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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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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3 23:11:49 | 显示全部楼层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7月23日,黄郛派出殷同,与冈村宁次、柴山等人在大连进行会谈。

  按照黄郛的布置,殷同先念苦经,说黄郛本人不是不想促成通邮,可是这通邮是全国的事,难不成就我们华北与你们东北互寄一张明信片吧。所以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按下这件事不提,下面开始“表功”:通车已经实现了,你们也应该在解决华北问题上拿点实际的出来了。

  冈村和柴山都沉着脸,装没听见。

  第二天继续谈。

  殷同把“甜头”放了出来:虽然政整会没有能力单独进行通邮谈判,但是我们已经要求政府派一名代表来北平进行处理了。

  冈村一听,欠起了身子。

  殷同随即提议,通车通邮之后,塘沽停战协定应该予以废弃了,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地折腾我们。

  冈村一口回绝了殷同的提议。

  就算这个让中国人口诛笔伐的协定,他还认为自己已经吃亏在先了呢,如何还能把已吃到嘴里的肥肉再给吐出来。

  然而大连会议中方也不是全无成绩,在殷同的力争下,日方在同意取缔“非武装区”内的日本浪人,新编保安队入驻等方面做出了一定的让步。对于华北特别是滦东来说,如果没有关东军在这些方面的松口,黄郛仍然没有办法进行全盘掌控。

  当然,所有这些都不是无条件的,而条件还是此次会议没解决的通邮问题。

  大连会议后,黄郛再回南方去汇报会议情况和商议将要采取的对策。

  这一次,他发现境况比以前更惨,自己已经千夫所指,里外不是人了,基本上是舆论攻,官员骂,真的把他归到汉奸一类去了。骂还不解气,有人开始往他在上海的住宅扔炸弹,然后是写“致汉奸某”的恐吓信,一封接一封。

  更让他倍觉寒心的是,老蒋竟然也当他是“讨债”的,看到他就躲,一提交涉的事情就直皱眉头,那情景,仿佛是黄郛自家遇到了什么难事,来要求开后门了。

  对黄郛的“软弱”表示理解的报馆在当时惟《大公报》等寥寥数家。自觉高处不胜寒的黄郛遂借该报剖明心迹,表示自己之所以如此牺牲个人清誉,不辞劳苦,完全是在为国家“唱戏”。

  谁也不是天生的贱骨头,我在日本人面前也想“伸伸腰”,可是“伸过腰”之后,个人是爽了,国家却还是没有“善后的办法”,所以为大局计,我不能那样冒险,不可因逞一时个人意气,给国家闯出无穷之祸!

  到此时,黄郛在精神上已经痛苦到难以自拔的程度,但他仍然坚定地认为自己担负的“辱国差使”是必要的。

  在华北,他已彻底看清了日本人的嘴脸,并确信中日最后终不免一战,但作为实力上有极大悬殊的对手,中国比对方更需要时间,拖上一天,国家就可以多增一分国力,一点准备和取胜的把握。

  所以,他坚持“不能冒险”。

  说实话,老蒋那时候躲着自己的义弟也是没有办法。一则,黄郛在朝野间的“名声”已经开始变得很差,他得保持必要的距离,二则,大家都是为了拖,黄郛拖日本人,他拖黄郛,有什么不对吗?

  他希望继续把通邮谈判给拖着,甚至表现一点“强硬”给国人看看。

  (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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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3 23: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黄郛则认为总体拖可以,单项拖不现实,至于秀“强硬”则更如玩火。华北处于目下状况,无论关东军还是天津驻屯军,都是一帮滚刀肉,他们是不按正常牌理出牌的,一着不慎,这些人甚至连外交辞令都不需要,就可以找借口打过来。

  老蒋跟以前任何一次一样,最后还是对黄郛作出了“让步”,同意由外交部派员去华北进行通邮谈判。不过老蒋的性格向以执拗著称,没准回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日记上把黄郛给臭骂一通。

  外交部在得到指令后,随即物色北上谈判的适当人选。

  一个在对日外交中很重要的人物出场了,此人即为我们曾一再提及过的高宗武。

  这一年,不满三十岁的高宗武刚刚进入外交部,但一年不到,即在无任何背景(实际亦有汪精卫的赏识和提携)的情况下,升任外交部亚洲司副司长,其升迁速度之快,着实令人惊叹。

