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侦笔记》第1-8部(全文完大结局)-2022年侦探小说黑马-小桥老树

朦胧的晨光

第575章合情合理的说法

周向阳道：“杨梅和赵代军的夫妻关系怎么样？你了解吗？”


黄玲玲显露出很生气的模样，道：“赵代军是人渣。我完全不能理解杨梅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人渣。赵代军曾经还把杨梅打伤，还到急诊科就医。我之所以了解，就是因为在急诊科遇到了老同学杨梅。”


周向阳道：“杨梅出院以后，你到赵代军家里去过吗？”


黄玲玲道：“去过啊，杨梅是我同学，受伤了，我下班到她家里去看一看，这是人之常情。”


这是合情合理的说法，侯大利又在表格上画了一个勾。此刻，他有些担忧，如果黄玲玲说了百分九五的真话，在关键时刻不说实话，那么这次审讯就会遇到大麻烦。


……


周向阳原本以为会遇到一个大麻烦，谁知这个大麻烦配合得如此之好，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喝了口水，稳定了下情绪，眼光滑向下一个问题：“你认识景红吗？”


黄玲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景红也是被家暴的人，2005年1月几日，具体时间记不准确，总之是在晚上过来的。我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元旦过后就遇到这事，印象特别深刻。”


周向阳道：“当时和你一起值班的医生是谁？”




黄玲玲道：“这个问题有点难，让我想一想，应该是张勇医生吧。”


周向阳道：“你后来和景红有接触吗？”


黄玲玲道：“有啊。当时景红有一件外套丢在治疗室，我给她送回去。我和景红关系还不错，毕竟都是女人，共同话题也多。就是和景红来往的过程中，我认识了景军。我和他后来一直有交往，就是男女关系。实话实说，我们两人的关系中，景军主动一些，我被动一些，就是这样的。”


侯大利再在表格上画了一个勾，黄玲玲完全说的是实话。


据景红回忆，她回到家后，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是急诊科护士黄玲玲打过来，送外套过来，然后，两人时常有来往。


周向阳道：“你到过景红丈夫程森的商店吗？”


黄玲玲道：“去过不止一次，景红和我还在程森商店后面的小屋里喝过咖啡。”


听到这里，侯大利的川字纹路更深。按照黄玲玲现在的说法，她极有可能会承认到过高小鹏的摄影棚，到了摄影棚，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去拉过窗帘带子。这也就意味着她的皮肤组织出现在摄影棚的窗帘带子里就有合理解释。至于高小鹏的皮肤组织出现在窗帘带子里，黄玲玲根本不用对此有任何回应。


周向阳在喝水之际，又瞧了一眼桌上的表格。黄玲玲在前面的问题中完全没有说谎，与其他证人的询问笔录完全能够核对得上。




周向阳道：“你和曾昭敏认识吗？”


“认识啊。曾昭敏被家暴，来到急诊科，2005年11月中旬，我印象很深，因为即将过元旦，我琢磨着利用短暂的假期出去玩。后来我和曾昭敏有交往，第一次是曾昭敏主动给我打电话，给他换药。后来是我经常向她咨询问题，当时我想贷款。后来我们关系处得比较好，还到高小鹏的摄影棚玩过。高小鹏就是曾昭敏的丈夫。我认识高小鹏，偶然遇到他，还聊几句。这人挺有才华，摄影技术不错。”


有了前面的铺垫，黄玲玲知道对面的中年警察想要问什么，不等他询问，便一口气说了出来。


周向阳在肚子骂了一句，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接来了句狠的，道：“曾昭敏、景红和杨梅都被家暴，你自己有没有被家暴？”


黄玲玲顿时变了脸色，道：“你这人真是，别人有伤疤，小心翼翼不想露出来，你偏偏来揭。”


周向阳没有任由其他牢骚，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黄玲玲强硬地道：“这与本案有关系吗？我拒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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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软弱导致困境

周向阳自言自语道：“雷跃进和陈娟四处在寻找儿子雷伟，雷伟失踪好几年了。这一对老夫妻真可怜，临老了，儿子不知所踪，可怜可叹啊。”


“我再次申明，这与本案无关。”黄玲玲瞪着眼，如羚羊一般。


“雷伟是你前男友，曾经伤害过你，除了家暴外，还曾经让你流产，以至失去生育能力。”周向阳在前一阶段一直温文尔雅，这一刻也“翻了脸”，双目异常锋利，狠狠刺向黄玲玲。


雷伟的事情过去几年了，却仍然像鞭子一样抽在黄玲玲身上。她的皮肤似乎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疼痛瞬间从肉体蔓延到精神之中。


她想要站起来，却被牢牢地束缚在椅子上，道：“你们的心太狠了。”


侯大利没有说话，努力寻找黄玲玲的思维特点。


周向阳则继续进攻，道：“雷伟到哪里去了？雷跃进和陈娟都已经老了，他们一直在苦苦地寻找儿子。不管雷伟是什么货色，这一对老夫妻对你不薄，他们应该来找过你，你知不知道雷伟下落？”


黄玲玲停止了挣扎，喘了口气，道：“雷伟早就和我分手了，他在哪里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雷叔和陈阿姨是来找过我，据他们说，雷伟当时是想要到南方去，从雷叔和陈阿姨家里出发，一去就没有回来。如果雷叔和陈阿姨怀疑我，早就向警方报警了。他们很清楚，我和雷伟没有任何关系了。”




