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日本战国风云史（讲述长达两百年的日本史）----万邦咸宁

宝宝寒

　　
　　其实啊，毛利元就处于课堂真实性考虑，压根没玩三矢训，那是后人的穿凿附会，他只不过写了份《三子教训状》而已，这份书状现在还在山口县博物馆藏着，里面洋洋洒洒共有十四条——老元就婆婆嘴叨叨：尽是当年你老爹我咋沦落街头要饭的，咋娶了你妈的，咋和你妈相敬如宾的，还有咱们毛利家厚黑的创业史，以后给你妈灵位前要烧几柱香等等鸡毛蒜皮的事儿。但《三子教训状》里却有几点看似无意，却很有深意，比如第二条就说“元春现在苗字是吉川，隆景苗字是小早川，但你们可别忘了本家毛利啊”，第五条说“家中凡事都要三兄弟合议着办，但一旦意见不统一，元春和隆景你们还是要听大哥的，长幼有序嘛”，第九条说“你老爹我晚年雄风犹存，你们妈妈去世后，我纳了几个小妾，又生了几个小娃（元清、元秋、元俱等），年龄都很小，将来如果他们是将才的话，就把远国的领地封一份给他们，若是无能的话，也请你们三兄弟念在大伙都是元家班的份上，放在身边养着，别为难他们就行”。
　　把教训状这几条综合起来一看，居然就是防长经略后，尽窥毛利家统治体制的绝妙途径啊！咱们都知道，毛利家在严岛之战前，不过是个安芸的小国人盟主，核心团体是吉川、小早川的“二川”，在下面就是庶族福原、口羽、志道、桂这一帮子，外围是半臣半友的姻亲国人熊谷、宍户、天野等，这种模式万邦总结过，叫“血亲”（内部）加“同盟”（外部）的模式。
　　
　　
　　这种模式治理一国两国还行，但严岛之战后，毛利家一下膨胀，拥有了安芸、备后、石见、周防、长门数国（所以教训状出现在防长经略完成后，不是偶然的），原先这种只适合中小民办企业的家族式管理方法，立马显得不太适应了——毛利元就只能往上面打些补丁，在此后继续重用血亲和庶族，比如让四子元清继承了备中国的穗井田家（即庄家），五子元秋继承了出云的富田家，六子元俱继承了石见国的出羽家，七子八子继承了等等等等，来消化广大的新领地（这就是教训状第九条的由来），各负责一个区域的攻防；此外，在家中元就确立了“四人合议众”，除了二川之外，又加上了庶族福原贞俊和口羽通良，在职责上吉川元春（军事首长）、口羽通良（政治委员）负责山阴道（石见、出云、伯耆等）军政，是为“北军团”，小早川隆景与福原贞俊（分工同上）负责山阳道（濑户内海及四国）军政，是为“南军团”，事情不论大小，都是家督隆元和这四位商议着办（这就是教训状第五条由来）；最后，毛利元就扩大了外部同盟的“范围”，之前收的是安芸内部的熊谷、宍户这一波，后来石见的大豪族益田、吉见，周防长门的内藤（隆春那一脉），备中的清水（清水宗治），伯耆的南条都成为了毛利的“战略性合作伙伴”，其实就是独立自治权得到完全承认，充当毛利家的仆从军和卫星国即可。
　　
　

宝宝寒

　　传统自然好，要不然怎么能成传统呢？但传统也不好，它最终都会成为革新和发展的绊脚石。毛利元就就是放不下那套“合情合理”的传统，导致接下来几代毛利人，都抱着《三子教训状》的“精髓”不放，白白丧失了向织田信长式政权进化的机会，先是和织田家作战，屡战屡败，在织田信长新式军团猛攻下几乎撑不下去，后来直到元就孙子辉元时期的关原决战（公元1600）时，西国一百二十万石领地的毛利家，还没有把那套血亲加同盟的模式彻底变革干净，为角逐天下的失败埋下了祸根。
　　所以，辄言“这一套是不好的，但是符合某国某县某地的基本某国某县某地的情，不能轻易变革”的说法和做法，确实不好。可悲的是，元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种模式的缺陷，他经常慨叹“毛利家表面上拥有数国乃至十国的势力，但底子还是安芸备后，是没有争霸天下的资格的”，但就是没能力也没热情去下狠心变革，“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土鳖小农思想，大抵就是如此了。
　　这就是《三子教训状》的深层含义，万邦胡乱说些，大家胡乱听些，别太当真。既然万邦说旧模式不适应严岛后的毛利家，那么元就就真的没做一点革新吗？其实这么说，又有些冤枉元就了，不过他做的不太成功而已，这部分就连带与丰后大友的争霸战一起，留在后面再谈好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在严岛之战后，暂且离开日本西国、九州的漩涡，用摄像机跟着那位面试黄掉的明智光秀的足迹，去看看这段时间，京都发生了啥子事情吧。
　　简洁的说：毛利元忙着拆大内家破船时，织田信长埋头搞尾张统一事业，东国三小强今川、后北条和武田开疆拓土，京畿之地却又飞跃出了个天下人，他就是三好长庆，其建立的霸权，就叫做“三好政权”，正是这个三好政权，彻底埋葬了原本在京畿呼风唤雨的细川政权。
　　被毛利元就pass后，明智光秀气冲牛斗，决定暂时不再入仕挑三检四的大名家了，我明智十兵卫，要入仕就入仕全日本的最高统治者，当然是名义上的，那就是十三代将军足利义辉！
　　

