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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1986淘金惊魂:新疆淘金客死亡之旅》(完结),淘金引出的不可思议之事,作者: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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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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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25: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哥叼着烟,把瓶子里的金子小心倒在手里,用指头扒拉着给我们看,说这些金砂颗粒的分选度不好,大小差异很大,应该不是冲积或者风积,而正是像他先前猜的那样,很有可能是岩金矿床或者矿化带经过物理风化和化学风化后,又被冰川运动搬运到这里的。

        我一看果然,记得先前在河谷里淘出的金砂,大部分都是麦麸皮大小,十分均匀。而大哥手里的这些却不同,大的像绿豆,小的如小米,有些甚至比头发渣子还细碎,总之形状很不规则,表面也不是很干净,倒是很符合大哥早先提到资料里“出金大者如豆,小者如粟”的记录。

        大哥还说,他还在附近山上发现了不少黑色的假玄武玻璃。那是一种地层快速摩擦熔融形成的自然玻璃,地质上把它作为断裂带的标志,一般形成于陨石撞击坑或地震断层上。

        阿尔泰山是我国重要的地震区,而材料中记载,姊妹海金场是在1931年富蕴大地震之后露头的,所以可以推测出,也许就是地震造成的断层活动,引发地表开裂,这才使本来深埋在山中的黄金矿囊重见天日,为人所发现。

        至于我们身边的这座大湖,则很可能就是地震时山体滑坡崩落,阻塞了峡谷,河水回流上漫而形成的堰塞湖,说起来也就是几十年历史。

        我有些吃惊地张开嘴,说时间怎么可能这么短?在我这种外行人的认识里,一提起地质运动之类的事,至少要几十万、几百万年往上说,几千万几亿年似乎都不稀罕,所以对这“几十年历史”一时有点不好接受。还问大哥是不是讲岔了,把几十万年说成了几十年。

        大哥摁灭烟屁股,说我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僵化思想。1931年离现在有几十万年?其实地震堰塞湖很常见,川西、青藏那边就有不少新中国成立后才形成的湖,年代十分新。

        只不过堰塞湖大多结构不稳定,十有八九会在一年内溃决,只有极少数会存留下来。眼前的姊妹海,估计是因为堵塞物没完全封住河道,上游河水还可以通过瀑布下泄,这才坚持了半个多世纪没有垮坝。

        大哥还带着点勘探员的职业病,不自觉的就给人上起了地质课。可惜说了一会儿,除了我还在认真听外,武建超他们都懒得去想这种不打粮食的事情,仨人凑在一边低声嘀咕,自己开起了小会。说的什么我没大听清,只隐约听到赵胜利好像说句什么,意思是那地方有点奇怪,似乎有些不寻常的东西之类的……大哥是个知趣的人,看大伙儿的注意力开始不集中了,就没再继续。我本想问问赵胜利刚到底在讲什么,可一转身,却发现我们拴在土帐篷边的马,好像有些不对劲。

        马一直是武建超照看的,草甸子上没树,他就搬了块石头,把缰绳在上边系了几圈压在地上。那老马身上驮的东西早被卸下,刚才一直安安静静地在吃草,可这会儿不知怎么的,突然变得不安分起来,四只蹄子乱刨,但因为有绳子限制着,只能不停地在原地打转儿。而且上下两片嘴唇快速抖动,发出突突突的颤音儿,声儿不大,但频率很高很急促,两只耳朵也支棱着,打着圈地甩动。

        我没伺候过牲口,不过照常识推断,这应该是动物情绪焦躁的表现。动物的感觉通常比人敏锐,我警觉起来,心说难道是它意识到了什么危险?也跟着有点不安起来,就问:“这马怎么回事?”

