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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足浴店女工异闻录》:记遇到的那些牛鬼蛇神,作者:佛心与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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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懒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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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8-11 15: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39.
      这位先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低声对我说:“不好意思,刚才撒谎骗你了,我不是在大医院做过外科大夫,我其实就是一名外科医生。这是我的名片。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哟,还真是大医院的医生呢。”虹姐凑了上来,瞟了一眼这位先生手里的名片,笑着说道。
      可虹姐的笑,并不是那种老百姓见了大医生心生欢喜的笑,而是带着一丝挑逗,一丝不屑的笑。
      这一瞬间,我有想过,他和他师爷说的都是真的,甚至想到自己可能就剩下一个月的寿命了。
      但我就是觉得在足浴店里给顾客拍胸口的照片,再拍全身的照片,是一件很别扭的事。
      “名片我收下了,改天我放假休息了,去你们医院挂你的号,让你帮我看看我的病。”我接过名片,冷静地对这位医生回道。
      “可我师爷挺着急的,今天你不能给我拍两张照片吗?”这位医生仍是不依不饶但却十分谦逊地对我请求道。
      “拍什么照片?”虹姐冷着脸望着医生问道。
      这位医生谦卑地对虹姐点头以示问候,并轻声回道:“她胸口伤痕的照片,已经她的全身照,主要是我师爷想看她的脸和她的伤。”
      “走,尘一,我帮你给她拍两张。不就是要看胸和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虹姐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拉着我大步朝她的休息室走去。
      到了休息室,虹姐一把搂起我的上衣,看着我胸前的伤痕,低声嘀咕道:“这是什么呀?尘一,你真得了什么怪病吗?”
      我懵然看着虹姐,轻声说:“不知道啊,昨天晚上给一个鬼魂‘上钟’,我不小心拿匕首扎了一下自己,现在伤口就变成这样了。那位医生就是想要我把这块伤痕拍照给他。”
      “没事,你不穿得挺‘安全’吗?给他拍照吧,好快些打发他走。”虹姐淡漠地回道,并从我的兜里掏出手机,用我的手机快速地给我拍了两张照片。
      “拿去吧,把照片发给他,让他滚蛋。”虹姐轻蔑地说道,并将我的手机还给了我。
      这个时候我觉得虹姐是真的有些烦我了,因为我的麻烦事太多了。
      我拿着手机来到前台,那位医生主动加了我微信,让我把照片发送到他的微信,然后他就在虹姐的一声“欢迎下次光临”的道别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还‘上钟’吗?有几个顾客在等。”虹姐转脸望着我,微笑着问道。
      虹姐的笑很美,但也很假,主要是她长得俊,所以笑起来更好看了。
      “去的。”我毫不犹豫地应道。
      “那你去17号房间吧,那里有位斯斯文文的大老板,出手还阔气,我特意把他留给你的。”虹姐伸手搭了搭我的肩膀,颇有深意地对我笑了笑。
      “谢谢虹姐。”我领命谢恩。
      其实我心底是慌张的,哪里有那么好伺候的顾客啊,我来“上钟”的这些天,哪一天不是过得心惊胆战的。
      但是眼看着没剩几天都要过农历年了,我得在放年假之前,多攒点钱,好和孩子安安稳稳过个年。
      我来到了17号房间,看见了虹姐所说的阔气老板,他四十来岁,衣着朴素,身材矮矮胖胖的,面相看起来比较和善。
      “你细哪里人啊?”洗脚的过程中,他闻声问道。他普通话的口音很重,听起来像是来自两广一带。
      “我是本地的。”我敷衍了事。
      “不对啊,你说话口音不细本地的啊,你细南方人吧?”他和气地质疑道。
      “小时候在南方长大的。”我继续编排道。
      “家里有什么困难吗?”他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善意的关怀。
      可他不就是明知故问吗?如果家底殷实,谁又会来足浴店给人洗脚呢?为了体验生活吗?
      “嗯,是有点困难。”我低头边给他按脚,边低声回道。
      “我也年近半百了,做生意走南闯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你刚进来时,我就觉得你和一般的洗脚妹不一样。你有一种不同于他们的独特气质。”他闻声细语地说着,并追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顾客的话真真假假不必在意,不过见他语气比较温和,我也不想惹他不高兴,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道:“以前做过家教,在补课机构打工的。”
      “啊,原来如此,你是老师啊。”他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声。
      “不,不是,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我卑微地低声回道,生怕辱没了“老师”这个尊称。
      他沉默片刻后,忽然对我说:“我在广西租了一片山林,种了几十亩红松,需要一个懂电脑会智能手机的人,去帮我看管那片山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如果他所言不虚,那我还真是有意向去那种地方与世隔绝地生活下去。只是我格外好奇,他是如何看出我对深山老林有兴趣的。
      他只说他识人无数,可他没说他会读心术吧……
      我抬头望着他满面温善的笑,疑惑地问:“你我初次见面,你就对我提出这样的邀请,你是怎么看出我能愿意去的呢?”
      他眨了眨眼,只这一瞬间,我便看出他心虚了。他是虹姐特意安排给我的顾客,我开始猜测,是不是他和虹姐之间聊过什么。
      也有可能,我就是长了一张“厌世脸”,稍微有些阅历的人,就能看出我归隐山林的志趣?
      “你们这一行,大部分像你这种姿色的女技师,收入都很高的,而且特别物质,身上经常佩戴一些奢侈品,你不一样,你身上‘干净’。所以我敢断定,你志不在此,只是迫于生计,才委身此地。”他望着我温声分析道。
      听他分析得,是有那么些逻辑关系,他也确实说得在理。
      但我想起虹姐方才对我抛出的笑意,总暗自觉得她给我安排的顾客,可能就是她联合给我下的一个“圈套”。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
      我摸出脖子上佩戴的古董匕首,将刀柄上镶嵌的五彩宝石和古玉亮出来给他看了看。
      “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反正不是我。你猜猜我戴这个‘吊坠’价值多少钱?”我假装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开始借着脖子上的“古董”在这位“高人”面前吹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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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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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1 15: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40.