  除了年轻尚轻,资历和经验不太够外(这两个东西后来差点误了他一生),他在日语交际方面的水平是不容置疑的。据他自己说,在东瀛学习八年,连日本人都以为他是正宗本国人。

  在刚接到这个差事的时候,高宗武一度也很犹豫,甚至认为北上不免一死:对日方“强硬”,可能被日本人杀死,对日方“软弱”,可能被中国人干掉。

  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能得到这样闪电般升迁的机会也不容易,小高于是打起精神,起程动身了。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9月28日,中日双方在北平正式举行通邮谈判。

  在高宗武的印象里,这趟行程是秘密的,谈判也是秘密的,全部过程就跟做贼一样。

  谈判的气氛更是诡异,因为中方谈判人员都有要求,即绝对不能涉及承认“满洲国”,然而谈判的对象却是伪满交通部的邮政司长,还是个日本人,也就是说,一方面我不能承认你,另一方面,我却还要跟你谈事情。

  在南方的时候,高宗武没准也没少在背后骂黄郛这些人是“汉奸”,等到他亲自上阵,才发现,想做“汉奸”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日方谈判保持了他们一贯的“高效率”和“老习惯”,二话不说,啪地甩出三个方案,签字吧。

  这三个方案除了通邮外,还包括通航和电信,而后者早就被黄郛一口回绝掉了。

  日本人的意思是欺高宗武年轻,又初来乍到,对前面的会谈情况不清楚,所以想“蒙”他一下,顺便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来之前,高宗武只记住了两点:一是不承认伪满,二是通邮谈判。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把其它两个方案推掉了。

  对不起,与通邮无关的不要跟我谈。

  日方没能“蒙”住对方,立刻跳起来大发雷霆,还搞了一个二选一,让小高在通航和电信里面至少选一样。

  高宗武不为所动:我一样都不选,只谈通邮,而且绝不能涉及政治。

  就是跟你扛到底,怎么样。

  (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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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3 23: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吓”也没起到作用,第一次谈判没有取得任何结果。

  之后的谈判,日本人再也不用“蒙”和“吓”这一套了,高宗武豁了一把出去,反而在谈判中帮了自己的忙。

  接下来就谈通邮的“纯技术问题”。

  既然是通邮,那就涉及到办理邮务的机构,而这里面最难的就是通过什么样的机构。

  中方主张在长城口建立一个专门的商业机构运营邮政,以避免与伪满邮局打交道。这本来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可是日本人的目的不在于真正解决问题,而是要在这里面变出花样来,所以他们要求由中“满”双方邮政局出面,而这显然不那么“纯技术”了。

  高宗武当然不肯答应。

  双方谈判就这样“僵”了下来,而且一“僵”就是两个月。日本人也不是傻瓜,他可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由“僵”而“拖”,在软硬兼施都没有达到目的情况下,不惜当面向高宗武发出威胁式的摊牌:你说吧,“行”还是“不行”,一句话的事。

  高宗武冷静解释了一遍中国的立场,然后明确答复:不行!

  日方代表没想到对方如此有种,敢这么“直挺挺”地对他们“说不”,当时就呆住了。随后宣布谈判完全破裂,再没什么可谈的了,然后扬长而去。

  谈来谈去竟然谈“崩”了。这个结果让黄郛也没想到。前面高宗武临危不惧,毫不怯场的态度他很赞许,能拖上两个月也可见水平,可是真弄“崩”了又不好了,因为这显然不符合“不能冒险”的交涉原则。

  高宗武一出谈判会场,还认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是成功的,黄郛会因此夸奖他,未曾料想后者摇了摇头,大有不以为然的样子。高宗武顿时来了性子,当即对黄郛说,如果产生后果,责任全由他一个人承担。

  那意思,你们是不是都怕了,我不怕。

  黄郛看着眼前这个愣头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他旁边的殷同嘀咕了一句:这种谈判是出不了英雄的。

  我们不能因为殷同后来真的成了汉奸,就完全否认他当时代表中方立场且争取国家权益的努力。实际上,从前期他负责的谈判来看,此人称得上是精明无比,仅谈判技巧一项,就远非初出茅庐的高宗武所及。