        其他人这时也注意到了异样,武建超瞧苗头有些不对,站起身想走过去。却没想到那马看他靠近,像是又受到什么惊吓,忽然倒退了几步,扬头一跳,竟然一下扯开了压缰绳的石头,甩开蹄子转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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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27:11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跑得十分惊慌,武建超紧撵两步却没赶上,骂了句“狗日的”,回身抓起手电就要去追。我却一把将他拉住,说先别忙,事情不对头,接着把刚才的担心飞快讲了一遍。

        事情太突兀,其他几个人也急得蹦了起来。只是他们一时没想那么远,让几我这么一说,脸色都变了。我们警惕的四顾,可天早就黑了,再加上周围大雾浓得化不开,火光顶多照到两三米外的地方,就算真有什么危险靠近,也肯定看不见。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屏气凝神,想用耳朵去听。只有大哥麻利的从篝火里抽出根烧着的柴火,背起猎枪冷冷地说:“傻愣着干吗?要真有危险,跟着马走才安全。”说完举着火当先一步,朝着马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被大哥一语点醒,我们几个赶紧拿东西跟上。本来打算让老爷子留下看家,可他死也不肯自己一个人留在原地,非要跟着一起走,无奈只能随他。

        我们冲进浓雾,只可惜刚才那么一耽搁,虽说顶多半分钟,却已经几乎听不到马的声音了,只能照着那个大概的方位找过去。大哥一马当先地走在前边,又不忘回头提醒我们,说别跑得太开,雾这么大万一摸丢了一个人怕找不到回去的路。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帐篷边的火光隔着浓雾,已经只剩下一个十分微弱模糊的橘黄色光点了。

        虽说已经接近夏天,但山里晚上的气温还是十分低,离开了温暖的火堆,雾气很快就把我的衣服染潮了,更添一份湿冷。也不知道是因为走得急,还是紧张怎么的,我心跳也开始跟着加速。主要是想到这深山荒岭,方圆几百里连个人烟都没有,要真出个什么事,肯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可突然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意识到一个问题。紧走两步赶上大哥,脱口问道:“会不会是又要地震了?”

        要知道,他几分钟前刚说过,身边的湖就是地震形成的,而我们也曾在地震前见过羊群发疯的情形,对于眼前马的反常,实在是很难不产生这种联想。

        大哥听后只是扭头看了我一眼,脚步却是不停,边走边说:“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别想没用的,先找着马再说。”

        我们拉开距离,十来米一个人,互相呼应着开始往前搜索。心急火燎的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往前赶,不一会儿我脑门上就起了层薄汗。只是天黑雾大,茫茫草甸,跑丢一匹马并不是那么好找的,感觉走出挺远了,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武建超先停了下来,把我们叫到一起,说这样恐怕不行,我们是直着追来的,可万一那马在半道儿上拐了个弯昨办?要不大伙儿散开了分头找找?

        他刚一说完,大哥就给否定了。原因很简单,我们拿的柴火棍儿不算正经的火把,如今烧了一段时间,早就要不行了,五个人只有两个手电筒,这种天气,这种照明,再分散开瞎溜达显然不明智,丢匹马不要紧,丢个人就麻烦了,现在最好是回去。

        王老爷子早就跑不上了,拖在后边,气喘吁吁地说大哥的话在理儿。武建超倒也没坚持,就是有些丧气,嘟囔说怎么不要紧?那可不光是马,还是百十斤肉呢,够吃不少天。

        “那能怪谁咧?还还还不是因为你没绑结实?”赵胜利好不容易逮到个打击武建超的机会,在边上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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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28:33 | 显示全部楼层
        武建超这会儿正烦着,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拳头捏得嘎巴响,那小子就没再吭气。

        留在原地的确不是办法,我们又草草转悠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只好调头回去了。说实话,那老马一直病歪歪的,能坚持走这么远没死在半路上,已经算很给面子了。这时虽说跑丢了,但好在已经找到了老金场,剩下那点距离,我们多走几个来回把东西背过去就行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回去用不着赶那么急,我们几个人凑在一块儿慢慢走,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议论马跑掉的原因。

        王老爷子说马越老越通人性,那匹马恐怕是知道我们快到地方了,要杀它吃肉,这才逃跑了。不过这种说法,除了他自己没人信。我想到的最合理解释,说会不会是附近有凶猛野兽出没,比如哈熊,那倒霉性口闻见了味道,就没命瞎跑,没准儿这会儿已经被咬死拖走了。