      他两眼放光,兴致勃勃地盯着我亮出的“吊坠”,笑道:“嘿,这可是好东西,能买下好几个你们这样的足浴店了。”
      听了这话,我当场就愣住了,我只是想装一下“物质至上”的世俗人。
      却没有料到会从他嘴中得知自己的“吊坠”会这么值钱。
      我满心诧异和狐疑,却要佯装平静。
      “奇了怪了,你戴着这么值钱的宝物,为什么要甘心做一个洗脚工呢?”他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歪着脑袋望着我问道。
      我总不能直呼: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戴着的宝物这么值钱。
      我继续给他按着脚,埋头低声回道:“这是我师父送我的,是无价之宝。”
      “哈,你师父什么来历啊?既然把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送给你一个洗脚工。你知道吗?你拿着它,去换些钱,随随便便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那还需要在这种地方,挣这不干不净的苦命钱。”他高声唏嘘道。
      他如此带着节奏,我却完全不上道。换作两年前我估计被他牵着鼻子走。而眼下,我的心眼是比那蜂窝上的峰孔还要多。
      我沉默片刻,回想他对我说的这些话,从一开始说什么我和别的女工气质不一样,再到企图介绍我去深山看守红树林,再到现在说我可以去拿吊坠换钱,实现财富自由……
      说来说去,他不就是想“套路”我辞职吗?
      这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真是虹姐的意图?
      我早就不是那个能轻易相信陌生人的傻瓜了。那个天真烂漫而纯善的我,早就被现实生活中的欺骗和伤害催残得面目全非。
      如今,我对人性满心多疑和猜忌,这或许是我的不幸,又或是万幸。
      苦难让我一点点丢失了过去那个的自己。
      分析完这位“高人”前后说给我听的论调以后,我越来越冷静。
      我仍旧淡漠地一丝不苟地给这位“高人”洗着他的双脚。
      我慢悠悠地回道:“你说我挣的钱不干不净,你这话,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我们这一行,都是靠双手劳动挣钱,哪还分高低贵贱了?不过,我不跟你计较。做什么事,都得有始有终,岂能一山望着一山高……”
      他发现自己并不能说服我做任何事,于是尴尬地笑道:“哈哈,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有如此境界。”
      所谓的“捧杀”也不过如此吧。
      “您过奖了,这是一个来自底层苦难人民的清醒罢了。”我的手泡在污浊的洗脚水里,淡淡地回道。
      那些马路上遇见位富豪,出门就撞进了“钻石王老五”怀里,从此走向人生巅峰的情节,都是拿来哄脑残的。
      事实上,底层的人走出去的每一步路,都是带着血汗和代价的。
      我与他刚见面,没聊几句,他就想让我去给他守山林,这样的鬼话,像极了拐卖厌世良家少女少妇的说辞。
      我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一时间这位“高人”陷入了沉默,为了打破这份冰冷的尴尬。
      “这力度可还舒服啊?”我很敬业地问道,可仍旧不见他回复。
      我抬头扫了一眼,发现“高人”已经歪着身子斜靠在懒人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我也因此放松了身心,将他双脚擦干,给他盖上了薄被,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到钟”。
      我“到钟”以后,这位顾客还未睡醒,我没有叫醒他,将洗脚水倒掉,再将洗脚盆收进柜子里以后,我给双手反复消毒,捧着手机,离开了房间。
      在走廊里,我碰见了虹姐,她一见我就笑,可我总觉得她笑得很不单纯。
      她问我和富商聊得怎么样,我说聊得挺好,富商想让我去做“山大王”,帮她看守几十亩红树林。
      虹姐看着我的眼色,就知道我没有“上道”,遂讽刺地笑着说,那“富商”是觊觎我的美色,想把我哄去做他的压寨夫人。
      我又怎么可能信虹姐的鬼话,她和那“富商”,说不定是串通好的。
      我艰难地对着虹姐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疲倦地不愿再多说半句话。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我盯着手机看了看时间,对虹姐严声说:“姐,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得下班回家了。”
      虹姐最能识人脸色了,她已经看出来,就算她再怎样给我撒娇卖笑,我今天都不可能留下来继续“上钟”了。
      “行,你也累得不轻。”虹姐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笑,却又随即乖戾地叹道,“不过你这两天也没少挣啊。”
      我身心疲倦至极,累得连喘气都觉得是个体力活儿。
      看着虹姐老江湖般的作态,我倦乏地讽刺道:“不挣钱,我来这里看各路鬼神‘演戏’啊?”
      虹姐看出我明显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她遂魅笑着对我说:“我帮你订车啊,你得先去我家接孩子是吧,你一定是想孩子了。”
      “我已经定完车了。”我亮出手机里的订车软件,给虹姐看了一眼。
      “好,那你赶紧去换衣服吧,一会儿车就到了。”虹姐热心地催道。
      至于这份心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根本不想去探究。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边走边看招吧。
      每次从足浴店打车,我都需要来到马路边的肯德基门口等车,因为定位上没有我们这家足浴店。
      而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开始意识到,这家店可能根本不存在,只是用了“鬼障眼”和“鬼打墙”的方法,引诱进了一批潜意识里就想去洗脚去消费的顾客,还用鬼道上的朋友,招揽了一些有需求且还有财路的孤魂野鬼。
      至于虹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对我到底抱着怎样的心理,是利用,是救赎,还是嫉妒,又或是摧毁,再又或者是互助,我一时真看不清眼前这迷雾。
      人心之复杂,又岂是三两天能看透的。
      明白得越多,心反而越静了,不再躁动,不再幻想,只想脚踏实地,在这寒风凛凛的人世,带着孩子,求一夕生存。
      上了网约车以后,我指着路边我能清楚看见的足浴店大门,问网约车司机:“大哥,你能看见这家足浴店吗?”
      “什么足浴店?那一片不是老别墅区吗?”司机大哥诧异地回道,说完便开车载着我走远了。
      “有一家足浴店啊,我都看见了。”突然车后面传来一位青年男子的声音。
      我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机打车软件,才发现自己匆忙中定的是拼车。
      我回头一望,是位二十岁出头模样的年轻人,我惊讶地望着他问:“你能看见那家足浴店?”
