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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pearous

[转帖] 《参王谷》——说说在东北深山老林里挖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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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1: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48)
  我赶紧招呼韩松,兴奋地说:“松子快过来!这些字我都认得了!”
  
  韩松一愣:“认出来了?真的假的!”
  
  我一手捧着羊皮,一手指给他看:“当然是真的,你看这儿,天惊,复盈,金顶,相逢,哈哈,八个字我都认得了!怎么样没错吧?”
  
  韩松接过羊皮翻来覆去瞅了半天,仍是半信半疑道:“你没忽悠我吧?明明知道我不认识篆字儿,上哪儿知道你错没错啊!上回你还说认不全呢,这回怎么忽然一下子又都认识了?要真认识那你早干嘛去了!”
  
  我一听就急了,大声道:“我骗你干啥?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真是的!爱信不信!”
  
  韩松见我是真急了,赶紧陪笑说:“行了行了,我就是随便说着玩儿的,你怎么还当真了!要我说咱俩就别掐了,现在重点是这几个字是啥意思,你快给我解释一下!”
  
  我无奈地说:“解释什么呀?就这么八个字儿,连又连不上,怎么解释?”
  
  韩松点点头,笑道:“倒是这个理儿,那咱先放着,等把羊皮凑齐了再慢慢研究。对了,前两天你撞着脑袋的时候,我还真怕你成傻子了,那回去我非得被你们全家拿砖头拍死不可!现在总算可以放心啦,小伙儿不但没傻还变聪明了不少,连篆字儿都认识了!”
  
  正说着,石柱子忽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一把抢过羊皮,笑嘻嘻地说:“啥好东西呀,说得这么高兴,让我也瞅瞅!”
  
  我和韩松都愣住了:这小子啥时候来的?刚刚光顾着看羊皮了,完全没注意。韩松赶紧伸手往回抢,边抢边说:“别乱动我东西,哎,你笑什么笑啊?还笑!快给我拿回来,千万别逼我发火啊!”
  
  石柱子灵巧地一闪身躲过,笑道:“越怕我看,我就偏要看!”说着抖开羊皮看了一眼,随即诧异道:“咦?啥玩意儿啊这是,鬼画符吗?”
  
  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这大林子里边儿别老提神啊鬼啊的,你也不怕把那些东西招来?这个东西也没啥特别的,就是……就是松子的护身符嘛,你应该也听说过,符这种东西是不能轻易给外人碰的,碰了就不灵了!”
  
  石柱子显然是相信了,有点不好意思,向韩松道:“松子哥,你别生气,我不知道是符……”
  
  韩松一把夺回羊皮,嘟嚷道:“臭小子,再不给我就大嘴巴抽你!”说着把羊皮往小褂口袋里一塞,转身就走,没想到马上又漏了出来,他愤愤地捡起羊皮,找遍全身上下,可是除了装二角子叶儿的那个口袋,再没一个是不漏的,便顺手塞进鞋里,大踏步走了。
  
  石柱子吃惊地问我:“护身符放鞋里边儿……还能灵吗?”
  
  我尴尬道:“应该不耽误吧,这符比较结实……”这理由连我自己都觉得牵强,符灵不灵跟结不结实哪有什么关系嘛!石柱子一脸诧异地望着着我,我赶紧转移话题:“咱们快走吧,我都累死了,赶紧回去躺躺。”
  
  回到宿营地时,天色还早得很。大家有的回戗子里拿觉,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我虽然觉得很累很乏,可是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坐在戗子旁的大柞树下看风景。棒槌鸟依然在大柞树上没完没了地叫,虽然说放山听见棒槌鸟叫是好事儿,可天天都这么听着真是有点闹心。
  
  树上轻轻飘下一片绿叶,正落在我的肩头,我捡起叶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片树叶不错,厚薄刚刚好,又够柔韧,应该能当叶笛吹。可是该怎么吹呢?我试探着把叶子放在嘴边,用力地吹,直吹到头晕眼花都缺氧了,也没吹出半点儿声音来。
  
  我又努力吹了两口,感觉眼前都直冒金星了,无数的小金块围着我一圈儿又一圈儿直转悠。我终于撑不住了,四仰八叉地躺倒下去,大口喘息着,可想想又觉得很郁闷,吹个破树叶子怎么就这么难?
  
  我失望地把树叶叼在嘴边,叹了口气,可没想到树叶竟然响了,虽然很短暂很难听,但毕竟是真的响了!我兴奋地坐起来,刚刚只是无意间轻轻一吹,树叶就响了,这样看来吹叶笛是不能用蛮力的,得轻轻吹。
  
  我反复试了几次,总算找到了比较合适的力度,可以让叶笛发出声音来了,虽然只是没有任何音调的呜呜声,但我已经很满意了,卖力地吹着自创的“呜啦呜啦歌”,心里还挺高兴。忽然不知道哪一下子没控制好,叶笛忽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高音来,非常刺耳,听得我自己背后都有点儿发麻。
  
  韩松睡眼惺忪地从戗子里面探出头来,不悦地说:“桐子,你消停点行不?一个破树叶子有什么好吹的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啊桐子,先让我们睡一小会儿,等醒了以后你再吹,行不?”睡觉的弟兄都从戗子里探出头来,跟我商量着,看来是实在忍不住了。我特别不好意思,赶紧把树叶扔了不敢再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灶台方向也飘来了诱人的香气,应该快开饭了。忽然一种从未听过的奇异音乐从对面山坡传来,我心里一喜:是飞雪吗?可再一细听却发瑞,那声音低沉而又辽阔,穿透力很强,明显不是出自叶笛。
  
  弟兄们打着哈欠从戗子里探出头来,抱怨道:“桐子,你咋这样啊?不是说好了不吹么?”
  
  我很委屈地说:“这回可不关我的事啊,是从对面传过来的。”
  
  大家这才发觉声音是来自对面,都走出戗子来听,听了一会儿纷纷赞道:“还挺好听的呢,这到底是什么声啊?”
  
  韩松看了我一眼,笑道:“还行,起码比树叶子好听多了。”
  
  石柱子点头道:“好听是好听,只是悲了点,听得我都有点想家了。”我也觉得这声音是苍凉了点儿,没有笛子婉转,也不够欢快,让人听了总想叹气。
  
  可是这声音是哪儿来的?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刘权从坡下走了上来,说:“别瞎猜了,程把头他们的戗子就搭在对面,这是那个叫李箫的在吹洞箫呢。”
  
  韩松笑道:“把头你够可以的呀,还能听得出是洞箫,我们连洞箫长啥样都没见过哩!”
  