        赵胜利一听有哈熊,立即紧张起来,急问咋办咋办?大哥拍拍他,说别听风就是雨,自己吓自己,我们带枪不是摆设,而且哈熊不怎么招惹人,隔着几里地听见动静或者闻着气味儿大都会回避。就算真有,一匹马也够人家吃几天了,估计不会找我们麻烦。

        安慰完赵胜利,大哥又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颇有意味。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二十来年的亲兄弟,我还是理解了大哥的意思,他这是在告诉我,“别乱讲话。”

        可能是先天的性格原因,再川上读过点书,我遇事总喜欢瞎琢磨,想到了还老忍不住说出来,按现在的话叫思维活跃发散。这放在平时没什么,甚至还值得鼓励,但是在一些比较特殊的境遇下,有时候说多了讲错了,就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情绪,反而是不说为好,比如当时我们的情况。

        当然,这都是我年纪渐长后才领悟到的,那时候不理解,只知道大哥不许我说话,觉得很是无趣,就闭了嘴闷头走路。本来还一直担心地震的问题,不过看这么久了,依旧风平浪静没什么事,也就渐渐放下心。同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神神叨叨的跟惊弓之鸟一样。

        之前因为脑子里有弦绷着,加上一直在讲话没感到累。这会儿相对松弛下来,走了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奔波整整一天了,两腿不由得发沉,再看身边依旧是迷蒙大雾和黑压压的草甸,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更是觉得疲倦。

        其他人可能跟我感受差不多,话都不想多说,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点往回挪。考虑到到马没了,明天还要把东西搬到老金场那边,又是个费力的事情,更是只想着赶快回去,好烧壶水泡泡脚,早点钻被窝休息。

        然而我走着走着,又隐隐意识到一丝不对。当时我虽然没带表,但也能很70明显的感觉到,这一路回去,用的时间似乎有些过分长了。即便考虑上放慢了速度的因素,但走了这么久,绝对已经远远超出了先前追出来的距离,怎么扎营的地方怎么还没到?

        想到这儿,我忽然一阵莫名紧张,本想叫大哥一声,可一想起他刚才那眼神,又不禁有些犹豫。沉住气继续走,十几分钟后,仍然没见着帐篷的影子,那种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正考虑要不要说的时候,边上的武建超好像也发觉了同样的问题,嘟囔了一声,“不对吧?我怎么觉得……”

        他话未说完,走在前头的大哥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脸色不怎么好的看着我们,“咱们好像走岔了!”

        准确地说,是我们在大雾里找不到营地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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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29:5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哥这话一出,大家立马停了下来。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走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一起。我们面面相觑,又下意识的环顾一四周,那根本没有方向的漆黑夜色让人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我多少有些气恼,本想责问大哥怎么领的路?可转念又觉得,其实每个人都有责任。

        回想这么多天下来,我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切听大哥的安排,很少有人自觉主动的注意过路线之类的问题。因为大家都觉得找路记路这种事情,理所应当该归我大哥这以前的勘探员负责,剩下的人只要跟着走就行了。

        但当时天黑雾大的,环境又陌生,大草甸上没什么特别的识别标志,所以即便是大哥,在没有很精确地图的情况下,就算刻意想记路,也不见得能看清楚。恐怕大部分也只能凭着直觉,我们走错路,其实在所难免。

        我这时已经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听大哥的出来找马了,现在马没找到,又遇到这种烂事。不过郁闷归郁闷,也知道这时互相埋怨没用。当时我们站在一段缓坡上,就稍稍分散开看看周围,想先弄明白现在处在什么地方,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大哥自己的罗盘仪忘在了营地的包里,这时把我的要了过去,拿手电照着看了看,又瞧瞧腕上的手表,眉头皱了起来。他说大方向其实没错,搞不好我们早就路过了扎营的地方,但因为能见度太差,没看见就直接错过去了。

        这个推测很有可能,营地的火堆十有八九已经灭了,没法给人提示,而我们的视野又不清楚,即便打着手电筒,也和钻进了澡堂子一样,根本瞧不见几米外的东西。所以就算我们跟帐篷只隔着几步远,但只要看不到,很容易忽略的走过。

        无奈之下,大哥重新确定方向,要我们再拐回去。这次我学了乖,不再一味的依靠别人,开始很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情形,生怕错过什么东西。不过说实话,视线依旧很差,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也就是图个心里安慰。

        然后就这样刚走出没几步,我无意看了眼脚下,心里一动——奶奶的,怎么感觉这地方有点熟悉?

