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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街档案馆》尘封卷宗记载的恐怖事件--作者:我要去米国(叶遁)ZT全文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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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7:55:42 | 显示全部楼层
  
  (49)
  
   郝班长打断黄三:“别搁这胡咧咧!你是不是以为跟着秦队长自己就是神探啦?还,还两个人往一块捆,你干脆说刀疤人长了两个脑袋得了!”
   “两个脑袋?”我跟秦队长说,“刀疤人那么狡猾,会不会他事先易了容貌,而山脚下死掉那个不是他?是九枪八或者震江龙?他们故意把我们引到鸡爪顶子?”
   秦队长说:“咱们别胡乱猜想了,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你好好琢磨琢磨大膘子死之前说的话,就知道这些猜测都站不住脚。”
   我们四人向鸡爪顶子的方向行进。按照黄三的估计,鸡爪顶子远不止八十里,通往那里的道路积雪密布,就算我们不停不歇地走,也得差不多得用掉一天的时间,就是说第二天的这个时候才能抵达。而方老把头行踪不定,在鸡爪顶子找到他的时间可就没法预计。最要命的是我们已经一夜没有休息,体力这块也是个大难题。秦队长斟酌再三后,决定还是尽快赶路,如果实在顶不住到时就地休息,随后他又补充道:“我是怕裘四当家再出什么意外!”
   东北的雪真是能要人的命,那种满山遍野的白满满地填在眼睛里,特别是深山密林里的雪,它让人往心里凉。沿路上我们时不时要喝上一口烧酒,这种需求强烈地充斥着我的舌尖,我真怕走着走着“咕咚”一声跌倒在地就再也爬不起来。为了抵消这些恐惧,我拼命地跟黄三扯东扯西,让他给我讲他们木帮在深山里的见闻。刚开始黄三还三言两语搪塞我,不知不觉就越说越来劲,最后提到了他早死的爹。黄三说:“其实俺爹就是因为去了一趟鸡爪顶子才把命给丢咧!那旮瘩邪乎的很,说出来你们一定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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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7:55:56 | 显示全部楼层
  
  (50)
  
   郝班长说:“有啥邪乎的?说出来我听听,你小子就爱整废磕!”
   黄三说:“真的哩!真的哩!这都是俺爹亲口跟俺讲的,他骗谁也不会骗俺!那年俺爷俩穷得实在揭不开锅了,一块儿饼子恨不能掰开分三顿吃。没了辙咋办?俺爹听说人参那玩意值大钱,就跟着几个挖参的人去了山里头。俺爹说大人参都长在深山老岭里,属鸡爪顶子最多,那旮瘩常年没有人走动,全是六披叶重一斤多的大货。没成想他们到了鸡爪顶子还真就看到一大片人参。人参这玩意才有意思呢,挖参的人有句口诀,叫啥——三桠五叶,背阴向阳,欲来求我,椵木相寻……”
   听到黄三这么说,我来了兴致,忙说:“接着讲,接着讲,这个倒是挺有意思!”
   黄三嘿嘿笑了一声,马上又闭起了嘴巴。他说:“谁知道人参这玩意不是谁都能动的!俺爹在挖人参的时候觉得旁边的椵树碍事,就跟大伙合计着把这棵树给砍了,斧子一下去才知道坏事了!你猜怎么着?那棵树吱吱地往外冒血……”
   “又扯犊子!”郝班长插了一句,“我说黄老三,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
   黄三歪着脑袋说:“俺不骗人!不骗人!你们听俺把话讲完。俺爹说那棵树一边流血一边叫,跟家里的牛叫声差不多。这下可把俺爹他们吓坏咧!大伙儿一起扔了斧子就尥出去了,可是没走两步那颗椵树居然自己倒了。俺爹他们再回头看,才发现那棵椵树是空心的,里边是枯死的,树芯里麻花花麻出来一球子大蛇。俺爹说,这些蛇可跟一般的蛇不一样,脑袋顶上全都长着红冠子,吐出的蛇信子有一掌长呢!”
   我忙问:“那后来怎么样了?后来?”
   郝班长脸上难看,又训斥起了我:“小冯,我看你是危险了,竟往歪道上滑,你还有个八路军样子吗?”
   这时秦队长说话了:“老郝,你别管他们,让他们继续说吧!干巴巴的走路确实熬人。”
   黄三听了秦队长的话后,冲着郝班长咧了咧嘴。他继续说道:“俺爹他们一看就知道坏事啦!这些蛇是护参宝哇,都是常年吸人参灵气成了精的东西,可是碰不得!俺爹他们也不分东南西北地开尥,这一下就整迷路咧!结果在一片核桃林子里就碰到了野鬼山魈……”
   “野鬼山魈?”我说,“这又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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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7:56:23 | 显示全部楼层
  
  (51)
  
   黄三说:“山魈是一种长臂短身的鬼,俺爹说那玩意也就一米多高,浑身上下长着长毛,力气可大着呢!别说一个人,就算是豺狼虎豹它们都能撕开。咱们在小西天山脚下看到那堆碎尸,俺估摸是就是那玩意干的!俺爹他们被几只山魈追地顾头不顾腚,其中两个腿脚不利索的跌到山崖下摔死了,俺爹还算命大,虽然也受了点伤,但是总算逃了出来。他回家之后一病不起,整天胡言乱语,俺也没钱去请郎中,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咽气。”
   黄三说着说着眼圈发红,鼻子竟然抽搭起来。我看得出他说的不是假话,心里便开始对鸡爪顶子有些恐惧。无论如何,只要别真的碰见他口中的山魈那就谢天谢地。
   深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晌午还是晴空万里,这时已经密布着滚滚乌云。秦队长面色深沉地望了望天空,说:“大雪马上就要来了,咱们得找个地方避避。”
   郝班长环顾四周:“这深山老林的,除了树下根本没有可去地方,只能将就着躲一躲了,正好也趁机会歇息歇息!”
   我们就近找到了一棵老壮的大树,掘雪成围各自倚着老树坐下身来。没一会儿黄三就站起身来走掉了,待他回来后满脸堆笑,冲着我说:“还真让俺给找到咧!走吧,俺找到了一个鹿窖,那旮瘩可比这里舒坦多啦!”
   我们起身跟着黄三走了不远,果然在一颗树下看到一口窖子,我忙问他这窖子是做什么用的,他说:“这是山林里的猎户用来捕野鹿的陷阱,估摸着已经荒废些年头啦。”
   窖子并不深,我们跳下去之后才发现里边很宽敞。黄三把窖顶的腐木板横了横,说:“挡风遮雪,咱可以美美睡上一觉!”
   秦队长却说:“咱们都很疲劳,不能全都休息。这天寒地冻的,怕是一睡过去就醒不来。这样,黄三和老郝你们俩先眯上一会儿,我和小冯过会叫醒你们。咱们轮换着休息。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郝班长和黄三靠上窖壁,没一会的工夫就起了鼾声。为了让自己不跟着他们一块睡掉,我把身子前后晃动撞着窖壁;而秦队长则挺着身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我朦朦胧胧地听到窖壁里边有些不寻常的声音。我马上警觉地耳贴着窖壁,刚开始那种“哼哼”的声音还是有一搭无一搭,紧接着就强烈起来,“哼哼”声震的窖壁上的浮土哗哗掉落。我心里有些紧张,忙问秦队长:“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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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7:56:43 | 显示全部楼层
  (52)
  