  用黄郛的话来说,大家来进行这些谈判,就是为国家“唱戏”的,仅仅是戏唱得好不好,够不够水平的问题。

  可是高宗武并不愿这样理解。自己勇敢地对日本人说出了“不”,不仅得不到同僚的肯定,反而还挨了批评,心里面真是又委屈又窝火。黄郛老前辈的资历和身份在那里,他不能明顶,对殷同就不那么客气了:你不是笑我想当英雄吗?告诉你,我离开南京之前就没想过要做英雄,更不会靠日本人来当铁路管理局局长。

  后一句话明着就是讽剌殷同的,亦可见高宗武之年轻和不顾场合的意气用事。

  (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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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3 23: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这段时间里,日军并没闲着,仅天津驻屯军就举行了两次军事演习,寻衅打架的腔调一览无余。黄郛非常着急,希望作为谈判主角的高宗武能够退让一点,以便重启中日谈判,缓和华北的紧张气氛,但高宗武就是不听他的。由于意见不统一,后者甚至还给汪精卫发了个电报,说黄郛对中央不满,这样的话,他只好收拾行李回南京去了。

  此时正好老蒋到北平协和医院检查身体。黄郛便希望老蒋能出面劝劝高宗武。老蒋果真两次召开高宗武,不过并没有劝,连责备的话都没有一句。

  老蒋待部下的态度是看人打发的。如果你是军人,哪怕是黄埔嫡系的,不管职位军衔有多高,都可能弄得你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据说曾有一位旅长被他召见,尽管做了些准备,见了面后还是紧张到浑身索索发抖,嘴唇机关枪一样突突地抖个一停,连一句完整的话也答不上来。老蒋还纳闷呢,以为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对方冻得受不了了,于是便走上去摸了摸他的衣服,用关心的口吻问是不是衣服穿少了。没曾想,不问不要紧,一问这挺大一个人竟然当场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把老蒋自己都闹了个大红脸。

  出糗的还不止他一个。另有一位师长,本来老蒋是想升他官的,他自己也做足了功夫,所以见面时基本没出什么纰漏。可是就因为精神放松了那么一点点,出门后一个不小心,差点滑倒在地。老蒋看见了,就说此人沉不住气,不堪大用,从此再也不提升迁的事了,你说惨不惨?

  然而如果你是文人,那就另当别论了。老蒋深谙跟文人打交道的秘诀,这些人好的其实就是一个面子,你只要满足他们这个虚荣心,找你麻烦的人就少,否则的话,对方虽然没有枪杆子,那笔杆子和嘴皮子可都不是好惹的。

  对高宗武,老蒋也大抵是把他当成一个恃才傲物的秀才对待的。同时,这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老蒋处理对日交涉上的矛盾心理,即既不想得罪日本人,又要在国人面前显示自己“强硬”的一面:与黄郛的政整会属于中央派出机构不同,高宗武代表的是外交部,直接就是中央,怎么能不体现一下“国家之正气”呢?

  高宗武认为老蒋对他是默许和支持的,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老蒋在医院里跟黄郛还有更深一层的谈话。

  此次谈话有一个重要的背景,那就是在察哈尔——29军的地盘,突然发生了张北事件(第一次张北事件)。

  张北是张家口北面的一个小县城。这年秋天,日本天津驻屯军包括参谋川口清健等一共八个人,从张家口出发,说是要到从多伦去“旅游”。经过张北时,城门口的29军卫兵要他们接受检查。

  在中国人的地界,接受中国人的检查,这本来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这几个家伙却愣是一口拒绝,碰都不让卫兵碰一下。卫兵当然也不能让他们这么一走了事,双方各不相让,争执不休。后来有一个军官过来进行了现场调解,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挥挥手让他们走人了。

  事情就这么简单。知道日本人都是刺儿头,29军已经不与纠缠,大开方便之门了。可是就算你不想惹事,人家自己也会找上门来,理由就是:你们侮辱了“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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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4 23:08:06 | 显示全部楼层
  先是日本驻张家口领事馆向张北驻军提抗议,接着北平公使馆又直接向宋哲元本人提抗议,层层加码,上纲上线,硬是把芝麻绿豆大一件小事“炒”成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最后,宋哲元除了派张北驻军的最高指挥官赵登禹向日方道歉外,又撤了一个连长的职。

  黄郛说过,日本人的一个特点就是欲望无穷。

  什么叫欲望无穷,就是这山看着那山高,快马加鞭,一直要往前赶的。

  光这些就够了吗?

  不!