        还没等我开口叫住大家,走在前边的大哥又猛地停了下来。手电筒昏黄的光圈里,重重的雾霭中,一个巨大的朦胧黑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出现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那绝对是万分意外的场景,大伙儿同时定住,一齐僵直在原地。草地湿滑,赵胜利脚底没站稳一屁股坐倒,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转身就往后跑。我反手用力一抄,一把又将他抓了回来。

        我拽着赵胜利往前走了两步,说你看清楚了再跑。

        这就是所谓的杯弓蛇影。那毫无征兆出现在眼前的黑影不是我们担心的哈熊,而是我早先探路时发现的那座无头石人,而脚下的缓坡,则恰好是那片高地的一侧。

        我们停下时石人就已经在附近了,但因为雾气和夜色的阻挡,所以一直没注意到。直到稍一走动,离得已经非常之近了,这才猛然遭遇。当时的感觉,并不像是你走近了它,反倒像是它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一样,我们差点一头撞上去,讶然中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惊悸。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东西?”大哥绕着那无头石人看了一圈,还踢了一脚,转头问我。

        我点点头说没错,也走上前去,再一次打量起这石人,嘴里忍不住喃喃骂了出来,“狗日的,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说实话,突然又见到这个大家伙,我除了吃惊,更是满肚子的疑问。因为,事情变得有点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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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3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记得很清楚,白天探路时,我们是以营地为起点,顺湖岸兵分两路,朝着相背的方向走的。最终大哥他们发现了金场,我和老爷子找到了无头石人,也就是说我们扎营的位置,大致应该在这两点中间。

        当时马是朝着老金场方向跑掉的,我们追过去什么都没找到,又掉头往回走。虽然可能因为视线不好错过了营地,向前多走了一截,但不管怎么着,也绝不该如此快的就碰上石人。要知道我和老爷子第一次找到这里时,足足用了大半个白天的工夫,距离已经相当远了……我努力考虑着其中的因果,但思路很快被打断了。大哥从身后叫了我一声,回头一看,发现大家都已经转身离开了,只剩我慢了半拍还站在原地。

        独自面对着没了头的石人,阴森森的越看越不对劲,我打了个冷战,慌慌张张地追上大伙儿,直接走到大哥身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这里头有问题……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往下讲,就感觉胳膊一疼,居然被大哥捏了一下。我愕然收声,转头看向他,却见他什么表示也没有,还是一脸正常冲着前边,瞅都没瞅我。

        我心说没事捏我干吗?疑惑地放慢脚步,伸手揪住大哥的袖子,让他侧过身子。大哥却明显不想慢下来,反过来推了推我,示意快走。我自然没那么好糊弄,干脆停了下来,瞪着眼睛盯着他。

        大哥见我这副表情,眉头皱了起来,左右看了眼,用很小的声音飞快说了句:“不用说,我知道。不想出事就快走!”

        他语气有点急,措辞也严厉,说完用力挣脱了胳膊,又拍拍我的肩膀,匆匆走到了前边。

        “什么意思?”他那话让我疑惑更甚,又抓着他追问。但他却不再理我,甩开我的手,步子走得更快。

        当时一起的还有武建超他们,而大哥不动声色地捏我,又明显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所以我也不敢动作太大引起别人注意,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走到了前头。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剧烈咳嗽,是王老爷子。他身体不行了,打一开始就落在最后,而且越走越慢,一直喊让我们等等。我叹了口气,回过头停下,抓起他的一只胳膊开始架着他走。

        老爷子哑着嗓子道了声谢,倚着我走了会儿,大概喘匀气儿后,又偷偷地问我,“你们哥儿俩……刚说什么呢?”