   我没有想到事情突如其来。
   我的话音刚落,就觉得后背猛地遭到了重创。一阵“嗵”的声音响过,窖壁哗啦啦地被撞开一个大窟窿。我从秦队长身旁爬起来回身侧望,眼前是一颗黑乎乎的大脑袋!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野熊,它跟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同。它的喙子很长,厚厚的睫毛下那双小眼只露出浅浅的光,只是他胸腹处那尾白花让我印象深刻。事后黄三跟我说,在东北的山林里,野熊分为两种:一种叫马驼熊,有千余斤重,一般的虎豹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另一种是比马驼熊小一号的狗驼熊,差不多也得五百斤左右,而我们面前的正是一头狗驼熊。两种野熊只要胸带白花必定凶猛无比。黄三还说通化城的百姓之所以称呼野熊为“黑瞎子”,就是因为它们的睫毛太厚,视察东西时频频用熊掌撩拨。
   秦队长几乎第一时间就拔出了手枪对准了狗驼熊的脑袋。我连滚带爬退到他的屁股后头,那时我恨透了这口原本我还觉得宽敞的鹿窖,它的面积为什么不再大一些呢?!郝班长和黄三是被我活生生撞醒的,当他们看到眼前这头狗驼熊以后,两人直接抱成一团。我们与狗驼熊的距离真的是近在咫尺,那种恐惧是没办法消减的,就连郝班长都忘记了身边的枪。我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土里,嘴里连连叫唤:“秦队长,开枪!开枪!”
   枪声和狗驼熊的惨叫声一同响起。它跌倒的时候像是一块巨石落在窖内,“呼嗵”的一声。接着秦队长又补了一枪。这马驼熊虽然倒下,但还在用熊掌抓着泥土往伤口里塞。我去看秦队长,只见他还保持着站姿,手中的抢并未放下。他看了我一眼说:“没事了!这熊皮糙肉厚,还真险!”
   而这时,我的目光却被秦队长那只拿着枪的手吸引住了——左手!秦队长居然用左手开枪打死了狗驼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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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7:59:2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10-30 12:13:00
  (53)
  人在遇到危险时都有各自本能的反应,就如我在查魔坟和小西天听到枪声之后旋即卧倒一样。秦队长用左手打死狗驼熊绝对是一种自然反应,这个发现让我吃惊不已。在两天之内连续看到三个用左手使枪的人,换作谁都会有所联想,况且又是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
  秦队长虽说出现在刀疤人之后,并且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这样单方面的说辞并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我们要找之人,或许他目睹了查魔坟发生了事情也不一定!我无法确定刀疤人的身份,小西天的九枪八也有些不那么叫人放心;而现在秦队长又……只是三个左撇子之间似乎都互不相识,而唯一与他们扯上关系的就是那只火麟食盒,我深切地感觉必定有一条被掩埋的线索,只是目前它呈现的是一团乱麻般的状态,我根本找到那个可以拨云见日的线头。

  我没有办法继续说服自己信任秦队长,黄三?虽然他是个老老实实的伐木汉,但从秦队长这一点出发,他也有许多值得怀疑的地方;我唯一能信任的只有郝班长了。
  秦队长割了狗驼熊的熊掌之后,带领我们爬出了鹿窖。我特别注意他割熊掌的样子,确实是右手使刀,看起来多少有点笨拙,这样我就明白了,他是在故意掩饰。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因为目前黄三的身份我还无法分辨,而仅凭我和郝班长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万一黄三也是秦队长一伙的,那我们可就真的性命堪忧了!
  凶猛的暴雪已经下的铺天盖地,让狗驼熊这一折腾,再加上对秦队长身份的质疑,使我原本已经冲顶的困意散得干干净净。黄三正在四处找干柴准备拢火,他说熊掌可是个好东西,肥吱吱的香。我也借口找干柴把郝班长拉到林中,待我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他以后,他也觉得惊讶连连。郝班长说:“小冯,要不咱找个由头赶紧撤回城里吧?”
2010-10-30 13:28:00
  (54)
  我说:“班长,要是我真的像我分析的这样,怕是咱们想走都走不了,就凭咱俩,你觉得有把握对付秦队长?”
  郝班长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我又和他慎重的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先按兵不动,装作任何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静观事态的发展;倘若真的被秦队长发觉,那也只好拼上一把。
  我和郝班长归来之后,黄三已经升起了火。他毕竟是常年在山林里生活,烤烧野物还真有一套,两只熊掌被他弄得干干净净,架在火上滋滋地冒着肉香味。黄三说道:“刚才真是险咧!那大熊瞎子就快顶到咱们脑瓜壳上了,多亏秦队长一手好枪法!”
  我忙问黄三:“怎么这头野熊会从地里冒出来?”
  黄三咧嘴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吧?黑瞎子这玩意才邪性呢!只要山里下过大雪以后,它就不吃不喝找个洞子藏起来,俺们都管这叫‘蹲仓’。跑到树洞里的那是蹲‘天仓’,去岩洞里的是蹲‘地仓’,这头黑瞎子就是蹲地仓的,八成是咱们给它吵醒了。”
  我又问黄三:“你说这黑熊不吃不喝,一个冬天过去还不早饿死啦?”
  黄三指着架在火上的熊掌说:“靠这两个掌子混。黑瞎子在蹲仓的时候没时没晌地舔掌,它就靠这个充饥,不然咋熊掌会那么鲜嫩好吃呢!”
  我说:“这黑熊还真是挺怪!真让人意想不到。”

