你来看着他们,”他说,“要不然我就给你好看。明白了吗?如果你害怕的话,站在门外,这里是钥匙。从外面把门锁上。我之前从未违背过命令,现在我要违背一次了。”
      然后他把约瑟夫推出门外,把门关上,上锁。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突然想到应该先让约瑟夫把威士忌拿来。
      “你觉得有机会吗?”伊芙琳说。
      “有机会。问题就是——是不是弗莱明德已经捷足先登了。”
      “肯?”
      “嗯?”
      “我没想到你这么有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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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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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7 09: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那个公文包里,”我盯着门说,“有我认为的东西在(而我根本不知道那应该是什么),你就可以脱险了,丫头。他们不能再说你们了。他们——”
      我的话被奇怪的声响打断,这声音听来十分恐怖。她大哭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瘫坐在椅子上,烟头掉落到地上,在地毯上留下一个小洞。她苍白的双手使劲按在胸口,指甲中充斥着血红色。她身体颤动着,不是抽泣时的那种颤动,而是微微抖动,像热浪般难以发觉,这让我感到如此无助和无能,内心涌动出从未有过的心疼。我感受到了自己对这女孩的爱,对这个正遭受着创伤带来的疼痛的女孩子的爱,这爱仿佛有融化世界的力量。然而我现在能做的,仅仅是对自己把她拉进来的愤怒,似乎愤怒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或者去说句“别担心”之类的蠢话;或紧紧抱住她,准备给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以致命打击。
      “帮我踩灭那支烟,好吗?”她双手掩面,“我、我很快就没事了。那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只是个滑稽又可怕的声音罢了。你知道吗?如果我真是杀人犯,我想我不会这样在意的。但那些人却诬陷我们,没错,甚至还把H.M.拉了进来;他们让我们……哦,我知道他们什么都证明不了——我知道他们不行——他们只是一群可怜的说胡话的傻子罢了……如果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去,告诉他们……”
      我紧紧抱着她。她颤抖得更加厉害,更加恐惧、害怕,而这种颤抖似乎永远不会结束,她如此恐慌。
      “别怕,丫头,”我说,“如果你真想从这里出去的话,我们可以出去。”
      “我说了我马上就会没事的!我只是觉得有点滑稽,没别的了。你把那烟头踩灭了吗?我就是觉得——”
      “这里比着火了还热,你需要点新鲜空气。到那儿去,我们开一下窗户。”
      清晨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仿佛要让我意识到自己的疲惫和虚弱。广阔无垠的天空依然黑暗宁静,而一丝灰蒙蒙的光亮已不知不觉爬上天际。迎面而来的暖风如此怡人,而雨水也仿佛要迎接这美妙的初夏破晓,偷偷藏了起来。包括下面那呜咽地发出喃喃噪音的深色河水,都似乎摇身一变,成了个调皮孩童,随树丛间飞扬的柳絮翩翩起舞。我聆听着鸟儿醒来的欢鸣,看着远处一层薄雾悄悄升起。
      我们大敞着窗户,坐在窗边大口呼吸着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我们都没说话,此时此刻,语言似已多余。我把那薄雾后面隐藏的广阔土地,想象成整个法国的缩影。何以如此?因为,当你想象一个国家时,脑子里总会有无数个破碎的影像迅速闪过,就和坐旋转木马的感觉一样。你能构想出这样的画面吗:五颜六色的遮阳伞,远处传来悠扬的探戈曲调;一出美妙的木偶戏正在巴黎的法国总统府邸上演;一只萤火虫在落日的余晖中飞走;还有清晨街道上那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当你赖床之际,却有个沙哑声音大喊着“卖青豆”;或是窗边站着位明眸皓齿的美女;或是阿尼耶尔地区那美丽的苹果树正在开花。你的脑袋里,能想象出这些美好的画面吗?
      但是,当然了,回到现实——伊芙琳是对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若我们能打败他们(上帝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或者我们需要打败的只是这可笑的命运),若我们能抓住那狡猾可恨的弗莱明德……但对H.M.而言,弗莱明德委实太难对付了,而我更不可能是其对手。我对这个把矛头指向我,迷惑所有人掉进他陷阱的家伙,并不仅仅是简单的愤怒。伊芙琳的脸庞靠到我肩膀上,颤抖得厉害,她慢慢抬起了头,努力驱散着眉间愁云,擦干眼泪,绽露笑容。
      “我刚才一定说了堆胡话,”她说着,仍在颤抖,“若你能理解我说的话……”
      而这也正是我最揪心的问题:“噢,我知道你的意思。从未有人给我搞出过这样大的难以解决的麻烦。倘若——”
      “我可不会相信这些。嘘!别再说这个了!听着,肯,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我想想。先等一下吧,看看奥古斯特发现了什么。我们只能等着。”
      “你觉得他会回来告诉我们吗?”
      “如果是好消息,他应该会回来的。”
      我们一同转了个身。我们可以听到约瑟夫在门外讲话,他声音低沉却十分兴奋。有个来自门厅的声音跟他对话。两个人说话的内容听不清楚,但这不清晰却兴奋的说话声却让我们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而后我们便听到了脚步声,约瑟夫离开了门口。
      我跑到门边,转动着门把手。
      “奥古斯特!”我大喊道。无人应答,脚步声渐渐远去,“约瑟夫!那里边有什么啊?你们有没有找到——”
      脚步声听不到了。
      “你觉得那是谁?”伊芙琳轻声说道。
      “谁知道啊。可能事情更糟了。如果他找到了好的证据,那他无论如何也该给我们个暗示,告诉我们不用担心了……”
      伊芙琳的手表滴答作响,十分钟过去了,显得如此漫长。这段时间里,我们两个都抽了三根烟,每次都是尚未抽完便扔掉了。古堡安静异常,简直就像被废弃了一样。屋里台灯的灯芯噼啪作响,火光渐渐暗了下去。
      “肯?”
      “嗯?”
      “我突然想到了点什么。盖斯奎特说楼下的房间很像个回音廊,你能从外面听到里面的人说话。设想一下,会不会弗莱明德听到了我们的话?或许奥古斯特、约瑟夫和我们在这里说的话都被他听到了,然后他就到赫伯特的房间里等他?我们不知道把约瑟夫叫走的人是不是奥古斯特。我们——”
      “没错,我也在想这个。我们必须要从这里出去。或许我们可以从这边捅锁孔,然后在门下面放一张纸,看钥匙能否掉下来,然后我们再把纸拉过来。如果奥古斯特遇到了麻烦……听!”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轻盈而迅速,沿着门厅走了过来。一双手笨拙地开着门锁。给我们开门的人是——H.M.。
      这是我有生以来,罕见地看到H.M.那严肃面孔变得有点苍白,他呼吸十分急促,额头渗出汗滴,而且他看来好像不太能透过眼镜看清东西。
      “我要说的,”他边说边向身后看了看,“尽快说完。我不想被打断,你们必须完全按我说的去做,不然就会把一切搞砸。别管我怎么会来到这里,以及我到底在做什么。你们两个必须自己解救自己。现在从这里出去,解决这件事。你们两个一起。”
      “不过……”
      “听我说!他们现在都在屋子后面,别管怎么回事了,你们必须相信我。他们已经把那个可折叠的桥架好了,你们可以过河了。一旦你们过去,就会看到右手边二十英尺的地方有块方形的柳树丛,你们会在那里发现一个马厩,旁边有个车库,门开着,里面有辆车,油加满了,全部就绪。你们开车沿主路前行,然后绕到外面的大路上,开足马力冲向查垂斯……”
      “好的,但——”
      “听着:我究竟要说多少遍,你们才能明白,只要按我说的做就会万事大吉?相信我,要不然我们都完了。这是车钥匙。到查垂斯后,找到英国领事馆,一直待在那里,直到你们接到我的口信为止。应该不会很久。告诉你们别再跟我争什么了。给我两分钟时间下楼,等我离开你们视线之后,从这里下去然后离开。”
      我注意到门厅里现在已经黑了。H.M.冲我们眨了眨眼,来了个带着鼓励意味的微笑。随后他关上了门。
      “准备好了吧,丫头,”我说,“还有两分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他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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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7 09: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伊芙琳脸色苍白,但点了点头。“倘若H.M.——倘若我们,能耍耍他们就好了!”她话音中带着愤怒,握紧了双手,“我们可以依赖他。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知道他赢了最后一战。他们现在无法阻止我们,不是吗?”