侯大利又在表格上打了一个勾。到目前为止，黄玲玲没有说谎。


……


周向阳道：“你认识程玥玥吗？”


“认识，程玥玥也是家暴受害者。我作为江州人民医院急诊科护士，本人又是家暴受害者，所以特别同情受家暴的女性。准确来说不是同情，每次看到被折磨得要进急诊科的女性，都感觉自己受到折磨，这是感同身受。你们提起的杨梅、景红、曾昭敏和程玥玥都进过急诊科，又恰好是我在场，我和她们站在同一阵营，都有交往。世间有太多不平事，但是每个人的精力有限，我们注意到的都只是我们想要关注的事。我受过家暴，所以我最容易关注到那些受家暴的人。我不值班的时候，肯定还有被家暴的人被送过来，只是我没有见到，便在我脑中不存在。”


黄玲玲没有等待周向阳一句一句提问，直接说了一大段。这一段听起来很绕，实则黄玲玲点明了和这几人都熟悉，而且是因为家暴走到一起。


周向阳道：“你能说说程玥玥进急诊室时发生的事情吗？”




黄玲玲又叹息一声，道：“程玥玥在银行机关工作，脑子一点儿都不好使，明明知道万秀品性不端，家暴、嫖娼、赌博，啥坏事都干，居然在把孩子单独放在家里。人性之恶，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我最初看见小姑娘衣服湿了，嘴唇破了，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担心小姑娘生病，就给她换了我的衣服，在换衣服时才发现她被侵犯了。程玥玥最终没有报警，只是选择了离开。因为太多女人选择忍让，家暴者才会肆无忌惮。四个人都是如此，第一次忍让，召致无数次。而且，现实的法律也让很多女性选择了退步，家暴者无法形成视频资料或者录音证据，取证难度大。家庭暴力往往发生在家庭内部，外人很难察觉，即使察觉也可能因为怕惹麻烦而躲得远远的，作证难度大。有些家庭争吵或者打架后，警察到场也仅仅是口头劝阻，并未以书面调解的形式体现出来，加大了未来法院对证据认定的困难程度。更可怕的是来自施暴者的报复，不仅仅是对我们女性自身，还有对家人，我听说过很多悲剧。还有另一种情况，有家暴者还对女性施以经济控制，有些女性如果要逃离，将面临着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无人可依的困境。这是很多女性很难反抗的原因，是社会性的，也是个人造成的。”




说到这里，黄玲玲稍稍停顿，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软弱导致的困境，只要我们勇敢起来，施暴的男人就会变成鸡蛋壳，一敲就碎。”


周向阳道：“你为什么有这种看法，敲过没有？”




黄玲玲道：“这是事实，媚上者傲下，施暴者往往胆小如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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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弥补困惑
侯大利在表格上继续打勾。

周向阳用眼角余光看了表格上面出现的众多勾，道：“万秀是在7月15日晚遇害，你说一说当天晚上的行踪，从医院下班到第二天早上。”

黄玲玲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道：“你们什么都知道，有必要让我再说？”

周向阳道：“我们知道什么？”

黄玲玲道：“很简单啊，15日当天，我从医院回到医院小区，期间有交接班的签字，还有回小区的视频。你们大概率已经把我当天所有行踪都查了一遍。”

周向阳道：“我们查是我们的事，你还得说。”

黄玲玲道：“我可以不说，你对我其实没有什么办法。但是我会说，身正不怕影子斜。7月14日中午我从急诊科交班出来，15日我轮休。7月16日，我是白班，要到急诊科上班。”

周向阳道：“具体说说？”

黄玲玲道：“14日办了交接，然后就走回医院小区。”

周向阳道：“回到医院小区后，晚上在哪里？”


黄玲玲道：“回到家，我睡了一大觉，晚上才出门，准备到金色天街。刚走到楼梯，遇到同楼的一个朋友，他恰好要路过金色天街，我就搭他的车来到金色天街。”

这个说法弥补了小区院门的监控视频没有发现黄玲玲离开小区的困惑，和侦查员们的分析非常接近。

周向阳道：“你为什么要到金色天街？”

黄玲玲道：“金色天街有一家卤肉店，卤肥肠味道不错，景军最喜欢吃。我准备切一点，带回家给景军吃。回到出租房，我们吃饭，休息。就这样，这是整个过程。”

警方从排查中得知，黄玲玲和万秀在秦阳杂酱店见过面。这是万秀露面的最后时间点，这以后，不仅没有人再见过万秀，监控视频也没有再出现万秀。警方高度怀疑黄玲玲和万秀在杂酱店露面以后，万秀便被黄玲玲用迷药控制。

“你到金色天街是去切卤肉？”周向阳之所以要问这个问题，是警方经过排查，卤肉店服务员没有黄玲玲到来的记忆。

黄玲玲道：“是啊，我是准备切卤肥肠。但是，在来到卤肉店前，我给景军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他已经切了卤肉，便没有去切。”

侯大利又在表格打了一个勾。

周向阳道：“你在离开金色天街，大约是几点？”


黄玲玲道：“九点多吧。”