  黄三把翻了翻熊掌,说:“这才那哪到哪?还有更怪的呢!熊瞎子掰苞米,掰一棒扔一棒你肯定知道;熊瞎子带崽子过河估计你没听说,俺就亲眼见过。这玩意下崽子每次都是两个,为了避开狩猎的,它带着崽子一天可以转移好几个地方。你猜它带着崽子过河咋整的?我跟你讲了你都不信!它先找块大石头把一个崽子压住,然后带着另一个崽子过河,等到了对岸以后,再把身边的崽子压住,回来找第一个崽子。结果石头太沉,第一个崽子早就个压死了,它嚎上一阵儿再返回去,第二个崽子也断气了。等到野熊走了以后,狼就从草窠里跑出来吃掉两个崽子……”

2010-10-31 9:50:00
  (55)
  郝班长说:“黄三啊黄三,我看你每次咧咧起来就没个边儿,你说这些到底是真是假啊?”
  黄三舔了舔嘴唇:“现在你再让俺咧咧俺都没空啦!鲜嫩鲜嫩的熊掌烤得正是火候,都来尝尝吧!俺敢说保准比你们在小西天吃的野猪肉强。”
  我们四人分食两只烤烧的熊掌,尝过之后我知道黄三真的没有吹牛,味道确实比小西天的野猪肉要强上许多。只是熊掌太过油腻,老北风吹上一阵就凝住了,后来的味道就显得不那么可口。倒是黄三吃的满口流油,嘴唇泛出一片光亮。
  大雪飘了一阵后开始变成细碎的雪沙,打在我们身上喳啦啦作响。这时候天色已过黄昏,秦队长决定继续赶路。我挨在郝班长身边,只觉体内发热,精力充沛,问过黄三之后,才知道这熊掌不但味美,还有御风寒、益气力的功效,怪不得当年有千百万人不远万里踏过山海关,这东北的土地真是遍地是宝。
  我们快步行进了两个小时左右,来到一洼圆形的甸子,黄三说:“过了烧锅甸,再翻过彭麻地和砂石岭两座大山,咱们就到鸡爪顶子咧。”
  这时甸内又出现了几座仙家楼,模样同我们之前追赶刀疤人时见到的不相上下。我忙问郝班长:“昨天见到的几座仙家楼离城里都挺近的,可是这里也太远了,百姓们真的会赶上几十里路过来烧香供奉?”

  黄三接过话茬:“这烧锅甸可不块寻常的地界,俺听说小鬼子当年都过来查看过。知道为啥吗?”
  我摇摇头。黄三神秘地笑了笑:“呆会儿你就知道咧!保准你会下一跳!”
  我们曲折前行,越往甸子里走我越觉得有些不对头,脚下的积雪变得稀汤汤的,鞋子踩上去,腿脚只打滑。待转过一个小矮陂之后,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雪地里居然升起着滚滚浓厚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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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7:59:45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10-31 19:31:00
  (56)
  我张开嘴巴目瞪口呆。如此荒山雪野哪里来的蒸腾浓雾?我俯身摸了一把地上化掉的残雪,一点温和贴在指尖。我想起刚刚黄三的神秘笑容,难道这里有人埋伏?这个念头让我自己大吃一惊,会不是是黄三设下圈套故意引我们来此瓮中捉鳖?想到这里我赶紧把枪从肩头卸下,用枪托碰了碰身边的郝班长。而秦队长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他眉头紧锁地盯问黄三:“这里,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到秦队长这么说,心里涌动的紧张才微微平复了些。看来秦队长也并不知情,按此推算他和黄三应该不是一伙的。黄三一直咧着嘴笑,他对我们的疑惑始终保持着沾沾自喜的姿态。这可把郝班长气坏了,他劈头盖脸地骂:“黄老三,你他娘的再不说我也学的小西天的土匪给你开天窗,你信不信?!”
  黄三一看郝班长这架势,知道他是真的有些恼了。于是他撇了撇嘴:“俺说!俺说还不行嘛!”黄三又对着我瞪了瞪眼,“没想到你们八路军遇事也急赤白脸!”
  “麻溜儿的!”郝班长又吼叫了一声。
  黄三摇了摇脑袋,这才压低声音说:“这烧锅甸——是口海眼!”
  “海眼?”郝班长对这个说法显得有些大失所望,他说,“又胡咧咧!黄三,这一路你可没少胡咧咧,我看任务完成之后你是真不想再要钱啦!”
  黄三有些急,忙拉住秦队长:“俺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秦队长,天地良心啊!”
  秦队长说了一句:“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是海眼呢?谁告诉你的?”

  黄三说:“俺是听石人沟的老户们说的,他们说这长白山的沟沟岔岔都浮在海水上头,是正儿八经的水悬山。你们看咱们脚下的这块地界,像不像口大烧锅?这里跟着海水连着气息呢!底下一涨潮,这烧锅甸就像架在火上,能不冒热气嘛!俺还听说小日本子当年带着一批人马到这里查看过咧!刚刚咱们看的那几座仙家楼,就是小日本子命人造的,说是要把海水震住,千真万确!”
  秦队长嘶了一声:“你是说日本人也确信这是口海眼?”
2010-11-1 10:31:00
  (57)
  黄三使劲地点了点头。他说:“据老户们讲底下的海水每隔七天就涨潮一次,所以进山的百姓们时不时就会看到哗哗的热气往出冒。”
  我对黄三这番话半信半疑,但若不是传说中的海眼,在这样的深山里时常冒出热气还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我见秦队长蹲着身子四处查看,便问他对这码子事怎么看,秦队长满脸疑惑,只是抓起一把残雪握在手心,雪水滴答。良久之后他才说道:“赶路。”
  越过烧锅甸之后,我们进入了彭麻地。这里的地势较为平坦,树木明显稀疏了许多。我们几乎没有费什么气力就翻过了山梁。这时郝班长对黄三说:“咋听不见你咧咧了呢?这彭麻地难道不是口海眼?”
  黄三知道郝班长在取笑他,他撅着嘴说:“俺不跟你说啦!俺跟冯同志说。”黄三挨在我身边说:“这彭麻地出了个大人物,可厉害着呢!”