  张家口特务机关长松井源之助又提一条,那就是29军必须全部退到长城里面去。

  幸好这回宋哲元学聪明了。他说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得由中央做主。

  如此一拖,就把事情给拖黄了。

  仅仅履行一下正常的检查手续,就被敲了这么大一个竹杠,老蒋听得暗暗心惊,想体现一下“国家之正气”,其实就是顾一下面子的想法大大动摇。

  在询问黄郛,得知通邮谈判已经因破裂而中止时,他也着急起来。

  黄郛进言,如果双方一直陷于这种互不接触的状态,于中方最为不利(“久僵终非至计”),并不是说你不跟他往来,不谈下去,他就不会打你的主意。于局部而言,通邮这件事也不可能永远这样拖下去,终究是回避不了的。

  只有打开僵局,保持对话,我们在华北才能坚持更长的时间(“尤信於大局必有裨益”)。

  老蒋终于明白了,面子和现实之间,他只能选一样,而不可能二者得兼。

  那就只有让步了。

  双方重开谈判,中方不再提建立商业机构的方案了,同意邮务可由双方邮政机关办理,但必须在山海关和古北口各设一个邮务代办所,以避免与伪满邮局直接接触。

  这已是中方能答应的最后底线,日本人知道再逼下去也没有用,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尽管如此,由于日方居心叵测,到处夹枪带棒,所以谈判的推进仍然十分艰难和缓慢。最后南京政府只好派外交部次长唐有壬亲临北平督阵,高宗武在里面谈一步便和他打一个电话,这才得以把议程谈完。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12月15日,在双方均未签字的“谅解备忘录”的基础上,中日正式通过通邮协定。至此,通车通邮谈判全部结束。

  不久以前,我看到过一位学者关于通邮谈判的论文,其中论及中方的谈判代表表现过于呆板,转圜不够,而日本代表明显“技高一筹”云云。

  我以为这有点雾里看花的味道,因为这已不是双方外交家的职业素养问题了。换个情境来看,假如我们也占领了日本的北海道,并有兵锋直指东京的可能,我就不信他有什么办法做到“技高一筹”,真这么有能耐,他们为什么不在同样高手云集的国联会场露上一手,而要弄得一败涂地呢?

  文中还谈到,黄郛作为“第三者介入”,影响了主谈代表高宗武的决策。但在我看来,黄郛介入实出于无奈,他是华北政局的主持者,首当其冲的责任就是避免因谈判破裂而危机扩大,乃至影响全盘大局(“所争者小而所失者大,为国家计,绝非至策”)。

  高宗武在晚年回忆通邮谈判时,说他和黄郛在观点上确实存在着“太多矛盾”,一老一少经常发生言语冲突,但他仍毫不讳言,黄郛其人“非常爱国”,而且谦和勤奋,在经验和能力上都让他印象深刻。

  (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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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4 23: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通车通邮谈判中,黄郛为顾全大局,已经做出了一些让步,日本人也通过他们的“技高一筹”,在里面打了很多的“擦边球”,拼着命希望人们能在事实上认定有“满洲国”这么一个东西存在。
 
   但是他们失望了。火车通了,信也可以寄了,然而国际上认“满洲国”的仍然没有多出一个。

  与此同时,黄郛却在“所失者大”中的那个“大”上前进了一步,这个“大”,有很大一部分是指华北的团结对外。

  当时老蒋正在西南诸省指挥对长征中的红军展开围追堵截,然而由于黄郛坐镇华北,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洞若观火,这一对盟兄弟经常通过电报以及南下北上的方式商讨对策。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11月8日,阎锡山的老家山西河边村气氛热烈,因为这里即将迎来一位极其重要的客人——“蒋委员长”,后面括号:夫妇。

  老阎自己诚惶诚恐,鞍前马后招呼自不待言,阎老爸患病多年,平时极少出门,这次也硬让家人用椅子抬着,出来“叩见”自己心目中的“万岁爷”。没想到这个“万岁爷”与众不同,未等阎老爸开口,就连称“老伯”,并连着鞠了三个躬,把个“老伯”当场惊得不知所措。

  要说这老蒋虽然位高权重,但对于封建礼教的那一套却是极其注重的,他哪知道阎老爸的心理啊:堂堂“天子”哪有给我等小民敬礼鞠躬的事,这不折寿么。后来老头没过多长时间就真的一命归天了,村里迷信的人就都说是让老蒋给“折”的。