      “还有一分钟。”
      她镇定地走过去关上窗户,把台灯吹灭。我吻了她,我们相视一笑,一同开门走向门厅。
      若你走在地毯上,你几乎什么声音都不会发出。楼下亮着灯,我们能看到楼梯口那里映照上来的一点微光。最难的部分应该就是下楼梯,上面没铺地毯。但它不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所以只要我们小心行事,应该不会弄出声音。我听到伊芙琳急促的呼吸声。当我们走到楼梯口有光亮的地方,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楼下铺着红地毯,似乎什么人都没有。下面楼梯旁的那排柱子在前门映射出条条影子,像斑马线一样,如果我们能走到柱子旁边,顺着影子走,就会顺利到达前门,不被抓获。
      最糟糕的可能就是,当你抬起脚来准备迈下第一阶楼梯,脚悄声落地的时候可以放下心来,但是当你准备下第二阶的时候,心跳又会加速。似乎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有一次伊芙琳差点绊倒,我们就屏息在平台上站了好久。我们时刻准备着,一旦听到任何可疑的声音,便会立即闪躲,然而什么都没发生。我们下到最后一层,走进那些业已磨损的柱子下面那巨大的阴影里。马上就成功了!只要再走十步,我们就到门口了。现在脚下又有地毯了,我们移动得快多了……
      “到了!”伊芙琳悄声说,“只要我们一出去,就可以用跑的了。我们——”
      一直安静的铁门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雷鸣般的敲门声,我们两个呆站那里,仿佛这敲门声就是世界末日。有人在门外怒气冲冲地大喊,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摘下帽子,用它拍打雨衣,他是真正的哈韦·卓蒙德。
      我们对视着,回音一直在耳旁飘荡。
      沉默。
      我们跟这家伙在莱维路上大干了一架,这个脾气暴躁的大言不惭的家伙,这个完全不注意自己言行的十分难缠的家伙。他用帽子拍打雨衣的动作停了下来,那额头突出的胖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小的眼睛正在闪光。
      “噢,上帝啊,”他小声说道,“我最后还是抓住你了。”他的笑容变得更加愉快,眼中的光芒却丝毫没变,“我整晚都在等着到这儿来看你,弗莱明德先生。我们很快就要把你扭送到监狱里去了,快到他们都没什么机会再仔细看看你。没错,我们的警卫已经到了。但在我把你交给他们之前,我要先把你打个稀巴烂,让自己高兴高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你这该死的茶商弗莱明德。”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已经不是卓蒙德这个人了,而是整晚所有的挫折、误解以及被嘲弄、被诬陷的愤怒在最后阶段的爆发。不知为什么,所有经受的讽刺和侮辱,以及对自己尊严的维护,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这就好像一颗炸弹在你脑中爆炸,整个世界瞬间被怨恨撕裂。好的,我会拼尽全力,我冲着他兴奋地大喊着。
      “就现在,你行吗?”我说,“放马过来吧,你这杂种,让我们见识见识你是否跟传闻一样厉害。”
      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跟他坚持不了两分钟。但这家伙现在跟我一样疯狂,丧失理智,忘记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这傻瓜就这样直冲过来,试图要抓住我的领子。就在他要扑下来的瞬间,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拳正打在他嘴上。
      这感觉很像你的左拳重击到了一堆石灰浆,灰浆四处喷溅。我看到他牙齿中喷出的血迹,紧接着,他狠狠地打向我的颧骨和眼睛。灯光和他的脸似乎摇晃起来,看不清晰了,我眼中映出他好几张脸,无声无息地晃动着,似乎他正在破口大骂,我却什么都听不见。然而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要停下来防卫的意思。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把在学校学的东西统统扔在脑后,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他干掉。我看到他的拳头砸下来,却已感觉不到什么了;然后我拼命回击,左右手一拳一拳打在他憋得通红的脸上。似乎他打中了我的腹部,那里一阵抽痛。我们两个扭打在一起,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地面的存在;我们双腿纠缠着,而我似乎在猛打着一个不停击向我脸庞的沙袋……
      他在我眼前晃动,如同翩翩起舞,而整个灯光和柱子都伴随他一同舞动。我现在能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了,他眼中好像着火般喷发着怒气……他左拳击中了我腹部,右手猛地抬起来砸向我耳朵。我也不甘示弱,向他的下巴用力揍去。然后我们撞向一根柱子,靠着柱子搏斗。之后发生了什么,这持续了多久,我都不清楚。我面前这人真是传说中凶悍的哈韦·卓蒙德吗?他简直像个瞎子般乱转,完全方寸大乱。我身后一直顶着砖墙,但我能借用它的力量,这快让他支撑不住了。哦,天啊,虽然我头疼得像要炸开,但现在我占上风了!红地毯在我们脚下缠了起来,他一个踉跄跌了下去,满脸鲜血。他倒在我膝盖下方,惊声尖叫着,我猛地把他翻过来,摁倒在地毯上——我抓住他了。
      或者说几乎抓住他了。突然间所有人都出现了,围在我周围,卓蒙德混到他们之间。大家充满疑惑地吵嚷着。我胳膊被人反摁在背后,无法动弹,整个身体被人向后拉去,瘫坐地上。我眼中充满了鲜血,看到卓蒙德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像个醉汉一样,然后跪倒地上。在一片乱哄哄的声音中,福勒高声说道:
      “梅利维尔,你这该死的笨蛋,你抓错人了!”
      卓蒙德往前爬去,看起来好像他在跪着求饶一样。他双手合拢,被揍得变形的脸上带着愚蠢的表情,他抬起了头。两手间的手铐闪着微光,他看着这手铐,突然控制不住地使劲拍打拉扯起来。
      这时响起了H.M.低沉的声音。“噢,没有,小子,”他说,“我们没抓错人。这个就是该抓的,那个不是,而我们的盖斯奎特会给你们解释的——解释为什么手铐铐在弗莱明德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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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8 17:08:46 | 显示全部楼层
      19 三角伪装

      “你是不是准备告诉大家,”我说,“给我们两个的所谓‘逃跑’计划其实是你和德·安德鲁(抱歉我坚持用这名字)一起设计的,因为你们知道卓蒙德会阻击我们?”