  我说:“怎么个厉害法?这人是谁?”
  黄三又开始得意洋洋:“这彭麻地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都是因为彭麻子!当年大东北被小日本子占领之后,溥仪弄了个满洲国,还说满洲人不是中国人,有个杀猪的彭麻子不干了,他领着一伙被日本鬼子欺负过的乡亲来到这旮瘩练习武术。彭麻子杀了那么多年猪,刀快手狠,他就把队伍取名叫‘小刀会’。后来这支队伍有上千口子,据说还刀枪不入,嘴里能喷火,脚下飞檐走壁。小刀会专杀小日本子,抢粮枪,端炮楼,有一次还攻打过通化城呢!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我说:“还真是个爷们!那后来呢?”
  黄三长叹息了一声:“后来他们把小日本子惹毛咧!人家出动了几个联队来到彭麻地,用大炮和坦克轰他们,结果都死得死伤得伤,可小日本子到老也没抓住彭麻子,他们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彭麻子的尸首。后来还在城里贴了告示,悬赏五百块大洋呢!”
  我说:“难道彭麻子真的没有死?”
  黄三说:“有的说他会土遁功;有的说他当时根本就没在彭麻地,而是去山下逛窑子……反正后来谁也没有再见过他!”
2010-11-1 12:23:00
  (58)
  “你干脆说彭麻子是三头六臂得了!”郝班长一脸不屑,“我发现这大东北你黄三扯犊子绝对属一流!你不应该在这深山老林里伐木头,你该去城里的茶馆当个说书先生。”
  黄三也有些急了,他对郝班长说:“俺就是当说书先生也不给说给你听!”

  这时候天上的雪停住了。风干冷干冷的扫过来,原本积攒的那些热气瞬间就被肢解得四分五裂。我们越过砂石岭之后,天已经有些蒙蒙的亮了。按照我们事先的预计,要中午的时候才能赶到鸡爪顶子,但是依目前的状况,我们显然低估了自己的脚力,而秦队长却说:“不是咱们低估了自己,是低估了黄三烤的那两只熊掌。”
  黄三满脸开花,忙问:“既然俺有这些功劳,秦队长是不是跟你们上级反映反映,多给俺加点钱啥的?”
  秦队长没有说话,郝班长却把眼珠子瞪得溜圆:“十足的贪财鬼,这要是有一座金山你还不翻了天才怪!”
  鸡爪顶子就在眼前。这囫囵囵的一脉山蔓延不绝,它和我南方老家的山川截然不同,南方的山清明秀丽,而眼前的鸡爪顶子,透着一股苍浑的劲头,我一下子就想到家乡江边那些纤夫结实的脊梁。秦队长的面颊似乎比鸡爪顶子更深沉,他把黄三叫道身边,说:“咱们怎么走比较容易进山去?”
  黄三想了想才说:“俺听俺爹嘟囔过,他说这鸡爪顶子有四条进山的路,其中三条都难走的要命,就算夏天进了林子里都是乌漆麻黑,何况现在大雪封山。俺爹他们上次是捡得那条最好走的路进山的,那里的树比较稀,都是核桃林,只是——俺不是说了嘛,他们就是在那里碰到了野鬼山魈。我是怕咱们别找不到裘四当家和方老把头,再把命搭在这旮瘩。”
  秦队长决定按照黄三指明的道路进山。
  那一天是1946年大年初五。就算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这天拂晓发生的事情。而我胳膊上的箭疤,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生长的。
2010-11-1 15:13:00

  (59)
  我们一头扎进满眼无边的核桃林。只是这条路并不如黄三说的那样好走,可想而知其它三条路该是何等难缠。在林子行路绝对是件要命的事,加之地面的不平坦,说不上哪一脚就会被深深地陷进去,有的时候整个身子都会“轰”的一声掉下去。积雪深不可测,我几次被它们咬到胸口。就这样行了一阵子,秦队长突然站立不动了,他扶着身边的核桃树,一脸狐疑地冲着我们摇了摇手指。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声音。我悄声问:“秦队长,有问题吗?”

  秦队长说:“我总是觉得一进核桃林就有东西跟着咱们。也许,是我想多了?”
  我说:“该不会真是黄三所说的野鬼山魈吧?”
  秦队长刚把放在核桃树上的手拿开,我就听到一股遒劲的风声贴着耳边飞来——“嘣噔”一声,一支箭凿在了树上,箭尾的翎毛还在铮铮的发颤。紧接着,我们身后不远处响起几声吱呀呀尖叫。我回身望去,只见核桃树上影影绰绰蹲着三五个黑乎乎的矮东西,它们的眼睛油亮油亮地眨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的心里怦怦直跳,看来黄三真的没有撒谎,这鸡爪顶子还真有野鬼山魈!
  秦队长跑出去两步之后,见我还在发傻,又回身扯了我一把。我们四人搂开步子拼命地跑,身后响箭声络绎不绝。这几只野鬼山魈速度快的要命,它们根本不在雪地上行走,而是在树与树之间闪转腾挪追赶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可吃了大亏,本来行路时就是七摇八晃的,这下简直就是连滚带爬。野鬼山魈们一边追赶一边尖叫,声声摄人。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吼:“秦队长,咱们怎么办?怎么办?”

  黄三已经带了哭腔:“俺说不来不来,你们偏要来,这回长上翅膀咱都逃不掉咧!”
  这时我噗哧一声跌翻在雪地里,胳膊上倏地升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再看那上面,一枚挂着血迹箭头生生地露在棉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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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8: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11-2 10:20:00
  (60)
  我望着这支穿透胳膊的箭头,突然想到如果这几只东西真的是野鬼山魈,它们怎么会用箭?但是它们的身高不过一米左右,面目狰狞,看起来似乎又不像人。它们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秦队长和郝班长已经挡在我面前,他们举着枪对着核桃树上的侏儒,黄三也就近掰了一根树杈握在手中。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透过稀疏的枝桠,我看到耸出的箭头已经把我们围成了一个扇形。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我寒颤连连。秦队长冲着它们喊道:“放下你们的箭!我们没有恶意,来到这里是找人的。”
  两名侏儒叽喳了两声,它们交流时带着一点呼噜呼噜的喘息。它们话音刚落,一支箭“铮”的一声钉在秦队长脚底!
  郝班长有些惊慌。他说:“秦队长,它们是不是让咱放下武器啊?”
  秦队长也不甘示弱,他抬手一枪打断一根树枝,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他用的是那只右手。几名侏儒差不多是跟着枪声一起尖叫起来。树枝哗哗作响,它们跳动的数度极快,眨眼的工夫便交替回退了三五丈远。黄三把我扶起往后撤,秦队长和郝班长背对着我也往后挪着身子。只是,我们退后一点,这几个侏儒就跟着前进一点。我们始终都在它们的射程之内。就这样我们之间僵持了半个钟头左右,其中一个侏儒忽然吹动了一声悠长的口啸。没过多久,核桃林子的四面八方开始响动起来。秦队长用肩膀撞了一把郝班长,说:“糟糕!它们搬救兵过来了。老郝,你带着小冯和黄三先往后撤,我先顶一顶!”

