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奋斗 2024-10-11 1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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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40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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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9-2 10:5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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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老爷子苦笑了一下:“世侄,你也猜到喽,我们不可能让她回去,不然的话被一严刑拷打,不,根本都不用拷打,她会对党跟国家和盘托出的,这样一来,我们这些在岛上的人,全部都得被抓回去弄死喽。”
他又看了一眼唐双:“有的同志啊,不,应该说大部分同志吧,为了确保安全,都认为要把这个女人处死。但是在她的丈夫,还有老头子的千方百计之下,终于保住了性命,只是把她关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她的业务能力是最强的啊,怎么可能被一间小屋子关住喽,第四天就逃了出来,竟然找到了所有的行李,而且偷了岛上一艘渔船,要准备出海。她丈夫呢,无奈之下,一边不想妻子在岛上受罪,一边想着跟着她一起走,一路上劝,有可能让她回心转意,最起码不要说出岛的具体位置喽,这样就跟着她一起上了船。”
付老爷子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在船上,她做出了最不可原谅的事,就是按下了那个微型炸弹的遥控开关。她以为啊,那炸弹是在老头子住的小房子里的,可是机缘巧合,呃,机缘巧合喽……”
他重复了两次这个词,而且脸上微妙的神态,让我察觉到这一定不是“机缘巧合”那么简单。
像唐双这么聪明的人,更不可能没看出来,但她却依然保持着沉默,脸上毫无表情。那么,我也就没有提出疑问。
付老爷子接着说道:“那个炸弹是在渔船上的,所以,就反而把船炸喽。那个女同志跟她丈夫,都受了点伤,所以虽然穿上了从A310上带的救生衣,最后也是在海里饥寒交迫地,死喽。”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有震惊,有愤怒,有同情,还有些我看不出来的什么。一个久经风雨的间谍,在二十年之后,垂垂老矣,说起这件事竟然还又强烈的情绪,说明,当年发生的事情,对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付老爷子努力平静情绪,缓缓地说:“女同志以为,炸弹是放在老头子住的小房子里的,可是小房子不光老头子住,还有个当年才三岁的小女孩。”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心里无比震惊,脸上一定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才会这么说:“世侄,你猜对了,那个小女孩就是你身边的姑娘,唐双。是女同志的亲生女儿啊,跟她一起坐飞机,到了这个岛上。三岁的小女孩,哈哈哈……”
他苍凉地笑道:“纵然我们双手染满鲜血,可是三岁的小女孩,有什么错的喽。”
付老爷子闭上眼睛,缓缓地舒了口气,像是讲这么一个故事,已经耗尽了他原来就不多的生命力。
唐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个故事,接着讲了下去。
唐双的脸上的神色,比付老爷子还镇定,看起来,在昨天之后,她已经消化了故事里面的种种元素,把伤感或者愤怒都深深埋进了心底,不准备让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看见——就像泻湖里那一架A310。
她眼睛看着窗外,像是把自己抽离,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然后,我在岛上住了两个月,就提前跟着另一位女间谍,也就是我现在的妈妈,离开这个岛,辗转之中到了香港,后来嫁给了我现在的爸爸,唐嘉丰。这里面要谢谢付伯伯,因为我爸爸在乌克兰做生意的时候,受了付伯伯很大的帮助,他是把娶我妈妈为第二任妻子,当成是报答付伯伯的恩情。”
听到这里,我眉头皱了起来:“恩情?可是他千方百计阻止你去找A310,还拍了那样一条视频,是不想然你知道,你亲生妈妈的死跟他有关吧?”
唐双摇了摇头:“我宁愿这么理解,老爷子是在保护我,原理残忍的真相。在主义跟亲生女儿之间,她选择了前者,为了前者,甚至宁愿亲手杀掉后者……”
我目瞪口呆,无论是付老爷子、唐双、或者是她亲生妈妈之间,都把人性的复杂展现得淋漓尽致。
唐双笑了一下,笑容那么清澈,却又包含了太多物质,就像一滴海水:“然后呢,我改了名字,年龄也被报大了两岁,忘掉了所有的一切,开始了崭新的生活。所有一切,不包括那一个梦……”
她的笑容渐渐蒸发,像晒干的一滴海水:“如果我再做那个梦,也不会困扰,不会害怕。因为我知道身边那个骷髅,就是我的妈妈,亲生妈妈。她对我那么凶,她说我吵死人了……”
海水从唐双的眼角奔腾而出,看上去比前天晚上的巨浪还要触目惊心。
唐双情绪终于崩溃:“她对我那么凶,可我还是,好想她!”
她再也说不下去,脸伏在我肩膀上,放肆地哭了起来。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这个时候,除了借她一个肩膀,我还能帮她些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付老爷子开着他那辆电动轮椅,已经离开了这个房间。
印度洋的风,从落地窗的缝隙,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吹起唐双的长发。
温暖的黄色阳光,亘古不变,照耀着浅蓝和深蓝的海域。
时间过得那么快,再多的爱恨,在这颗渺小的行星里,不过是更渺小的一颗尘埃。
在我怀里的那个女人,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
但是,她却没没有从我怀里挣脱,而是用一种奇异的声音,说一些更奇怪的话。
鬼叔,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梦吗?
我说,梦里有个潜水的男人,从飞机的舷窗的外面看着我。
他会像个英雄,救我一命,而且,还能治好我的病。
我从小就觉得,自己只能喜欢同样性别的人,是一种奇怪的病。
我爸爸,当然是现在的爸爸,一直希望我能风风光光地出嫁,他说等着喝这杯喜酒,瞪了好多年。
现在,我好像,好像能够,有一点……
喜欢男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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