  刘权忍不住笑了,说:“我哪儿懂呀,刚从他们戗子边儿路过,遇上了,程把头告诉我的。不过那个洞箫可真是够长的,拿着得多费劲儿啊,我看着都累,不过倒真是挺好听的。”
  
  我闷闷不乐地抱膝坐在地上,心里暗想:要是我也会吹该多好啊,那就可以吹给飞雪听了。
  
  韩松向刘权道:“对了把头,你有没有带酒呀?”
  
  刘权有点纳闷儿,问:“放山可是不准喝酒的,你要酒干啥?”
  
  韩松从兜里掏出那个二角子叶儿来,说:“我想把这个参棵子泡上,虽然根儿跑了,但叶子咱也别浪费嘛。”
  
  刘权点头说:“应该有两瓶高度酒,本来就是准备泡参的,等会儿我给你找找。”说着无意间扫了一眼那个二角子叶儿,忽然惊讶地叫道:“咦?不对劲儿啊,这肯定不是今天那个二角子的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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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1: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50)
  “快当!快当!”大家纷纷贺山,个个都兴高采烈的,虽然平时找着棒槌也照例要贺山,但基本就是走个过场,平平淡淡地随便喊两声,意思一下就完事了。但今天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别人找着的大五匹叶居然还有我们的份儿,这哪能不高兴呀!
  
  大家一起往程把头那边聚拢过去。虎头经过韩松身边,笑嘻嘻地冲他竖起大拇指,说:“好小子,够牛!才仨字儿就弄着半个大棒槌,兄弟我不服可不行呀!”
  
  韩松忍不住笑道:“其实我还真没那心,就是想着不能让外人接了咱们的山,哪想到会这么巧,不过他们离这儿也太近了,我一听声音不远,就以为是咱们的人喊山呢。”
  
  我想了想说:“真奇怪,他们怎么离咱们这么近?把头不是说过咱们山场子就在这儿嘛,他们明知道咱们在这儿怎么还来?”
  
  虎头笑道:“估计是想来接咱们的山来了,想捡现成的,结果反倒被咱们给接了!”
  
  刘权走过来说:“别乱猜疑,让人家听见多不好。再说他们也是正八经儿拉帮放山的,哪会打这种主意。”
  
  程三虎坐在地上,惋惜地望着他那棵五匹叶,估计心里肯定很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这一半儿的棒槌我们是分定了。见我们过来,程三虎赶紧站起来,对刘权干巴巴地笑道:“哟,刘把头你们来了,真没想到这么巧!”又看了我们两眼,酸酸地说:“还是人多好呀,接山接得也快!”
  
  韩松捅了我一下,让我看那棵棒槌,小声道:“嘿,还真是五匹叶,不小呀!哈哈!”我忍不住偷笑,示意他别出声,让程三虎听见不太好。
  
  刘权微笑道:“是挺巧的,刚刚我们也不知道是你们喊山,要知道肯定不会接。对了,之前我好像说过我们就在这片儿放山,你当时说保证会避开,可今天怎么又到这儿来放山了呢?”
  
  程三虎尴尬道:“这个……我记错地方了,还以为你们在那边山上呢,这参王谷我一共也没来过几回,不太熟。昨天观山景时觉得这边不错,就来了。”
  
  刘权笑着说:“这参王谷可不好找呢,没想到你都来过好几回了?兄弟佩服!”
  
  程三虎脸色有点不自然,说:“哪有好几回,其实只来过两回而已……对了,刘把头,你看这棒槌咱们怎么个分法?”
  
  刘权哈哈一笑,说:“程把头这么说就见外了,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其实我们呢是不小心才接了你的山,本来真不想分你的棒槌,但是山规说要分一半儿那我们也不敢违反,毕竟山神老爷谁也惹不起,你说是吧?”
  
  程三虎听了显然很高兴,连连点头说:“是呀是呀,山规当然不能破。那要不这样吧,这五匹叶让我抬,我戗子里还有几棵棒槌,里面有个挺大的四匹叶,我把那棵给你们来抵那一半儿好不好?”
  
  刘权笑道:“行,就这么办。”
  
  程三虎很开心,说:“那等今晚下了山场子,我就把那棵四匹叶给你们送过去,好不好?”
  
  刘权点头道:“好,那就辛苦程把头跑一趟了!我们弟兄先走了。”说着一挥手,带着所有的兄弟往回走。
  
  走到半路上,虎头嘟嚷说:“把头,这样咱们不是亏了吗?你看那五匹叶根底下的土明明是动过了,程把头肯定是扒开看清楚了是大棒槌,这才要拿四匹叶跟我们换,再说他那四匹叶究竟是多大的,咱们也没见着,他肯定拿个最小的来……”
  
  刘权笑道:“咱们有什么好亏的,这棒槌毕竟是人家找着的,咱们能白捡一个四匹叶也挺好嘛,你总不能把那个五匹叶劈成两半儿吧?再说了,要是他找着的是个巴掌,咱只怕连这个四匹叶也分不着呢,知足吧!”
  
  韩松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匆匆道:“对了把头,万一那棵五匹叶是人参娃娃可怎么办?要不咱们回去吧,就蹲在一边儿瞅着他挖,怎么样?”
  
  刘权忍不住笑起来,说:“你放心,这个肯定不是人参娃娃。”
  
  韩松自然不信,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连路都没看上一眼,就知道不是?”
  
  刘权笑而不答,我们几个都一头雾水,纷纷抱怨道:“把头你咋这样呢?跟我们你还卖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点儿说呀!”
  
  陈五爷在一旁笑道:“傻小子,你没看清程把头的棒槌锁绑在哪了?呵呵,绑在蒿子杆儿上了!要真是人参娃娃早跑了!”
  
  大家这才醒悟过来,都笑得快抽筋了。
  
  连棒槌锁都能绑错了?我仔细回忆着,那棵五匹叶好像还真是长在一片青蒿草附近,心一急绑错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叔笑道:“松子这山接的好!你们看把程把头吓成啥样了?哈哈,不知道是手哆嗦还是眼花,居然连参杆儿和蒿子杆儿都分不清楚!”
  
  韩松也乐呵呵地对李叔说:“李叔呀,下回程把头要是再喊山,咱俩比比谁接得快,咋样?”
  
  李叔笑着说:“行呀,以后程把头喊一回,咱俩就接一回,咱就吓到他不敢喊山为止!”
  