      “当然能啊,‘足浴足疗’这么大的四个大字,谁看不见啊?!”他高声回道。
      “胡扯吧,你们,我在这一片跑网约车都好几年了,从来都没有在那一带看见过什么足浴店。”司机大哥不可置信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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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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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1 15: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41.
      “拉倒吧,我家就住在那附近,我还去里边儿洗过脚呢。”青年男子慵懒地回了句。
      “那可真是邪了门儿了。”司机大哥阴阳怪气地惊叹道。
      而我则陷入了沉默。我大致也猜测到了,为什么有些人能看见那家足浴店,而有些人看不见它的存在。
      它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它的门脸就是一道“鬼打墙”。鬼地选人,和人选鬼地,是并不完全平行的双向多维度空间。
      而它真实的场地,就在司机大哥所指的那片旧别墅区里面。
      我来到了南桥家门口,隔着门就听见了孩子的笑声。
      我敲了敲门,南桥把门打开了,我看见我女儿扎着一对冲天羊角辫,羊角辫上绑着五彩斑斓的丝带,很是俏皮。想不到一个大男孩竟学会了给小女娃扎辫子。
      “宝贝,妈妈来接你回家了。”我把最暖的笑留给了我的孩子,说完我蹲在门口,朝她张开双臂,等着她跑过来拥抱我。
      孩子的笑戛然而止,她皱着眉头望着我说:“天都要黑了,妈妈,小菲菲晚上找不到我会难过的。”
      我的孩子不想跟我回家了,我心底强撑着的最后一面高墙瞬间崩塌。
      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弃儿,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我。
      “宝贝,你不想妈妈吗?不想跟妈妈回家了吗?”我快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强颜欢笑看着屋子里趴在沙发上的孩子问道。
      “你进来坐会儿吧。”南桥邀请我进屋。
      “不了,我身上脏,我得赶紧回家洗澡。”我婉言拒绝道。
      “宝贝,跟妈妈回家吧,妈妈想你了。”我再次望着孩子温声哄道。
      孩子爬下沙发,自己走到沙发一角,拿起外套和棉裤,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奶声奶气对南桥说:“哥哥,我要穿衣服跟妈妈回家去了,小菲菲晚上就交给你照顾了。”
      南桥上前帮孩子穿上了外套和棉裤,然后抱着孩子来到门口,亲自给孩子穿上了鞋。
      我抱着孩子那一刻,看着她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谢谢你啊,这两天实在麻烦你了,南桥。”临别前我诚挚地对南桥说道。
      “不麻烦,星雅很乖很懂事。以后记得常带她来玩儿。”南桥忧虑地看着我轻声回道。
      可能是我气色极差,也可能是我眼里有泪,才让这个心思细密的大男孩见到我以后,一脸忧愁。
      尽管我再三拒绝,南桥还是坚持把我和孩子送下了楼,送进了网约车里面。
      上了车以后我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载着我来到了一家典当行门外。
      我抱着孩子进了典当行,掏出了脖子里佩戴的“古董吊坠”给典当行的老伙计“掌眼”。
      老伙计拿着放大镜观摩我的吊坠,然后抬眼打量了一番我,低声问:“你想当多少钱?”
      我心里没底,但我其实没下决心当掉这个古董,我只是想先来打听一下它的价值。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如他们所言,价值不菲。
      我对着给古董掌眼的老伙计竖起了五个手指,心底却还在盘算着是该说五十万还是五百万,还是五千万……
      老伙计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捏着我的吊坠,瞪着我竖起的五根手指问:“五十万?”
      我强作镇静,一脸肃穆,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五百万?”他继续追问道,但他此时皱了皱他那对稀疏的眉毛。
      我憋住一肚子疑问,紧闭着双唇,看着他摇了摇头。
      “五千万?”他再次追问道,这次他的面部表情稍显凝重。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摇头,也不点头。
      “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想要多少钱?”他望着我催道,但说话的声音不大。
      此刻,我真的动了卖掉这个吊坠的心思,因为我从小就是穷人,因为我真的太需要钱。
      就在我动了这份心思的时候,我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伤口好似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狠狠撕开了一般。
      痛得我喘不上气。
      我将吊坠从老伙计的手里拉出来,塞回进自己的衣领里,抱着孩子对他说:“不卖。”
      说完我就抱着孩子匆匆转身离开了。
      走出典当行以后,我又能喘上气了,胸口的伤也没有那么痛了。
      自此,我再也不敢轻易动那份心思。但我也通过这个方式弄清楚了两件事。
      第一,这古董匕首真是个无价之宝。第二,我如果不好好珍惜它,它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回家的路上,我带着孩子逛了一下超市,采购了一些蔬菜、水果,还买了孩子爱吃的大虾。
      晚饭给孩子做了油焖大虾,炒了蒜蓉西蓝花还做了一份凉拌西红柿。
      吃饱喝足以后,我把手机扔进了卧室,在客厅陪着孩子画画。
      到了夜深,孩子困了,我抱着她回到卧室,跟她讲安徒生童话,一个童话故事还未讲完,她就睡着了。
      我关了灯,翻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挂着好几条微信消息。
      有足浴店领班的王姐发来的转账,是今天“上钟”的工钱。
      有南桥发来的小猫咪的照片和视频,他告诉我说,如果孩子想小菲菲了,就给孩子看看小菲菲的照片和视频,还可以给他打视频电话。
      微信上没有虹姐的未读消息。
      有白天“上钟”的那位医生顾客给我发来的微信消息,他给我打了很长的一段文字:
      这位女士,你好,我师爷看了你胸口伤痕的照片和你的相貌照片,他老人家说你和他三十年前救治过的那位姑娘长得很像,那位姑娘姓沈名月吟,他想问你,你祖辈上可有此人。
      如果有的话,那你这个病,可能是遗传病。如果你祖上没有此人,那这病因还需另做考究。
      希望你看到我的信息以后,能尽早回复我,我师爷已经有一百零七岁的高龄了,他很关心你的病情,希望你不要讳疾忌医,尽早与我们取得联系。
      我想了想,家中祖辈里并无姓名为沈月吟这样一个人。
      这位医生的微信名是扬帆。
      我对扬帆回道:家中祖辈里都无沈月吟这个人。
      扬帆秒回了我的信息,他发的是语音消息,他说:“你抽空来医院挂号来做个详细的检查吧,趁现在病情不严重。”
      我打字回道:快过年了,我就不往医院跑了,我身体挺好的,并无任何不适,谢谢医生关心。
      我承认我是有些讳疾忌医。
      扬帆语音回道:“你如果有任何不适,请第一时间与我联系。这是我的私人微信,你可以在任意时间里联系我。”
      我犹豫了片刻,打字回道:“你们医生不是看惯了生死吗?”