  黄三焦急地说:“秦队长,不能跟他们硬拼!咱还是先投降吧!你要是……俺的工钱就没着落啦!”
  郝班长骂道:“都他娘的啥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两个糟钱!”
2010-11-2 11:42:00
  (61)
  树枝的响声越来越近,我从这些响声里判断,这些救兵少说有得有几十号。这下我们的麻烦可大了,子弹再快也抵不过人多,况且这些侏儒如果乱箭齐发,我们跟坐以待毙没什么两样。郝班长大叫一声:“秦队长,咱们跟它们拼上一把吧!”
  秦队长没有说话。他把手中的枪高高举起,说道:“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你们能下来吗?万事好商量。”说着,秦队长把手枪扔在了地上。
  两名侏儒又叽喳了几句,缓缓从树上跳了下来。其中一名捡起了秦队长的手枪,摆弄了一会后“嘣”的扣动了扳机,另一名侏儒听到枪声后尖叫了一声,歪七扭八地窜到了树上。拿枪的侏儒似乎对秦队长的手枪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绕着我们走了一圈,当看到我和郝班长背着的长枪后却摇了摇头。这时我才细心的观察了一番,侏儒的确是人的模样,只是它们的头发很长,骨骼如刀砍斧凿一般,特别是手指的关节处,生着圆鼓的痈,呈葫芦状。它把黄三握在手里的那个树杈夺过来,呲着牙笑了笑,随后用力地掰成了两截。

  狗叫声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迅猛的猎犬,它的身子几乎跟我们在地窖里打死的狗驼熊差不多。而在它的背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汉,浑身上下都是鸟兽皮毛,一杆猎枪横在身后。此人来到近前,伸手把我们的身边的侏儒拎起来,然后直接撇到了树上,像是在随随便便掷一块石子。他冲着树上喊道:“都回吧。”
  黄三嘟囔了一句:“秦队长的枪还在它手里。”
  大汉又喊了一声我们听不懂的话语,树上的侏儒才把手枪扔下,大汉用脚一垫,手枪直接撞在秦队长怀里。他说:“收好咧!”
2010-11-2 18:03:00
  (62)
  树上的侏儒们像水一样哗哗退去。郝班长盯着它们远去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他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它们,它们是些什么?”
  大汉没有回答郝班长的话,却问道:“你们跑到鸡爪顶子做啥?”
  秦队长把枪收好,说:“我们来找一个人,问他一些事情。”

  大汉从猎犬身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你们要找的人受伤了,他已经退出绺门,你们为啥还不放过他?”
  “难道你就是方老把头?”我说,“裘四当家怎么会受伤?”
  大汉笑了两声:“这鸡爪顶子除了我还有别的把头吗?”他停顿了片刻又说:“怎么?你们不是小西天的人马?”
  秦队长说:“方老把头,你误会了。我们是城里的八路军,有些事情想找裘四当家当面问个清楚。裘四当家人在哪?能带我们去见一见他吗?”

  方老把头迟疑了片刻,说:“你们跟我来吧!只是,我事先跟你们说清楚,你们最好别耍花样,不然我会让你们有去无回。把你们枪膛里的子弹都退掉,交给我。”
  秦队长冲着我和郝班长点了点头,先一步把子弹退下交到大汉手中。郝班长也把他和我的子弹交给了方老把头。黄三搀扶着我,我们跟在方老把头的身后曲曲折折走了好久,他好像故意带着我们走迷魂阵,日头上了三竿之后,我们才来到一处窝棚。窝棚外边蹲着七八只大猎犬,一些散碎的生肉放在一旁。
  我们进到窝棚之后,看到一个人躺在炉火旁的火炕之上。他盖着厚厚的虎皮,双眼紧闭。窝棚内简直就是一个小仓库,刀叉箭弩,鸟兽皮毛挂了满墙。方老把头冲着我说:“先给你看看伤。那帮家伙的箭法可是不赖,看来对你手下留情了。”
  我忙问:“方老把头,那些蹲着树上的矮人儿到底怎么回事?”
  方老把头说:“是不是被他们的模样吓到咧?他们世代住在鸡爪顶子,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差点被他们给废了。你们走的那片核桃林子就是他们的领地,山核桃能伤人,枝叶花果根皮年头长了烂在地下,加上雨雪滋浸,毒气流得漫山遍野,再强壮的人也架不住它们的祸害……他们大都从七八岁身子就定型了,这幅鬼模样不可能离开这旮瘩了,没了法子只能以打猎为生,所以才行走如风,箭法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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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8: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11-3 10:16:00
  (63)
  这时秦队长说:“方老把头,小冯的箭伤能不能烦劳你给看看?”
  方老把头凑到我身边,摸了摸外露的箭头后袖子里刀光一闪,箭头倏然落地。他的刀法快过我的眨眼。他起身来到炉火旁忙活了一阵儿,待转身回来后,他问了我一句:“这窝棚里暖和么?”

