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侦笔记》第1-8部(全文完大结局)-2022年侦探小说黑马-小桥老树

朦胧的晨光

第655章蛇蝎美人的变化

张剑波和吴雪跟踪肖霄来到阳州。


张剑波坐在小车内，眼看着肖霄走进了一家房屋中介，道：“肖霄要做什么，看这个样子是要租房子，她是要搬到阳州吗？按照大利的模型，肖霄是那根鱼竿，如果鱼竿走了，模型还成立吗？”


吴雪开玩笑道：“也有可能他们到了休鱼期。”


张剑波道：“如果有中介带着肖霄看房，基本就能证明肖霄要离开江州。吴新生就是杨永福，这个信息刚出来，肖霄就来到阳州，其中会不会有关联。”


吴雪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杨永福也有异动，那有关联的可能性就比较大。”


在房屋中介里，中介打开电脑，对肖霄道：“靠近音乐学院的房子要贵一些，还有一些房子，距离音乐学院稍远一些。”


肖霄打断道：“就在音乐街，其他地方的房子都不考虑。”




中介从音乐街中推了好几套房子，肖霄看中了一套装修比较好的两居室，道：“就这一套，我们去看房，如果小区还行，那就定下来。”


房屋中介道：“这是房东原本要自住的房子，一年以上才算长租。”


肖霄道：“条件好，那肯定要一年。”


房屋中介找到房屋钥匙，带着肖霄步行看房。


肖霄跟在房屋中介身后，内心很是感慨。


父亲还没有破产前，她每周都要坐着公司的车到这边学琴，所以很熟悉这一带的环境。2008年，大洋那边闹起金融危机，谁知道居然影响到父亲，父亲破产，一无所有，肖霄就从公主变成了最底层的平民。两年多的时间里，她又背着琴盒回来了。这期间的曲折经历，恍若一梦。


山南音乐学院外面就是著名的音乐街，环境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到处贴着培训班和学习班的小广告，不少学琴的孩子行走在街上。这些孩子和就如她当年一样，充满了对音乐的向往，以为音乐就是生活的一切。经历过不堪回首的两年，肖霄知道音乐很美好，但是音乐绝对不是一切。


小区环境不错，房间还算新，装修也行，打开窗就能看见音乐学院的后门，风中隐约有琴声传了过来。


肖霄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对中介道：“那我们去签合同吧。”


签完合同后，肖霄开车回到小区。


她从后备箱里拿出简单的行李，左右手各拉一个，背着琴盒。在从中庭前往楼门洞走时，她迎面遇到了一个帅气高大的年轻人。这是青春剧中常见的画面，肖霄心态一下就变得阳光起来了。


年轻人笑得很阳光，道：“美女，给我一个助人为乐的机会。”


肖霄停下脚步，道：“你是音乐学院的，大二，还是大三？”


眼前的女子有着别具一格的味道，年轻人望着琴盒，道：“眼光还不错，你是来考音乐学院的吗？”


肖霄道：“我想参加明年的考试，想找培训班。”


年轻人眼前一亮，道：“那你就找对人了。我知道最好的培训班，全是学院教授们在授课。我是大二的，作曲系。”


张剑波和吴雪也来到中庭，停下脚步，看着肖霄和年轻人并肩朝前走，有说有笑。


张剑波道：“这个年轻人想要泡肖霄。想泡肖霄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吴煜、施文强、邱宏兵，都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吴雪道：“肖霄租了房子，还带着行李，是准备在此长住。肖霄在金色酒吧是驻唱歌手，隔壁就是山南音乐学院，难道肖霄准备考音乐学院吗？这两年她都在用各种手段赚钱，看来已经赚到了足够自己生活的钱。”


张剑波道：“是唱歌的收入还是别的收入？”




吴雪道：“回去查一查肖霄的银行账户，如果收入不符合她的工作，就必然有问题。”


在专案二组内部，肖霄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她是大家心目中是蛇蝎美人。突然间画风直转急下，肖霄由鱼竿翻身变成了好学上进的学生。这让张剑波和吴雪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


侯大利接到电话后，道：“执竿人和鱼竿都跑了，我估计和传言有关系。你们继续跟两天，如果她确实在参加音乐学院的校外培训，就先撤回来。”


放下电话，侯大利继续等待名单中的人。


坐在侯大利身边的还有朱林和江克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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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选择调查对象
为了找到“杨国雄诅咒的具体对象”，宫建民副局长亲自出面，召开了经信委、江阳区政府等部门分管负责人的工作会，目的就是要找出当时与杨国雄接触较多，有可能知道“杨国雄诅咒的具体对象”的人。

会后不久，江阳区找到已经退休的乡镇企业局局长。

杨国雄跳楼后，其旗下企业员工开始聚集闹事，要求拿回被拖欠的工资以及集资款。这名退休局长曾经参加处理这起群体事件，熟悉杨国雄企业的具体情况。退休局长翻出以前的工作笔记本，找到了当年参加座谈会的杨国雄企业员工代表名单。

省公安厅专案二组和市局105专案组便按照名单请来了相关人员。

105专案组如今由宫建民直接领导，在保留原有人员的基础上，还增加了市刑侦支队重案一组。

如此安排另有深意，关鹏局长有意借着杨帆案和白玉梅案，找出近年来频频伤害企业家及其家人的幕后真凶。

是否存在幕后真凶，在市公安局领导层内部有争议。关鹏局长倾向于有幕后黑手，但是又没有确切证据，便想借着杨帆案和白玉梅案，彻底调查近年来发生的一系列怪案。


第一个来到刑警老楼的是杨国雄公司当年的办公室副主任马刚。

此人是到市政府参加座谈的员工代表之一，性格外向，容易沟通。马刚能时常接触杨国雄，而且与公室主任吴佳勇相比，他与杨国雄的关系又没有那么亲密，是比较合适的调查对象。

马刚走进刑警老楼三层会客室，看见朱林就主动握手，道：“朱支队，好久没有见您了。您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朱林笑道：“我就是一个退休老头，天天都在这里。”