  阎老爸如此,阎老妈(其实是老阎的后妈)和他媳妇更没好到哪去。她们在私下里,都口口声声称呼宋美龄为“尊贵的王后娘娘”,把后者差点笑死过去。

  外行看热闹,内行见门道。老蒋的这次“人情外交”可是用意至深的,那就是要借机观察一下山西的动静,同时拉近与阎锡山的距离,在华北可能面临分裂危机的情况下,首先把这个举足轻重的地方实力派给稳住。

  虽然前后仅仅在山西呆了三天,但老蒋此行的收获是非常丰厚的,两人开始从中原大战时难以相容的政敌逐渐转变为盟友(哪怕是暂时的)。听听两人通信时用的称呼你就知道了,老蒋称老阎为“伯川大哥”(伯川是阎锡山的字),而老阎却毕恭毕敬,不敢逾越雷池一步,起头永远都是“委座钧鉴”。

  徐永昌对老蒋说过的那句话终于要开始兑现了:“(你)不但有与阎先生合作的必要,将来他还会有帮你的时候”。

  在“华北群雄”中,阎锡山资历最老,声望最高,说话也最有权威。因此,日本人此前也曾对他进行过多番引诱。

  现在老阎跟“委座”一接近,无疑起到了榜样的作用:华北几个大佬顿时都把屁股坐定,不敢再多问窗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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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4 23: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暗中使力的同时,老蒋也咬着牙狠狠地敲打了一下日本人,希望他们把步步相逼的行为稍稍收敛一下。

  只不过这个敲打用的不是枪杆子,而是笔杆子。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12月,一篇刊登于《外交评论》上的文章轰动一时,几乎引起了中日朝野的一致重视和热议。

  这篇文章的题目叫做《敌乎?友乎?》,作者署名是委员长侍从室第二处秘书徐道邻,但实际上是由其时正处病中的老蒋口述要点,“文胆”陈布雷执笔写出来的。

  文中说如果日本真想灭中国的话,必须有两个“确保”:

  第一,在时间上,确保10天之内把中国灭掉。

  第二,在地域上,确保占领中国每一寸土地。

  否则,咱们的事就永远完不了,我会一直跟你死磕,虽然我没你力气大,必将“大受牺牲”,但也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日本地位甚为危险”)。

  狠话说到这里,就是劝日本“化敌为友”,既然你没那么大胃口灭了我,还可能同归于尽,那为什么我们非要弄到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呢?大家好好说话,一块喝茶,一块聊天,做个好邻居好伙伴,不是很好吗?

  用当下最时髦的语言来概括,这个就叫合则共赢互利,斗则两败俱伤。

  说实话,这些意思我们中国人都能理解,但偏偏日本人理解不了。他们认为要利,只能他一个人得利,说两个人都能得利,这怎么可能呢,世上会有这样的好事吗,骗鬼的吧。

  四年后,南京失守。

  《大公报》的主笔张季鸾在上海租界内碰到了曾任日本驻华大使的川越茂。

  张季鸾对这位“原大使”说:你现在可以说句实话了吧,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把我们逼到这种地步呢,你们会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

  事已至此,川越也不用再装了,他说了一句话,张季鸾后来又转告给了老蒋。

  老蒋听后气得浑身哆嗦,称他在觉得“悲惨不已”的同时,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句话(“终身莫忘”)。

  什么话这么恶毒?

  听听吧:今日欲救日本,即不能救中国。

  换言之,他要幸福,而这种幸福是一定要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的。

  是不是“终身”不一定,但这句话的确让老蒋刻骨铭心,以至于又过了五年,在日本也已陷在大泥潭里爬不出来的时候,他在日记里又记了一遍。

  那意思,怎么样,吃苦头了吧,看看我们谁比谁更惨。

  然而往前推个九年,日本人的确都是这样想问题的:我不在你身上讨点便宜,我就吃了亏,进而言之,我不灭你,我就不能生存。

  所以任你“陈文胆”再怎么笔走龙蛇,声情并茂,横竖还是不能真正打动他们那自私自利的铁石心肠。

  当然,如果说是一点效果没有也不客观。当时日本政界即已猜测这篇文章可能是中国最高层授意之作,其中那两个“确保”让他们感到如果现在操之过急的话,灭掉中国确实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同时,通车通邮的实现,至少让一些吃政治饭的人感到满意,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对“满洲国”的一种默认,“剩下的只不过是面子问题”。