      扬帆语音回道:“确实看过太多生死。但是你的这个病,是我师爷研究了几十年的专题,他老人家虽然早就退居二线了,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对这个病例的研究。这是他的一块‘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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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1 15:15:26 | 显示全部楼层
      42.
      听见“心结”二字,我又开始浮想联翩。得是什么样的“心结”,才会让这老爷子惦记了几十年,至今一百多岁了还未释怀。
      老爷子说我和几十年前病死的沈月吟模样相像,难道我是她的转世?我前世二十岁就病故了?!这么短命的?
      我看见了孩子幼儿园微信群有新的群消息,点开一看,是园长通知放寒假了……
      我才回到手机界面看了看日历,竟然剩下不到十天就要过年了。
      我看了看睡得正酣的孩子,又回头看了看手机里面的余额,最近在足浴店打工,挣了点钱,够我和孩子安稳踏实地过个好年了。
      我打开了与虹姐的微信对话框,给她打字写道:“姐,马上过年了,孩子幼儿园放假了,我年前不去足浴店上班了,我想在家好好陪陪孩子,希望虹姐能理解。”
      虹姐很快就回我消息了,她发语音回道:“我儿子过两天也要放寒假了,让小星雅来我家吧,我儿子能照顾好她。年前店里生意最忙了,一直要忙到大年三十,这几天我都得住在店里面,你也过来帮帮我吧,这几天我给你双倍的工钱。”
      “不行啊,孩子太小了,身体还不好,我陪孩子过完年以后再去虹姐的店里打工吧。”我没有犹豫,直接拒绝道。
      虹姐强势安排道:“你先在家陪孩子吧,过两天南桥放寒假了,我让他去把孩子接走。你到时候来店和我一起住吧,到大年三十我们就放假了,到时候我们两家四口人聚一起好好过一个热闹年。年前这几天挣的纯利润,我分你一半,你看怎么样?”
      我就服虹姐这魄力,明明有点心动了,但还是想再僵持僵持,我打字回道:“我考虑考虑。”
      虹姐继续语音回道:“我给星雅买了两套衣服和两双冬靴。衣服和鞋子是星雅在我儿子手机里的购物软件上,亲自挑选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她这是在用人情和金钱同时“收买”我,好让我继续回足浴店给她“卖命”。
      我并没有因为她施与我的甜头而彻底动摇,我思虑片刻后,对虹姐打字回道:“孩子不懂事,把你们当成亲人了,所以没有分寸,乱问你们要东西。让你们费心了。我这两天打算买票带孩子回一趟南方,去陪我父母过年。你们把孩子的衣服和鞋子都退掉吧。我回南方会给她新年穿的衣服和鞋子。”
      孩子可以没有分寸感,可我还是要有界限感的。跟着虹姐是挣着了钱,但是挣的都是些什么钱呢,那都是拿尊严和命去换来的钱。
      尽管在言辞上,我好似拒绝了虹姐,可在心理上,我多多少少是不安的,还有些许愧疚。毕竟她是在对我示好,虽然我不确定这份好意带着怎样的目的。
      就在我盯着虹姐的微信对话框,心里忐忑难安时,我感觉到自己背后披散着的长发好似被什么东西挑起来了……
      我警觉地回头,看见肩后的长发已经被一股我看不见的力量抓到了我的头顶上。
      只见我头顶上的无数根长发违背着牛顿第一定律,在半空中“群魔乱舞”。
      我知道这是哪个小鬼来找我“玩耍”了。我低看看了看孩子,本能地向熟睡的倾斜着身子,想用自己的身体给孩子做“盾牌”。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对着头顶不见鬼影的小鬼问候几句?
      我没有这个耐心,整日在那足浴店里迎来送往,我的耐心早就被“透支”了。
      我快速地摸住胸前的“吊坠”,狠狠地按动匕首刀柄上的开关,握着匕首,将寒光闪闪的刀尖直刺向我头顶那股阴风。
      “哎呀,吓死我了。”这小鬼慌张惊叫着现身了,并从天花板上跌落,一屁股摔坐在我床边的地上。
      我握着匕首指着他的脑袋,认出他就是我昨夜“上钟”那位鬼军官。
      “哎呀,别杀我啊!”他见我还在用匕首指着他的脑袋,慌忙求饶道,“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的。”
      我用匕首指着他,冷声回道:“什么秘密,快说,别把我的女儿吓醒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你昨天晚上给我洗脚的工钱是多少啊?”他看着我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很不耐烦地说:“有什么秘密赶紧说,别在我这里卖关子,不想说就赶紧滚蛋,别把我的孩子吓着了。”
      军官苦笑着轻声回道:“怎么说你我也是昨夜合过体的,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不对,翻脸不认鬼呢?你忘了昨夜我的魂魄附在你的身体里,我带着你在长夜里漫步,有多浪漫吗?”