  这两个人以前像冤家一样,现在总算化干戈为玉帛,看着他们俩说笑,我觉得很高兴,大家一团和气当然整天窝里斗好得多。
  
  一直到中午,再没有什么收获。老王上山场子来送饭了,一边给我们分饭一边笑道:“对了,你们觉不觉得程把头那帮人有点怪?刚刚我看见李家那爷仨自己做饭呢,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带了三个端锅的?”
  
  我笑得几乎把饭喷出来,说:“王叔你可真逗!一共才六个人的帮,就有三个是端锅的?”
  
  老王笑笑,说:“我也觉得不可能呀,可是他们爷仨今天一上午都没出去放山,不知道在干啥呢,要不是端锅的,就应该上山场子压山才对啊。”
  
  刘权点点头说:“是有点怪,对了今天程把头喊山的时候,李家爷仨好像真没来是吧?”
  
  大家纷纷点头,虎头想了想说:“就那姓张的哥俩过来了,就他们加上程把头三个人。”
  
  我觉得很奇怪说:“那就怪了,姓李的那爷仨咋不压山呢?是不会?”
  
  韩松笑道:“六个都不压山才好呢!省得跟我们抢。”
  
  当天晚上,我们刚回戗子不久,程三虎便提着一个参包子过来了,寒喧了几句,便把参包子递到刘权手上,刘权起初还是满脸笑容,可是一看到那个参包子,笑容瞬间收敛,脸上一下子现出怒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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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1:42:10 | 显示全部楼层
(51)
  程三虎本来还乐呵呵,见刘权脸色变了,马上害怕起来,赶忙说:“刘把头,你是不是嫌这棵棒槌小了?那我等会儿再回去拿一棵四匹叶来,两棵都给你行不行?”
  
  刘权冷冷道:“不用了!我只是想请教一下程把头,你们昨天下午才进谷,今早才开始压山,那你这几棵棒槌是什么时候抬的?”
  
  程三虎含糊地说:“这个呀,是之前还没进谷时弄的,背过来的……”
  
  刘权打断他:“怎么弄的?”
  
  程三虎一愣,支吾道:“这个……当然是抬的!抬的……”
  
  刘权冷笑一声,用手掂了掂参包子,轻蔑地说:“抬的?怎么抬的?是用枪杆子抬的吧!”
  
  程三虎眼神出现了小小的慌乱,反问道:“刘把头,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刘权用手托着参包子给弟兄们看,边缘上赫然有一个三角形的缺口,这正是刘权分给马老二的参包子!大家一看都愤怒起来,哗啦拉上枪栓,都用枪指着程三虎。
  
  程三虎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说:“弟兄们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是不是弄错了?”
  
  刘权指着参包子上的记号,愤怒地对他说:“看见了没?好好看清楚!这是我亲手做的记号,这参包子是分给我兄弟的!他的东西怎么会到了你手里?你们究竟把他怎么样了?说啊!把他怎么样了?”
  
  李叔气得脸都白了,恨恨地说:“嘴上说是来放山的,其实就他妈是一帮胡子(土匪)!这青天白日的,动手抢人家的棒槌,你他妈还真好意思啊!把头咱们不能饶了他!”
  
  “对!不能饶了他!”弟兄们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活剥了程三虎的皮。
  
  程三虎一见这阵势,吓得小腿肚子都转筋了,慌乱地说:“误会!你们误会啦!这个参包子是我半路捡的,绝对不是抢的!”
  
  韩松冷笑道:“半路都能捡着参包子?你咋不说捡着人参娃娃了!你拿我们当彪子呢?”
  
  程三虎急急地解释道:“真的!真是捡的,我们路上见着一个人的骨头架子,地上还全是血,好像是刚给狼掏了,再往前走没多远就看见好几个参包子,我想着反正也都挖出来了可别浪费,所以就捡起来了……弟兄们哪,我可真不知道他跟你们是一起的,要知道我怎么也不敢拿这个参包子过来呀……”
  
  虎头不耐烦地说:“哼,少废话!就算你说出花儿来也没人信!”说着撸起袖子就想揍他。
  
  刘权一挥手拦住虎头,对程三虎说:“你拿什么证明?”
  
  程三虎愣了一下,赶紧指着对面山坡说:“他们都看见了,可以给我证明!”
  
  韩松冷笑道:“都是你的人,当然是向着你说话了!你是想骗我们过去帮你叫救兵吧?放心吧,等收拾完你,我们自然会过去找他们算账的,你们都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说着把枪口紧紧抵住程三虎的胸口,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恐吓道:“你心里边儿太黑,老子帮你开个窗户!”
  
  程三虎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家都以为韩松真要开枪,赶忙去拉他,生怕弄出人命,只有我一个人毫不担心,因为我实在太了解韩松了,他最多只是想吓唬吓唬程三虎,谅他不会也不敢真的杀人。
  
  见兄弟们都上前拉着韩松,程三虎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时候陈五爷发话了:“都干嘛呢?怕什么!别忘了这里可是深山老林,死几个人很正常,外面谁会知道?”
  
  听了陈五爷这话,大家都愣住了,韩松也尴尬起来,有点无助地望着我。毕竟他从来就没打算要杀人,可陈五爷这么一说,他又怎么下台?总不能真杀了程三虎吧?
  
  刘权也是大感意外,回头用诧异的目光望着陈五爷,想说什么但又犹豫了起来。陈五爷淡淡地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说什么,手里端着烟袋锅子啪嗒啪嗒地抽着,冷眼旁观。
  
  程三虎本来刚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听陈五爷这话又紧张起来,冷汗直冒。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举起手大声嚷道:“等等!我能证明,我有办法证明了!那个……死的那个人手骨以前摔断过,是不是?从那骨头架子的情况来看,肯定是摔断过的!”
  
  虎头不耐烦地说:“我们是临时现拉的帮,以前的事上哪儿知道去?”
  
  刘权却愣了一下,追问道:“哪只手?”
  
  程三虎努力回忆了一下,确定地说:“左手。”
  
  刘权点点头,挥手让大家放下枪,自己走上前去伸手拉起程三虎,一脸歉意地说:“误会,误会!程把头,真是对不住了!”
  
  程三虎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对刘权说:“弄明白了就好!我真怕死得不明不白……唉,今天这参包子送的,差点把命都搭进去,早知道我就把那个五匹叶整棵给你们算了!”
  
  刘权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刚刚是冲动了点儿,惊吓着程把头了,我代表弟兄们给你赔个不是!那个……今天的误会你回去就不用跟他们说了吧?大家在一个谷里放山,闹僵了不太好,你看呢?”
  
  程三虎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说:“不敢不敢!刘把头,要真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你看行不?”
  