  我一愣神儿的工夫,再看胳膊里的箭已经在他手中,我这才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疼。脱掉棉衣之后鲜血汹涌个不停,他用手挖了一把铁盒里热气腾腾的白脂涂满伤口,一股温热顶得我头顶发麻。我忙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方老把头一边用软和的桦树皮包扎我的伤口,一边说:“这是獾油,涂上它再冰天雪地的地方你的箭伤都不会生疮。”方老把头转身又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汤,碗里弥漫着一股腥味。他说:“这碗山羊血你趁热都喝掉,喝掉之后,他刚刚流的血就全都回来了。”
  这只碗不是普通的碗,是用桦树皮做成的——看着眼晕的大海碗。我闭着眼睛喝了好久才把它喝掉。方老把头看着我说:“娃子,你这样的能打小日本子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着对方老把头道谢。秦队长见我的伤势经方老把头医治后已无大碍,便问道:“裘四当家是怎么受的伤?”
  方老把头说:“我这干儿,生性就是个倔种,跟我一个揍性!当年要不是我,他的命早就没了;昨晚要不是我,他的命也没了。他是被人用枪从后面打倒的,还好没有伤到要害。我怀疑是小西天的人干的,除他们之外,根本没人知道我干儿的行踪。可是他咋都不肯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打他黑枪,倔驴子!”
2010-11-3 12:09:00

  (64)
  我有些疑惑。裘四当家到鸡爪顶子找方老把头,除去小西天山寨里的人,旁人根本不会知道。而他在半路遇袭,明显是小西天的人干的,这是毋庸置疑的。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目睹了小西天山脚下发生的事情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这时卧在火炕上的裘四当家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我们之后叹息了一声又深深地合上了眼,眉宇间透着一股抵触。秦队长轻声地说明来意之后,裘四当家缓缓地摇了摇头。他说:“我已经拔香退出绺门,不想再提从前发生的事了。现在我来到鸡爪顶子找干爹,就是想这辈子在此终老,所有的恩怨都跟我无关。”
  秦队长说:“我在山寨见过二当家九枪八,他让我递话给你,说他对不住你,下辈子还跟你当兄弟。你的行踪就是他告诉我们的。二当家还说当年你参加绺门就是为了打日本人,而我们要找的盒子很可能跟日本人的阴谋有关,为了这件事我们已经死掉了一个同志。他是用命把盒子送出来的,而现在,只有四当家你能解开盒子的谜团。现如今日本人已经投降,可是还有一小部分死不悔改,前几天城里的武装暴乱你大概也听说了。四当家用枪打日本人说白了是不想做亡国奴,我们现在苦苦查找真相也是为了整个通化城。十四年的抗战已经死了数以万计的中国人,难道四当家真的忍心看着光复之后百姓再遭生灵涂炭?四当家可以躲在深山老林里不管不顾,城里的百姓往哪儿躲?炕洞里还是屋檐上?”

  秦队长一口气说完之后,掏出烟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面色被烟雾涂得更加深沉不已。窝棚里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只有炉火还在蓬勃地燃烧。良久之后,方老把头起身填了几块柴。他重新坐下之后说道:“罢了!干儿,我明白你的心思,福祸这东西躲是躲不过的。你跟我不能比,我都这把年岁了,这种日子也过习惯了。虽说当年是迫不得已来的这鸡爪顶子,但这孤零零的日子那是把心掏出来熬,我也不忍心看你走我的老路。有啥想说的就跟八路军同志念叨念叨吧,秦队长说的再理儿!”

2010-11-3 16:12:00
  (65)
  裘四当家挪了挪身子,他说了句让我为之一动的话:“你们说的那个盒子我见过。”
  我看到秦队长倏地站起身来,他盯着裘四当家面露喜色。秦队长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这次他没有叼在嘴里,而是夹在耳朵上。他似乎在平息兴奋,过了一会才说:“裘四当家,把你看到的一字不落的告诉我们吧。”

  裘四当家说:“请秦队长先答应我一件事。我们小西天的绺门虽说打过日本鬼子,但是起初建绺的时候也抢过自己人的东西,我听说八路军现在正大力剿匪,秦队长能不能对我那些弟兄们网开一面?”
  秦队长说:“在小西天的山寨,二当家也曾跟我提过此事,我已经答应了他。你们毕竟是抗日英雄,不能等同其他的胡匪。这个你放心。”
  裘四当家微微地点了点头。他说:“其实,昨天早晨送我下山的不光是大膘子一个人,还有别人。只是他事先就在小西天山脚下了。”
  郝班长忙问道:“这个人是谁?”
  裘四当家说:“我大哥震江龙。”

  秦队长吃了一惊:“大当家不是有病在身么?我听二当家说他得了很重的风寒。”
  裘四当家说:“这到是不假。十几天前他就说身子不舒服,整日关着房门不出一步。就连我拔香的时候他都没有露面。当时我看到他也很惊讶。”
  我突然觉得脑袋一炸,镇江龙十多天没有露面,完全可能潜下山去,他会不会就是我们苦苦追寻的刀疤人?可是,如果他是刀疤人,那山下被撕成碎片的人是谁?我见秦队长没有说话,便忍不住问道:“裘四当家,咱们大当家的脸上是不是有一条刀疤?”
  裘四当家摇了摇头。他说:“大当家身子上倒是有些伤疤,脸上是没有的。”

  秦队长拍了拍我:“小冯,让裘四当家继续说下去,不要打岔。”
  裘四当家冲我点点头,继续说道:“见到大当家之后我让大膘子先回去了。我见大当家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便问他这是干啥的,他说本来是在山下等着送我的,没想到遇见一个人,说是要将这只盒子送给二当家,所以他准备顺手给捎上山去。”
  秦队长说:“那么,裘四当家有没有看到一个身染重病的人,就是送给大当家盒子那个人?”
  裘四当家说:“没有。我遇到大当家的时候,他的手里就已经有了那只盒子。”
2010-11-3 19:49:00
  (66)
  秦队长看了看我,说:“如果这样的话,刀疤人应该是把食盒交给大当家之后想离开,可是中途又被撕成了碎片。裘四当家,你后来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比如喊叫之类的?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你看没看过食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裘四当家摇摇头:“啥声音都没有听见。大当家只跟我寒暄了两句就急匆匆地回山里了。那个盒子,我也有一搭无一搭地问过他是啥,他只说人家给二当家的咱们不好随便看。然后我就向着鸡爪顶子来了。就这些。”

  秦队长把烟从耳朵上拿下来叼在嘴里,他说:“如此说来,大膘子当时一定没有走远,他是看着刀疤人死掉的,然后拿走了他的枪。而在裘四当家你走以后,大当家提着食盒回山寨的路上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大膘子也都看到了,而且这些事关系着山寨几百条人命的安危,不然他不会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让二当家带着众弟兄下山。”秦队长说完之后突然“咦”了一声,“难道大当家见四当家的时候风寒已经痊愈?”