        我和大哥的那点小动作,到底还是被人注意到了。不过我当时没回答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大哥那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说他知道,知道什么了?还说什么不想出事,又能出什么事?一句话十几个字,说得含含糊糊,只能是让人一头雾水。

        老爷子看我不搭他的腔,也就没再问。而我因为搀着个人,落在了最后,大哥回头不住地叫我们快走。

        其实我们走得已经不算慢了,可大哥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劲儿地催促,起初还不怎么明显,后来神情渐渐紧张,语气也越来越急躁。赵胜利还傻乎乎地问他这么着急干啥?大哥却根本不理他。

        当时给我的感觉,大哥这不像是在正常地走路,倒像是在带着我们逃命一样,不管不顾的,只想着跑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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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3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联想到他刚才的话,我心头突然一震——“不想出事就快走”——难道是他发现到了什么不好说的危险,这才要带着我们逃也似离开?那到底为什么,因为石人?

        到最后,我们似乎是被他焦灼的情绪感染,又或者是心照不宣地察觉到了什么。就这样被大哥催命一样赶着,踩开绊腿的牧草,几乎是以竞走的速度,开始在漫天大雾中疾行。

        但是很显然,这种状态不可能坚持太久,大概一个钟头之后,所有人差不多到了极限,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然而最让人恐惧的是,我们依旧没找到营地的帐篷。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可以想象,即便是在自己家里,假如我们把眼睛蒙上,想要很快找到卧室厨房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身处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深山大草甸上。

        老爷子最先坚持不住了,鬓角上全是汗,腿上使不出力道,抓着我直往下软。我看老爷子情况不太妙,又生怕这回再迷失方向,也不敢继续走了。喊住了大家,喘着粗气说不是有指北针吗,快点再拿出来看看。

        武建超从见着石人起就一直没吭声,这时大概想说什么,可他转头来看我的时候,又突然脸色一滞,咽了口唾沫说:“用不着了,你看你后边。”说着拾起手电筒,越过我的肩头向后照去。

        我听他语气不对,脖根儿跟着一紧,急忙转身,又立马惊怵得讲不出话来。

        我的身后,正矗立着一座缺了头的石人。它毫无声息地站在如墨的冷夜中,身周雾气如烟,仿佛就在那儿静静等着我们一样。

        此情此景把所有人都打懵了。我们看着那石人,心生敬畏似的,不约而同后退了儿步。这是个很难接受的事实,因为我们明明一路好走,可现在看来,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一时谁也说不上话来。武建超为了节约电池,先关上了自己的手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们恐怕是遇上鬼打墙了。他以前在内蒙古时就碰过一次,在毛乌素沙漠边缘,几个人在风沙里困了一天两夜,也是不论怎么走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永远都会转回原点,邪得很。

        他讲述的语调很平静,但声音微微发颤,显然那是一段相当不愉快的回忆。身边巨大石人带来的压迫感,又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紧张,武建超说完后,大家又是相对无言。

        我偷瞅了眼大哥,他从兜里摸出支烟点上,一口一口抽得极快,拿烟的手似乎还在轻轻地抖,而手电散射出来的光,映出他脸色铁青。我心说他刚才担心的,就是这个吗?

        除了赵胜利在那里神经质的念叨,“这咋办,这咋办?”几分钟过去,没人吭声。

        我觉得有必要打破这种局面,开口说鬼打墙其实也没那么玄乎,有科学家做过研究,那是因为人的左右腿长度有微小差异,在没法儿分辨方向时,感觉是在沿直线走,而事实上会不自觉的往一边偏,只要距离足够长,就会绕一个大圈回到原地。

        我话音没落,武建超马上骂了一句“放屁”,叫我不清楚就别瞎掰,装什么大头知识分子?要知道他们当时可是开着汽车的,当过司机的都知道,开车时要不停地打方向盘来回调整方向,不可能像我说的那样,始终往一边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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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35:23 | 显示全部楼层
        武建超言之凿凿,我顿时无话可说了。其实从内心讲,我也不大相信那套解释,毕竟五个人不可能同时都左腿长或者右腿长,还一齐走歪。

        但之所以要那么说,是因为刚武建超一提他在内蒙当兵的经历,我就想起了他那个在石人边走失的战友,脑海里很快的浮现出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联想。