周向阳道：“你和万秀见过面吗？”

“不是见过面，是在一家面馆吃饭时偶遇，我肚子有点饿，想去填点肚子。我们在馆子碰上后，说了几句话，然后分道扬镳，我就回了农资大楼出租房。”

黄玲玲想了想，补充道：“我准备和景军约会，特意穿得很漂亮。”

周向阳道：“你是用什么方式回农资大楼出租房的？”

黄玲玲道：“走路。我喜欢走路，夜晚一个人散步，安安静静的。从金色天街走到农资大楼，我沿着河道和街边走，二十分钟吧。”

周向阳拿出一张地图，道：“这是江州城区地图，你把7月15日当天晚上从金色天街到农资大楼出租房的路线画出来。”

侯大利取过了一幅江州地图，放在黄玲玲面前。

黄玲玲拿起签字笔，很熟悉地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路图。

东城区有很多老街道，黄玲玲所画的这条线路一部分穿行于老街，另一部分在江州河边。


视频大队姜大队在前些天送过来一幅图，详细标注了东城区的警方监控点，侯大利将监控点图与黄玲玲标注的地图进行核对，立刻明白这是一条几乎缺失了官方监控点的路线图。江州警方的天网工程推进数年，在主要路段皆建有监控点，可是在基础设施较差的老城区，许多背街小巷还不能做到全覆盖。黄玲玲走出这样一条线路，说明其做案前确实有过精心准备。

表格上已经有了一大串勾，周向阳川字纹非常明显，与侯大利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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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真正的事实
对答许久，黄玲玲身体有些疲惫，喝了口水后，靠在铁椅子上。突然间，她失去了和两个警察对话的兴致，一股难以抑制的痛苦涌上心头。莫名的痛苦是这些年的常态，到来之前没有征兆，如洪水一般漫过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无处躲藏。


中年警察问了几句话，她都没有听清楚，只觉得耳边有些嗡嗡的声音。

侯大利察觉到黄玲玲脸上若隐若现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脸上浮现出一种“苦相”，这种“苦相”曾经在杨梅、景红等人脸上都浮现过。

眼见着表格中未打勾的部分越来越少，黄玲玲承认了所有事情，但是所有事情都有合理解释，无法将其与湖州三案和碎尸案联系在一起。

周向阳心中暗暗焦急起来。黄玲玲要么是和四个案件没有关系，要么就是在涉案前将所有细节想得清清楚楚。他想起曾经遭遇过的一个个难缠的对手，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焦躁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周向阳更倾向黄玲玲犯案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看了一眼表格，他提高声音道：“你从金色天街回到农资大楼以后，陪景军吃饭没有？”

黄玲玲耳边的嗡嗡声又奇怪地消失，能听清楚中年警察说的是什么了。她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道：“我陪他吃过饭。刚才我说过，他切了卤肉。”


周向阳道：“你在金色天街吃过面条？”

黄玲玲道：“吃夜宵，可不可以？”

周向阳道：“那晚餐是谁做的？”

黄玲玲道：“景军做的。”

周向阳道：“景军除了买回卤肉以外，还炒了肉丝，是你喜欢的青椒肉丝。”

黄玲玲道：“当时我陪景军吃饭，没有太多食欲，记不清楚了。”

周向阳道：“景军切肉丝是用家里那把铁菜刀。第二天，他找不到菜刀，就去商店买了一把。你为什么要扔掉那把很锋利的菜刀。”

黄玲玲挺直了腰，道：“我扔自己家里的东西，需要理由吗？不喜欢就扔掉。”

周向阳道：“你把菜刀扔到哪里了？”

黄玲玲道：“记不清楚了，扔到河里。虽然乱扔东西不太好，可是菜刀毕竟是菜刀，我怕小朋友们捡到菜刀后出事。”

周向阳问到这里，一阵肝疼，面对这个不“说谎”的犯罪嫌疑人，恨不得上前拎住其衣领，狠狠扇其耳光，让其交待真正的事实。


侯大利耳机响了一下，传过来支队长陈阳的声音：“黄玲玲很狡猾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但是，再狡猾的狐狸都逃不过猎人的枪口，百密难免一疏。我发一条短信给你，这是刚才查到的银行数据。黄玲玲在湖州三案以后，都曾经给一所叫湾村村小的小学寄钱，你看一看数目，这三笔都和湖州三案的数据基本一样。这意味着她把从三家拿到的钱，转手寄给了村小。黄玲玲在犯案前，也定期给这个村小寄钱。寄钱的数字是固定的，除了这三笔。”

侯大利不动声色地用手机回了一条短信，道：“查一查湾村村小和黄玲玲的关系，再派人到村小，录点视频，寻访一下村小老师和校长。”

陈阳道：“已经派人去了，很快就应该有消息。老周遇到些麻烦，你换一换他。”

周向阳也接到相应的指示，向侯大利使了一个眼色。

侯大利一直在认真观察和揣摩黄玲玲，寻找其心理特征以及破绽，此时已经若有所悟。

他接到周向阳的眼神以后，道：“黄玲玲，你多次被评为优秀工作者、技术能手。在湖州人民医院被评了三次，在江州人民医院被评了一次。”

黄玲玲道：“这只是做了本份而已。”