      “托你的福,那可一点也不浪漫,你是不是忘了我拿这匕首将你从我的身体里扎出来时的感觉了?你要不要再尝试一下?”我厌烦地看着这个对着我嬉皮笑脸的鬼魂威胁道。
      想着他之前在棺材里抱着美人骨痛哭的模样,与此时在我面前挤眉弄眼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鬼”。
      呵,男人。
      见我手里的匕首已经指到了他的脸上,军官的鬼魂吓得朝后挪了挪身子,他双手竖起来,作出一副投降模样,苦笑着望着我回道:“你千万别拿匕首扎我,你再扎我一次,我的魂魄估计就被扎散了。”
      “那你赶紧说,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我又困又累,对这个鬼魂失去了耐心。
      “为了让你们给我浴足附魂,我给了你们老板一箱金条,你们老板可有把那金条分几根给你啊?”他收住笑脸,严肃地望着我说道。
      “一箱金条?一共多少克?”我狐疑地看着他追问道。
      “多少克?不是论斤吗?”军官挠了挠脑瓜,继续说道,“一箱大概有十斤金条吧。那可是我们祖上一百年以前埋在地底下的硬通货。”
      我开始在心底默算,五百克是一斤,五千克黄金,按照黄金市场价,换成人民币,那至少是一百多万啊……
      那之前那个清宫女鬼找我“上钟”,估计也给了虹姐不少金银珠宝,毕竟她生前可是宫中的大富大贵之人。
      我都不敢细算,越是细算,越是觉得虹姐这个女人心机深沉。
      我只是没想到,这些天百般讨好我,又给我摆平烂摊子,这些事情的成本,竟然这么高。
      再细想想也对,如果没有高效益,她这样傲气的女人,怎会愿意“鞍前马后”伺候我呢。
      “怎么了,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昨晚,那女人她给你开多少钱的工钱啊?”军官坐在门口处,背靠着墙,再次问道。
      我努力地平复心绪,狐疑地盯着鬼军官问道:“你该不是来骗我的吧?你想挑拨我和老板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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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2 08:32:34 | 显示全部楼层
      43.
      “哈哈,你疯了吧?我一个孤魂野鬼,为什么要来挑拨你们活人之间的关系呢?我只是看你被骗得太惨了,你自己看看你住的这地方,我说你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吧?所以我才好奇,才会这么问你。”鬼军官仰面大笑道。
      我不再深究此时的真伪,而是警觉地盯着鬼军官问道:“你不是已经了结了心愿吗?干嘛还来找我?你不来找我,就不会知道我的居住环境了。所以,你到底是带着什么目的来找我的?”
      “没错,我是了结了心愿。可我却一时无法离开阳间,我在这附近游荡,无意间看见你和你的孩子,你毕竟帮过我 啊,正好我也百无聊赖,就跟着你来了。”鬼军官皱了皱眉,一脸无辜模样,轻声对我解释道。
      我也无心听这鬼军官的胡言乱语了,遂对他挥手打发道:“行了,行了,我信你还不行吗?你快走吧,万一我女儿醒了看见你,会被吓哭,她是能看见鬼魂的。”
      “你就真这么讨厌我啊?我才刚出来和你说会儿话,你就要赶我走啊?”鬼军官一副可怜模样,惨兮兮地望着我问道。
      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我是有些心软了。而向来心软的我,可没少吃亏。
      “对,我讨厌你,不想看见你,你赶紧走。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不然我真对你不客气。”我心狠地再次拿匕首的刀尖对着鬼军官冷声回道。
      “好吧,再见。”鬼军官尴尬地对我笑着挥了挥手,即刻从我眼前消失不见了。
      黑暗里,房间里恢复了平静,我收回匕首,按动开关,让它继续变回一枚古朴精致的吊坠,挂在我的脖子上,陪着我一起入梦。
      被我再三拒绝的虹姐后来一直没有再联系我。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沉,虽然一如既往做了一些千奇百怪的梦,但是我刻意不去回想梦境,基本上清晨起床活动一阵后,就把那些梦境的碎片忘干净了。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带孩子回南方,我妈妈只关心我能给家里拿多少钱,不关心我和孩子在外面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白天,我带着孩子去游乐园玩耍,采购年货,买春联,买过年穿的新衣服。
      虽然只有我们母女两个人过年,但也要备足了仪式感。
      为了不让孩子老念叨着去南桥哥哥家看小猫,我特意从邻居家里抱养了一只小布偶猫。
      抱养小布偶猫的时候,我很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顾虑,说自己可能哪天会带孩子离开这座城市,可能会把小猫送人,邻居大姐表示理解,并告诉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让我把小布偶送去她家。
      女儿给这只小布偶取名为小叮当,与我们一起看的动画片里那个能实现愿望能带主人乘坐时光机的“小叮当猫”同名。
      我和孩子过了两天安逸的好日子。两天后的傍晚,我坐在客厅的餐桌旁包饺子,我女儿在书桌旁画画,小叮当就趴在她的小书桌上。
      门铃响了,女儿专心画着画,没有在意,而我却心头一紧,估摸着是不是虹姐又“故技重施”找到家里来了。
      这一瞬间,我甚至动了搬家的念头,可冷静下来一想,虹姐是能通灵的厉害角色,哪怕我偷偷搬家,她只要想找到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放弃了挣扎,擦了擦手,来到门口。通过门上的“猫眼”,发现是南桥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一条大鱼,站在门口。
      而虹姐并不在门外。
      我把门打开,给南桥递拖鞋。南桥将手里拎着的大鱼交给了我,然后换鞋进门。
      “哥哥,哥哥,你来啦。”孩子高兴地喊道。
      “嗯,哥哥给你们买了条大鱼,晚上给你们炖鱼吃。”南桥暖暖地笑道。
      他朝我笑着点了点头以示问候,然后便娴熟地进门放下书包,又从我手里拿走那条大鱼,直奔厨房走了去。
      我遂上前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妈妈呢?”
      “妈妈这几天都没回家呢,快过年了,她的生意忙不过来吧,所以就干脆住店里了。我放寒假了,想着好几天不见小星雅了,就买了条鱼来看望你们,这是现杀的活鱼,很鲜的。”南桥系上围裙,在厨房里收拾着大鱼,轻声对我回道。
      我可不敢坦然接受这份恩惠。我忐忑地站在厨房,看着南桥的背影,低声问:“是你妈妈让你来的吗?”