马刚道：“啊，朱支都退休了，时间过得真快。你是返聘回来的吗？”

朱林道：“尽尽余热。”

马刚叹息一声，道：“我都过了到单位尽余热的年龄了，只能回家尽余热。你们找我过来，到底想要问什么？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还不是杨国雄的那点事。杨老板都死了十几年了，还有什么事得现在拉出来说。”

朱林道：“你别急，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聊了几句后，马刚坐下。

侯大利上前递了一支烟给马刚，作了自我介绍后，道：“我们请刚总过来，确实是为了了解杨国雄的事情。”


马刚长得胖胖的，头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他是杨国雄公司的办公室副主任，以前在公司里很多人都调侃称他为刚总，他也乐意听到这个绰号。此刻，他听到久违的称呼，如夏天喝冰水一般舒服，道：“刚总，那是历史了，现在就是马老头了。”

抽了口烟，他对侯大利道：“能不能快一些，我等会还要接孙子。杨国雄跳楼，留了一屁股债，还欠着我十三万七千块工资。我现在都没有拿回来，让我找谁说理去。我马刚以前在企业界还是一个人物，杨国雄跳楼以后，我也受到牵连，谁都不敢用我，我只能到外地去打工。那一段日子我过得好酸爽，现在都不敢回想。如今到七十岁了，我也不想翻盘了。我就是这个命，发不了财。”

侯大利道：“刚总，那我们就一根肠子到屁股，直来直去了。”

马刚道：“嗯，就要这样，痛快。”

侯大利道：“杨国雄跳楼前，经常骂人，他骂过谁？”

马刚面带疑惑，道：“看这位领导也不是一般人，为什么要问这个事，杨国雄死了这么多年，谁还要翻旧账。”


侯大利笑呵呵地道：“不是翻旧账，就是理一理以前的旧事。包括你们公司以前开发的烂尾楼，被封了十几年，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我们公安机关要把以前的事情理一理，如果没有其他猫腻，那就由政府进行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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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侯大利没有说假话，重启烂尾楼是市政府正在筹划的工作，准备明年开年实施。专案二组和105专案组对接时，副局长宫建民建议用这条信息遮盖调查的真实目的。

马刚离开工作岗位有十来年，没有仔细分析这个说法的破绽，激动起来，道：“终于开眼了，烂了十几年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这一天。”

侯大利道：“在接收烂尾楼前，我们要把以前的事情理一理，这是市政府交给我们的任务。”

今天是在刑警老楼的四楼见面，不是在新落成的刑警新楼，马刚凭着多年前的经验，脑补了一些细节，欣然地道：“原来是这样啊。老板跳楼以前，公司四面楚歌，就是一条四面都在漏水的大船，补都补不了，最后还是沉了。老板最后几天，天天如热锅上的蚂蚁，确实在办公室里骂人，还摔东西。其他人都可以躲，我躲不了。天天坐在隔壁，耳朵都听起了茧子。”

侯大利道：“他在跳楼前，骂过哪些人？”

马刚道：“骂过的人多了，骂得最多的人就是侯国龙。”

“杨国雄为什么骂侯国龙？”

经过前期调查，侯大利一直认为杨国雄最恨的人应该是秦永国，谁知，马刚却说出了侯国龙的名字。


马刚摸了摸光头，道：“杨国雄一直恨侯国龙，你们别看侯国龙现在风光，时不时在电视里出现，人模狗样的，其实，他在背地里就是白脸曹操，大奸大滑。”

朱林和江克扬的眼光下意识地都朝侯大利看了一眼。

听到这个说法后，马刚的光头似乎忽然之间变成了导弹，狠狠地撞在了侯大利的脸面上。侯大利感觉鼻梁被打断，牙齿飞在半空，一股血朝喉咙涌去。这只是他突然间产生的感受，是内在的感受。

在其他人眼里，侯大利仍然是面带微笑，还又给马刚扔了一支烟，又问道：“杨国雄为什么恨侯国龙？”

马刚道：“江州摩托是杨国雄起家的本钱，如今大街小巷全是国龙摩托和晨光摩托，江州摩托彻底消失。你别跟我说什么市场竞争，侯国龙阴得很，最会和上层拉关系。有一段时间，江州摩托的生产车间经常停电，生产经营不下去，搞得很恼火。侯国龙的工厂就从来没有停过电，这就是不公平竞争。在杨老板跳楼前，杨老板最操心的就是钱，如果能搞到钱，杨老板也不至于要跳楼。”

朱林拿了烟，给马刚散了一支，又给侯大利和江克扬散了一支。

他没有回到原位置，而是坐在了马刚面前，道：“杨老板搞不到钱，和侯国龙有什么关系？”


马刚道：“侯国龙老奸巨滑，手眼通天。杨老板原本和张行长关系不错，结果那一段时间省行纪检部门不断过来找茬，张行长被调去参加省行培训，权被夺了，就算想给杨老板贷点钱，也没有办法了。除了张行长以外，其他行长都和侯国龙穿一条裤子，不肯给杨老板贷款。杨老板跳楼前，最操心的就是钱，所以骂侯国龙的时候最多。”