      “嗯哈,我们知道他肯定会。你听了整件事就会明白。”
      “而那个家伙,就是在莱维路上劫持我们的家伙,也不是真正的哈韦·卓蒙德?他一直都是弗莱明德?也对,他的单打独斗实在太逊了。”
      “向上天祷告一下吧,布莱克先生,”德·安德鲁开玩笑地说,“他可能不是传说中那么完美,但他绝对应该比刚才所展现的危险十倍。我们最害怕的就是他会拿着武器。你知道么,真正的哈韦·卓蒙德已经死了(亨利先生这么说,而我自己也相信)。等一下你就会听到所有的细节和解释。而现在是——早餐时间。”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清晨悄然而至,愉悦的阳光普照下来,给潮湿的奥尔良带来了温暖光芒,把古堡最后一抹昏暗也扫去了。德·安德鲁坚持来顿正式早餐,地点在古堡后边独立出来的石质阳台上,那里可以俯瞰下面缓缓而流的河水。长长的桌子上放置了十一份餐具,因为伊芙琳希望奥古斯特·艾伦也加入进来。在一个如此美好的早晨看着大家,很难想象几小时前,我们还讨论、琢磨着每个人的谋杀动机。所有人看起来都仿佛焕然一新,特别是海沃德,他的脸刮得十分干净,眼镜闪着光芒,说起话来又开始神经兮兮。盖斯奎特坐在长桌头部,如此温文尔雅,虽穿着一身黑衣,却仍显得十分时尚,纽孔里别着束花。埃尔莎正对着盖斯奎特,坐在长桌后部,一袭蓝衣,因为盖斯奎特觉得,虽然她到来时并不知道,但她仍是这房子的女主人,现在看来她刚才的警觉已褪去了。米德尔顿正饶有兴趣地跟福勒讨论着这事,福勒看起来虽不太舒服,却也同样非常兴奋,这故事一写出来,估计他这辈子都会受益。莱姆斯登还是跟以前一样率直健谈,态度和蔼地跟我和伊芙琳随便说着什么,完全把晚上指控我的事情抛诸脑后。赫伯特医生刚刚技术娴熟地帮我清理了脸部伤口,还顺便好好教化了我一下,现在就连他都露出了笑容,不停把吃的东西递给别人,虽然别人并不需要。桌旁几乎所有人都换上新衣,沉浸在愉悦的气氛里。虽然坐在德·安德鲁旁边的H.M.依然懒得刮脸,没有更换衬衫,但他嘴里叼着根烟,旁边放着瓶酒,表情很像中国画里刚刚享用完大餐的人。
      不管怎样,所有人围坐这长桌周围,享受着鸡蛋培根,还有那漂亮的陶瓷和银制餐具。栏杆下流过的河水反射着阳光。在美好晨光的照耀下,坐在上首位的德·安德鲁满面红光,十分慈祥地谈起了昨晚他做的那些事情。
      他说道:“我想,在我们向大家介绍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前,有几件事情需要说明。首先,对切尼小姐和布莱克先生的指控是非常不公正的。其次,(我一定要说)加斯顿·盖斯奎特并不像偶尔表现出来的那般愚钝,我可以承认,直到今天早上四点之后,我才对自己的说法有了怀疑。但五点前我就知道了真相。因为我对谋杀案的推断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我决定很谦卑地退出。既然现在我们抓住了弗莱明德,他又正被严密看守着,那我可以秘密告诉大家,我不想说我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毕竟我说的是逻辑。不过,我很想公开告诉大家,整件事得以解决,功臣就是我的朋友,梅利维尔——”
      H.M.显得十分警觉。
      “不!”他大喊道,“若你想自我牺牲、舍己为人的话,那只需做一件事就好。忘记我跟这件事的任何联系,永远不要把我的名字跟这件事联系起来。是你抓住了弗莱明德,所有人都该记住这个。该死,如果英国那边知道我差点就被扭送巴黎,只因为我被指控成一个美丽的国际间谍的父亲,”他朝伊芙琳略带无赖地眨了眨眼,“以及知道了弗莱明德这件事,那我在伦敦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而我也肯定不敢再干涉迪奥镇尼斯的事情了,在哲学家的圈子里也没有发言权了。大家清楚了吗?”他看着福勒,“在你准备写给报社的文章上——”
      “清楚了,”福勒回答,“弗莱明德是被盖斯奎特和他忠诚勇敢的艾伦警官协力抓获的。当然,前提是你可以告诉大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你是如何知道的。”
      “啊哈,好的。但你们明白么,在我们跟马赛那边取得联系,证实几点问题之前,整件事依然是不完美的推断。另外,弗莱明德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配合。他说话时那冷酷的样子简直就像被人吊在悬崖上好几天一样,而且他对所有进去问话的人都不理不睬。该死,我害怕他会一直这样!——不管怎样吧,我猜想中没证实的部分应该很快都会完整的,所以我想我们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伙计们,这是我经手过的最奇怪的案子。我不是说最难办或最复杂,然而的确是最奇怪、最该死的。我们或许能称之为三角伪装。你们肯定听说过这样的案子,两个人试图打扮成一个模样,但这案子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次有三个人变成一个样子。就因为这么一点,本来一系列按常序发生的事情全都变得乱七八糟,让所有牵扯进来的人都有点精神错乱搞不清头绪。
      “我们开始吧,但不是从整件事情的最开始说起——我一会儿会说这个开始的——而是从稍后发生的让我略有思路的地方开始。就是昨晚早些时候,我们都在客厅里,这时走进来一个自称哈韦·卓蒙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在飞机上的家伙,他就是另外一个冒充者。
      “我当时突然有了个很糟糕的联系,就是肯曾经告诉我的在莱维路上发生的事情。两个卓蒙德。两个人在一小时内同时伪装成一个人!(现在我们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假的,但当时的确让我有点晕了。)我仔细看着那个家伙,当时我就可以确信他绝不是真正的哈韦·卓蒙德。他是在装腔骗人;他大摇大摆走路的姿势很别扭;他对人的态度以及夸夸其谈的样子都只是一个很聪明的家伙在伪装卓蒙德的典型特征——”
      “我发现这点了。”我说。
      “嗯哈。那么,如果他不是卓蒙德的话,那他是谁呢?当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假装没看穿他,然后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紧接着我发现了第一个模糊的、不太确定的线索。当时肯说在路上遇到那个家伙……而且,对一个随时可能被揭穿的冒充者而言,他对这事情的反应实在很怪。当他听说路上那家伙时,他没表现出一丝担心阴谋被揭穿的恐慌,哪怕对一个十分自大的演员,一个坚信自己能蒙混过关的演员来说,都不会有那种反应。他只是非常兴奋和充满兴趣,而且是十分大的兴趣。回想一下。他当时几乎是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肯,而且他说:‘我今晚想跟你谈谈。你说路上那家伙伪装成我?’肯回答:‘难说。他没把名字告诉我。’然而这家伙的兴奋感完全没有消退。他又问:‘现在那人在哪里?’这实在有点诡异。在我听来,这绝不是一个会担心自己身份暴露的人发出的腔调。听来简直就是他迫不及待地要见到那人,甚至是害怕见不到。这让我对这家伙充满了兴趣。我插了句话,只说那个伙计正向这里赶来惹麻烦,应该不久就会到了。而这一切并没让他分心,却恰恰起到了反效果。当我仍然困惑之际,我们好心的堡主插话说,我们应该把这件事讲清楚。被询问了几个问题后,肯被逼到墙角,并要求拿出他从那个所谓的真正的卓蒙德那里借用的钢笔。
      “肯把钢笔递给他,之后呢?就在他看到这笔的瞬间,他脸色大变,手不停颤抖。这看来难道不像内疚?之前虽然我们也对他提出过怀疑,但他表现得相当冷静。当他看到这支钢笔时,或许做出一点内疚的表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必须先指出一点,现实生活中,当人们面对如山铁证之际,他们一般不会脸色苍白失声尖叫,反而会做出最强硬、最冷静的反击。只有当人们发现了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们心底害怕发生的事情时,他们才会变得脸色苍白。为什么他看到那支钢笔时,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整件事的关键就是:他冒充别人是为了干坏事,还是只为了帮我们?我就坐在那里瞎想,觉得他应该是为了有利于我们的目的而来。当然到目前为止,这只是个猜想——盖斯奎特会说,这完全没有逻辑——所以我必须验证一下。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么仍然有问题需要解决: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谁?我当时想,该死的,他简直长得跟哈韦·卓蒙德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他的兄——
      “兄弟!哇!伙计们,当我脑中闪现出这个词的时候,仿佛突然间就豁然开朗了。兄弟?这能说得通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家伙是吉尔伯特·卓蒙德,就是那个被认为死于马赛谋杀案的家伙?(注意:现在我仍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困扰着。)我从未见过吉尔伯特·卓蒙德。理论上有没有可能,只需一缕胡须(那家伙的一看就是假的),一件像样的西装,吉尔伯特就会变成哈韦?若果真如此的话,真正的卓蒙德在哪里呢?另外,那个在马赛被杀的名叫吉尔伯特·卓蒙德的家伙又是谁呢?