      南桥弯着腰在水池里洗着鱼,回头诧异地望着我回道:“我妈妈好几天都不和我联系了,你怎么会认为是她让我来的呢?我是自己过来的。我都是大人了,能自己做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哦……”我心虚地低头看了看厨房的地面,不敢与这个大男孩诚挚的目光对视。
      家里只是多了一个会主动做饭主动陪孩子玩耍的“客人”,可我却好似有些“手忙脚乱”,还有些坐立不安。
      南桥炖好了大鱼,继续帮我把包好的饺子煮熟。晚饭,我们三人围着餐桌坐着吃饭的时候,南桥的手机忽然响了。
      “妈妈,你吃晚饭了吗?”是虹姐给南桥打来的微信视频电话。
      “还没呢,你这是在哪儿吃饭呢?”虹姐看出南桥并不是在家里面。
      “我在丁老师家呢。”南桥说着拿着手机照了照我和孩子以及餐桌上的菜。
      “哟,挺丰盛呢,还是你们幸福啊,我已经吃了好几天外卖了,现在看见外卖就想吐。”虹姐的声音听起来挺高亢的,但情绪不太对,听着好似有些不高兴了。
      “妈妈我明天起就放假了,我可以天天给你送饭。”懂事的南桥对虹姐认真地回道。
      “不用,这么多年了,妈妈什么时候让你来过我的店里面?你可别来找我,不然我指定会生气。”虹姐温柔地对自己的儿子警告道,语气虽柔,却带着几分嗔怪之意。
      “好吧,那我不去就是了,妈妈千万别生气。妈妈,我先吃饭了,回头我再跟你打电话。”南桥看出了他妈妈的情绪不对劲,遂乖巧地结束了通话。
      可至此,我的心事更沉了。
      吃完晚饭后,我便开始急着催南桥离开。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打车回家吧,太晚了路上也不安全,别让你妈妈再替你担心。”我看着刚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的南桥,严声催道。
      南桥坚持收着餐桌上的碗筷,并望着我轻声回道:“丁老师多虑了,我就算在外面通宵不回家,我妈妈也不会管我的。她早就把我当成一个能独立生活的大人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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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2 08:32:47 | 显示全部楼层
      44.
      我措手不及,又惊又懵,看着南桥熟练地收拾着碗筷,擦桌子,洗碗刷锅,我想过去插手帮帮忙,可我的厨房太窄了,我好怕自己在里面会一不小心撞到这个大男孩。
      撞人倒是不怕,撞他了,显得我好似故意在吃人家男孩子的豆腐。
      我心虚又慌张,站在客厅里,望着他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我真恨不得大声对他说:求你了,你快走吧。
      “妈妈,你的手机亮了,有人找你了。”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了我的手机屏幕亮了,拿着我的手机走到我身边。
      我接过我女儿递过来的手机,发现是虹姐在微信上连着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
      “我很会用人啊,怎么又让我儿子过去伺候你们了?”
      “你到底对南桥说了什么,他怎么三天两头惦记去你家。上次也是他主动提出要去你家看你和孩子。”
      “你看起来挺老实的,怎么对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动了歪心思呢?”
      “想不到你心机这么深,会是这种人……”
      “这些天你在我店里装清高,得罪多少客人了,我以为你真是多高洁的一个人呢,想不到你惦记的是我儿子。”
      “我儿子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对哪个女人这么殷勤过,你用了什么手段勾引他?”
      “你放过我儿子吧,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这样的脏女人,只会毁了他。”
      诸如这些微信内容,全是虹姐一条一条给我发过来的。
      看完这些信息,我气得胸口痛。
      原来虹姐也一样,没有真正瞧得起过我,她也认为,我卑贱,我穷苦,所以我就该是肮脏不堪的……
      而她的那些热情那些诚恳,十之八九都是演出来的。我越发怀疑她承诺只要我好好跟着她干活儿,她会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这多半也是“空头支票”。
      我盯着微信里这些内容,越看越气,再联想到两天前鬼军官说的关于我卖命帮虹姐一单挣一箱十斤的金条,而虹姐却只给我几千块的事,愈发怒发冲冠,气得想吐血。
      如果说虹姐是个道行高深的老江湖,那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她的儿子,是她儿子异常的行为让她一时情绪失控,在我这里破了功。
      如果不是他儿子三番两次无故对我献殷勤,让这个女人心生猜忌,忍无可忍与我撕破了脸,我还不知道她要在我面前装到什么时候去。
      虽然我从未完全信任过虹姐,可眼下她的这一波操作确实在我意料之外。
      “丁老师,我有件事想请教你。”就在我愤懑不已时,南桥走到我身旁,轻声对我说道,“我这几天连续梦见我外婆了,梦境特别诡异……”
      他说着,忽然看出来我情绪不对,遂停了下来。
      而此刻,愤怒已经让我亲自推倒了心底日夜供奉的那一尊佛。
      我要报复虹姐,哪怕报复她的行为犹如“以卵击石”,我也要设法给她一记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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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2 08:32: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丁老师,你怎么了?”南桥看着我的脸,忧虑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最近太劳累,身体一直没恢复好。有些头痛。”我看着南桥的眼睛,柔柔弱弱又故作坚强地回道。
      “很痛吗?要不我下楼去药店给你买止疼药啊?”南桥信以为真,望着我担心地询问道。