朱林又道：“我那时在刑警支队工作，也听到一些说法。杨国雄本来就有一屁股债，谁还敢贷款给他。”

马刚用力抽了一口烟，道：“朱支没有搞过企业，有些事情不太明白。那些年做企业，特别是私人企业，谁都缺钱，都得想方设法从银行拿钱。拿得到钱，企业就活了。拿不到钱，企业必死。侯国龙和银行关系好得如穿连裆裤子，和地下放钱的关系也不错。杨老板当年被逼得弹尽粮绝，想借高利贷都被放水的拒绝。我在办公室工作，没有搞财务，而且隔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也记不清楚了。如果你们想问得更清楚一些，可以去找吴佳勇。吴佳勇是杨国雄大舅子，又是办公室主任，知道更多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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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那些被“诅咒”的人
杨国雄跳楼是轰动一时的大事，马刚作为办公室副主任对此事的印象更深刻，十几年不能忘，各种细节历历在目。

在朱林细致地询问下，往事更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倾泄而出。

依着马刚记忆，挨骂最多的人依次如下：

第一名：侯国龙。杨国雄经常诅咒其断子绝孙。

第二名：丁晨光。杨国雄经常嘲笑其女儿丁丽遇害这件事，常用语是“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朱林问道：“按你的说法，杨国雄恨侯国龙是因为资金的问题。丁晨光做过什么事情，让杨国雄如此恨他。”

马刚道：“最初肯定是因为摩托车的事情。侯国龙和丁晨光狼狈为奸，表面上打得热闹，看起来斗得你死我活，实则暗中联手，活生生地把江州摩托给害死了。这是杨老板在江州摩托失败后下的结论，绝对不会错。杨老板还认为丁晨光在市委市政府领导面前挑拨离间，这才导致政府对其见死不救。”

第三名：秦永国。杨国雄经常嘲笑其是土包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朱林问道：“谁是癞蛤蟆，谁是吃天鹅肉？”

马刚道：“当年，秦永国和杨老板争抢煤矿资源，互不相让，甚至动用了炸药。两个矿的位置很离奇，矿产资源居然有重叠的地方，县里、市里又和省国土资源厅有互相不合的地方。他们很多争斗都发生在矿井里，外人不知道。”

朱林道：“杨国雄为什么嘲笑秦永国是土包子？秦永国本身就是做煤矿的乡镇老板，嘲笑他是土包子，有点文不对题。”

马刚道：“秦永国煤矿里有个女财务，公关能力很强，人长得也确实漂亮。大家都知道秦永国追求这位女财务。杨国雄经常嘲笑这件事情。”

朱林道：“秦永国追求这位女财务，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马刚道：“反正我们都知道。”

朱林道：“那位女财务的丈夫知道这事吗？”

马刚道：“我隐约记得有一次吴佳勇喝了酒，无意中说过一件事情。他有意给女财务的丈夫寄了一封信，信里写了秦永国追求他妻子的事，还有两个人在一起时的照片。”

朱林道：“在一起的照片？你再说的具体一点，是走在一起，站在一起，还是有不正常的举动。”

马刚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吴佳勇嘴巴很严，他那天喝了酒，比较兴奋，顺口说了这事。”

白玉梅遇害，案件到目前还没有明显进展。

根据现有的线索，有三种可能性：

一是白玉梅是秦永国企业的财务人员，被秦永国的竞争对手所害；

二是秦永国在追求白玉梅，白玉梅的丈夫张志立如果知道此事，就也有杀人的动机。

侯大利在小笔记本写上下这一条，打上了重重的着重号。

第四名：夏晓宇。杨国雄骂夏晓宇是打手，而且穷凶极恶，是狗腿子。

这是让朱林、侯大利都有些意外的名字，侯国龙、丁晨光、秦永国都是老板，按严格意义上来说夏晓宇只是侯国龙的企业在江州的负责人。

朱林道：“杨国雄认为夏晓宇是打手，肯定是因为夏晓宇做过什么事情？”

马刚道：“我不管业务，还真是不太清楚。”

第五名：黄大磊。杨国雄骂黄大磊是白眼狼，以后会死无葬身之地。这同样让朱林和侯大利感到意外。在他们的前期摸排之中，杨国雄和黄大磊算在一个阵营里，都与黑社会大哥胡卫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马刚面对他们的质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按照民间的话来说，狗咬狗，一嘴毛。情，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具体的事情，这也得问吴佳勇。我也算是杨国雄的人，但是我不沾边两块的事情，一块是涉及银行、税务这一块的事，另一块是打打杀杀的事。吴佳勇是办公室主任，但是他不管杂事，杂事都归我管。只要是涉及到胡卫的事，还有黄大磊的事，我都被排斥在外，所以真是一点不清楚。只不过，我管着公司接待这一块的事情，还是间接地知道一些情况。杨老板和黄大磊有一段时间经常来往，黑社会大哥胡卫有时也到公司来找杨国雄，然后他们就在我们自己开的餐厅吃饭。胡卫这个社会大哥很讲义气，平时也是笑眯眯的，不是大家传言的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传言不能全信，胡卫比起黄大磊要低调得多，黄大磊这人很有些匪气，走路衣服角角都要扇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对他的印象很不好。杨老板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多次去找过黄大磊融资。黄大磊最初找各种借口推脱，后来干脆不接电话，躲着不跟杨老板见面。黄大磊才出道的时候，又没钱又没势，经常靠着我们老板接项目。后来他翅膀硬了，又有钱有势了，就不把我们老板放在眼里，所以，杨老板挺恨黄大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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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诅咒”的灵验
当听见“黄大磊才出道的时候，又没钱又没势”这句话的时候，侯大利才明白马刚确实不怎么了解涉黑这一块。