  正说着,坡下传来老李头的声音:“哎,上边的兄弟,我们程把头在不在你们这儿呀?”
  
  程三虎赶紧回答道:“在,我在这儿呢!”他一脸的高兴,毕竟只有自己人在身边,才是真的安全了。
  
  老李头很快带着两个儿子赶过来了,先冲我们笑笑说:“我们程把头说来送参包子,都老半天了也没回去,我们饭都做好了,就等他回去呢。”他又转头对程三虎笑道:“把头你也是,送完东西就走嘛,坐地上干啥?还打算留人家这儿蹭饭吃还是怎么着?”
  
  程三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说:“哪有,咱们走吧。”
  
  老李头转身准备往回走,无意间扫了我一眼,忽然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脖子上,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被看得全身都不自在,低头一看,那枚黑玉古钱不知什么时候从领子里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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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1:45:25 | 显示全部楼层
(52)
  “这块玉挺好看的,家传的?”老李头盯着我的黑玉古钱,眼睛里都快放出光来了。
  
  我摇摇头,说:“我家里哪有这种东西,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老李头一愣,惊讶地说:“白送的?是谁这么……”他迟疑了一下,又改口道:“哦,是谁这么好,舍得送玉给你?”
  
  李叔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但没有出声。我也觉得这老头儿有点怪怪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也不想跟他多说,便敷衍道:“一个长辈送的,这个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吧?”
  
  老李头小眼睛一闪,笑道:“你在防着我?放心,我又不是坏人,就是觉得这块玉挺好看,想买下来,对了你卖不卖?开个价儿吧!”
  
  我一脸的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叔曾说过这块黑玉拿到山外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但是眼下我们还在山里呢,这就有人买了?难道这真是个好东西?
  
  我正犹豫,韩松忽然说:“哎,买东西的事儿晚点再说,先得把一件事整明白了,你身上带钱了吗?带得够多吗?”
  
  老李头不悦地扫了韩松一眼,问我:“这事儿跟他有关系么?”
  
  我马上说:“当然有!这块玉是我们俩人的,卖不卖自然也得听听他的意见。”
  
  韩松哼了一声,说:“让我猜中了吧?别瞅着我们桐子傻就想浑水摸鱼,没钱还想买东西?桐子你也不想想,谁出来放山身上还带钱啊?深山老林的哪有花的地方!”
  
  我捅了韩松一把,压低了声音说:“我不傻!别瞎说行不?”
  
  韩松低声答道:“反正不怎么聪明!”随后又大声对老李头说:“嘿,我说你没钱就赶紧走吧,等出了谷以后,拿够了钱再来找我们哥俩买吧。”
  
  老李头沉默了一会儿,尴尬道:“这回还真没带钱,之前没想到放山还能有要花钱的地方。小兄弟,这块玉又小品相又不好,它本身其实并不值钱,你拿出山去别人边买都未必肯买!实话跟你们说吧,这玉只有在我手里才有用,你们留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卖给我。要不这样,我先欠着,出去之后再给你们?”
  
  我马上拒绝道:“这肯定不行了,你钱都没给我怎么可能先给东西呢?”
  韩松不屑地说:“就是了,要不你们爷仨先去我家当五十年的长工,五十年后我再给你结工钱,行不?”
  
  李剑一听就把眉毛竖起来了,冷着脸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韩松也不示弱,大声道:“再说几遍老子也是这话!一个字儿都不带改的!怎样?你们还想动手抢吗?”
  
  我们这边的弟兄们纷纷嚷道:“说得对!咱们谁怕谁!”
  
  刘权干咳了一声道:“程把头呀,做什么事都得守规矩,你们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从一开始,程三虎就一直在旁边傻看,听刘权这么说才想起自己是把头,赶紧说:“那个……老李呀,这事儿就以后再说,人家也该拿饭了,咱们就先回去吧。”
  
  老李头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我的黑玉古钱,带着李剑李箫跟着程三虎走了。
  
  韩松悄悄拉过我,说:“看来这是个好东西呀,你看那老头那眼神,都放光了!”
  
  我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黑色的玉值不了几个钱呢,要早知道是值钱的东西,当初咱们就不会收了,那要不咱们还给李叔算了?”
  
  韩松尚未来得及答话,李叔便在我们背后笑道:“傻小子,东西都送出去了,哪还有要回来的理?这要真是一钱不值的东西,叔还不好意思送给你们了呢!别想那么多,把东西好好收着,将来卖了钱你们俩对半儿分,算是叔的一片心意吧。”
  
  我和韩松谢过李叔,又再次拿起那个黑玉古钱反来复去的看,仍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难道这么小的一块黑玉也会很值钱?
  
  晚上轮到我们戗子守夜,石柱子第一个,韩松第二个,等轮到我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我背着枪在宿营地转悠,虽然一切如常,但我却不敢坐下,很怕一坐下就会不小心睡着了,十几号人的安全可全交在我手里了。
  
  弯弯的月牙儿挂在天上,好像是孩子微笑时扬起的嘴角,很可爱。一阵微风轻轻抚过,夜越深,凉意越重了,我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向火堆走去。
  
  虫鸣声不绝于耳,我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忽然一阵悦耳的笛声传来,好熟悉!我赶紧抬头一看,飞雪站在高高的石崖上,白色纱衣随风舞动,好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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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1:50:31 | 显示全部楼层
(53)
  我不敢相信,赶紧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果然是她!这次总不会是做梦了吧?我匆匆爬上石崖,走向她。婉转的叶笛声马上停止了,飞雪转过身看着我,用欣喜的声音说:“你来了?”
  
  我顾不得许多,急争地问道:“告诉我,我们刚下山的那个弟兄是不是你杀的?”
  
  飞雪颇感意外,看了我好一阵子,缓缓叹息道:“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么?”
  
  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我心里竟然开始有点愧疚,刚刚的确是有点失礼了,也许我应该先好好跟她打个招呼,再慢慢问的,可是既然已经开了口,只得硬着头皮问下去。我支吾道:“我…只是有点怀疑,所以才想问你一下…”
  
  飞雪不置可否,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杀他?”她顿了一会儿,又说:“他已经准备离开了,就算我真要杀也绝对不该是他,应该是留下的人。”
  
  留下的人?也包括我么?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叶笛,迟疑道:“那个……那个兄弟虽然是被狼吃掉的,但那些狼应该都是你的,是不是?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那次我亲眼见过你用叶笛控制黑瞎子,狼应该会更容易吧?”
  
  飞雪苦笑道:“照你这种说法,我也曾用叶笛声控制过你一次,那你是不是我的?”
  