        于是几乎是本能的,我就搬出了那些“科学”理论,只为了自我开解,只是没想到话一出口,就被武建超用事实推翻了。

        气氛变得更僵硬了。大哥揉揉脸一声苦笑,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我稍一考虑,试探着轻声问:“要不,我们再走一次试试?”武建超却马上接口,说用不着试,肯定会转回来的,语气又冷又冲。

        我正想说那总不能干站着吧?赵胜利却在边上拉了拉我的衣服,皱着眉头咧咧嘴,说他想拉屎。我有些不耐烦,说你想拉就拉呗,跟我讲干什么?他微微一迟疑,竟然转过身窸窸窣容就开始解裤子往下蹲。

        我赶紧把他拦住,说虽然想拉就拉,可你至少挑挑地方啊,怎么跟牲口似的,站着说开始就开始?要是尿尿也就算了,可你这是拉屎。武建超也往他屁股踹了一脚,骂道远点拉去。

        赵胜利面露难色,转头看了眼武建超,嗫嚅了一下说:“俺,俺怕…”

        看着他目光闪烁,我一怔,马上懂了。看样子,不止我一人想到了武建超那个战友半夜下车解手儿结果人失踪的事。赵胜利这是害怕自己一泡屎拉完,就再也回不来了。

        武建超以前就说,自己一见到石人就浑身不自在,这时看得出他是强压着焦躁的情绪,整个人都在绷着。他这时也明白了过来,顿了一下,却依旧强作镇定地骂,说怕个屁?

        赵胜利明显要憋不住了,大腿夹着,苦着脸看着我们,既想去又不敢去,表情很纠结。大哥叹了口气说:“你去吧,别走远,我用手电照着你。”

        赵胜利一听如蒙大赦,跑开了几米,蹲下来开始。我们晚饭时喝了不少茶,如今已经出来好几个钟头了,的确到了释放的时候。我一听他淅沥沥的声音,很没出息的自己也有了小便的感觉,就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

        我站在赵胜利旁边,解开裤带刚要开始的时候,夜里的天又忽然变了,竞然不知不觉起了风,风哨子由远而近的号,好像女人在凄厉地哭。我被冷风一吹,脖子后凉飕飕的,打了个激灵。鬼使神差地回头瞧了一眼,可这一瞧不要紧,我们的身后居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大哥的手电光,就在我走过来的几秒钟里,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我头皮猛地一奢,心脏跟着收紧,呼之欲出的尿意全缩了回去。颤声叫了句大哥,没听见人应,吓得转身就往回跑。

        我提着裤子刚在黑暗里跑出了几步,慌乱中又马上被人抱住了。接着脸前一道光亮起,刚好打在我眼睛上。我视线一花,就听见大哥的声音,“没事没事,电池没电了…”

        电池没电了?我简直哭笑不得,他娘的人吓人吓死人,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心说这回丢人丢大发了。推开大哥抓着我的手,正想骂他们几句时,边上的武建超又突然惊声道:“坏了。”

        他拿着手电筒,向我们刚解手的地方横扫了几下,光斑所及之处却是一片空旷一赵胜利不见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刚才那么一乱,恐怕半分钟都不到赵胜利就没了!

        其中的诡异之情,简直无法言语。

        那一次我是真怵了,强风中头发乱飞,只觉得呼吸急促、遍体生寒,几秒钟里脑袋嗡嗡作响,基本处于短路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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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37:31 | 显示全部楼层
        武建超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明显慌了,抓着手电毫无目的的四下乱扫,嘴里大叫着赵胜利,可声音发抖,底气也有些不足。王老爷子一直    只有大哥还算冷静,拍拍我们说别乱别乱,再认真找找。我们稍稍这么一定神,就从风声中听到了赵胜利的声音,手电马上追了过去。

        只见赵胜利提溜着裤子,从石人身后颤巍巍地爬了出来,哆哆嗦嗦地向我们这边走。可他还没靠近就顺风飘来了一股臭乎乎的味道,接着我们发现他竟然满脸是血,惊讶之下一齐后退半步,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子比我还窝囊,刚起风的时候,他正拉到半截,接着听见我的怪叫,回头发现手电光没了,顿时吓掉了魂儿,裤带都没系,站起来就跑。只不过他惊慌中跑错了方向,踩在自己的屎上滑了一下不说,又被掉下来的裤子绊倒了,正好一头磕在石人脚边,头晕眼花地趴了半响,听到我们的喊声才又站起来。也怪不得武建超匆忙之下,手电筒没照到他。