黄大磊出道就是一个狠角色，手下兄弟除了秦涛以外个个都敢下死手，根本不是弱鸡。

除了这五位，杨国雄骂过的人还有张大树、李兴奎、程宏民、关百全、李明生等人。

这几个当中除了李明生以外都是老板，这引起了朱林和侯大利的注意。

朱林道：“哪一个李明生？”

马刚道：“十几年前，李明生是世安街道办事处的一位副主任。他是管企业的副主任，虽然官不大，但是县官不如现管，经常为难杨老板。说实在话，当时我为了联络关系，还曾经给他送过礼。送礼的时候，我正好遇到他，他刚和夏晓宇一起喝酒回来，有说有笑。他对夏晓宇是一个模样，对我又是另一幅嘴脸，根本不给我好脸色。老板恨夏晓宇也是有原因的，我们做企业要应对方方面面的关系。侯国龙搞上层的关系，夏晓宇就搞下层的关系，他与街道、村社和其他社会上的人都能说上话。”

朱林听到李明生的名字以后，便皱起眉毛。

侯大利熟悉朱林的表情，见其川字眉紧锁，便明白其中有事。

马刚离开后，侯大利道：“师傅，李明生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朱林缓缓地开口道：“张大树的女儿张冬梅被自己丈夫杀害，李兴奎的儿子李小峰还因为涉嫌杀人被关在看守所里，这两起案子都是今年发生的。刚才马刚提起李明生，让我想起多年以前发生在李明生身上的一件事。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还记得的人不多。李明生外孙六岁的时候，在街道玩耍，被摩托车撞了，导致重伤，还差点死了。那孩子后来被救回来了，算是命大。江阳刑警大队当时介入此案，没有找到那辆摩托车。开摩托车的人是故意撞的孩子，还是意外撞人然后肇事逃逸，至今没有定论。”

侯大利道：“这事发生在杨国雄跳楼之前，还是之后？”

朱林道：“我记不太清楚了。这起案件没有交给支队来侦办，我看过案情通报，又认识李明生，所以有些印象。我记不起来案情更多的细节了，毕竟发生在十几年前。”

侯大利又道：“那辆摩托车是什么牌子的？”

朱林道：“这得问当年的办案人。要查出来摩托车的牌子，我估计很悬，那时没有天网，其他单位也没有安装监控器的习惯。大利，我们今天很有收获，这一份名单就是一份被诅咒的名单，凡是上了名单的人，总会有灾祸发生。”

案件到这里，渐渐有了些眉目。但是，对于这类命案积案来说，从有眉目距离真正破案，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侯大利若有所思地看着笔录，道：“从现在来看，名单上的人，除了关百全和夏晓宇，其他人的家庭或早或暗都受到了伤害。”

朱林道：“你也是老刑警了，怎么能这样乌鸦嘴。你如果这样说了，说不定真要出事。”

侯大利道：“那我就继续乌鸦嘴，夏晓宇如今还是钻石王老五，一个人过日子，无牵无挂。如果凶手真是按着被诅咒的名单下手，选择关百全相对容易一些。关百全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孙子和外孙，他们都有可能成为伤害对象。我建议让专案二组和105专案组盯紧杨永福和肖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外，李明生是新出现的人物，我得找时间和他接触。”

关百全是江州的运输老板，成立了一个运输公司，后来做房地产，与金援朝曾是合作伙伴，家住金山别墅。

侯大利得知关百全住在金山别墅，且与金家有合作关系，便直接给金传统打去电话。

金传统在电话里还是用吊儿郎当的语气道：“神探是从来不闲聊的，有什么事要找我。”

侯大利笑道：“我到你家吃晚饭，你得弄点有特色的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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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别墅区的布局

越野车进入了金山别墅。


来到黄大磊别墅前，侯大利有意踩了一脚刹车，然后再转弯朝金传统所住的别墅开去。


黄大磊出事以后，朱琪加高了别墅围墙，增加了监控探头。别墅内还住着朱琪家几个没有出五服的亲戚，他们承担了整个别墅花园的维护和安保。


朱琪原本想要搬到别外，但是看了几处楼盘，都不满意。她住惯了别墅，不想住高楼，而江州最好的别墅区就是高森别墅、金山别墅和月亮湖别墅。


月亮湖别墅过于偏僻，幽静倒是幽静。只要想到沉在湖里的箱子，朱琪觉得后背发麻。高森别墅则相对老一些，且只有二手别墅。比较下来，金山别墅相对来说更成熟，朱琪便没有搬家。


黄大磊别墅外围，增添了四个隐蔽摄像头，进出黄大磊别墅的车辆和人员都会被记录下来。从安装摄像头到现在，情况一切正常。


越野车开进金家院门，突然间，空中飘出了浓烈的羊肉香味。


别墅的围墙犹如空间分隔器，将不同的人生装进了不同的空间，不同的人在不同空间里过着完全不相同的人生。黄家别墅的女主人仍然是朱琪，男主人则变成了杨永福。金传统家的别墅多了一个幸福的女主人。




张晓肚子微微凸起，在花园里散步。


金传统的隐疾被治好，这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一个是金传统自己，一个是张晓，还有一个是张晓肚子里的孩子。


金传统明显胖了起来，脸颊见肉。


他站在越野车门口，踢了踢前轮，道：“你这个破车开了两三年，该换车了。”


侯大利跳下车，道：“两三年，还算不上破车。张晓，祝贺你啊。”