  我一时语塞,上次我的确是糊里糊涂地跟着叶笛声上来的,等自己醒悟过来时,早已身在石崖之上了。她的叶笛声的确有着神奇的魔力,可我应该不会是……我不敢想下去了。
  
  飞雪叹了口气,摆弄着手里的树叶,轻声说:“你猜的没错,我的叶笛的确能迷人心智,但很可惜……只能控制得了一时,不能一世……真的很可惜……”她竟开始有点哽咽,眼里泛起晶莹的泪光。
  
  我被吓得惊惶失措,尴尬道:“这……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帮她拭泪却又不敢上前,只好反复地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她摇摇头,说:“杨桐,你不用道歉。是我失态了,我只是忽然有点伤感,并不是因为你,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她努力平静了一下,对我说:“上次我让你劝那些人下山,你跟他们提过吗?”
  
  我点点头,为难地说:“我说过了,可是他们不肯走,我也没办法。”
  
  她长叹一声,说:“随他们去吧。”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问道:“对了,昨天我们找着一棵二角子,后来刮了一阵风就不见了,只剩下棒槌锁和参杆儿,但那参杆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棵了,他们都说是被林子里的……”说到这里我便卡住了,觉得“妖精”两个字很难说出口。
  
  她却不以为意,说:“林子里的妖精?”
  
  听她这么说我反倒脸红起来,点点头,说:“他们说那个二角子被换掉了,是你换的吗?”
  
  她淡淡地说:“没错,是我换的。”她抬手整理着被夜风吹乱的发丝,若有所思地说:“那些人不简单,看来我真的低估他们了。”
  
  我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把心中埋藏了很久的疑问说了出来:“飞雪,我想问你件事,你听了千万别生气……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很好奇……嗯,你究竟是什么?是神仙还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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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1:55:55 | 显示全部楼层
(54)
  飞雪淡淡一笑,长长的睫毛上还残留着少许泪水,让人隐隐觉得心疼。她望着我说:“早猜到你会问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忍这么久。”
  
  见她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实话实说:“其实我一开始就想问的,只是不敢……”
  
  她不动声色,随意地问:“怕我吃了你?”
  
  我笑道:“不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的,要不你还救我干嘛?”
  
  她忽然慢慢向我靠了过来,上下仔细打量着我,眨巴眨巴眼睛,神秘地说:“那可不一定喔,说不定是因为……活的好吃一点呢?”
  
  我心里一惊,因为她那种眼神我实在是太熟悉了!韩松每次见到肥兔子时就是这种眼神,简直一模一样!事情太突然了,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有点不知所措,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支支吾吾地说:“应该不会吧……哪能呢……”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呀?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不用担心,人肉有什么好吃的,我才不稀罕呢!”
  
  她是在捉弄我?刚刚还伤心得直掉眼泪呢,现在居然有心情开玩笑了?我一脸错愕,忽然想起韩松白天说的话,不由得也无奈地笑笑,看来韩松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挺傻的,反正不怎么精明。
  
  等她笑够了,这才对我说:“你真的很想知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只不过你未必肯相信呢。”
  
  我想了想说:“我信,只要你说我就信。”同时我在心里偷偷祈祷着:你最好还是说自己是神仙吧,这个我最愿意相信了!管它是不是真的,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当你是神仙了……
  
  她笑嘻嘻地说:“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告诉你我是人,你相信吗?”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木然地摇摇头,说:“不信。你自己信吗?”
  
  她仰着头仔细地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好像是很难相信啊?但是……我这样的应该不能算妖精呀……”她又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可能算妖精呢……还是应该算人吧……”
  
  我一听就乐了,感情这位自己个儿还没弄明白呢!是不是妖有那么难分吗?算了,我也不想逼她了,妖不肯承认自己是妖倒也很正常,毕竟妖精的名声不太好听嘛。
  
  我笑着说:“算了,咱不说这个了。”说着指了指她的面纱,问道:“你怎么老戴着这个?都见你两回了,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摘下来行不?”
  
  我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她马上翻了脸,冷冷地说:“不行!”说着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我吃了一惊,赶紧追过去,嚷道:“哎,你别走呀!我不看了还不行吗……”
  
  她猛地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追上她,正要开口解释,叶笛声却再次响了起来,我忽然感到头晕目眩,一下子栽倒在地。
  
  当我醒来时,天已经微微发亮了,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在石崖顶上,刚刚的一切显然不是梦境,飞雪她真的来过。
  
  看到石崖下的戗子,我猛然想起自己正负责守夜,十几号人的安全还指望着我呢!我赶紧匆匆跑回宿营地,发现火堆已经快熄灭了,沤烟熏蚊子的几个小火堆也只剩点微弱的炭火,早就没有烟了,看来我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
  
  我的心马上悬了起来,赶紧四处巡视了一番,没发现什么状况,但还是不太放心,又到每个戗子旁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弟兄们睡得都很香。我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刚擅离职守,幸好没有出什么问题,不然罪过可就大了。
  
  我给每个火堆都加了柴,烧得旺旺的,又去宿营地边上割青蒿草准备用来沤烟,边割草边闷闷地想:飞雪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呢?难道她长得很丑?按理说不应该啊,眉毛眼睛都长得那么好看,虽然隔着一层薄纱,但仍看得出她脸部轮廓很不错,再丑能丑到哪儿去?真是奇怪。
  
  第二天吃早饭时,大家又提起那个二角子的事,惋惜之情溢于言表。我忽然想起昨晚有件事忘了问飞雪,但放在心里又搁不住,便忍不住问刘权:“把头,你之前说是有人救走了那个二角子,但那人为什么又要弄个假叶子给我们看呢?就算叶子剩下来了,我们也一样知道棒槌跑了呀!”
  
  刘权喝了一大口热腾腾的玉米粥,烫得嘶嘶直吸冷气,一边吹着碗里的粥一边说:“怎么,你不明白?放个叶子就是想让我们死心嘛,因为棒槌要是没了叶,就非得等到来年才能长出新的,你想想看啊,根儿是藏在土里的,要是没有参棵子,那它跑到什么地方谁知道?咱们还上哪儿找去呀!”
  
  我这才恍然大悟,说:“要这么说,那人是想让咱们下山,明年再来找?”
  
  刘权点头道:“嗯,应该就是这么想的,要不我怎么说那二角子是被救走的呢?要单单是为了吃它大补,直接拿走就行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再放个假叶子嘛。”
  
  我觉得刘权说的在理,但又有些奇怪,问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人万一把所有的参棵子都掐掉,咱们不就啥也找不着了?”
  