      “我们显然仍是问题重重,一点头绪都没有。很可能这都是我的瞎想,而站在我面前的这人是弗莱明德。所以我设计了两个测试。第一个测试:我说他就是盖斯奎特,他承认了。”
      米德尔顿咬了下上嘴唇,说道:“这样也就印证了所有怀疑,这个人就是弗莱明德。”
      “恰恰相反,小子。这恰恰证明此人不可能是弗莱明德,或其他任何图谋不轨的人。因为弗莱明德知道盖斯奎特会在这里出现,说不定他心中都有鬼点子要到哪里去找盖斯奎特,不管怎样吧,他都知道盖斯奎特在这里。若他声称自己是盖斯奎特的话,他肯定就引火上身了,游戏就会这样结束。你可以理所当然地这样想:任何一个冒充别人的坏蛋——我指他冒充哈韦·卓蒙德的部分——都应该坚持自己的角色,而不是别的。他不应该在中间时刻变换角色。他不该在中途说自己是其他人,特别是那个时候,大家更相信他而不是肯提供的那些信息……那为何这家伙会马上改口说自己是盖斯奎特?脸上还带着点嘲讽意味的冷笑(感觉他听了什么玩笑一样)?”
      “那么,先生,”福勒说,“有没有想过这家伙说不定真是盖斯奎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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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8 17:09:13 | 显示全部楼层
      H.M.十分泰然自若:“我也非常确信他不是盖斯奎特。我进行了第二个测试,它让这可能性完全消失。测试就是,我给了他一根硫火柴。”
      “我不明白。”海沃德说。
      “当然。没多少美国人和英国人会明白。但任何一个生长在这片广阔绿色土地上的法国人,都会马上明白。伙计们,这硫制火柴,偏偏只对法国人而言是件危险物品。比如说吧,我这里有一根。我们觉得这跟普通的大火柴没什么两样。你把它划着——我已经这样做了很多次了——然后你就会顺手拿着它点燃香烟。一大片蓝色的硫气体会喷发出来,如果你吸一口烟的话,这气体会顺着你喉咙直下,几乎能把你毒死。你该做的是划着火柴,停几秒钟让硫气体散尽,然后再拿去点烟。所有法国人都知道此事,而且会下意识地这样做。这对他们来说,是完全无须思索的事情。这非常自然,就像我们会随身携带火柴盒,然后用盒子点燃火柴一样自然。如果你看到有人拿过火柴就点,然后吸进去一堆硫气体,你就能肯定他绝对不是法国人。那么,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家伙自称盖斯奎特,所以我就给了他一根硫火柴,结果他自己被呛到了。他不是盖斯奎特,他不是个法国人;实际上,从那时我就开始倾向怀疑他是英国人,他很可能是吉尔伯特·卓蒙德。
      “真正的盖斯奎特一旦出现,他的面目就要暴露,那为何还要装成盖斯奎特呢?当时我想到的答案是这样:他不介意暴露身份。说不定这对他来说正中下怀——因为他抱着复仇的目的,而且他的确知道弗莱明德是谁。你们记得吗,这不是乱编的,他当时非常确信自己知道弗莱明德。他怎能如此肯定?是他一直都知道,还是当他听到肯的故事,看到那支钢笔时,突然得到了什么线索?那钢笔似乎起了很大的提示作用,它身上到底有什么呢?我们对他说:‘若你是盖斯奎特,告诉我们弗莱明德是谁。’而他当时似乎沉浸到胜利带来的狂热的欣喜之中。他的答复是:‘好,我等一下会告诉你们谁是弗莱明德,但不是现在。’既然鱼就要上钩了,为何不当机立断呢?——为何要给狡猾的弗莱明德任何逃跑的机会呢?他说的另一句话也很有提示性:‘我的人过会儿就到,他们会抓住罪犯并把他送到巴黎。’似乎所有一切都依赖着他的手下能否到来,或某些人能不能来。是谁呢?这不可能是他的手下,他不是盖斯奎特,他没什么权力……有没有可能他正等着另一个卓蒙德在古堡出现?我们之前就是这样告诉他的……我当时对自己说:仅仅是假设一下,假设这个人是吉尔伯特·卓蒙德,而在马赛被谋杀的人是哈韦。假设吉尔伯特接替了哈韦的位置,找出并逮捕凶手……因为说不定凶手杀了哈韦之后,偷走了他的证明文件,然后想到可以乔装死人?
      “当然现在所有一切都是凭空猜测,我必须要等待时机。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何认为这家伙没恶意了。当时我想弗莱明德,那个凶手,现在还没到这里。他一直都潜藏在这古堡里,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吉尔伯特(我们还是称呼他的本名吧)正等待另一个走来宣称自己是卓蒙德的家伙。然后,你们知道吗,他上楼去拿相关材料,材料能证明他的身份,以及哈韦已死去的事实,还有弗莱明德的罪行。而问题就是:吉尔伯特不知道堤道已不能用了,也不知道当时弗莱明德已偷偷潜入房间,而当时没有揭穿他实在是丧失了最佳时机。
      “当然,当时我不知道这么多。我都还不清楚,我就是坐在那里瞎想。结果不久之后,我们就发现这家伙被谋杀了。哦,上帝啊,这简直让我的胡思乱想瞬间灰飞烟灭,没有什么能证实我的所思所想。我当时想:你错了,堤道都不能用了,今天晚上没人能再进来了。把你刚刚的想法都扔了吧。
      “我觉得我当时精神上已完全混乱瘫痪,真的都快要疯了,直到我又抓住一条线索。这就是为什么当谋杀案发生时我十分抓狂,但当那封带着嘲笑意味的信落在我们面前之后,我马上又恢复了一丝精神。
      “然后我开始重新拼接所有线索。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我们头脑中把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搞清楚。当那个自称盖斯奎特的人(不管他是谁)上楼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们记得么,他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早些时候上楼。同时呢,他走到大厅,对奥古斯特说话——我发现他们自始至终都说英语——问他的行李被放到哪里。奥古斯特把他带到他的房间,在那里他看到了两个行李箱,发现有个公文包不见了。(我们现在知道那个公文包被误放在了赫伯特的房间里,当时他显然并不知道。)然后,他让奥古斯特下楼找一下。在那段时间里,奥古斯特下楼询问有关这个公文包的事情,没人看到那家伙在干什么。然后奥古斯特上楼去,发现他从海沃德的房间里出来了。
      “跟上这些了吗?我们没搞错任何事;我们只是简单地把我们所知道的信息罗列了出来。没错!然后奥古斯特再次下楼,而那个家伙回到了他的房间。紧接着你们都上楼到了自己的房间。奥古斯特想或许公文包被落在飞机上了,就在这个时候,约瑟夫和路易斯把堤道给取下来了。奥古斯特走到那个家伙的房间——顺便告诉他桥已经被淹没了,结果他发疯似的愤怒。然后奥古斯特走到德·安德鲁的房间,从窗户里监视伪盖斯奎特房间的窗户,而德·安德鲁注意门的动静。对吗?”
      “没错,”德·安德鲁同意道,“我顺便说一下,当时没有人走进储物间,而这让整件事都麻烦很多。”
      “当然,不过按我们的证据:你,福勒,一直注意着门厅,却没发现任何人偷偷潜入储物间。但实际上有没有别人看到了什么?奥古斯特看见那个顶呱呱的伪盖斯奎特正把自己的行李扔出窗外。
      “若你想象一个无辜者会这样做的话,那简直就是太难理解、太不可思议了。在那瞬间,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他把自己的行李扔出窗外!——为什么?而且,奥古斯特说,当时他听到那家伙用十分悲伤的语气喊‘偷窃’!这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他丢了东西;他发现那东西不在自己包里,或者,那包不属于他。随便你们喜欢哪种解释……但任何理由都无法解释他会如此生气,发狂到把自己所有行李扔出去。那么,除非——
      “就在这时我脑海中闪现出这样的声音:‘这个自称盖斯奎特的家伙,还有那个把肯和伊芙琳拦在路上的家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这让我如梦方醒。我想:该死的,假设我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假设在路上的那个人是弗莱明德,他一路跟着肯到了这里,他发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他知道那个伪盖斯奎特就是要来揭发他的吉尔伯特·卓蒙德——那么,或许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动机,但我们假设他当时就在房子里怎样?