  变化首先从那个会阴阳脸的广田开始。这位仁兄一分钟前可以杀气腾腾,一分钟后也一样能装得和蔼可亲。

  (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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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4 23: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1月,广田外相在国会发布外交演说,提出了“最新版”的外交政策,全面阐述了他的“协和外交”。

  如果你相信这个版本是真的话,日本此时俨然又成了一个热爱和平、主张非战的“宁馨儿”,对日本以外的任何一个国家,它都持“不威胁,不侵略,不进行战争”的三不原则,和中国则要做“善邻”,还以貌似诚恳的语言,号召彼此更接近一些哩。

  一个月后,广田又对以老蒋私人代表身份访日的王宠惠表示,他在原则上是不反对把在华不平等条约取消掉的,至于驻华日军(包括天津驻屯军)嘛,没问题,以后也可以考虑撤回来。

  为了示好,广田甚至将驻华公使馆升格成了驻华大使馆,将外交级别予以提高。种种举动,看上去还真有点从此要把中国人当人看的趋势。

  这时在华北勉力支撑的黄郛却已面临油尽灯枯,在心力和体力上都接近难以承受的程度。

  另一方面,日本人经过一年多的接触摸底,他们也发现黄郛虽然表面谦和,却并不是那种能够任意操纵的木偶。这人很有主见,先前说不代表“中央”,其实从头到尾,代表的就是中央利益。华北由他主政后,事事都听从南京政府,并为其提供财源和交通支持。一句话,在他的主持下,华北已经越来越“中央化”了(“日认黄是绝对作蒋之缓冲”)。

  这个人给我们的只是一点点,得到的却是一大块,良心大大的坏了。

  可是既然已经投了注,塘沽停战协定也签了,现在只能寄望于在最大的程度上把本给捞回来了。

  通邮谈判一结束,日方就嚷嚷着要继续谈通电报和航空的事了。

  此时黄郛认为华北局势已初步稳定,自己的使命临近结束,便有意摆脱日本人的纠缠,不再给其以得寸进尺的借口,遂称病南下,准备从此退隐避入莫干山中。

  他前脚到上海,后脚土肥原(时任沈阳特务机关长)就跟了过来。

  你欠了我们关东军那么一份“大人情”,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快跟我回去吧。

  黄郛不为所动,他这时已决意不再北上,因此对土肥原的态度也一反常态地坚决起来——

  第一,请君止步(“满洲问题未解决前,日方不应再有侵害中国领土主权行为”)。

  第二,请君自重(“改善刺激中日感情之言论行动”)。

  第三,请君走好(“以平等精神谋悬案解决,以互惠精神谋经济提携)。

  端茶,送客。

  土肥原碰了一鼻子灰,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黄郛在华北应对日本人,并不像外人看起来,光是软弱和妥协那么简单。他自己说,他用的是柔术,而非施以硬拳,取中国传统的柔能克刚之意。

  (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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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4 23:12:37 | 显示全部楼层
  黄郛重入莫干山后,包括蒋介石、汪精卫、何应钦等人都几次来电,催其北返,以便重新主持华北政局,但黄郛告诉他们,自己能做的基本做完了(“地方交涉已十完八九”),现在最重要的是防止日本找借口在华北攫取更多利益,因此对日问题,不应再通过他和政整会的面目出现,而应由中央正式与之交涉(“枢纽全在中央”)。这种情况下,如果他继续北上的话,只有害无益。

  其实黄郛南下还有另外一层很难说得出口的原因。

  那就是由于黄郛代表了中央在华北的存在,所以当时华北各地方派系也都开始“驱黄”,宁愿黄郛早点从自己眼前消失掉。

  要他消失的理由,一边说黄郛“亲日”,一边又说他在华北主持“无办法”。

  徐永昌在山西很有发言权,持论也较为公平。他曾以亲眼所及,说多年前见到黄郛时,后者“气宇何等闲静”,可是主政华北以来,却“时见其忧弱之态”。

  就是以这样的“忧弱之态”,黄郛仍然拼着命在与各方“作努力谈话”。这使徐永昌发出感慨:人还是得注意保养身体啊(“人之宜修亦宜养如此”。)

  饶是这样,这位徐大人却免不了也要“跟风炒作”,时不时地会来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风凉语言,不是说黄郛“似不能久”,就是要他“洁身恬退”。

  最让黄郛感到尴尬的还是有人竟然挑唆他和何应钦的关系。

  凭心而论,在对内对外的策略做法上,黄何二人不可能做到完全一致,平时的磕磕碰碰都是有的,特别是在内部人事任免上,黄郛当然有自己的看法。可是某些自己别有用心的人,偏在背后说黄郛“别有用心”,是在争权。

  照他们的狭隘想法,一山不容二虎,你黄郛跟何应钦难道不应该在权斗中决出一个胜负来吗?