  这时栓子叔接过话头,笑着说:“傻小子,你就放心吧,参棵子哪是能随便掐的东西呢!棒槌一年两年没有叶儿倒还能凑合着活,要是一连好几年长不出叶子的话,整棵棒槌就得连根儿全烂掉,啥也剩不下。现在放山的越来越多,总不能年年都把叶子掐了吧?”
  
  我点点头,说:“说的也是,看来还真不能乱掐呢。”
  
  栓子叔不经意地问:“桐子你咋想起问这个哩?前两天又不吭声?”
  
  我正犹豫该怎么回答,背后忽然传来“咣”地一声巨响,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我们住的那个戗子自己无缘无故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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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1:58:46 | 显示全部楼层
请注意:这部分不是正文。
  
  因为有童鞋觉得飞雪的出现有些突兀,怀疑故事要往人和妖的恋情方向发展,所以楼主要特意说明一下:这是关于放山挖参的故事,所有的情节都是围绕着放山人,人参,参王谷来展开的,跟爱情没有多大关系,更不会往言情小说的方向发展。
  
  至于飞雪,她的身份来历是关键,跟整个故事的发展也有密切的联系,她的存在并非是为了给桐子安排一个森林中的艳遇。毕竟本文的主题就是挖参,而不是聊斋式的言情故事。
  
  对于飞雪的出现和言行,可能有童鞋觉得与全文的大方向有偏离,楼主想说明一下:飞雪的出现是一个开端,整个故事的脉络由此开始越来越清晰,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件,出现过的一些物品,以及人物,都会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一切都跟挖参的主题息息相关。
  
  飞雪现在的言行举止,可能让大家误解成调情和暧昧,这也许是因为关于她的来历背景尚未清晰,可能等大家完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再回头来看这里,应该就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前面的故事埋下了许多伏笔,有明显的,也有一笔带过的。有的伏笔很不起眼,可能只是前文某处一个人的眼神或者不经意的一句话,在当时的情境下看起来可有可无,或者有些格格不入,但后面却会出现相关情节来照应,细节在此就不多说了。
  
  谢谢所有来捧场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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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2:08:15 | 显示全部楼层
(55)
  韩松把碗往旁边一扔,急得直跺脚,心疼地嚷道:“哎哟,戗子里边儿可有怕砸的东西!”说着赶紧往那边跑。
  
  弟兄们也都放下碗想帮忙,我摆摆手说:“没事儿,我们三个人就够了,你们都赶紧吃饭吧,别凉了。”说完带着石柱子一起去查看状况。
  
  我们三个匆匆把存放在戗子里的物品都拿出来,胡乱摊在地上,幸好没砸坏什么东西,只要把戗子重新搭起来就行了。
  
  戗子没有完全倒下,只倒了一半。因为虽然起支撑作用的三根桦木杆子是倒下去了,可是用来防雨的油布却被大柞树的树枝死死地勾住,怎么也扯不下来。
  韩松挽起袖子,有些气恼地说:“咱们三个一起拽,看它下不下来!我他妈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我摇头道:“不行啊,就算硬拽下来,那油布也非得撕坏不可,以后漏雨咋办?咱们可再没有多余的油布了。难道真去扒桦树皮?”
  
  石柱子自告奋勇地说:“那我上树去把油布摘下来吧!”
  
  我打量着那棵大柞树,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靠近地面的这段树干笔直笔直的,在离地面足有两人半高的地方才分开两个大树杈。韩松不由得皱眉道:“太直了,树杈又高,这种树可不太好爬呢,还是我上吧。”
  
  石柱子笑道:“松子哥你小瞧我了,我可是从小爬树爬到大的,什么树没上过!”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没把这棵大树放在眼里。
  
  我想了想说:“那这样吧,我来给你搭个桥,这样好上点儿。”说着便走到大树下,弯下腰让石柱子站到我肩膀上,然后用力把他托起来。
  
  石柱子果然是个爬树的好手,用双手紧紧抠着树皮,飞快地爬了上去。我感到肩上一轻,知道他已经上了树,便后退了几步远远地观望。
  
  石柱子很快就接近了大树分杈的位置,上半身成功地探了上去。他用脚蹬着树皮,正准备往上爬,却忽然停了下来,激动地喊道:“棒槌!”
  
  树上也能有棒槌?我和韩松都吃了一惊,赶紧接山:“什么货?”
  
  石柱子兴奋地答道:“六匹叶!”
  
  这时那边正在吃饭的弟兄们也听见了,十分意外,纷纷丢下碗跑了过来,刘权在树底下喊道:“快绑棒槌锁!麻溜点儿!”
  
  石柱子答应一声,一手固定,另一只手去衣兜里掏棒槌锁。
  
  忽然他一声惊叫,竟然从树上掉了下来,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刘权一见石柱子掉下来,脸色一沉,赶紧吩咐道:“不好,虎头快上树!”
  
  虎头飞快地爬上了树,嚷道:“把头,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刘权叹了口气,不甘心地说:“再仔细找找,真跑了?”
  
  这时大成忽然指着远处喊起来:“小孩儿,那个小孩儿!”我赶紧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穿红肚兜的小孩儿站在那儿,用恨恨的眼神望了我们一眼,便消失在林子里。我忽然想起来,这分明就是那天在山场子里吓唬大成的那个小孩子!
  
  我赶紧叫道:“是人参娃娃!你们看见没?上次在山场子看见的就是它!”
  
  大家都看得呆了,虽然我们个个都听过很多关于人参娃娃的传说,但心里却始终是半信半疑,可今天居然亲眼见到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参娃娃呀!
  
  刘权又是兴奋又有点惋惜,说道:“找了这么些年,这回总算见着面了!小样儿,跑得还挺快……弟兄们,都别灰心!只要它参棵子还在,咱们就肯定能找着,它就算能跑得了今天也跑不了明天,早晚能抓着!”
  
  韩松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说:“哎呀,难怪棒槌鸟天天在这棵大柞树上叫呢,原来人参娃娃就在树上!唉,怎么早没想到呢!原来跟着棒槌鸟真能找着棒槌,我之前还不信!”
  
  李叔叹道:“我现在总算想明白了,咱俩打架那天这小家伙儿就蹲在树上看呢,看得还挺乐呵,都笑出声来了,后来下了地才让大成看见,当时咱们还以为他是见鬼了呢!谁能想得到人参娃娃就在头顶上,天天蹲那儿看着咱们来来往往的,可咱们一大帮子人还天天在外边撅着屁股找,上哪儿找去呀!”
  