侯大利道：“你的朋友对你多有表扬，都说你为人不错。包括雷伟的父亲和母亲，也对你赞不绝口，说自己的儿子没福，配不上你。”

黄玲玲有些疑惑地望着年轻的帅气警察，道：“这也只是做了人的本份而已。”

侯大利道：“现在你爸妈最操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你的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应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黄玲玲道：“我有男朋友，景军就是我的男朋友。”

侯大利面露笑容，道：“你爸妈不知道有景军这个人。你和景军同居，但是不想把景军带回到家里去。这也说明，景军不是你的理想爱人。”

黄玲玲道：“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和景军的关系挺好的。没有带回家，是时候不到。”

侯大利道：“景军知道你不能生育吗？”

这是黄玲玲的心理伤口，虽然自己在伤口上做了很多防护，但被眼前年轻警察戳了一下，仍然痛彻心扉。

她道：“你这人很残忍，非得要问这个问题吗？”

侯大利道：“景军有权利知道你是否有生育能力。你是否向景军坦白了这事？”

黄玲玲没有说话，有一种被揭短的怒火。

侯大利紧追不舍，道：“景军对你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心，你之所以不愿意让双方关系进一步发展，是不是由于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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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奇怪的称呼

黄玲玲没有回答，瞪着侯大利。


侯大利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应该杀人。”


黄玲玲道：“最开始你们说我什么涉嫌杀人，我再次声明，我没有杀人。你们要说我杀人，得拿出证据。拿不出证据，你们就是诬陷。24小时嘛，等我出去了，告你们。”


“你抬头看一看屏幕，这里有你熟悉的场景，还有你熟悉的东西。”


到了这个时候，按照预定方案，改变策略，侯大利开始刺刀见红。


前方屏幕上显示着高小鹏遇害现场的照片，还增加了一个窗帘带子的特写，但是有意略去了窗户的照片。窗帘带子特写出来以后，侯大利紧紧盯着黄玲玲，观察其神态变化。


从开始与警方对话以来，黄玲玲一直表现得风清云淡，当这条窗帘带子出现的时候，她的头朝左偏了偏，几秒钟后，又矫正过来。在窗绳出现以前，警方所有的提问都在其算计之中，可是黄玲玲没有想到警方会把这条窗绳出来，这是她没有算到的地方。当年，在用过窗绳之后，她特意把窗绳安装回原位，根本没有破绽。黄玲玲第一次有些紧张，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侯大利道：“高小鹏是被勒死的，勒脖子的工具除了领带以外，还有其他东西。你认不认识这条带子，用过这条带子吗？”


黄玲玲道：“我不记得了。”


侯大利观察到黄玲玲说这句话时，瞳孔微微缩了缩。这是极为细微的变化，若不是他注意力高度集中，又有意识训练过，就会错过瞳孔的变化。


他明白这条带子出现已经接近真相了，便提高声音，道：“黄玲玲，别装傻，真不记得了吗？”


黄玲玲又如羚羊般瞪起眼，与侯大利进行对抗。她的大脑马达一样高速运转，寻找警察谈话中的玄机。


“高小鹏这人的审美有点怪，喜欢用光滑领带。我给你看一张照片。”


侯大利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高小鹏尸检照片，照片中有脖子伤痕的特写。


事隔多年，黄玲玲再看到那张脸，呼吸急促起来，下意识闭上眼，不去看这张照片。


侯大利声音严厉地道：“照片有什么好怕的，有种就睁开眼，看照片。”


黄玲玲猛地睁开眼，挑衅地看着侯大利。


侯大利指着高小鹏脖子上的伤痕道：“你注意看脖子上的伤痕，伤痕里面有齿状痕迹，我们经过比对，是刚才的带子留下的痕迹。领带太滑，不顺手，所以有人用了这根带子，和领带混在一起使用，用完带子以后，又放回原位。”


侯大利犹如站在当日的现场一般，居然将细节讲了出来。




黄玲玲鼻子微微有些出汗，道：“我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


侯大利有意采用咄咄逼人的语调，道：“你听懂了。你用这根带子，勒住了高小鹏的脖子。”


黄玲玲眼中闪出一丝狂热，随即又熄灭，讽刺道：“你不去当导演，那真是可惜了。警官，不管你问什么，我都是一个回答，时间过了这么久，我真记不起了。”


侯大利道：“我提醒你一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根带子为了造型，做得很粗糙，里面留得有人体皮肤组织。”


黄玲玲鼻尖滴出一滴汗珠。


侯大利在这个阶段使用了审讯中的悬念法技巧。


悬念法主要针对反侦查能力较强的犯罪嫌疑人的一种讯问方法。在没有掌握大量和确切证据的前提下，故意提起有关案件的部分事实真相，就犯罪嫌疑人的反常情况设置疑团，目的是使犯罪嫌疑人不自觉地进入犯罪过程的情景之中，让其怀疑公安机关已掌握实情，用以攻破心防。




黄玲玲在医院工作，对DNA技术有一定了解，得知带子里有人体皮肤组织，头脑嗡地响了一下。当嗡声响起之时，一股强烈的厌倦情绪从心灵最深处席卷而来，“一切皆无意义”的想法如洪水一般迅速占领了整个头脑。这是非常熟悉的场景，在其人生中反复出现，她知道下一步就会有一个没有面目的婴儿出现在她面前，先是啼哭，随后会清脆地叫出“母亲”两个字。确实是奇怪的“母亲”这个称呼，怪异又亲切，让人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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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怕软不怕硬
她用力抓起头发，不让那个让她崩溃的画面在这个节骨眼涌现出来。