张晓单手叉腰，走了过来，道：“别人怀了小孩喜欢吃酸的，还要呕吐。我是怪了，就喜欢吃羊肉。昨天我弄了些宁夏滩羊，就用白水煮，香得很。我们几个同学好久没有聚会了，杨红等会要过来，一起吃晚饭。”


“杨红现在生意做得怎么样？”


调到省刑总以后，侯大利绝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专案上，与江州一中的老同学没有再聚会。


金传统道：“杨红最近还是挺忙的。她的销售公司承包了以前我们的销售部。夏哥也把新楼盘的销售交给了杨红。两个楼盘都进入了销售高峰期，杨红是彻底忙了起来。”




杨红追求过侯大利。她很聪明，发现根本追不动侯大利时，便及时刹了车。她凭着与侯大利、金传统的同学关系，成功地打入了以前很难进入的圈子。


2008年金融危机之时，房地产受到短暂冲击，实力不雄厚或者特别倒霉的人在枪口下，成为大洋彼岸金融危机掀起海浪的牺牲品。肖霄父亲正是牺牲品之一。随着四万亿的投入，江州迅速进入了房地产的春天，杨红在恰当的时机做了恰当的选择。


院门打开，驶入一辆奥迪。打开车门，一只黑色带着些金色装饰品的皮鞋从车门伸出，然后，成熟性感的女人如动画片中的人物，一点一点地现在全貌，出现在侯大利面前，“大利，好久没见你了。我有时会怀疑，你哪有这么多案子要忙。”


张晓怀有身孕，穿了一件棉质的短袖老头衫。老头衫较长，包住了她的腹部和屁股。这是江州女人在家里最常见的打扮，轻松、随意，舒服。特别是孕期女人，更喜欢如此穿着。


杨晓则完全不一样，尽管是同学间相会，还是穿了一件正式礼服，礼服胸口开得很低，露出了诱人的胸沟曲线。


“绝大多数案子不会对外宣传，你们自然不知道。”侯大利眼光如鹰，从曲线掠过，在高空盘旋一阵，再次飞过曲线。


杨红望着愈发深沉的侯大利，情绪有些复杂，道：“你的精力不能老是在案子上，得出来散心。人这一辈子应该活得丰富多彩，不能老是跟最阴暗的事情打交道。这不是我的观点，是晓宇哥说的。”


传来羊肉的香味，厨师端着一大碗羊肉到饭厅，摆上了以干辣椒面为主的调料。


张晓吃了几大块羊肉后，杨红陪其在花园散步。


看着女人走远，金传统用纸巾擦了手指，道：“大利日理万机，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是想要打听什么事吧？”


侯大利道：“就是找你随便聊聊。”


金传统道：“聊谁？王永强是过去式了，你掌握的情况比我多十倍。”


侯大利道：“你认识关百全吗？”


金传统道：“关叔和我们家长期合作，我和他熟悉得很。我不仅仅和关叔熟悉，还和关江山和关江丽是好朋友。”




侯大利道：“我记得他们家里有三个小孩，还有一个关江州，你和关江州不熟悉吗？”


“关江州是家里的老三，留过学，不过和我一样，都是混文凭的，我估计关江州连英语都说不明白。关江州回国后，没有啥事做，无事生非。我和他接触得不多，主要是听关哥和关姐讲关老三的事情。”


金传统朝右手边指了指，道：“我们家和关家一直比较好，关叔就住在那边，关叔的家、我们家还有黄大磊的家连在一起就是一个三角形，三角形中间有一个小山坡，虽然彼此独立，但是来往很方便。”


侯大利朝着金传统手指的方向望了望，目光穿越点点灯光，落到了关家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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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毒瘾后遗症

关家别墅，关江州斜躺在沙发上，不停地打起哈欠。


到了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出了麻烦，应该是误食了毒品。准确来说是自己被人做了局，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染上了毒品。


十几天前，有一天晚上他喝了特别多的酒，然后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身体特别难受，还以为是昨天喝得太多玩得太疯的原因，后来开始打哈欠流鼻涕，身体总觉得有无数小虫在爬，难受得不行。


隔了两天，关江州再次疯狂了一次。在这以后，关江州身体出现了明显的状况。他感到焦躁不安，脸色潮红，浑身难受。那种难受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


难受劲过了以后，他走到街上，遇上了一个瘦得不正常的年轻人向其兜售跳跳糖。


年轻人直言：“我们都是道中人，你就别装了。现在不买，等会你会特别难受。”


关江州，买下一些跳跳糖之后，便回到罗马小区。跳跳糖的包装上印有酸酸甜甜跳跳糖的字样，与普通跳跳糖没有差别。如果与橙汁一起喝下，也没有其他异味。当感到身体再次难受时，关江州喝下加入跳跳糖的饮料，血液似乎燃烧起来。


等到清醒过来以后，关江州苦思冥想，也无法想起在何时何地中招，更想不出谁会害自己。




“关江州，你爸给我回了电话，他今天有事，很晚才回来，他叫你明天过来。”


站在关江州面前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女人叫徐静，如果从辈份论起来，应该是关江州的继母。


关江州没有出声，拿出手机，给父亲打了电话。虽然手机打通，可是仍然无人接听。


徐静解释道：“你爸在和几个老总谈事，不方便接电话，刚才在你爸上厕所的时候，他给我回的电话。”


关江州站起身，愤愤地道：“儿子和老子见面，还需要预约，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徐静是长跑运动员，退役十年后，依然保持着苗条匀称的身材。


她俯视着关江州，道：“不是需要预约，是你爸实在太忙。等他晚上回来，我跟他说，让他明天十点以后出门，你要找他，就早点过来，否则你爸出门后，时间上又确定不了。”


“混蛋。”