      “假设在房间里扔行李的人弗莱明德。假设他接替了之前那个家伙的角色?那么丢行李这件事就变得理所当然了。所有标记有吉尔伯特·卓蒙德的东西都不能留下。不过,就当他站在窗口扔行李的时候,却发现奥古斯特正在偷偷监视他。然后他马上想到了方法来掩盖自己这貌似十分古怪的行为,他大喊‘偷窃,偷窃!’——顺便说一句,这是他唯一一次说法语——来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
      “有什么可以支持这项假设吗?然后我突然想到了福勒的便携式打字机。说到这个打字机,还真是有一堆混乱和矛盾的地方。问题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究竟谁有机会拿到它。你们都根据一些站不住脚的证据相互指责,却没人想过这样一个问题:到底有哪个人有机会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拿到它?如果你们思考一下证据,马上就可以得出一个响亮亮的答案:最早上楼的那个人,是唯一一个有机会单独面对所有行李的人。”
      “很遗憾你说得很对,”德·安德鲁说,“继续吧。”
      “我越来越觉得有可能出现了角色替换的情况。一个家伙——那个自称盖斯奎特的英国人,那个声称自己知道谁是弗莱明德的家伙——上了楼,十五分钟之后,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替换的呢?让我们来看看。
      “当奥古斯特下楼去找他的公文包时,他自己一个人待在楼上。我们推测是原本的那个家伙让奥古斯特去找行李的,因为当他离开我们上楼后,奥古斯特一直跟着他……当奥古斯特再次上楼时,他发现了什么呢?他发现那家伙从海沃德的房间里出来了。
      “嘿嘿!这就是迷惑之处。他到底是真货还是替换品?他在海沃德的房间里做什么呢?按先前的假设,他应该是在准备控告一个还没有到达古堡的人。那为什么是海沃德的房间呢?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我们后来发现的留在窗台上的泥巴污点,显示有人从窗户里爬了进来。
      “窗台上的泥巴污点,哈!有人爬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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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8 17:09:25 | 显示全部楼层
      “明白了吧!假设他当时刚从窗户里爬进来。为什么?这意味着他之前就站在外面的平台上。为什么?似乎就要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弗莱明德当时就在房间里。当仆人们(抱歉,警官们!)忙着切断桥时,他已经在客厅外面了,而且听到了我们后半部分的谈话——就是卓蒙德变成盖斯奎特的那段——原因是这古堡的回声廊原理。他知道他要改变计划了,不能像一开始计划的那样,以哈韦·卓蒙德的身份走进古堡——除非他能让那个要揭穿他的家伙闭嘴。当我们在客厅里的会面快要结束时,他先一步偷偷上了楼。我倾向于怀疑当奥古斯特和他的敌人上楼之时,他就藏在挂毯后面凸出去的窗台上。没错!
      “现在,我们可以设想出很多假设。我自己的猜测是这样的。那个被谋杀的家伙,让奥古斯特下楼去找他的公文包,这时候他极度恐慌。所有能证明他是吉尔伯特·卓蒙德的东西都放在那个被误放的公文包里,如果他不能找到这个包,如果包丢了或被人拿了,他肯定就玩完了。他等不及要去看看奥古斯特有没有找到自己的行李,于是他准备下楼,而这时奥古斯特应该在古堡外面。我们所有人都还在客厅里。然后,不知是故意还是凑巧,弗莱明德从挂毯后面爬出来,结果迎面撞上了吉尔伯特·卓蒙德。
      “弗莱明德必须要快速而且安静地行动。我想他用那个‘人性杀手’指着吉尔伯特,把他拖到挂毯后面,把那个东西顶在他额头上,扣动了扳机。
      “除掉了他的敌人,扫清了障碍。他准备把尸体留在那里,也就是藏在挂毯后面。然后他迅速溜回吉尔伯特的房间,把所有相关证据全都销毁。任何人,可能除了在路上见过他真面目的肯和伊芙琳,其他人见到他时都不会发现任何问题。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就是刚才那个家伙。然后当他销毁所有证据之后,他就又可以溜出古堡了。等待一段时间之后,他就能从古堡正门怒气冲冲地进来,以哈韦·卓蒙德的身份,一个在路上被袭击和抢劫的家伙……这方法绝对安全,因为就连肯都已帮他在大家面前证明了他是真正的哈韦·卓蒙德!他摇身一变,成了个受害者,可以舒舒服服留在古堡,等待时机抢劫莱姆斯登。没有人会怀疑是他实施了谋杀,因为他当时并不在房间,而那个被他谋杀的家伙,甚至都以默认的形式证实了他的“卓蒙德”身份。
      “当他在挂毯后面杀死吉尔伯特之后,楼梯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那是奥古斯特上楼的声音,所以他必须尽快行动。如果他现在走出去站到中间那个平台上,随便说几句什么挂毯很美之类的话,肯定会显得十分可疑。不管谁走上来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非常奇怪。所以他从窗户爬了出去,顺着扶墙向上,随便选了海沃德房间的窗户爬了进来,然后走出房间,正好撞上了奥古斯特。”
      “你是说,”米德尔顿说,“整个时间吉尔伯特的尸体都被放在挂毯后面?”
      “嗯哈,如果你仔细想想的话,你肯定会发现很多证据能证明这点。”H.M.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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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8 17: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20 真相大白

      “为了更好地明白弗莱明德的意图,”H.M.继续说,“我们应该追溯到案件的最初,来看看弗莱明德到底想干什么。当然我们依然要跟着线索走,不过这些更容易明白。
      “弗莱明德当时在马赛,他一开始的计划很明确,准备登上那架飞机。那他的角色呢?他准备扮成哈韦·卓蒙德。我们不清楚他是如何知道两个特工的身份,出于对你的尊敬,盖斯奎特,我严重怀疑警察局可能有人泄露了风声。或者你也可以找到一个仁慈点儿的解释,他并不知道卓蒙德是个特工,他只是恰好在马赛的旅馆碰到他,发现他们长得很像,而且弗莱明德发现这个人也在他准备搭乘的飞机上订了位置。不管他知不知道卓蒙德是个英国特工,他决定继续自己的计划……”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们采取这个仁慈的解释。”德·安德鲁坚定地说,“吉尔伯特·卓蒙德公文包里的文件,以及他怕自己会遭遇不测而提前写好的声明……”
      “嗯哈。我们的确在依据事实。早上我们在赫伯特的房间里找到了那个公文包,里面有一份声明,上面清楚记载了马赛谋杀案的事情。
      “哈韦·卓蒙德,跟这里的切尼小姐一样,在几天前接到了命令。但这个密封的指令让他很抓狂。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接到的指令是,在晚上五点的时候跟切尼在莱莫尼会面——然后一起前往奥尔良外面的小旅馆,也就是原本计划实施的地方。对吗?”