侯大利见到面前黄玲玲的动作，微微皱眉，用讽刺的语气道：“不要做戏了，回答我的问题，这根带子从哪里来的？”

当侯大利的声音通过耳膜传过来之时，黄玲玲如抓住救命稻草，拼命借用这个声去对抗即将到来的痛苦深渊。她不停地用力摇动身体，带动着铁椅子发出哗哗的声音。

侯大利耳机里传来了陈阳的声音：“黄玲玲也许真吃了治疗精神病的药，看起来状态不对。”

侯大利朝监控方向望了一眼，又面对黄玲玲，高声道：“我再说一遍，别演戏了，回答我，这根绳子从哪里来的？”

在一片黑暗之中，侯大利的声音仿佛是一道闪光。黄玲玲身体轻飘飘地在空中晃荡，想要去抓住那一道闪光。那一道闪光却转瞬即逝，从空中飘走。朦胧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黑暗中出现。黄玲玲朝着闪光的地方瞧了一眼，希望再次来一道闪光，将自己拉出黑暗之中。很多次，在黑暗中痛苦的时候，黄玲玲把自己关在卫生间，让热水喷淋下来，以此抵挡来自地狱的痛苦和不希望出现的小影子。景军作为自己的男人，有时会在门外说话，关心自己，但是，他的声音却一次都没有形成如年轻警官那样的刺破黑夜的闪电。


侯大利瞧见了黄玲玲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一道目光与平时清澈的目光完全一样，有痛苦、有迷茫、有狂热、有混乱、有麻木，甚至嘴角还有一丝亮闪闪的口水。看到黄玲玲如此目光和神情，侯大利内心不由得紧了紧，但仍然保持压迫性的语气，道：“你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就说出来，没有问题就回答我的话。”

黑暗的空中，又浮现出一道亮光。这一次亮光距离黄玲玲很近，她抓住这道亮光，然后跟随着亮光在空中滑行。过了一会儿，黄玲玲睁开眼睛，此刻，她额头上出现了大颗大颗的汗水。

周向阳端过去一杯水，道：“喝口水，想一想我们说的问题，再好好回答。”

手腕被固定在椅子上，黄玲玲俯身，绷直了绳子，这才喝了水。

侯大利道：“我们在带子里发现人体皮肤组织，你在医院工作，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不要再心存幻想了。”

黄玲玲瘫在铁椅子上，望着侯大利，说了一句：“以前的事情我真的记不清楚了。而且，就算这条窗绳真的检出些什么，也和你们谈的事没有关系，我到过高小鹏房间，还动过窗绳，留点什么很正常。”

侯大利抓住了她谈话中的微小破绽，道：“照片中没有显示是窗绳，我也没有提起过，你怎么知道是窗绳。”

黄玲玲道：“我刚才想起来的，难道我不能忘记后又想起吗？”


耳边这时传来陈阳的声音：“湾村村小的视频传了回来，据村小校长说，黄玲玲的外公曾在村小当过多年校长，其外公的家就在村小附近。黄玲玲的外公外婆死了好多年，黄玲玲每年都会来扫墓。校长还提起过，校小每月都会收到黄玲玲寄来的钱。他曾经劝黄玲玲别寄，但她还是坚持要寄。另外还有一件事，很重要，村小校长无意中说起过，黄玲玲曾经将一个骨灰盒带到村小，埋在其外公外婆的旁边，自称是亲戚的骨灰。据我们调查，黄玲玲的亲戚在前些年没有人过世。我们怀疑这与雷伟有关。我这排侦查员拍了些照片和视频，如果需要可以放在屏幕上，还有特意让孩子们感谢黄玲玲的话。”

“让孩子们感谢黄玲玲”，这是支队长陈阳的思路，他的理由是：“如果黄玲玲心理变态，不怕硬的，那多半就怕软的。既然她定时给孩子们寄钱，那我们就用孩子来感化她。”

侯大利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消化支队长发过来的最新消息。

周向阳也得到了同样的信息，他在纸上写道：“骨灰盒，雷伟，这是最关键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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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可疑的骨灰盒
入土为安是江州人的老习俗，因为是老习俗，所以注意者主要集中在中老年群体。

2003年到湾村村小埋骨灰盒时，黄玲玲是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很年轻，多半不会有入土为安的概念，其朋友也多半不会有此概念。所以，要花费功夫到湾村来土葬的人，不应该是老年人。真是中老人的骨灰，又轮不到黄玲玲过来埋葬。这个骨灰盒很可疑，极有可能就是雷伟的。如果雷伟遇害，尸体绝对不能去火葬场，这个骨灰盒肯定另有玄机，说不定里面就会出现锁死黄玲玲的关键性证据。

侯大利和周向阳都是非常优秀的侦查员，脑子转得极快，迅速想通了这里面的环节。耳边，响了陈阳支队长的声音，他也讲了同样的理由。

一名侦查员进入审讯室，带来U盘，插在侯大利面前的电脑上。

几分钟后，侯大利和周向阳决定对黄玲玲播放此条视频。

视频中，喜笑颜开的小学生站得很整齐，大声道：“雷玲玲大姐姐，我们学习都很认真，希望大姐姐常回来看看。”