宝宝寒

　　将军足利义辉比那些大名要爽快多了，在他的门下，什么剑士、斗鸡士、连歌师都招揽，明智光秀照例表演了番铁炮后，义辉大喜：“这个十兵卫不错，枪打得很准，就是我的特等射手了——授足轻大将格。”明智光秀热泪盈眶，回去后和熙子欢呼拥抱，老婆猜得没错，还是将军殿下有眼光啊。
　　自此，光秀就留在了京都，一面替将军训练铁炮队，一面倾心与幕僚、公卿交往，混的是风生水起，不过时间长了光秀隐隐觉着不对：好像足利义辉急着重用他，是准备用他的射击技术，干掉个人似的。这个人好像也不难猜，就是在幕后操控京畿实权的三好筑前守长庆。
　　当时，渴望亲政的足利义辉，与把将军当傀儡的三好长庆，关系已然十分恶化了。
　　咱们还是先从三好长庆成为“天下人”的征程开始说起吧。
　　在三好长庆前，掌握大权的是阿波细川的细川晴元，三好家本是他的家宰。成功讨伐细川高国后，细川晴元忌惮长庆父亲元长的威势，与其反目成仇，在权谋家木泽长政、猛将三好宗三（这是长庆他爸的叔叔，也是长庆的庶族二爹爹）帮助下，先是借助本愿寺一揆，攻灭了三好元长，而后又利用法华一揆（日莲宗），把本愿寺逐出京都，再利用日本旧佛教大寺延历寺、三井寺，并联络南近江大名六角定赖，搞定了法华一揆。一串串组合拳后，细川晴元终于安顿了，就任了幕府管领的役职，重新竖起了“细川政权”的大旗，将十二代将军足利义晴当做手掌中的玩偶。
　　

宝宝寒

　　细川晴元机关算尽，但他还忽略了个命里的大克星，那就是三好元长的儿子千熊丸，当时只有十岁大，也不能怪晴元——一个十岁大的娃儿，能让晴元这个经历腥风血雨的政坛老手产生畏惧吗？加上权谋家木泽长政建言：“三好家毕竟是你的家宰，人家曾祖、祖父还有父亲三代都为阿波细川出生入死，灭了他家，以后谁还愿意为你晴元卖命？”
　　这样，千熊丸和几个弟弟在四国阿波生存了下来，但细川晴元又怎知，金鳞岂非池中物的道理。天文八年（1539），十八岁千熊丸元服，得名三好孙次郎长庆，正式接过亡父的遗领，然后长庆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向主君细川晴元谢恩，而是直接带着二千五百子弟兵，渡过纪州海峡，登陆后直接朝京都杀来。
　　三好长庆起兵理由很简单，“亡父的遗产太单薄，与三好家大功不符，我只能暴力讨薪了。”
　　十八岁大的少主，二千五百士兵，公然向幕府管领挑战，咋看都是找死的行为。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天文八年正月五日，三好长庆出兵，十五日时，畅通无阻的三好军已将细川晴元管领府邸团团围困，府邸内杀气满脸的长庆坐在晴元对面，背后是赞岐豪族十河景滋、淡路豪族安宅治兴和丹波豪族内藤国贞。
　　面对如此架势，细川晴元啥都明白了，他先将玩偶足利义晴寄送到近江坂本托管，然后请来管领代六角定赖，与三好长庆和谈。最后，资方和劳方达成协议：三好长庆不但得到了阿波国三好郡的遗产，还得到了摄津的越水城，并就任摄津守护代，官叙朝廷五位筑前守，自此长庆的书状上，都署名为“三筑”。
　　三好长庆从此，重新“回归”细川政权，当了晴元属下的一名“重臣”，虽然晴元很想把这位重臣给炒鱿鱼，可惜炒不了啊！你们想想，员工带着铁棍，把老板殴打一顿，逼着老板加薪，老板被揍了，还要好茶好烟伺候着，时时还要担心又被无故殴打，这也太有喜感了。
　　天文八年三好长庆的“无血上京”为啥能成功？从长庆自身能力来说的话，因为他有三好，“多谋、风雅、兄弟猛”。
　　