      “没错,”我们的堡主说,“当我跟我的好朋友德·安德鲁会面之后,我决定改变计划。”
      “那么现在,根据吉尔伯特的声明,哈韦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况下,是不愿意退出的。他知道自己的部分任务就是保护莱姆斯登,而且他知道莱姆斯登会在五月三号和四号待在马赛。所以他决定向上头汇报一切顺利,如果上头不再告诉他其他信息的话,他决定偷偷行动去马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为什么当这个任务被取消之后,没有人找到他;他们不知道他在哪里。)
      “在马赛他遇到了吉尔伯特,当时吉尔伯特应该是在那里度假的。他们两个住在不同的旅馆,因为相互都不知道彼此也会在马赛。他跟吉尔伯特说了发生的事情,不过,虽然他第四天一直到处打听,却仍然搞不清头绪……直到有份报纸很不负责地猜测关于独角兽的……”
      “原谅我,”福勒说,“这就是我在马赛的原因,这就是我一直跟踪你的原因,乔治先生。你看,我承认了,所以我没有口是心非。”
      “原谅你。好的,好的,肯,我们一会儿再回到独角兽的话题。那么,当时卓蒙德就开始猜测,而且他更加确定要紧紧跟着莱姆斯登(暗地行事),承担保镖的任务。洋洋得意的哈韦当时肯定在想:我是执行命令!与此同时,他的兄弟吉尔伯特,准备回伦敦去了,并订了晚上的一架航班,所以他决定也这么做。
      “同时,弗莱明德即将抢劫哈韦,干掉他并假装成他的样子。问题就是,你们知道的,弗莱明德完全不清楚吉尔伯特!——可能他根本从来没听说过吉尔伯特。
      “正是这样的混乱,让整件事出了毛病。至于哈韦在公园里被袭击和谋杀的事情(这是吉尔伯特写下的),我们目前并没有办法猜想或者推测,除非弗莱明德愿意说出事情的经过。总之,哈韦知道来马赛只是逗留很短时间,所以他没有拿行李,更别说什么衣服了;他借了吉尔伯特的一件西服,里面贴着裁缝的标签以及吉尔伯特的名字。
      “弗莱明德在第四日的晚上,尾随着哈韦,很有可能带着笑容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哈韦。然后,当卓蒙德开始反击的时候,他用‘人性杀手’把他干掉了,尸体上可能有一些伤痕,因为哈韦反击了。弗莱明德,这个该死的家伙,简直跟魔鬼一样自私可怕。他拿走了尸体上所有属于哈韦的东西,那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死者是哈韦·卓蒙德了(当然这只是他认为的)。他找到了卓蒙德的文件,身份证明,情报卡,还有指令。简直就是大收获,甚至可能是意外之喜。
      “那么现在,根据我们所知道的信息,来重建一下弗莱明德的想法。现在这个特工的指令是保护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弗莱明德要找的人。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卓蒙德接到的指令是让他去巴黎会见另一个特工,伊芙琳·切尼,周五晚上八点半于莱莫尼的阳台外,然后一起去一家小旅馆——我不想再重述一遍了——在那里等乔治·莱姆斯登。当时弗莱明德肯定在想,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个恶作剧还是一个密谋?游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莱姆斯登要去那个小酒馆,而据我所知他应该会直接到达巴黎呢?哥们儿,小心点!
      “他第二天打开报纸看到那个死者身份竟然已经确认了,是根据死者所穿的衣服确认的,而这个人叫做吉尔伯特·卓蒙德!看到这个消息他一定疯了。哦,上帝啊,伙计们,他杀错人了吗?谁是吉尔伯特·卓蒙德呢?哈韦被提到是死者的兄弟。两个兄弟……报道里同时写下了死者所在的旅馆名称。弗莱明德可以打电话给旅馆,然后问一下关于吉尔伯特的事情。他想到了一个更糟糕的事情:有没有可能吉尔伯特本来也打算坐同一班飞机去巴黎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弗莱明德肯定就暴露了。他情绪相当低落。他不能假扮成一个死者的兄弟。但究竟被杀的是哪个人呢?哈韦还是吉尔伯特?很明显是哈韦,他不过穿着吉尔伯特的西服罢了。最终他打了一个电话,得知吉尔伯特和哈韦都在那个航班上订了位置。所以不管被杀的是谁,他都不能再按原计划行事了。他不能乘坐那一架飞机,因为他不得不装扮成哈韦·卓蒙德,要不然就什么都不是。
      “一般来说,如果吉尔伯特看到那条死讯,他应该马上到警察局汇报说:‘我活得好好的呢,伙计们!死的是我的兄弟。’如果吉尔伯特知道了这一切,他应该不会再搭乘那架飞机了。但弗莱明德依然很消沉。新闻会被四处传播,当大家都知道死者是哈韦这个消息的时候,如果你再以一个已死之人的身份登机的话,估计在飞机离开马赛之前,弗莱明德的阴谋就已经被揭穿了。那么,他要怎么做呢?
      “他依然有一个机会。那天从马赛到巴黎还有一班早一点的飞机……连报纸上都说这个事情了……如果他能赶上这架飞机的话,他可以在当天下午到达巴黎。他的机会是这样的:他可以按照给哈韦·卓蒙德的指令,在八点半的时候到莱莫尼会见另一个特工。当然如果两个特工相互并不是很熟的话,他还是有机会蒙混过关的;不管怎样,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了。他知道他们早晚要去见莱姆斯登。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弗莱明德绞尽脑汁想着诡计……
      “与此同时,吉尔伯特怎么了?我们不用猜想,他写在那份声明里了。当他读到自己被谋杀的消息之后,也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绝非那种来自伦敦的蠢材,他马上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哈韦被跟踪然后被杀害了,而杀他的那个人对那些本来要上飞机的文件感到不安,所以那架飞机上肯定会发生什么麻烦的。然而杀人犯显然对吉尔伯特这对兄弟一无所知。那么,吉尔伯特可以做什么呢?他有两个选择,一种选择是去警察局,纠正错误,然后说明自己的身份。这是非常正确的做法,但当他能证明自己之前,肯定会被一大堆的调查缠身,而那架飞机也会在没有他的情况下正常起飞,而那杀人犯的计划——不管是什么计划吧——就可以得逞了。那如果隐藏身份,假扮成哈韦,然后给那杀人犯一个出其不意的绝妙反击怎么样?他不能让警察局的人掺和到自己的计划中,那样可能会拖延计划的时间,甚至可能会搞砸,但这种恶作剧说不定会收到奇效。那个杀人犯会不会假扮成哈韦·卓蒙德?两个哈韦·卓蒙德出现在机场。‘先生们,先生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机场工作人员会问,‘肯定有人是假冒的,’吉尔伯特说,‘在弄清楚身份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走了,你们可以把我们两个都关押起来。’类似这样的吧,总之,吉尔伯特这么做了。除了自己那个吉尔伯特·卓蒙德的护照以外,他把其他的行李物品都清理扔掉了,他把护照留在旅馆里,让旅馆里的人发现,然后以此证实自己的确是死了。然后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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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8 17:10:10 | 显示全部楼层
      “顺便说一句,”H.M.笑了一下,“你们这些人其实应该注意到一点的,在那封盖斯奎特写给盖斯奎特的信上,就是我们的朋友写给自己的信上,不是写明了乘客名单么?难道上面不是写着‘M.M.’,也就是卓蒙德先生们,在飞机上订了座位吗?又是两个卓蒙德,吉尔伯特和哈韦。另一个出了什么事?怎么可能哈韦会对自己兄弟的死完全不知情,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呢?