关江州没有见到父亲，愤愤而走。


凌晨一点，关百全回到家。


喝着妻子递过来的银耳羹，道：“那个小混蛋找我有什么事？”


徐静道：“他没有跟我说，有件事我听江山说起过，关江州能接到两幢楼的生意。他应该想要点启动资金？”


关百全放下银耳羹，道：“什么楼，谁的楼，他凭什么去接楼？”


徐静道：“听说是接新琪公司在老机动厂的楼盘。关江州回来这么长时间，在外面飘着也不是办法，我觉得应该给他这次机会。”




关百全叹了口气，道：“我给了老三好多次机会，每一次，他都把事情干得糟糕透顶。他不是因为意外出差错，简直就是在有意破坏。他必须从基层做起，否则不堪大用。老大和老二都是从基层做起，一步一步升起来的。他在国外混几年，回来就要做高层，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们公司尽量不要和新琪公司发生关系。新琪公司的新是指吴新生，吴新生就是杨国雄的儿子杨永福。朱琪又是黄大磊的妻子。这两家以前都和黑社会有牵连，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表面和和气气，但是不能和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


徐静道：“情况这么严重吗？”


关百全道：“唉，江州的水很深，不得不小心。”


徐静道：“明天关江州还要找你，你别走得太早。还有，他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再不方便，也得找机会给他回一下。我看他的眼神，还以为是我不准你和他见面。”


关百全把头埋在妻子腹部，道：“你别操心这些事了，我明天就和老三见面。”


8月14日上午，关百全等到十点，还没有见老三出现，气冲冲地要坐车离开。


徐静追过来，道：“百全，再等等吧。”


关百全恼火地道：“不等了，我今天事情还多。”


十点二十分，关江州开车来到别墅，找到徐静，道：“我爸说是要等我。”




徐静无奈地道：“你爸等到了十点，见你没有来，然后就开会去了。”


关江州又急又气，道：“我就晚来了一会儿，他都不等。那我到办公室去找他。”


徐静劝道：“你爸等会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你最好别去打扰。”




关江州怒道：“你没安什么好心，自从你来到我们家，我们家就鸡犬不灵。儿子要见爸爸，居然还要你来管。这简直没天理。我今天就要到公司，你管不着。”

朦胧的晨光

第662章忠言逆耳

关江州驾车直奔父亲公司。


关百全正在和几个心腹开会，谈及近期遇到的棘手之事，会议气氛很凝重。


门外传来了喧哗声。随后，办公室女秘书轻手轻脚地进门，俯在关百全耳边说了几句话。


关百全压制住内心的火气，走出会议室，站在走道上，冷冷地瞧着正在吼叫的小儿子。


在父亲的威严之下，关江州放开了另一位办公室女文员的胳膊。


走进父亲办公室，关江州放低了声音，道：“爸，昨天我来找过你。”


关百全道：“我知道。”


关江州道：“原本我跟你约好，今天上午我到家里来找你。”


关百全态度依然冷冷的，道：“我等到十点钟，你还没有来，是你失约。我在开会，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关江州简单讲了准备接吴新生给的两幢楼，道：“爸，这两幢楼不算大项目，就当我练练手。我肯定会把这两幢楼修完，这样就对江州建筑领域有了基本了解。这是一个练兵的好机会，我想做。”




关百全不客气地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要想练手，我们公司今年开发的项目也不少，没有必要从别人手里拿项目。你要想一想，我为什么不拿项目给你做。原因很简单，你到国外白混了几年，啥事都不会。如果你真想进入房地产，那就到秦阳项目部去。你不懂技术，那就到项目部办公室工作，学会与政府机构打交道。”


“我跟吴总谈好了，这两幢楼不仅让给我来修，还由我自己来卖。所有手续及相关事情都由吴总来搞。”


关江州急于做两幢楼的生意，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缺钱。他以前也缺钱，但是不紧迫，可是误食毒品之后，他花的钱多了，对金钱更为渴望。如果能完成两幢楼的项目，那就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关百全如看傻子一样看着老三，道：“吴新生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关江州道：“我和吴总是哥们。”


关百全忍无可忍地道：“够了，这事免谈。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和吴新生来往。吴新生是假名字，他本名叫杨永福，是杨国雄的儿子。我和杨国雄有矛盾，这在当初是明摆着的事情。如今杨国雄的儿子靠着女人上位，给你点小恩小慧，我不相信有这种好事。你要真想做事，就从最基层岗位做起，你哥和你姐都是这样。”


关江州道：“我需要钱。”


关百全道：“我每个月给你一万元钱，够花了。”




关江州道：“我交了女朋友，这点钱不够。”


关百全不想再听老三鬼扯，道：“你把女朋友带回家，让她跟徐静谈。如果真是合适的对象，我可以考虑增加生活费。但是，我再次警告你，别去和杨永福纠缠。”


父子最终不欢而散。


关江州走出去的时候，女秘书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敢靠近他。


关江州刚从国外回来后，曾到公司总部来上过班。他喝酒以后把不住性子，带办公室女文员去开房。事后，女文员找到徐静哭诉，准备去公安局告发关江州。经过徐静调解，还赔了一笔钱，总算把事情处理下去。这事以后，关百全对留洋归来的老三格外失望，看着就烦。


离开父亲公司之后，关江州暴躁起来，猛踩油门。


在原江州师范的街上，侯大利和江克扬坐在街心花园，等待外出的李明生。


一年前，杜强就在这个街心花园被伏击。如今，杜强被枪毙，秦力也死去，街心花园的树木依然枝繁叶茂，给来往的人群提供荫凉。




一辆小车如狂暴的野兽，从两人面前开过。


侯大利赶紧把雪糕放进嘴里，免得被汽车带起的灰尘弄脏。


江克扬看着远去的汽车，道：“这是关江州的车。”