  刘权问石柱子:“你刚刚咋会掉下来呢?是没抓稳?”
  
  石柱子苦着脸说:“哪儿呀,我抓得牢牢的,就在我掏棒槌锁的时候,树杈子上忽然飞起一只老鸹子,那尖嘴直接就奔着我眼睛来了,我赶紧把头一歪,眼睛倒是躲过去了,结果脸上还是给叨了一口,疼死我了……”
  
  我凑上去一看,他的脸上果然有一块青紫的啄痕。
  
  刘权思索了一会儿,说:“都说大货旁边都有东西看着,不过一般都是黑瞎子钱串子什么的,难道这回是老鸹子?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儿也能看棒槌……”
  
  石柱子一边揉着脸一边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那老鸹子怎么好像长了三只脚呢?”
  
  我顿时大惊失色,他也看见了三只脚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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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2: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56)
  韩松愣了一下,转头对我说:“桐子,那回你不是也说见着三只脚的老鸹子了?难道还真有这玩意儿?”
  
  我说:“是啊,不过上回我就只扫了那么一眼,还没怎么看清楚就掉下来了……”
  
  石柱子一听赶紧嚷道:“你们看,连桐子哥也看见过吧,那刚刚我肯定不是眼花,那老鸹子真是三只脚!”
  
  李叔显然不相信,说:“净瞎说!老鸹子怎么着也不可能长三只脚啊!”
  
  栓子叔点点头说:“就是。老话说的好,两条腿的人好找,三条腿的蛤蟆难求,你这还整出个三只脚的老鸹子来,这不是胡扯么!”
  
  韩松想了想说:“天下这么大,有些事儿还真不能说死了!虽然三条腿的蛤蟆我没见过,不过五条腿的蛤蟆我和桐子还真抓过一个,有小盆那么大,胸口那里多长了一条腿,是前爪,连脚趾头都一样能动,我们没敢吃就又给放回去了。你们想想,既然蛤蟆都能有五条腿的,那老鸹子长三只脚也不是没有可能……”
  
  虎头吃惊道:“五条腿的蛤蟆?真的假的!”
  
  刘权摆摆手说:“先打住,蛤蟆长几条腿的事儿咱以后再说,现在说的是老鸹子。你们好好想想,世上要是真有这玩意儿的话,以前咋就从来没听说过呢?要我看哪,你们俩肯定是眼花了。”
  
  李叔说:“就是,绝对不可能长三只脚!”
  
  我们一帮人正争论着,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谁说世上没有三只脚的老鸹子了?”
  
  大家赶紧回头一看原来是老李头,刚刚都只顾着棒槌和老鸹子的事儿了,根本没留意到有外人过来,都吃了一惊。刘权不悦地扫了弟兄们一眼,然后向老李头笑道:“哟,李老爷子啥时候来的?找我们有事儿?”
  
  老李头倒也坦白,指了指对面他们的戗子说:“咱们离得这么近,你们刚刚喊山又喊得那么大声,只怕我想听不见也难吧!六匹叶可不容易见着啊,我就想来看看这棒槌有多大个儿。”
  
  
  刘权苦笑道:“唉,早跑了,连我们也没看着多大呢……对了,刚刚你说那话啥意思?难道你见过?”
  
  老李头摇摇头说:“见倒没见过,但多少听说过一点。这可不是一般的鸟,从古代就流传着一个说法:太阳里有一种三只脚的鸟,长得像乌鸦,名字叫三足乌……”
  
  这时韩松打断他笑道:“说得可真够玄忽的,那鸟要真是住在太阳里的,毛还不得烧着了么!你说从是古代流传下来的说法,那我们这么一大帮人怎么都没听说过?”
  
  老李头微微一笑,说:“那你听说过后羿射日的故事么?”
  
  韩松一愣,问:“射什么?”
  
  我站在他身边,小声提醒他:“就是射太阳嘛。”
  
  韩松这才反应过来,说:“哦,射太阳就说射太阳,整什么文词儿啊!那故事谁不知道啊,打小听到大的,不就是说天上十个太阳,地旱得不行了,那个谁家的小谁...谁来着?刚刚还说过的……”
  
  我无奈地说:“后羿。”
  
  韩松马上接过来说:“对,那个后羿就射了九个下来,就只留了一个...哎,不对呀,故事到这儿就没了,跟三只脚的乌鸦有什么关系?”
  
  老李头笑问:“那后羿射下来的是什么呢?”
  
  韩松说:“当然是太阳呀。”
  
  老李头摇摇头说:“不对,是三足乌。”
  
  大家都诧异道:“这个还真没听说过,哎,那你是咋知道的呢?”
  
  老李头笑了笑没有回答,继续说:“你们知道射下来的那九只三足乌后来怎么样了吗?”
  
  大家都摇头,我说:“射都射下来了,应该是死了吧?”
  
  老李头摆摆手笑道:“没死,那毕竟是神物啊,哪能那么容易死!它们只是伤了翅膀,飞不高了,没办法飞回天上,只好留在人间。”
  
  大家听得兴起,纷纷问:那后来呢?
  
  老李头说:“九只三足乌分别被当时的九个部落当神灵供奉,后来部落之间发生战乱,打得天昏地暗,三足乌从此就下落不明了。”
  
  大家听得半信半疑,石柱子摸着自己的脸,诧异道:“刚刚那只老鸹子会是你说的三足乌吗?它要真这么厉害,刚刚怎么只是叨我一口呢,好像没看出有什么本事啊?”
  
  老李头笑道:“傻小子,你就偷着乐吧!人家这是不想伤你,要不然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我觉得老李头说得有点靠谱,可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我好奇地问:“李老爷子,你说的我信了,这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老李头捋着胡子说:“自然是听别人说的。”
  
  这时利子在戗子里喊道:“哎,有闲着的没,来帮个忙,搀我去趟茅房!我他妈都快忍不住了!”
  