      “现在让我们说说别的,看看弗莱明德在干什么。目前为止他运气已经够背的了,不过更糟的还在后面等着他呢。弗莱明德假扮成哈韦·卓蒙德,明目张胆地走进了巴黎警察局,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借用了一件特工的制服,以备不时之需。然后他静静地在莱莫尼等着,看看八点三十分的时候会发生什么。然后伊芙琳准时出现了,她径直走向了肯,一开始就犯了错误(哦,上帝保佑她没选成其他人),重复着那些狮子和独角兽的暗号。然后弗莱明德头发倒竖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新的计划?新的特工?计划全都改变?他不想走过去插话,他必须要小心行事。很自然的,他猜测计划改变,可能现在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么他要怎么做呢?他选择了跟警察局配合。他决定不管这两个特工去哪里,他都跟着他们,他可以十分合法地让他们停下,质问他们要去哪里,他们是谁,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可以随便给他们安上一个罪名,不过这两个人做什么辩解,都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关押起来。然后他自己可以偷偷溜走,以一个真正的秘密特工的身份赶赴约定地点,无须多时就可以完成自己的计划,然后消失不见。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他被制服了,他的猎物也逃走了。他简直要疯了。但他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的。他们偷走了他偷来的身份证明,即使只能用走路的方式,他也要跟上他们。我想他应该是让那两个没用的警察向另一边追踪,自己向正确的方向追去。这个狡猾又细心的弗莱明德!他拿着自己那个棕色的旅行包,那个‘人性杀手’放在包的内底里面,以防还有再用到的可能……当时,当他爬过山顶的时候,嘿,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一架飞机降落,而所有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在他头脑中连贯起来了。
      “他现在知道了,这是一个设计好的地方,他自己一定会进去探个究竟的。问题是,吉尔伯特·卓蒙德在不在飞机上呢?如果他在的话,那么,弗莱明德就要秘密潜入古堡,因为他不能在吉尔伯特面前装成哈韦。弗莱明德决定跑近点儿看看清楚,结果在路上碰到了两辆陷入困境不能动弹的车,而这两辆车他之前都曾见过。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当然了,现在他们和飞机上的人在一起。他把自己的那个棕色旅行包扔到其中一辆车的后备箱里,然后偷偷向飞机附近赶去。现在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当时有三个人在大家后面,在飞机里收拾行李什么的……非常凑巧的是,这三个人是赫伯特、福勒还有卓蒙德——吉尔伯特·卓蒙德。弗莱明德在黑暗中走近了飞机,无疑听到了吉尔伯特说话。不仅如此,飞机当时亮着灯,当他看到有个人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时,他肯定有点接受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十分肯定哈韦已经死了……那这极度混乱的阴谋是什么呢?不过他紧接着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走进房子里,只要等待合适的时间就可以现身了。他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的,为什么呢?因为他跟那个家伙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有人看到了他,没关系的,只要不是同时看到他们两个就好了。然后他走进屋子藏好。过了一会儿,吉尔伯特进来了,但那些忙得晕头转向的仆人们,怎么会注意到一个人没有出去,却进来两次?在楼下,在弗莱明德找到时机反击之前,他有那么多空闲的房间可以藏身。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吉尔伯特·卓蒙德被发现是假冒的,然后声称自己是盖斯奎特。弗莱明德听到这些肯定乐坏了。他的敌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如果他把吉尔伯特杀了——那么,他哈韦·卓蒙德的身份就不会有人怀疑了。只要略等一会儿,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进来,伪装成他刚到的样子,然后随心所欲地开展自己的计划。
      “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他的所作所为了。他杀了吉尔伯特,然后把尸体藏在毯子后面。他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毁掉吉尔伯特所有的证据,从这个房子里出去,然后重新出现。”
      “而后来……”海沃德说,“噢,神啊,我明白了!当然了。所以他回到吉尔伯特的房间,假装很生气地把行李扔出窗户。”
      “嗯哈,你说对了。他得到了消息,说堤道被淹没了,他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了。”
      然后H.M.停顿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嘿,你们觉得他当时会疯吗?”他很慈祥地问道,“他肯定知道现在局面全都乱了。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所有计划都是建立在他走出房子然后再次进来的基础上。现在他不能这么干了,因为他不能装作自己是从外面来的。
      “更糟的是,尸体就在挂毯后面,随时可能被他们发现。只要有人上楼来询问为什么他没下去把证据给莱姆斯登和我看,那他就完了。所以当时弗莱明德知道自己不能迟疑。而且现在他也不能一直假装成吉尔伯特——因为若从远处看来,可能他跟那个死去的家伙没什么两样,但他不可能瞒过一个晚上,尤其是在伊芙琳和肯面前。他把自己全部筹码压在一个赌注上,结果他输了。
      “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情:隐藏。在有人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他,以及有人在挂毯后面发现尸体之前,隐藏起来。如果他能在自己找到离开小岛的路之前,很好地隐藏起来,别人肯定会认定吉尔伯特是被屋子里的某人给杀死的。
      “你们发现了么,他当时已经打好了那封信,准备丢到一个显眼的地方,以便让整个设计再圆满些。有没有一条路能离开这个房间,却不经过门厅?看来没有,于是他到处找,结果发现了一个通向储物间的小门。这法子不错。他把那个打字机放在储物间里,往周围看了看。电源开关!肯定是门厅里的灯的开关,但愿也能切断楼下电灯的电源。如果他能切断所有灯的电源,然后偷偷下楼藏进楼下随便一间屋子里……那就好了!
      “首先第一步:销毁所有吉尔伯特的证据。他往窗外看了看,注意到了不远处奥古斯特屋子里发出的电灯亮光。他走进储物间,把电源切断,然后匆匆忙忙地把行李往外扔……但他发现有人正在看着他!奥古斯特站在窗前。他嘴里随便嘟囔着‘偷窃’什么的,假装自己是吉尔伯特。然而他害怕着,倘若他们发现了楼下的尸体,就会明白有两个人——凶手——在那个人被杀之后在房间里被人看到了。
      “这是弗莱明德最艰难的时刻。他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里面其实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只不过会让他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以防被什么人看到。他握紧双拳,开门走进门厅,四处看了看。楼下的灯依然亮着,他怎么可能在楼下穿行而不被发现呢。有人——我——正从下面的大厅里走过。紧接着,从未有过的更大的恐惧感向他袭来,因为他突然注意到有扇门是开着的,有人正偷看着他。那是福勒,福勒当时正注视着他。哦,上帝啊,又有人过来了!那是埃尔莎女士,但弗莱明德以为那是伊芙琳。她们俩都穿着白色衣服,头发都是深黑色,体形也差不多。现在他完全被困住了,四面八方都有人。
      “当时就是在这样的时刻,伙计们,他展现出了弗莱明德的样子。他做了当时唯一一件能让他脱身的事。如果当时他站在那里,不一会儿楼下的尸体被发现的话……
      “他可以就在那个时刻那个地点制造一出谋杀案!这可以拯救他。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几乎是在目击者眼皮底下完成的。他走到楼梯口。他很清楚尸体被放在哪里,就是挂毯后面。可能尸体很难被够到,或许要把尸体从里面拉出来是件几乎不能完成的事情;但他有机会,这就值得一试。他大叫了一声,把双手猛地打在自己的前额上,然后自己滚了下去。他知道除非有人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平台靠近地面的位置对于楼上的人来说是看不见的。他自己摔了下去,那个档案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你们没有想到么,他当时两只手全部抬起来了啊?)大概整个过程只需要两秒钟,他滚到挂毯下面,同时把尸体从里面拉出来滚过自己的肩膀,自己躲进挂毯里,让尸体滚下楼梯。
      “明白了吗?是一个活人从楼梯上半部分跌下来,然后,一个毫无知觉的死人滚过下半部分楼梯。盖斯奎特,我的好伙计,你的假设十分聪明,很有创见,而且简单很多。但整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会很长。一个杀人犯从挂毯后面出来,用‘人性杀手’把吉尔伯特干掉,然后再把击晕用棒从他的额头上拔出来,再把尸体推下去,肯定会用掉比两三秒钟多得多的时间,那么就会被福勒看到了……但其实整个过程就是一个人躺在地板上,把一个尸体从挂毯后面拉下来,然后他又回到尸体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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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9-8 17:10:2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挂毯后面之后,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出去,上楼梯,从海沃德的房间里爬进来。他有足够的时间完成这些;他可以等到所有人下楼之后,再进到黑暗的门厅里。
      “下一个问题:要藏在楼上哪里呢?”