      “我不爱喝药,我头痛的时候习惯喝点威士忌,小喝两杯,身体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你回家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喝点儿。”我故意撒谎道。其实我根本就不会喝威士忌,但是我家橱柜里有一瓶杰克丹尼,是前男友喝剩下的大半瓶酒。
      依我的给高中生补课的经验,这个时期的大男孩多少都带着叛逆的性格,还喜欢装成熟。
      “杰克丹尼我喝过,我陪你喝点吧。”果然,南桥如我所料,要留下来陪我喝酒。
      我拿出那瓶杰克丹尼和两只酒杯,和南桥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这座城市的夜景,边喝酒边聊天。
      喝下第一口威士忌的时候,我只觉得这酒比普通的白酒辣嗓子,一口下去就上头,可我还要强装淡定,努力做到面无表情,不想让南桥看出破绽。
      但依我的观察,南桥是真会喝威士忌,他端起小酒杯,一杯酒下肚,还面不改色。
      “我干杯,你随意。”南桥自己续了一杯酒,对我敬道。说完,他一仰脖,又干了一小杯威士忌。
      看着南桥云淡风轻的脸,我属实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喝威士忌,而且看起来还挺爱喝杰克丹尼。
      两杯酒下肚,南桥的话匣子打开了。
      虹姐又给我发来了微信消息,但是我没空搭理她,我忙着和她儿子畅聊人生。
      南桥伤感地说道:“我感觉我妈妈并不爱我,从小到大,我就是一个留守儿童,最爱我的人是我外婆,可惜她已经离开了人世。最近我梦见外婆的魂魄来找我,她告诉我,说在老家看见我妈妈了,她想让妈妈多陪陪她,妈妈说要回城里挣钱,外婆难过得直流眼泪。”
      本来想安慰南桥说她妈妈不是不爱他,是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才不得不去为了金钱奔波劳碌。可一想到虹姐给我发的那些微信消息,我就气得牙痒痒。
      我可不是什么圣母,如果能力允许,我睚眦必报。
      我有意挑拨道:“你妈妈确实很爱钱,我虽然跟她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
      听我这么一说,南桥的情绪更低落了,他自斟自饮又喝了一小杯威士忌。
      “我看了你写的关于鬼魂的文章,我觉得你肯定有办法。我想和外婆说会儿话,你有没有办法让我看见我外婆的魂魄呢?”南桥红着眼眶,用近乎祈求的目光注视着我,低声问道。
      “很无奈,我没有那个能力。”我看着南桥微醺的脸,无奈地回道。
      此时,我眼睛的余光注意到我女儿已经趴在小叮当的旁边睡着了。
      我把女儿抱进了卧室,给她盖上被子,一回头,看见了南桥来到了房门口。
      看着南桥倚靠在门框边,情绪低落的模样,想着她妈妈说的那些毒辣至极的话……
      我心中猛然升起一股邪念。
      “我能看出来,你很爱你的孩子,虽然你也很需要钱,但是你会抽空陪她。我妈妈就不会管我,她一年到头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她的店。而她从来不让我去她的店里看她,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她的店在什么地方。”南桥哀伤地望着我倾诉道。
      我走到南桥身前,看着这个血气方刚却单纯善良的年轻男人,心底的恶魔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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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2 08:33:36 | 显示全部楼层
      45.
      我想推倒这个大男孩。以此报复虹姐,给她致命的痛击。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用我那肮脏的身体去玷污她儿子无比纯洁的身心。
      兽心在躁动,理智却控制着我的身体,我一时之间实在没有办法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下手。
      毕竟我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虽然他看起来是一个发育成熟的男人,但在我眼里,我一直当他是个孩子,一个从小缺乏爱和陪伴的可怜的小孩。
      “你可以抱抱我吗?”南桥好似真喝多了,他盯着我的脸,眼底泛起泪光,望着轻声问道。
      本来我就正在和自己心里的魔鬼做抗争,他还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助长我心底魔鬼的气焰。
      真是要命。我怎么敢伸手抱他呢?我心底的念头再狠再坏,我的身体却是又怂又僵硬。我怎么能抱他呢?我做不到像抱一个大孩子一般,心无杂念地去抱他。
      我怕我一旦抱了他,自己就会彻底被心里的魔鬼控制,会做出一些日后后悔莫及的事情。
      逃吧……我得赶紧逃。
      “你喝多了,我给你订车,你回家吧。”我一边往客厅里躲,一边心慌意乱地低声说道。
      “我没有喝多,你不要赶我走,我不想回家,家里没有人陪我。”南桥踉踉跄跄追着我来到客厅,站在我眼前,低眼看着我难过地回道。
      说完,他竟直接将我抱进了怀里,吓得我一瞬间手足无措。
      “你……”我抬脸惊慌地看着南桥,想命令他放开我,可我刚张嘴说话,他就猛地低头,狠狠地吻住了我。
      我感受到他的舌尖在我的齿贝上温柔又贪婪地游走着,他接吻的技巧和抱我的姿势,让我察觉到,他可不像他妈妈说的那般纯洁,他仿佛就是一个“久经战场”的“老司机”。
      自从和前男友分手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男人了。
      这一拥吻,可谓是“久旱逢甘霖”,虽然我的心里是抗拒的,可我的身体很诚实。
      怪他太会接吻,怪他吻走了我浑身的气力,害我都没有一点力气去抗拒。
      可当他趁我沉沦他的深吻,一只手从我的胳膊摩挲到我的胸前时,他不小心碰到了我胸口的刀伤……
      明明他的手指只是很轻柔地从我的伤口上划过了一下,可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伤口一阵刺痛,像是有一把利刃霎时间划破了我的胸口。
      我痛得控制不住直发抖,南桥慌乱地松开了我,紧张地看着我问:“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弄疼了你吗?”