黄玲玲完全没有料到屏幕里会突然播放出完全意想不到的画面，这个画面放在其他地方，会让她发自内心地愉快。如果世界上有哪个地方能让她的内心平静，那就是湾村村小。


在湾村村小的少年时光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甚至比起少年时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光更为幸福。湾村村小的生活虽然清苦了些，可是家庭气氛和睦，没有争吵，村小内外，无论老少都叫一声“玲玲”。外公外婆要进城办事，黄玲玲就到隔壁老师家吃饭，毫无隔阂，自然而然。

屏幕里，视频角度慢慢移开，走到村小，来到黄玲玲外公外婆坟前。四个人站在坟前，其中还有两个公安。两个未穿警服的人神情严肃，在无名坟前转来转去。

自从视频播放以后，被束缚在铁椅子上的黄玲玲就彻底没有了声响，眼睛直直的，一束头发奇怪地耷拉在脸上。

讯问室内出现了静默，周向阳拿起水杯喝水，侯大利也拿起水杯喝水。狭窄的空间出现了咕噜的喝水声。

黄玲玲感到口渴，咽了咽口水。

沉默良久，侯大利道：“你曾经在2003年年底带了一个骨灰盒到湾村村小，那是谁的骨灰？”

黄玲玲眼神游离，没有了最初的优闲自在，脸色灰败，沉默不语。

侯大利道：“你亲自将骨灰带到湾村村小，说明这人和你关系很深，这人是谁？”

黄玲玲陷入在长时间沉默。

屏幕中出现湾村村小以后，黄玲玲情绪便急转直下，有了多数犯罪嫌疑人在讯问室应有的神情。

侯大利知道湾村村小肯定是黄玲玲最大的破绽，他继续追击，道：“你如果不说，那我们就要开展调查，你家的亲戚，你的朋友，还有雷伟的父母，我们都会去调查。”

“唉。”从黄玲玲胸腔发现一声长叹息。

她慢慢抬起头，神情恢复如常，微笑道：“你们也不全部是笨蛋。骨灰盒是雷伟的。”

在监控室，支队长陈阳与政策洪金明拍了一下手，喜笑颜开。

侯大利原本准备继续做艰苦努力的准备，没有料到黄玲玲突然间就放弃了抵抗。他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左手摸了摸后背，衣服已经完全湿透。

周向阳端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茶水，由于喝得太猛，茶水涌出，打湿了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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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发自内心的恶心
黄玲玲低下头，喝了口水，道：“雷伟是混蛋。我和他分手之后，他纠缠了我很多次。我都没有理他，不想单独和他见面。有一天，他给我科室打了电话，说是要到南方去，想见我最后一面，就在医院外随便找个地方。他说得可怜兮兮的，我当时心软了，同意与他见最后一面。见面之后，雷伟带我到茶楼，谁曾想到，他居然对我用了迷幻药任我行，哈哈，这种事情，你们没有想到吧。”

说到这，黄玲玲想起了发生在当天的彻底改变人生的荒唐事，第一次泪光闪烁。

黄玲玲醒来时，完全没有在茶楼喝茶后的那一段记忆，只觉头疼欲裂。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内衣内裤丢在旁边。

雷伟穿了一条内裤，笑嬉嬉地走过来，道：“昨天不过瘾，你不配合，还是缺了味道。”

黄玲玲能够想起与雷伟见面的事，后面一大段则完全空白。她想要撑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

桌上，放在一叠钞票。

雷伟有手指弹着银行卡，道：“玲玲，你只有这么点钱。”

黄玲玲道：“你干什么？”

“不错，密码还是我的生日 。”

雷伟坐在床边，伸手在黄玲玲身上摸了两下，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要到东莞去做生意，你总得赞助几个。你平时节约巴巴的，怎么还没有一万块。”


黄玲玲用力推开雷伟的手。以前这双手会带给她幸福，如今这双手触碰到皮肤时让她觉得恶心，发自内心的恶心。她爬下床，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只能扶着椅子和墙壁准备前往卫生间。


雷伟以往觉得女友身体和相貌一般，只是性格温顺而已，如今即将南下，这个女人必然会成为别人的女人。心思变了以后，他忽然发现黄玲玲身材真不错，一股热火从腹部烧了起来。他没有想过要控制自己，上前将黄玲玲拦腰抱起，不顾其反对，又将女人丢在床上。

再次快活之后，他翻过身，躺在女人身前，道：“又不是没有做过，哭什么哭。我们有一次二十四小时都躺在床上，至少做了八次吧，你还求着我做。”

黄玲玲听到这话恶心得要死，抹着眼泪，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现在还头疼，昨天的事情记得模模糊糊。”

“你没有听过任我行吗？江州很流行玩这个。话说回来，你以后到娱乐场所得注意，陌生人的水千万别喝，喝了，你就会成为别人的玩物。”雷伟玩得很开心，随口道。

黄玲玲道：“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雷伟道：“夜总会里挺流行，只要一小瓶，全天下最傲慢的女人都会成为胯下之人。”