  利子自从大腿受伤了以后,就一直卧床不起,吃喝倒好办,可拉撒就成了个大问题,平时都是老王伺候着,扶他去茅房。刚刚石柱子一喊山,所有人都聚过来了,老王本来正打算扶利子去茅房,一听有棒槌也赶紧跑来看热闹,结果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老王急匆匆地跑进利子的戗子,把他扶了出来。利子一手搭着老王的肩膀,一手拄着个大棍子,一步一挪,艰难地走着,经过我们身边时,他忽然把目光落到老李头身上,脸上现出惊讶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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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4-18 02:45:36 | 显示全部楼层
(57)
  “你……你是老张大叔么?我爹呢?我爹去哪儿了?”利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老李头,颤抖地问。
  
  老李头看了看利子,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利子愣了一下,仔细地上下打量着老李头,诧异地说:“怎么会认错人呢?你明明就是老张大叔啊!二十六年前我爹跟你们拉大帮一起去放山,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我家里人到处去打听,才听说那次整帮的参把式一个都没回来……可是,当年你是怎么出的山?只有你一个吗?就算我爹他们真出了什么事回不来了,可你也该挨家挨户去给我们送个信儿啊!老张大叔,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们这几家都是怎么过的……”
  
  利子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我们所有人都听得一头雾水,这老李头不是姓李么?怎么又成了老张大叔了?
  
  老李头摇摇头说:“我姓李,不姓张。毕竟天下这么大,人有相似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二十六年前我还不会放山呢,虽然我年纪大了点儿,可真正开始放山还不到十年,怎么可能跟你爹一起拉帮呢?你肯定是弄错了。”
  
  利子目瞪口呆地望着老李头,喃喃地说:“弄错了?怎么会……怎么会……”
  
  老李头打量着利子,问道:“二十六年前,你几岁?”
  
  利子说:“十岁。”
  
  老李头微笑道:“既然当年你才十岁,而且又过了这么多年,那个老张大叔长什么样你还能记得清楚么?本来就记不清楚,可能我又刚好跟他长得有一点儿像,你认错也很正常啊。”
  
  利子无言以对,但仍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老李头。
  
  我们大家看看老李头,又看看利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刘权赶紧打圆场,冲老李头陪笑道:“李老爷子,对不住了!误会误会!我们这兄弟呀,就是心里太惦记他爹了,认错了人,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老李头笑笑说:“哪能呢,认错人是常有的事,只要说明白就行了。我呢,本来是想来看看六匹叶的大棒槌,既然现在也看不成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李头刚一转身走开,刘权便小声问利子:“你真觉得他像你说的那个老张?”
  
  利子激动地说:“不是像,他明明就是老张!可是他死都不承认,我又没有证据……肯定是他,肯定是他!我绝对没看错……”
  
  刘权安慰他道:“先别着急,等出去以后我找人帮你查查这个老头儿,这世上就没有我打听不到的消息,如果他真是老张,我肯定帮你,好不好?”
  
  利子点点头,稍稍平静了一些,但仍是一脸的激动。
  
  刘权拍拍利子的肩膀,转身走到陡坡边张望了一下,见老李头真的走远了,这才把我们大家招呼到一起,压低了声音说:“这老李头不知道啥时候来的,你们说他会不会也看见人参娃娃了?”
  
  大家纷纷摇头道:“应该不会,咱们两个山头离得这么远,他就算是小跑来的也没那么快,估计最早也就是咱们说老鸹子的时候才到的。”
  
  刘权这才放了心,说:“那就好,这事儿咱们都得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说着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小声问石柱子:“对了,刚刚那个六匹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说……六指儿?”
  
  我一听就明白刘权是什么意思了,关于六指儿的事,我也早有耳闻。人参的每片叶子通常情况下都是五个角,就好像人的五个手指头一样,但人偶尔也有长六个手指的,人参也一样,有时候也会长出一片有六个角的叶子,放山人称这种情况为“六指儿”。
  
  对人来说,六指儿除了在外观上有不同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人参就不同了,放山行业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如果人参有一片叶子是六指儿,那么多出来的那个叶角,必定会指向它的母体,即结出它这颗参籽的那棵更老的人参。
  
  所以放山人只要一见到六指儿的人参,便会沿着第六个叶角的指向,去搜寻老参。这个说法可并不是空穴来风,实际上,很多上了年头的老参就是这样被找到的。
  
  我曾听说过有一帮人放山时发现了一片小参,一水儿都是灯台子,没有大货,但其中有一棵就长了六指儿,他们就沿着六指儿的方向往前找,果然发现了一棵五匹叶。
  
  巧的是,这棵五匹叶竟然也长了六指儿,大家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顺着指向继续往前找,结果找了个四匹叶,叶子长得干巴巴的,参杆儿也细得不行,他们都没当回事儿,以为这棵人参跟五匹叶的六指儿没啥关系,可是一抬才发现是个大货,而那个五匹叶就是它掉的种子。
  
  所以放山人都坚信:只要见到六指儿,就一定能抬着大货。
  
  听刘权这么一问,石柱子努力地回忆了一会儿,才迟疑地说:“好像还真有个叶儿是六指儿……不过我光顾着看是几匹叶了,叶子角儿还真没怎么留意……”
  
  大家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刘权按捺不住兴奋,追问道:“那六指儿是往哪边儿指的?”
  
  石柱子皱眉想了想,又用自己的手比划了半天,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好像是那边儿,应该是吧。”
  
  我们赶紧顺着石柱子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都大失所望。
  
  要知道参王谷是由很多座大大小小的山峰组成,有高有矮,有的林木茂密,有的干脆就全是大砬子,也就是石头山。我们的戗子搭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背靠石崖,前面一边是陡坡,另一边是很大的一片乱石岗子。
  
  站在大柞树下,若是面朝陡坡向远处望去,右前方那座山就是程把头等人的宿营地位置,往左前方看,先映入眼帘的是金水河,河那边还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山头,一望无际,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出棒槌的地方,地势环境绝佳,我们选中的那片山场子就在其中。
  
  可往乱石岗子方向则完全不同,从半山腰直到山根儿底下,都是清一色的大石块儿,乱石嶙峋,连草都没长几棵。再往远处望过去,则是弯弯的月亮湖,再往前看是一座非常大的石山,基本都是由大砬子组成,光秃秃的,只有石缝中零零星星地长着些红松之类的树木。
  
  这座大石山的山体十分宽阔,人若是从大柞树下看过去,视线完全都被它遮挡住,根本就不可能再看得更远。
  
  可石柱子指的方向,正是那片乱石岗子。
  
  大家一看他指的是这个方向,都苦笑道:“看来这回六指儿不灵了。”
  
  刘权很不甘心,回身指着陡坡方向,问石柱子:“你是不是记错了?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那边儿呢?”
  
  石柱子抓抓后脑勺,有些为难地说:“好像不是那边呀……唉,我也说不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也许那六匹叶根本就不是什么六指儿呢……”
  
  刘权无奈地叹道:“那算了吧,这棵棒槌既然是长在树窟窿里,估计也不是风吹来的种子,可能是棒槌鸟种的也说不定,真要那样的话,老参离这儿可能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上哪儿找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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