        好在没什么事,我们松了一口气。不过速着赵胜利一通猛熊是少不了的,这都数不清是第几回了,每次都是他这么折腾大伙儿。想到刚才一惊一乍的全是自己吓唬自己,又党得啼笑皆非。说到底,还是精神太过紧张的缘故。

        一会儿的工夫风越刮越大,当时我浑身是汗,有剧烈活动后的热汗,也有刚惊出的冷汗,里外全湿的衣服很快让烈风吹了个通透,贴在身上一片冰凉。

        不过起风了是个好事情,因为大风刮起来后,雾气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消散,手电简照出的范围马上变远了。大哥对我们打了个手势,说:“走!”

        我和武建超立刻会意,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拖起半死不活的王老头儿,迎着风再次离开了那让人心悸的石人。而赵胜利把背心儿撕开了拉出来,草草捂住头上的口子,一身恶臭的跟在后边。

        空气流通,大雾消退,这会儿视线清晰了些,但我们的速度却慢了很多。

        体力不行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们走得格外小心。

        武建超举着仅存的手电,在身周飞快搜索,剩下的人都瞪大了眼,连一棵草一块石头都不敢放过,生怕再把扎帐篷的地方错过去。大哥更是恨不得走一步看一眼指北针,小心翼翼把握着方向。

        同时,我们还有意沿着和湖岸大致平行的路线行进,宿营地离湖不远,这样可以做个参照,进一步消除走错方向的可能。而且事实上也谢天谢地,我们也终于没像上次一样,又转回石人那里,这让人多少有些庆幸。

        身边及膝的牧草在风中如海浪般起起伏伏,沙沙作响。我们几个轮流拖着王老爷子,在黑咕隆咚的大草甸上跋涉,又累又冷又渴,风灌进耳朵眼儿里,时间久了还觉得疼。

        但这都能忍受,只是我的心却越走越凉。因为快两个钟头了,依旧没有看到扎营的地方。武建超的手电光甚至还照到了远处一片稀疏的小树林,我暗暗咋舌,心说怎么不知不觉又走了这么远,都跑到草甸子的边缘来了?

        就在我越来越怀疑的时候,大哥又突然喊了一声,“停,别走了。”

        我们的前方出现了一条河。河不宽,也就是几米的样子,但让人十分奇怪的是,水面之上不知为什么覆盖着一层细眼儿铁丝网,上边缠满了疯长的杂草藤蔓,和地面连在一起,如果不是大哥提醒,真会没看清一脚踩上去。

        这地方我从没来过,但大哥和赵胜利显然认得。两个人在黑暗里对望一眼,颓然坐倒。大哥一声叹气,说从这儿再往前就是老金场了,言下之意很明白—我们又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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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39:1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气急败坏地一跺脚,蹲了下来,两手狠狠地往地上一拍,忍不住地想骂娘。当时的感受,简直可以用歇斯底里来形容。从追出来找马算起,已经过去了大半夜,我们中间几乎没有休息,连口水都没喝过,全在不停地走路,但如论如何走,就是走不回扎营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之前还有弥漫的大雾可以作为借口,而如今雾气退却,却依然没见到营地的影子,这恐怕已经不是简单一句“走错了”或者“看漏了”可以解释了。

        而这时,武建超发现了新的问题,他蹲下扯掉缠在铁网上的杂草,用手电照了照下边的河水,皱眉问道:“这河用网罩着,是怕人掉下去,还是水里有什么东西,要用铁网封起来?”

        大哥有气无力地接过手电,指着河对岸的几个半截木桩,说都不是,河那边就是矿区了,其实河是人工挖的,而铁丝网本来是竖着的,只不过后来天长日久向外倒掉,正好盖在了河面上而已。

        武建超提出来的正好也是我的疑问。此时借着手电光,果然可以看出河岸有人工渠化的痕迹,而铁丝网一边高一边低,有的地方支棱翘起,也并非规规矩矩盖在河上。

        不过这种事,说实话用不着我们关心,眼下真正需要头疼的问题是,我们的营地究竞哪去了?