侯大利扭过头，看着汽车飞速离开，问道：“你确定？”


江克扬道：“我昨晚恰好看过金色酒吧外的视频资料。关江州为人很高调，直接把车停在金色酒吧门口，然后把钥匙丢给金色酒吧的人。我记得这个车牌，刚才那辆车就是关江州的汽车。”


侯大利道：“按照鱼竿模式，关江州就是那条咬饵的鱼，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江克扬道：“如果鱼竿模式真实存在，持竿人杨永福就真是一个厉害的对手，我们明知道他在使坏，一时之间，却又没有办法抓住他的证据。”




两个人正在谈话时，一个老人提着鸟笼悠闲地走了过来。


侯大利和江克扬看过李明生的照片，几乎同时认出来者就是李明生。


李明生比起刚退休时明显老了许多。照片中的李明生处于工作状态，虽然穿着比较土的西服，脖子上的领带歪歪扭扭，可是仍然有领导的范。此时的李明生穿了一件圆领老人衫，大短裤，脚踩一双塑料凉鞋，一幅十足的退休老头模样。他脸上长出了大颗大颗的老年斑痕，精神状态还不错。李明生听见有人打招呼，便停下脚步。

朦胧的晨光

第663章非天灾而人祸
江克扬自我介绍道：“李主任，我是江州刑警支队的江克扬，给你打过电话的。这是我的同事侯大利。”

李明生拍了拍脑门，道：“糟糕，我把这事忘记了。我今天出门溜鸟，没带手机。这位同志，你们来找我有啥事，我都退休好些年了。”

江克扬笑道：“我们有点小事，准备找你印证一下。”

李明生道：“我家就在前面，进去坐一坐吧。”

距离市人民医院不远处有十来幢老房子，这是江阳区政府在九十年代的资集建房，房屋立面没有外装修，是老江州常见的青砖房子。院内植被茂密，水泥路面有破损，垃圾箱是水泥仿树木样式。

李明生家是三室一厅一卫一厨，客厅面积较小，放了一张餐桌后，就没有了活动空间。阳台上挂了好几个鸟笼子，满屋子都是“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三人坐定以后，江克扬问道：“李主任，今天想和你聊一聊以前的事，你别紧张，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李明生端着大搪瓷杯子，道：“我知道规矩，刑警找人了解情况，肯定有目的，我不打听，你们随便问吧！”

江克扬道：“李主任退休前是世安街道办事处副主任，当时是分管企业工作吗？”


李明生道：“嗯，我本身就是做企业出来的，一直在街道做企业方面的工作，最初在企业办，后来分管企业办。退居二线以后，还是协助后来的分管领导。这是我的老本行了，做得熟了。”

江克扬道：“听说你和杨国雄有矛盾？”

“杨国雄跳楼死了十来年了，现在还在调查他？”

李明生随即又道：“你们的规矩，我懂，你们不用回答。我和杨国雄也没有什么具体矛盾，主要是工作中的分歧。当时杨国雄想来做世安街道的一些老旧小区改造项目，，我持反对态度。杨国雄找了大领导来做我的工作，被我拒绝之后，甚至还找地痞流氓来威胁我。我是当兵出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杨国雄不是做工程的人，修桥桥垮，开矿矿塌，让他来改造小区，那不是开玩笑吗？世安街道辖区有很多老工厂，那些老工人都过得不如意，个个牢骚满腹，就和炸药桶一样。好不容易有一个旧房改造的机会，改得不好，工人们绝不对依，那就要惹大祸。”

江克扬道：“杨国雄想要参加旧房改造，在你这一关没有通过。他又找人来疏通，你没有答应吗？”

李明生道：“对，就是这样。”

江克扬道：“你们有没有激烈的冲突。”

李明生道：“杨国雄说了些狠话，我没有理他。”

江克扬道：“杨国雄找了地痞流氓来威胁你，有没有采取什么具体行动？”


李明生呸了一声，道：“他们是怂包，只能欺负胆子小的人。”

聊了些当年的工作以后，江克扬又问道：“我听说你的外孙当年出过车祸。”

李明生愣了愣，道：“我外孙出过车祸，那个龟儿子驾驶员肇事逃逸，跑了。我外孙出车祸是在2001年的夏天，那时杨国雄早就跳楼了。你们到底想要问啥事？”

杨国雄是在1998年跳楼的，那一年，杨永福13岁，还算少年。三年后，2001年，杨永福已经满16岁了，不管是身高和智力都慢慢接近成年人。侯大利对杨永福的成长史了如指掌，此刻，尽管没有证据，凭着直觉，他认为李明生的外孙极有可能是被杨永福伤害的。


李明生对自己的安危不太放在心上，对于外孙的事则心有余悸，道：“我外孙才六岁，被撞得昏迷了，嘴巴、鼻子都在流血。车祸现场就在世安老场镇那边，距离世安厂最近。世安厂医院接到电话，几分钟就派出了救护车。世安厂杨勇医生亲自检查了我的外孙，说是要立刻动手术。我原本想将孙子转到条件更好的江州一院，杨勇说是来不及了。我后来才知道，外孙在肋骨被撞断后，肋骨折断处刺破了肺部，引起了肺挫伤，导致了气胸，症状比较严重，转院都有可能来不及。世安厂那时条件还行，世安厂医院是在江州能排到前三名的医院，而且在整个江州医疗系统里，杨勇都是有名的一把刀。我给一位医生朋友打了电话，然后他就同意由杨勇来做手术。”