      “等等,”莱姆斯登打断道,“你刚才说到那个‘人性杀手’,我最后一次听见这东西,是它装在那个棕色旅行包的夹层里,弗莱明德把包放到了那个困在路上的某车的后备箱里……”
      “没错,这个包跟其他的行李一起,被奥古斯特拿进了屋子,不久之后约瑟夫把他们提上了楼。你看,这个包很自然地会被认定成肯的。那么现在,这个包在楼下的大厅里,我想,弗莱明德一走进这屋子就把‘人性杀手’拿出来了,以备不时之需。因为那里有很多柱子,所以即使有人在大厅里,人们也可以很轻松地隐藏起来而不被发现。你注意到那些柱子投射下来的巨大的影子么,是多么好的藏身地点!那么他拿走了那枪,但他不能带着包四处走。所以他不得不把包留在那里,然后注意着看看那包会被拿到哪个房间。
      。旅行包被拿到了肯的房间,这给了弗莱明德一个主意——虽然他当时并没有详细的计划来实施这个。当他完成了谋杀案之后,在奥古斯特第二次下楼与我们上楼这段时间段里(当时他不知道桥已经被冲垮了),他拿了福勒的打字机。然后,他走到肯的房间,把那个‘人性杀手’放回到棕色旅行包的夹层里面。他把包藏在肯的房间里,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些大型挂饰后面,肯当时没有发现它,对此一无所知。
      “我可以肯定,他原本的计划只是让人发现这个包藏在这里,他很确信一定会有次大搜查。包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和他联系起来,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包是肯的。哦,整个晚上的事情极其符合逻辑,甚至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他对肯恨之入骨,肯在路上把他给耍了,而他要让肯百倍千倍地偿还。肯是设定好的受害者,弗莱明德要让肯受罚,让他接受控诉。纵然没人发现这包,当他以愤怒的被抢劫的哈韦·卓蒙德的形象登场时,他也可以去发现那包。总之他就是要让肯不好过。所以我可以顺便说一句,若有人曾经耍过弗莱明德的话,可要小心了,这家伙会不惜一切代价加倍报复你的。
      “那么,当他伪造了这次谋杀案,把尸体推下楼梯,自己从外面爬进屋内之后,他可以在哪里藏身呢?在他可以下楼之前,唯一的藏身之处就是吉尔伯特的房间!这听起来很疯狂吗?不是的,因为那个房间里有旁门(并不是什么秘密之门,却的确不易发现)通向储物间。如果我们走进他的房间,他可以藏到储物间里,如果我们进去储物间,那他又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藏在那些巨大的挂饰后面。(哦,天啊,这些挂饰!这房子里可能没什么秘密通道,却的确很容易隐藏。)而且,我们也不可能突然吓到他,因为那些房间里都是煤油灯,在我们点燃火柴之前,根本就不可能看得到他。
      “我们到楼上去重构谋杀过程。我打赌他当时肯定藏在储物间里,开着那扇通向他房间的门,那时盖斯奎特、我和肯正在那里摸索着寻找电源开关。然后弗莱明德留下了他的信……为什么?因为,透过外面一点微弱的灯光,他可以看到肯走进来时映出的侧影,他也听到了肯对我说话的声音。若这时信落下来的话,那很显然只有我们三人有嫌疑。但是,伙计们,他犯了个错误。他当时选择的动作是扔。要不然我还看不到空中那白色的一闪。这一闪证明了信是从储物间后面的位置被扔过来的,那里没有任何人,也不应该有人,除非谁藏在那里。
      “然后,朋友们,闹剧开始了。盖斯奎特十分肯定地认为。肯就是那个藏了手枪并在窗台上留下泥巴痕迹的人……因为,显而易见,我们当中只有他有时间把枪放好,又是一个人穿着脏鞋。但我却不这样想。若他不是我们当中的人,不是肯,那他就只能是另一个人。
      “当然我们现在可以再想想棕色旅行包的事情。晚饭之前,当我们在楼下时,弗莱明德有很多时间来让自己的计划更趋完美。他要让自己诬陷肯的证据更加清晰明显。他要步步为营,让肯无处可逃。他从容不迫地走到肯的房间,他拿起肯的包,把里面的东西倒空,然后像曾经做过的那样把包扔出窗外。接着把东西扔进自己的棕色旅行包里,夹层里还放着那个‘人性杀手’;而且,奥古斯特可以肯定自己是从肯的车里拿出的包,而约瑟夫也确定是自己把他提了上来,而谁又能证明这个包不是肯的呢?况且这包就平放在中间的地板上,正好被逮个正着。
      “整个计划都进行得非常好。弗莱明德躲在暗处,一边听一边笑。他能看到我们的每步行动,该死!当时我清楚感到他就在我身边,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我当时却十分无助,因为我的朋友盖斯奎特完全不肯听我的话。我只能等待时机——直到我和伊芙琳编造了一段莱维路上的事情之后,才让他有了一丝怀疑……”
      “我想,我们不用再说这个了。”德·安德鲁很和蔼地说。
      “不过,当我听你们的人说桥已建好,并准备把伊芙琳和肯带向巴黎时,我的心情绝对跌到了谷底,而与此同时弗莱明德一定握紧了双拳。这是弗莱明德离开这里的大好时机……特别是当他听莱姆斯登说他没带着独角兽时,他已经完全没理由再停留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完全没机会抓住他。然后,他们两人被带到楼上关了起来,我把朋友盖斯奎特叫到一边谈话,在别人都听不到的地方。当时似乎上天也跟我作对,因为我那个出租车司机马塞尔直接就给了我们致命打击。而我不得不十分高兴地说,多亏了我这好朋友盖斯奎特的敏感和智慧……”
      德·安德鲁咳嗽了一声。
      “我还是动摇了,是不是应该放弃我原本的想法?”他说,“就在这关键时刻,艾伦警官走进来,递给我那个一直放在赫伯特房间的公文包,里面装着证据。”
      奥古斯特满脸愁容。
      他插话道:“很抱歉我打断一下,这个包到底有何关系?弗莱明德知道这个包的事情?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个包吗?他为什么不毁掉它呢?”
      “我想他应该不知道公文包的事情,”H.M.说,“你看,他不可能偷听到奥古斯特和吉尔伯特·卓蒙德在后者房间里的谈话。他只知道有什么东西丢了,因为吉尔伯特让奥古斯特去找,但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也不敢问。当他在卓蒙德房间里看到一个手提箱,里面有些法律文件时(实际上,通过这些法律文件,你们应该可以得到一些关于这个人身份的线索),他希望这些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最终,我和盖斯奎特达成一致,他相信我说的话,相信弗莱明德在这房间里自由走动,但这时已很晚了,我们几乎就要错失机会。如果我们倾巢而出,在房子里进行大搜查,向他发出警告并声称我们已看穿了他的全部计谋的话,那我们抓住他的可能性非常小。桥已架好了,而河水平缓得都能游泳,而我们也不想冒险给他可乘之机。在目前的情况下,他肯定会十分确信自己能随时走进古堡,以哈韦·卓蒙德的身份,而我们也会相信他。
      “但同时我们也相信,若我制造出一个肯和伊芙琳的逃跑计划,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这样就会让他自投罗网。这其实是用弗莱明德的性格做赌注。他本来有机会逃跑的……可是他太希望这两人被押送到巴黎受审,所以他不能容忍他们有任何机会脱逃。真是个好家伙,弗莱明德,太棒了。”
      长时间的沉默。
      “只有一件事,”我说,“你或许能解释一下独角兽的事情。我被问及了有关独角兽的联想,还有它们跟印度的联系。但还没人……”
      莱姆斯登笑了笑。
      “你已经找到印度这条线索了?”他看了看福勒,“顺便说一句,你这小畜生,当你昨晚首次露面,问候印度君王是不是身体尚佳之时,还有那些漫不经心却骇人的评论,我还以为你会把秘密给捅出去呢……”
      “但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我几乎想遍了所有独角兽的传说。独角兽的角是一种有魔力的解毒良药。独角兽能隐身。独角兽只有在处女的帮助下才能被抓住——”
      不知为什么,似乎我的话让莱姆斯登感到十分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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