        啪嗒一声,武建超一言不发又把手电关了。乌漆抹黑的,大家一时失去了讨论的欲望,各自休养着体力,心里做着猜测。我小肚子坠胀,想起刚才的一泡尿根本没撒,走到河边对准河水重新开始。

        又是一阵强风吹过,河上的铁丝网一阵哗哗沙响,夹在风哨声里,让人听得头皮发麻。而接下来从远处小树林那边,竞然传来了一串喀喇喇的巨大声音,十分突然。

        我浑身一个激灵,手忙脚乱系上裤子。除了王老爷子,他们仨也奇怪的站了起来。我们稍加分辨觉得像是树木的枝干折断落地的声音,貌似是有棵树突然倒了。

        武建超打开手电照了过去,但光线射程有限,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大哥反应很快,伸手就把电筒的灯口捂住,说关掉。情况不清楚,开手电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风虽然大,但还不至于把树刮断。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也绝不会有人半夜伐木。最有可能是什么野生动物,可究竟什么动物,能把一棵树给放倒?

        几乎用不着思考,一个词瞬间闪现在我脑中。

        大哥和武建超马上将肩上的枪握在手里,开保险上膛,低伏身子严阵以78待。而我则是口舌发干,一只手摸着怀里的沙木萨克折刀(几寸长的小刀,说实话没什么用),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只想落跑的赵胜利。

        大哥说过遇上熊千万不能慌,表面上要装得若无其事,让哈熊认为你碍不着它,打个哈哈各自走开最好。如果转身就逃,反而会惊着对方。

        然而我们屏气凝神,紧张地等了十几秒钟,耳边却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刷刷震颤的铁网,小树林那里又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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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4 10:40: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干咽了口唾沫,心说总不会是天牛闹灾闹到这边来了吧?捅了捅前边的大哥,意思是问他怎么办。大哥不敢怠慢,最后看了眼前边,慢慢地转过身,极轻地说了句:“撤。”

        我们当时状况很不好,除了枪和手电东西全放在营地里,没吃没喝,大半夜的连团火都生不起来。本打算就在河边待着,等天亮了再回去找营地。可那里的树又莫名其妙地倒了,如果真是哈熊,再不走人就有点缺心眼儿了。

        我们不敢惊动树林那边,大气都不敢喘,蹑手蹑脚的带上老爷子,强打精神再次上路。摸着黑跌跌撞撞走了很远,直到确定身后没东西跟着,才重新把手电打开。稍微松了口气,感觉两脚发软,脊梁上全是汗。

        而从这儿再往后的事情,我的记忆就不那么清晰了。体力不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意志也在一步步崩遗。

        可以想象一下,我们五个大男人,还带着指北针和电简,在漆黑的草甸上摸索了整整一晚,结果却是不该看见的全看见了,想看见的全看不见,不管怎么折腾,就是找不到我们的营地,犒不好附近还有头熊,这叫人如何能不紧张?

        找个比喻形容,我们当时就像群迷失在黑暗里的孤魂野鬼,完全不知道自己踏出的哪一步是对,哪一步是错,步步惊心却又只能漫无目的的在旷野上来回游荡。那种绝望与挫败感很难描述,但确实十分折磨人。

        我已经完全走蒙了,双腿机械的迈动,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哥,眼前只剩下手电筒越来越微弱的光线,视线渐渐模糊,脑子也恍惚起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印象中是手电简因为连续使用,最终闪了几下后彻底不亮了。于是我们五个人蜷缩着挤坐在一起等着天亮。

        身体的劳累让我一停下来就想睡觉,但因为环境的关系,心里不踏实再加上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起,只能是一种半梦半醒的假寐状态。

        意识全然不受控制的在自己运转,一会儿闪出小时候的往事,一会儿是奇怪的几何图案,一会儿又是铺天盖地的金子和呼啸而来的洪水,你方唱罢我登场,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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