  裘四当家说:“他根本就没有病。我在路上中枪之后才明白,当时为啥他只跟我寒暄了两句就匆忙上山了。他是急着回去安排人半路杀我灭口!”
  裘四当家话最后的一句话直接把我们都噎住了!事情好些比我们想象的复杂还要复杂。就连秦队长都瞠目结舌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裘四当家,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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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8: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11-4 14:48:00
  (67)
  裘四当家突然有些犹豫。他直直地盯着方老把头,满脸痛苦,似乎秦队长的话触动了他的一些伤心事。这时方老把头拢了拢炉火,他说:“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干儿,还是我跟秦队长说吧。”方老把头说完起身来到裘四当家身边,为他盖好滑下身来的虎皮。他看着裘四当家缓缓闭上眼睛这才说道:“十几年前,我是一个杀猪汉,本姓彭,由于我有一手剔骨头的绝活,乡亲们都称呼我彭麻利,后来他们闲叫着绕口,最后就改成彭麻子了……”

  “彭麻子?”黄三张大嘴巴,“你,你就是那个小日本悬赏五百块大洋抓的那个彭麻子?”
  我也有些兴奋,之前在路过彭麻地的时候,黄三特意提过此人,说他专打日本人,还攻打过通化城,原来他并没有死!我急不可耐地问:“那你为什么又成了现在的方老把头?”
  方老把头说:“当年我在彭麻地拉拢了一伙人,因为我是使刀的,所以就叫了小刀会。我们专打日本人,抢他们的粮分给老百姓。有一次抗联的杨靖宇杨司令被鬼子追杀,我还帮他躲过一劫,他打起鬼子可真不含糊,只可惜……后来我们小刀会越来越壮大,来投奔我的人也多了起来,当中就有现在小西天的大当家震江龙。”
  秦队长说:“听黄三讲当年你们被日本人的几个联队围剿,除你之外全部都被杀了,怎么震江龙会跑掉呢?”
  方老把头说:“因为在此之前,我就把他逐出了小刀会!而且,我还用手中的刀切了他一根脚趾。”
  郝班长突然来了一句:“咋还切脚趾?难道震江龙犯了啥错?”
2010-11-4 15:24:00
  (68)

  方老把头说:“震江龙打仗绝对是把好手,也得人心,会里的弟兄都把他当成除我之外的第二人。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背着我跟日本人勾结,想要做汉奸!当初我们建立小刀会为了啥?为的就是打走日本人不当亡国奴。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实在的气坏了,想要崩了他。会里的众弟兄都替他求情,我这才这割了他一根脚趾,让他长长记性,以后不要再吃里扒外。可是我没有想到,他走后不久日本人就出动了几个联队攻打了我们的老巢,所有的兄弟都死光了,只有我逃了出来。听说日本人悬赏五百块大洋要我的人头,我知道城里我是肯定不能回了,于是我就来到鸡爪顶子隐姓埋名以打猎为生。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震江龙告的密,也曾有心找机会灭了这个犊子。后来听说他拉起了绺门打日本人,我报仇的心也就淡了。能打日本人的都是好种!再说,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死掉,我真是厌倦了这种日子……”

  秦队长把叼在嘴上的烟点燃。他说:“可是,这事儿又怎么跟裘四当家扯上关系了?”
  方老把头说:“我活了一大把岁数,想想有些事情啊,就是孽!那年我在鸡爪顶子碰到我干儿,当时他被几头野狼围攻,眼看着命就没了,我救下了他。事后他才跟我说,小鬼子扫荡时杀了他全家,孩子还在他媳妇肚子里……他杀了一个小鬼子没处去,就跑到了荒山野岭。我觉着跟他投缘,就收他做了干儿,还把我这使刀的本事全都传给了他。他一心想要打日本人,后来就下山去投了小西天的绺子……”

  秦队长试探的问了一句:“震江龙是不是从裘四当家的刀法中知道了些什么?”
2010-11-4 19:52:00
  (69)
  这时裘四当家睁开双眼,还没有说话泪水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他哽咽了一阵子才说:“起初大当家待我如同亲兄弟,山寨的第四把交椅就是他一句话我才坐上的。那些年我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从来没有没啥不愉快的。后来,在一次砸窑的时候我看中了一个女人,她跟我死去的媳妇特别像。大当家二话没说就把她带回了山寨,根本不顾众兄弟的反对。其实山寨里是不允许有女人的。我死去的媳妇叫金枝儿,我也叫她金枝儿。不久,金枝儿就有了我的种儿,山寨的兄弟们都为我高兴。这期间我去了一趟鸡爪顶子看干爹,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金枝儿却无缘无故地死了。她的身子一直很健康,根本没有啥病症,怎么会突然间就没了性命?我查看她的尸体,但是一点伤痕都没有。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有人在捣鬼!但是只要提起这件事,寨子里所有的兄弟都是守口如瓶,不言不语。二当家跟我关系最铁,就连他都跟我说,让我忘了金枝儿……”

  秦队长深深地吸了口烟:“裘四当家,提到你的伤心事了,对不住。”
  裘四当家摇摇头:“早在之前,大当家曾经让我看过他缺了一根脚趾的脚,他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耻辱。我想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我和干爹的关系了。后来听干爹说,我才知道大当家就是当年被他逐出小刀会的人。我暗地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捋了一遍,确信金枝儿之死肯定跟大当家有关,除此之外,我根本想不到别的理由!只是——我根本没有证据。二当家也经常劝我,他总说对不起我,没有替我做主啥的。这件事过去不久,小日本子就投降了,我再也没有心思留在山寨,就决定拔香下山来找干爹。我铁了心想陪着干爹一辈子再不下山……”

  我看看秦队长,说:“按常理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怎么裘四当家还会中枪?”
  裘四当家说:“其实,我也想不通是为啥。不过我知道开枪打我的人是谁。我太了解他的习惯了,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他开完枪后吹枪筒……”
  吹枪筒?我猛然想起了二当家九枪八!在小西天的山寨里,他曾开枪打掉过大膘子手的枪,他开完枪之后就是吹了吹枪筒!于是我冲着裘四当家喊道:“是二当家九枪八?!”
  裘四当家点头的时候有些迟疑。他说:“我没有想到二哥会从背后打我一枪!只是凭他的枪法,完全可以要了我的命,但是他却手下留情了。”
  “手下留情”秦队长说,“这话怎么讲?”