  何应钦亦是一难得的真君子,这么多年军政部长当下来,从来也没见他在军中自己拉出一个山头或者派别出来。他当然不会偏听轻信,来有意与黄郛为难。但显然,这些话听多了,当事双方的心里谁都不会好受。

  唉,田园将芜胡不归,何况已背负一身伤痛。

  毕竟,早不是仗剑走天涯的年纪,也早没有了年少时的争锋意气。

  于是,人生百态,世间冷暖,再次被轻轻放下。你属于这里,属于这片幽静的山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耕读齐家。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为造福乡梓勉尽薄力(创办“莫干小学”以及成立“莫干蚕桑合作社”)。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但他终究还是要经常向北眺望的,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平静的河流下面总是暗潮汹涌,貌似中日关系已经出现缓和的华北,仍然潜伏着重重危机。

  祷告,希望不要出事。

  还是出事了,而且一出就是两起,让刚刚从黄郛手里拿过接力棒的何应钦措手不及。

  (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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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4 23: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件就是所谓的孙玉勤事件。

  长城抗战时,宋哲元曾从关外一个县城得到情报,成功地组织了罗文峪之战。尔后,萧之楚也在那里取得了几乎全歼日军一个大队的战绩。

  这个地方就是兴隆。

  现在的兴隆已经成了敌占区。日本人亲眼所见,此地像锦西那样,很多人家都藏着枪支,而且还曾给中国军队通风报信,都是名符其实的“刁民”。

  先把枪收上来再说(“铳器回收政策”)。

  每家每户都要把枪支缴上去,延误一点时间,即以土匪论处,马上“剿”你。

  当时兴隆人都说,这是要把对付朝鲜人的办法用在我们身上了。

  日本人怎么对待朝鲜人?

  先是几家共用一把菜刀,然后,就让你享受一定的“待遇”,比如说我上马之前,你得给我跪下来,以便我踩在你身上上去。

  什么,你觉得屈辱,想反抗?拿什么反抗,我让你找把菜刀都费劲。

  现在,轮到我们当这样的亡国奴了。

  见识过29军大刀的人们不愿当亡国奴,他们选择了揭竿而起。

  《十三省》里面有十三个弟兄,兴隆一家伙出来十八个,领头的就是孙永勤。

  在乡民的回忆中,孙永勤有着如今国家男篮中锋才有的身高,站立起来有2米高,加上皮肤黝黑,被称为“黑脸门神”。

  另一份资料上说他手长过膝,力气很大,骑白马,使双枪,且行侠仗义,是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中国罗宾汉形象,估计如果上水泊梁山,也能排到头几把交椅里面去。

  十八个好汉一个头磕到地,相约有四:见贼就杀、有死无降、爱护百姓、精忠报国。

  诚哉斯言。他们是好汉,不会忽悠,不会虚伪,也不会做怪,说的到,做的到。

  孙永勤当过护家防匪的民团团长,知道与日军实力上的悬殊差距,因此拉起杆子后,就采用了山大王们常用的那种办法,在山里跟鬼子绕圈子,打游击。

  这正是关东军最头疼的一种打法。

  追,追不上。围,围不住。堵,堵不了。最后连关东军司令部都惊动了,称其为“山耗子”。

  在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他们从这座山钻到那座山,一个热河省绕几个回合,不仅未被“剿”灭,人还越打越多,从原来的18人渐渐地发展到千人武装。

  日本人看看“剿”不了,就想“招安”他们。

  可孙永勤不吃这一套,说好有死无降的,怎么能变卦。

  大家都看出来了,孙永勤的游击战术和勇猛精神,是符合我党作战特点的。这样的好同志,我们一定要帮助他。

  到孙永勤举义后期,他实际已与遵化的中共地下党有联系,他的参谋长关元有即为秘密地下党员,其部亦更名为抗日救国军,号称“天下第一军”,人马扩大到5千之众。

  对抗日救国军的发展壮大,关东军是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既不受招,那就只能继续“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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