桌上，除了钞票，还有一个小瓶子。


等到黄玲玲洗澡出来，雷伟已经到楼下叫了几个菜，又买了一瓶酒，正在吃吃喝喝。

黄玲玲看到雷伟喝酒，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道：“钱你拿走吧，以后别来烦我。你到底什么时候走，我还要上班。”

雷伟讥笑道：“你现在浑身无力，去上班不是害人吗？你请个假，再陪我一晚上，明天我就离开。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黄玲玲仍然有着吸服任我行之后的强烈后遗症，躺在床上给科室打电话请了假，迷迷糊糊又要睡觉。也不知过了多久，黄玲玲被推醒，睁开眼，看见面前有一双充血的眼睛。

经过休息，黄玲玲身体感觉舒服多了，手脚也渐渐有了力气。当雷伟刚要爬上床时，就对着他的胸口就了一脚。

雷伟翻身倒地，发出扑通一声。他从地上爬起来时，酒精在身体里发挥作用，让其变得亢奋。

“臭婊子，你还要踢我，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雷伟在前面说的是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后面两句话就说的是湖州土话。

他冲上前，抓住了黄玲玲的脚踝，将其拖下了床。

朦胧的晨光

第583章最后的底线
雷伟在酒精作用下变得狂暴起来，毫无惜香怜玉之心，如拖一条麻袋般，将黄玲玲拖到床下。

他俯身打了几拳之后，站起身，又朝黄玲玲踢了几脚。暴力打击之下，黄玲玲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尽量蜷缩起来。

雷伟踢累了，双手叉腰喘气。

黄玲玲往前爬了几步，趁着暂时没有被踢打，爬起来，跌跌撞撞朝寝室跑。

刚到门口，头发就被雷伟抓住。雷伟抓住黄玲玲的头发，朝墙上撞了两下，又用力地踢了一脚。

黄玲玲扑进寝室，撞在了电脑桌前。电脑桌上放着一把水果刀，是她前天削完水果放在桌上的。黄玲玲被打得浑身是伤，头脑混乱，在头发再次被雷伟抓住之时，顺手抓起了水果刀，朝后挥动。

世界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顺手挥动的动作彻底改变了黄玲玲的人生。朝后挥刀之后，她感觉切中了一个大圆西瓜，转过身，只见雷伟喉咙处喷出鲜血。雷伟双手捧着脖子，发出“嗬嗬”的声音，短短时间，他就失去了生机，倒在地上。血在其身边流了一地，形成血泊。


尽管在急诊科工作，熟悉血腥味，可是此刻家中的味道还是让黄玲玲差点呕吐起来。黄玲玲扔掉水果刀，拿着手机，准备打120。按下了“12”两个号码，她又停了下来。最终，犹豫良久，那个“0”字还是没有按下。


“这本是一场意外，我不想杀人。”黄玲玲在无法入睡的夜晚总是如此安慰自己。

处理尸体是一件艰巨的事情，她费尽全身力气和聪明才智，耗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让那具尸体彻底消失。

头颅最难处理，煮过头颅之后，黄玲玲回想起与雷伟在一些的初恋时光，买来一个大号的骨灰盒，装上雷伟的头颅还有自己流产时的病历，一起带到湾村村小。

村小的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信黄玲玲。在他们的眼里，黄玲玲就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邻家小妹。黄玲玲说是一个朋友的老人希望入土为安，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有人便相信了这个说法，帮她弄来了一口薄皮棺材，悄无声息地将“外来人”安葬在老校长旁边。


九十年代中后期，江州实行了殡葬改革，整个江州都是火化区。有个别希望入土为安的人就采用了这种方式，给一笔钱，在能够入土的他乡入土。湾村村小的人没有提钱的事情，毫无私心地帮助黄玲玲。

这以后，黄玲玲每月都会捐钱到村小，名义是为村小小学生购买文具。

承认了误杀雷伟的事，其他的事情便顺便成章。

湖州三案和江州碎尸案的整个过程与警方还原的过程基本一致，个别细节需要向黄玲玲核实。

……


“雷伟对我使用了“任我行”。我在他的行李中发现了三个小瓶子，也就是三瓶迷药。后来我对赵代军、程森和高小鹏都使用了迷药，这样就能轻易控制他们。三瓶迷药用完以后，我就下定决心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想办法调到了江州。在江州，我先后遇到两次家暴，虽然同情她们，但也都没有再去主动接触这两家人，直至遇到了程玥玥。如果仅仅是程玥玥被家暴，我会忍住出手帮助的心思。但看见了小姑娘被恶棍侮辱，我没有办法再忍下去。杀了万秀，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这个想法是独立的，在我脑中生长。我无法控制这个想法，它完全控制了我。我买避孕套的原因是为了以防万一，雷伟只有三瓶“任我行”，用完以后，就没有控制男人的好办法了。我特意磨了些安眠药粉，又担心量不准。如果真没有办法控制住万秀，避孕套是最后的底线。”