  裘四当家说:“我中枪倒地之后,他走到了我身边扔下了一壶酒,但是却啥都没有说。后来,后来干爹听到枪声把我给救了……”
  听到这里我更加觉得诧异了:”既然九枪八千里迢迢追赶裘四当家,那为什么又不取你的性命?而且还扔下一壶酒?”
  裘四当家又说:“起初我也想不清楚!不过我清楚的是,他给我扔下一壶酒必定是怕我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后来我把这件事跟大当家联系起来,我猜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派二哥来杀我的!大当家还是没有忘记我干爹跟他之间的仇……”
  秦队长却摇了摇头:“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我们到小西天山寨的时候,明明见到了二当家,他怎么可能比我们晚出发,却又赶在我们的前头先找到裘四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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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9 18: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11-5 11:12:00
  (70)
  我也楞住了。秦队长说的疑问不无道理。我说:“会不会是因为二当家熟悉地理环境,又善脚力的缘故?”
  秦队长没有理会我的问话。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半晌才“嗯”了一声。他接连摇头道:“有几个地方我还是想不明白。首先,如果当年真是大当家震江龙告的密,日本人才袭击了小刀会,那为何他后来又拉起了绺子专门打日本人?第二点,如果震江龙对方老把头恨之入骨,他完全可以带领人马杀到鸡爪顶子,干嘛等了这么多年却对裘四当家下手?这样的报仇方式有些牵强,说不过去。就算震江龙真的有心杀裘四当家,他可以找出许多理由,但是偏偏是在裘四当家看过食盒之后动手,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裘四当家遭到袭击极有可能是因为那只火麟食盒。第三点,刀疤人不顾性命送食盒到山寨,换作谁都会亲手交给受托之人,又怎么会轻易交由大当家转送给二当家?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又心思细密的人绝不会如此草率。第四点,这个需要裘四当家原原本本告诉我。二当家九枪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何终日蒙着面巾?”

  裘四当家说:“二哥来山寨的时候比我晚。他和我不一样,并不是到了山寨之后就坐上了二当家的位子。他是从崽子做起的,他跟我们这些粗人差别很大,生得干干净净,吃东西的时候也不狼吞虎咽,几乎不像一名土匪。就因为这个,兄弟也极少跟他交往。我们绺门有个规矩,不问入伙人从前的经历,所以谁也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只是叫他小九。后来我们跟攻山的日本人火拼,原来的二当家滚地雷战死,二哥在紧要关头顶起了大梁,不但救了大当家的性命,还露了一手绝活。他的枪法简直神出鬼没,只要一抬手,那就是一条命。事后我们就叫他九枪八了,众兄弟也都提议他当二当家……”

2010-11-5 15:06:00
  (71)
  秦队长打断裘四当家的叙述:“那么,二当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蒙着面巾的?”
  裘四当家说:“这件事情现在想起来都我觉得不对劲。就在我把金枝儿掠到山寨不久,二哥就开始蒙上了面巾,几乎从不不摘下来。时间久了我就好奇地问他为啥,他虽然没有告诉我缘由,却让我看了他那张脸!”裘四当家说道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皮肉略微抖了抖。他叹了一声才说:“那张脸——已经不是从前的脸!上面全部长满了脓包,溃烂得不成样子。我几乎都认不出他就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小九。为了这事,我多次到山下帮他弄药,但是他的病症却始终不见好转。不过这个秘密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还有……”

  “还有啥?”半晌没有言语的郝班长问道。
  裘四当家说:“还有就是,他染了这病之后性情大变,跟从前几乎是两个人,越来越像一个正儿八经的绺门中人了。”
  秦队长把快要烧到手指的烟蒂扔掉。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秦队长说:“方老把头,现如今日本人投降国家光复了,我看你也不用再躲藏在鸡爪顶子了。等到裘四当家的伤养好之后,你们就下山去吧。你毕竟是抗过日的英雄好汉,回去我会向上级如实报告的。”
  方老把头说:“现在我下山还能干啥?这些年虽说苦,可我已经习惯这里咧!整日跟豺狼虎豹打交道,看来起危险,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个乐子。比跟人打交道强!”
  秦队长点点头,又对裘四当家说:“安心在这里养伤,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的问题我也会反映给上级。没事的。现在我们还得加紧启程赶回小西天,之前的三个疑问我还得当面找大当家和二当家问清楚。”秦队长说完把方老把头拉倒一边,小声嘱咐:“九枪八虽说留下裘四当家一条命,但是我还是担心他日后再遭不幸,他的命全靠老把头啦!”
2010-11-5 19:01:00
  (72)
  我们跟裘四当家告别之后,方老把头把送我们出窝棚。临行之际,他又从窝棚顶上扯下一架爬犁,说:“这玩意能帮你们省下不少力气!我交给你们五只猎犬,让它们拉着爬犁把你们送到小西天吧。”方老把头套好爬犁,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回你们再走核桃林子的时候,那些矮人看到这架爬犁就不会为难你们了!”

  我说:“那我们到了小西天之后猎犬和这架爬犁怎么办?”
  方老把头笑了笑:“小伙子,我这些猎犬可不是凡物,到时候它们自然会回到我身边,这个你不用担心!”随后,方老把头又给我们带了些吃食。待我们走出一段路后,他飞快地撵上我们往爬犁上扔下一坨生肉,“这个,时不时给拉爬犁的家伙们吃些,老远的路呢……”
  我们往回走。由于先前方老把头七扭八拐的引路,现在我们只能让五只猎犬寻找回路。它们奔波的数度快极了,几乎没费什么工夫我们就来到了核桃林。果然如方老把头所言,这回那些蹲在树上的侏儒只是远远地看着我们,并不像先前那般凶神恶煞。
  出了核桃林,我们四人坐在爬犁上,黄三一声喊叫,五只猎犬狂奔起来。爬犁贴在雪面上起伏不定,我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南方老家的江浪,这爬犁就是一条船。那是我第一次坐爬犁,虽然胳膊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但这并没有影响我的兴奋之情。如果当时不是有任务在身,我真想一直坐着爬犁翻山越岭,翻山越岭……黄三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冯同志,咋样?这爬犁带劲吧?俺还告诉你,这爬犁不但有用狗拉的,还有用鹿拉的你信不信?”

  郝班长嗤笑了一声:“在窝棚里把你憋坏了吧?一出来又开始胡咧咧!”
  黄三抹了抹飞溅在脸上的雪渣子,他说:“这回俺讲的都是亲眼所见,你们不信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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