      我趁机推开他,不敢与他炙热的目光对视,只低头看着地板,低声说:“请你离开。不然,我要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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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2 08:33:46 | 显示全部楼层
      南桥听完我说的这句话,一声不吭拿起他的外套和书包,换上鞋,轻轻地打开门走出去,然后又轻轻地将门关上,离开了。
      听见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终于松了口气,双脚瘫软地跌坐在地板上。
      要么成佛,接受一切的善恶。要么成魔,掌控一切善恶。
      而我最痛苦最尴尬最可笑的就是,夹在了这两者之间,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哈哈哈,你看看你,馋男人都馋哭了……”就在我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客厅突然闪现一个鬼影,这鬼魂在嘲笑我。
      可我哪是馋男人馋哭的,我是哭我自己没出息,也不够狠。
      连路过的孤魂野鬼都敢出来嘲笑我侮辱我,我越想越气,拿出匕首对着鬼影骂道:“有本事你就过来,你看我扎不扎你……”
      “啊哈哈哈,我好害怕啊。”鬼影笑着现身了,我定睛一看,还是那个鬼军官,他可真是阴魂不散啊。他笑得挺大声,但是他并不敢靠近我。
      “你怎么还没走啊?非要逼迫我把你扎得魂飞魄散吗?”我看着鬼军官威胁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呢?”鬼军官收住笑脸,严肃地看着我问道。
      “我和你好好说话的前提是你先好好跟我说话。你明白吗?”我冷眼看着他回道。
      “好吧,是我不该笑话你,我向你道歉。”鬼军官一本正经地望着我认真回道,“你是我在阳间最熟的人了,虽然你看起来很讨厌我,但是我还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地对他说:“但是我不想和你交朋友啊,你如果经常在我家里出没,我女儿看见你了会被你吓坏的。我希望你出去,离我女儿远一点。”
      “你女儿不是已经在卧室睡着了吗?我在客厅里待着,她看不见我的。”鬼军官一脸无辜,对我狡辩道。
      “你想和我做朋友的话,首先得尊重我,死缠烂打或者装可怜,在我这里是没有用的。”我冷眼看着这个鬼军官轻声回道。
      鬼军官忽然盯着我家大门,转了转眼珠子,低声说:“其实和我这样的鬼魂做朋友,对你有很多好处的,比如我可以把你看不见或者不知道的事情告诉你,有时候我甚至可以帮你完成你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
      “比如呢?”我狐疑地看着他问道,我注意到他时不时都在朝门口望去。
      “比如刚才那个强吻你的男人,虽然被你赶出门了,但是他现在就睡在你家门口,我如果不告诉你,你现在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鬼军官淡漠地盯着我家大门说道。
      “不可能吧?”我惊地从地板上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了看门上的“猫眼”。
      想不到南桥真躺在我家门口的瓷砖地上了,他闭着双眼,不知道是不是真睡着了。
      他的书包和外套就在他手边,门外的气温很低,他这样一直躺下去,就算没有被冻死,也会被冻成重感冒。
      我一时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开门又不敢开门。不开门呢,又担心他的安全。开门了让他进来,又担心他借着酒劲再胡作非为。
      “看你犹豫挣扎的样子,要不要我给你出个主意?”鬼军官望着我愁眉苦脸的模样,好意问道,“要不你现在给他妈妈打个电话,就说她儿子在你家耍酒疯,赖在门口不走了?”
      “对啊,你说的对。”我赶紧拿来手机,给虹姐打电话,可是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见虹姐接电话。我给她发微信她也没有回我消息。
      鬼军官闲散地游荡到门口处,慵懒地靠在墙根,轻声对我说:“你都不去上班了,她可能为了挣钱自己亲自‘上钟’去了吧。这一忙可能几个小时就忙完了,才会有空看手机,但也有可能忙通宵的。”
      想到虹姐侮辱我的话,我又气恼不已,狠心说道:“她都不管她自己的儿子,我干嘛要管?”
      其实我自己知道我这股狠劲,不要十分钟就会绷不住。
      鬼军官一副事不关己只想看热闹的作态,阴声感叹道:“你猜,如果明天她忙完工作,回头发现自己儿子在你家门外被冻硬了,她会不会被活活气死呢?”
      我愣在门口处,心中焦虑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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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8-12 08:34:05 | 显示全部楼层
      46.
      身旁这个鬼魂是个麻烦,门口地上那个男人也是个麻烦。
      我只想快些解决掉这些麻烦。
      “你给我闭嘴。”我趁鬼军官放松警惕的时候,快准狠地拿起匕首,将刀尖刺进了鬼军官的胸口……
      “你!你,你们这个年代的女人,果然好狠毒……”鬼军官痛苦地望着我喊道,在我眼前化为了一团模糊的寒雾,消失不见。
      这下,我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其实,除了联系虹姐,我还可以联系小区保安,又或者直接报警,他们都会帮我把门口的麻烦解决掉。
      可我还是无法下决心联系保安或者报警,我又鬼使神差地把门打开了。
      看着南桥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我慌张地上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轻声唤道:“你醒醒啊,你回家再睡啊。”
      他突然睁开眼睛,用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我,低声对我说:“我妈妈不爱我,我外婆也不在人世了,我以为你会喜欢我,想不到就连你也这么讨厌我。”
      说着,他眼底竟流出了泪水。
      突然无比心疼他,想起他妈妈那副假心假意的嘴脸,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可怜。
      我心软了,扶起南桥,对他轻声说道:“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南桥扶着我站起身来,我帮着捡起地上的书包和外套,搀扶着他进了门。
      可刚关上门,看似喝酒喝迷糊了的男人,竟一把将我困在墙根,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的眼睛,对着我的脸呼出满嘴的酒气,温柔地轻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不管我的,刚才吻你的时候,我能察觉到,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这一番操作,直接让我的心跳加速,我心中的猛虎一阵乱撞。
      这可不得了,我怎么能让南桥这样未经世事的纯情男孩给拿捏死?
      男人呵,耍起花招来,是都有一套,是我低估了南桥。
      虽然我实在控制不住盯着南桥的喉结,咽了咽口水,但这不能怪我,这是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正常生理反应。就像饥饿的人看见了美食,会不受指控地咽口水,是同一个道理。
      也罢,不解释了,骂我是个荡妇也罢了。
      我像中了南桥口鼻里呼出的酒精的毒一般,软绵绵地贴在他胸口,随他怎样用唇吻逗我,我都不知抗拒。
      情动一时,我胸口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忍着疼,继续贪婪地享受着南桥的深吻。
      实在痛的不行的时候,我皱了皱眉,本能地躲开了南桥的唇。
      到了此时,我忽又莫名伤感不已。胸口的伤痕发出来的一阵阵钝痛,让我意识到,我可能没有福分去消受这份“爱”。
      “今晚让我留下来吧,我睡客厅沙发就行。”南桥呼出的气息滚烫无比,他用炙热的眼凝视着我,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悲伤地望着他摇了摇头,对他说:“一会儿酒醒了,你就打车回去吧。我不习惯将男人留宿在家里。”
      “你身边需要一个男人,给你依靠。我想做你和孩子的依靠。”南桥年纪轻轻,向我诉说着他的“壮志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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