侯大利原本很平静地在做记录，听到李明生的描述，五指紧握，指关节发白。

李明生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道：“杨医生为我外孙在全麻下实施了胸腔镜下肺修补手术，效果非常好。外孙出院后，我觉得世安医院毕竟只是一家工厂医院，医术和设备比不上市一院，就悄悄带着外孙到市一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证实，杨勇医术手术做得非常成功。到现在，我外孙都没有什么后遗症。可惜啊，杨勇医生的女儿死于意外，杨勇离开了江州，这是江州人民的损失。”


一直以来，侯大利都认为杨帆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遇害。今天意外地得到了新消息，凶手如果真是杨永福。他会向杨帆举起屠刀，除了自己的原因之外，或许也有杨勇救了李明生外孙这一层原因。

朦胧的晨光

第664章种种疑点

8月14日下午，山南省公安厅命案积案专案二组和105专案组在刑警老楼开会，汇总各组信息。


除了两个专案组成员以外，副局长宫建民和刑警支队长陈阳也参加了会议。根据专案要求，副局长宫建民补签了保密责任书。


杨帆案和白玉梅案原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案件，表面上看起来也没有联系。随着调查的深入，两个案子都牵涉到20世纪90年代前后的企业老板，与杨国雄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近一段时间，不少江州籍企业家的家人出事，这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


会议之后，侯大利和江克扬前往江州交警支队。


李明全的外孙被摩托车撞伤之事发生在十几年前，处理此案的大部分交警已经退休，相关档案材料都收在支队档案室。


十几年前的卷宗绝大多数都是手写材料，纸张轻微变黄，翻开之时有淡淡的霉味。


江克扬认识陪同的李副支队长，道：“只有这么薄薄的几张纸啊？”


李副支队长道：“目击者大多是小孩子。案发后，大队组织了很多民警寻找目击者。后来在车祸现场约一百米的一幢楼里，找到了一个女性目击者。她当时在阳台上洗衣服，正好看到三个小孩在街边玩耍。”


江克扬道：“三个小孩在街边玩耍，难道没有家长在旁边吗？”




李副支队长道：“那个场镇以前有乡政府，乡政府被撤了以后，场镇就冷清下来。平时车少，一般来说，小孩子在外面玩耍，都没有大人在身边。出事以后，我也被抽调过来追查肇事逃逸者，主要寻找肇事者逃逸的方向，所以对这事印象还挺深。目击者中有一个与这三个小孩年龄相仿的孩子，因为对小孩子有兴趣，所以一边洗衣服，一边看着这三个小孩，恰好就看到这起交通事故。”


侯大利专心翻看卷宗，同时也在听两人对话。


江克扬道：“摩托车为什么会撞到小孩？”


李副支队长道：“小孩子打闹，追来追去，跑到公路上，摩托车正好过来，撞到了小孩子。撞人以后，摩托车停了下来，但是驾驶员没有下车，只是瞅了瞅受伤的孩子，就直接开走了。据目击者说，那人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


卷宗里有询问笔录，比李副支队长介绍得更详细。


洗衣服的目击者道：“摩托车速度很快，撞上小孩以后，驾驶员没有下车，只是看了看小孩，立刻就转了个弯，沿着小道开走了。等到有人追出来时，摩托早就不在了。那个小孩躺在地上，也没有哭，就是身体在抽搐。隔了这么远，我都看得很清楚。我吓得大吼大叫，人们就朝出事的地点跑过去。还有人骑摩托车或者开车去追，都没有找到肇事者。”




民警问道：“撞人的摩托车是什么牌子？”


洗衣服的目击者道：“是江州摩托。我们调查了很多人，都没有人看清车牌。”


民警道：“你在楼上洗衣服，隔了一百多米，能看清楚摩托车的牌子吗。”


洗衣服的目击者道：“农村最多这种江州摩托，我家里就有一台，只是样子丑点，但是价格便宜。”


民警问道：“摩托车司机长什么样子？”


洗衣服的目击者道：“摩托车司机戴着头盗，我没看清。”


民警问道：“长的是胖，还是瘦？”


洗衣服的目击者道：“瘦。给我的印象就是瘦巴巴的。”


民警问道：“大概多大年龄？”


洗衣服的目击者道：“由于这个人戴着头盗，我看不清楚。我感觉这个驾驶员的年龄不大，不会超过二十岁。他穿了件那种短袖，是城里人才会穿的。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样式，总之是城里人才会穿的。”


另一份调查资料显示，摩托车司机拐进的那条小道连接省道。进入省道以后，不管朝东还是朝西，都有几条县道，很难追踪。


当年在农村完全没有监控镜头，类似江州牌摩托的其他摩托车还有点多，所以参加调查的民警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侯大利拿起卷宗的现场照片，道：“照片中的刹车痕迹在撞击点之后，说明在撞到小孩之前，没有减速的行为。撞人之后，隔了几米才在道路沿石上看到刹车的痕迹。如果不是道路沿石附近有积土，刹车痕迹都不明显。我感觉这就是奔着人去的。”


李副支队长还是第一次与闻名整个江州公安系统的神探打交道，除了好奇以外，还有些小心翼翼，道：“当时有同志也提出这个观点，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肇事人，此案就搁置了下来。那些年又没有天网，搁置下来的肇事逃逸案不少。那个小孩子没有死，调查力度就弱了。交警这边的档案管理在全市公安系统都算不错，否则，搬了几次家后，估计连卷宗都找不到了。”


侯大利放下照片，没有发表评论，向李副支队长道谢之后，就前往当年肇事逃逸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