……


“我在金色天街那家秦阳面馆等到了万秀。程玥玥去过急诊科以后，我以谈程玥玥病情之名，和万秀有过多次接触，有意无意地对他表达过好感，称赞他是很有魅力的男人。那天晚上，万秀约我喝酒，约在了金色天街。见面之后，我说还没有吃饭，想要找一家吃简餐的地方，随便吃点再去喝酒。万秀约了秦阳面馆。在面馆碰了面之后，我把矿泉水瓶递给万秀。我一瓶，他一瓶，我那瓶是干净的，他那瓶有安眠药。吃面时，万秀有些打哈欠，到了面馆外，他开始眯眼睛。我提议到车上休息，他同意了。在车上，昏昏欲睡的他还急不可耐地想要动手动脚，我借口要去洗一洗，让他在车上稍等。等到回到车上时，他已经睡着了。”

朦胧的晨光

第584章双重摧残

“我把车开到河边。那条路走过无数次，哪里有监控镜头，我清清楚楚。我没有直接把万秀带进来，而是先回出租房，和景军吃过饭，再上床。等到景军喝了安眠药矿泉水睡着之后，我才把万秀弄进来。我把万秀搬到客厅以后，一直沉睡的万秀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黄玲玲自嘲道：“那时我是老手了，根本不慌，到厨房拿起一把刀，捅进万秀前胸，把他解决了。这些施暴的人都是鸡蛋壳，只要你不怕他，敢于反抗，他们一敲就碎。”


“你捅人的那把刀在哪里？”


“也在河里，比菜刀还要远一些，你们往上找，应该能够找到。”


“你是用菜刀分割了万秀？”


“刚才我说过，我是老手了，有经验。装到袋子里，扔到河里非常方便。等到第二天，景军醒来的时候，我把现场都冲冼得干干净净了。你们别怀疑，我的手脚很利索，毕竟当过这么多年护士，而且是技术最好的护士。我又专门研究过人体结构，对人体很熟悉。”


……




“2004年7月9日，赵代军的银行卡被我取走。我当时在上班路上，戴着遮阳帽，遮阳帽很宽，把我整个脸都挡住了，我还戴了墨镜。江州夏天很热，这身打扮很正常。取了钱，我把钱放在包里，也没有多少，不到一万块。隔了两天，我把钱寄到了湾村村小。程森家里有一个保险柜，里面有两万现金，还有存折。第一次没有经验，我拿了赵代军的银行卡，后来发现里面有很多破绽。程森家、高小鹏家，我都只拿了现金。拿到钱，我就寄给湾村村小。”


当年湖州警方认定凶手是失足妇女，遗憾的是除了现场痕迹以外，没有更多信息。


当年根据赵代军银行卡找到了那台放置在街边的取款机，但取款机的摄像头被口香糖堵住了，没有拍到赵代军银行卡的钱被取走时的照片。


侯大利熟悉这一段材料，问道：“你当时是不是用口香糖堵住了监控镜头。”


黄玲玲摇头道：“没有，我当时根本不知道监控镜头在哪里，就戴了墨镜和遮阳帽。”


……




“用打火机烧赵代军下体的原因很简单，这个人心狠手辣，居然用烟头烫杨梅的胸部。胸部是女人最重要的部位之一，烟头温度这么高，烧在皮肤上的痛苦难以想象。杨梅是赵代军的妻子啊，是妻子啊。我和杨梅是同学，杨梅平时温温柔柔的，居然承受了这样的痛苦。禽兽不如的男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我用打火机烧了他的下体，算是一报还一报吧。当他伤害妻子的时候，就要做好受到同等折磨的打算。赵代军看起来凶巴巴的，当我打着打火机的时候，他是真尿了，不是形容词，是真尿了，恶心得不行。”


“好多家暴的男人都有喝酒的恶习，程森是里面比较严重和典型的。他喝酒以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打老婆，打老婆时特别兴奋。最过分的是喝了酒就找到景红单位，把景红叫出来，到小树林里殴打。景红特别爱面子，居然忍受了好多年。我有过相似的经历，既理解又觉得无法理解。2005年1月5日，景红的屁股被插了手电筒，这是一个禽兽对妻子的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我看到景红的伤后，躲在一边哭了。景红后来出现严重后遗症，年纪轻轻就要随时佩带纸尿裤，否则就会尿裤子。都说男人和女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是缘份，谁知道竟是恶缘。我唯一遗憾的是当时没有找到手电筒，还以报复时只是用了钢笔，插入钢笔的痛苦明显会小于手电筒，真是遗憾。”


“高小鹏是色鬼，而且变态，除了做一些变态的花样以外，居然邀请外人来侵犯自己的妻子。摄影棚里有很多肮脏的东西，还有专用的录像设备。我不想多说他。精液很简单，他自己弄出来的。坏人都是软蛋，一吓唬他，什么都愿意做。”




“我服用过的精神病类药有氯丙嗪、三氟拉嗪、奋乃静、氟奋乃静等好多种，其中最多的是氯丙嗪。我表舅是精神病，有症状，时好时坏。我没有到五院去看过，但是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和表舅很相近。我感觉头脑中有一个小人，他时常会出现，有时在脑中，有时就在外面。小人出现的次数太多，影响了我的生活，让我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我现在很清醒，但是，转眼间就会出现让我无法摆脱的症状，有时生无可恋，有时又会发怒。”


黄玲玲揪了揪头发，道：“你别看我现在很清醒，其实都是强忍着，忍不住的时候，经常想要跳楼、跳水，还想要用斧头、菜刀砍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