宝宝寒

　　说长庆多谋，据记载他元服时“相貌堂堂，智勇双全，如深渊之龙不可测”，当然这是拍马屁了，但长庆确实很精明，他就是利用细川家内部的矛盾，才敢起兵的，长庆入京，账面上只有二千五百名士兵，但四国的阿波、赞岐、淡路等地，还有上万名生力军没出动呢！换言之，阿波细川的老巢四国，这时早已是三好的天下了。细川氏是个大家族啊，其中有个分支叫“赞州细川”，其家督细川持隆当时是阿波守护，在赞岐、阿波势力很大。三好长庆就找到细川持隆，“细川晴元家格和您相比，最多也就是相当，他能当总领和管领，凭啥您不能？”细川持隆顿时悲愤了，他立刻表示全力支持三好家，接下来长庆又利用先祖的人脉，拉了赞岐大豪族十河家，和淡路水军头领安宅家，一下子就坐拥水陆两路豪杰，自然信心满满了。最后，三好长庆又派了密使，去丹波国找内藤国贞，说“您这几年被宗三入道欺负得够呛吧！”内藤国贞，是细川老臣了，但这几年晴元重用的是三好宗三、木泽长政这些新贵，很受冷落，一个生气，也站在了三好长庆这边来了，要“兵谏”细川晴元。如是，三好长庆游刃有余，几个回合就把晴元的下盘搅得四分五裂。
　　说长庆风雅，那是因为他不但精通和歌这些传统艺能，还掌握了一项新时代技术，即“茶汤”。喝茶，原本是咱们国家的运动，到陆羽写成《茶经》时，我国的茶文化已然自成体系了，这种文化伴随着遣唐使，也进入了日本，但在镰仓、室町时代，喝茶也就是公卿和僧侣的“小资情调”，武士老爷们还是在战场上舀上一桶泉水，咚咚咚求个饱腹罢了。直到战国中期，十分繁华的堺，居住其间的市民商人，才捣鼓出一整套的“茶汤程序”：无外乎在四面透风的草庵里，挂两幅禅语对联，主宾相对而坐，摆着一套茶具，忙来忙去，在一片“和清敬寂”的氛围里，累得要死，喝了两口茶，然后还要慨叹下“主宾融为一体，参悟了佛家的真理”之类的。但茶汤文化，到后来却风靡武家社会，到最后你身为武士，不会茶汤，都不用好意思和人打招呼，原因何在啊？很简单，武士本是乡下土包子领主，但到了战国时代，许多都成为了雄霸一方的大名小名的，在治国为礼方面要向深通儒学的公卿、僧侣学习，还要搞外交文化活动，不懂些茶汤礼仪怎么行呢！织田、丰臣和德川政权下，都有大批通茶汤的人士，被大名重用在内政外交场合，渐渐形成了权势极大的“茶汤集团”，足以和武士的“弓矢集团”分庭抗礼。但在三好长庆的年代，搞茶汤的武士还不算多（他二爹爹三好宗三算是一个），长庆和他弟弟义贤捷足先登，成为当时日本首屈一指的茶汤大能，借此长庆在堺（商业界，搞钱的）、临济宗（宗教界、知识界，搞文化的）和朝廷（大旗制造界，专门提供砍人的大旗）都很吃得开，当时和长庆交好的茶人都有谁？不多，一个叫武野绍鸥，一个叫千利休，前者是茶汤创始人，后者是前者的徒弟，后来日本的“茶圣”，厉害不，正是“茶壶在手，天下我有”。
　　

宝宝寒

　　说长庆兄弟猛，这才是最重要的，阿波三好家虽然命不好（几代人都死于非命），但基因却太优秀了。三好长庆几个亲兄弟，一个叫三好义贤，那就是长庆的左右手，此君是个狠人，文武双全，心狠手辣，干事一绝到底，还是个翩翩茶人，收集的珍贵茶壶有五十多个，其中超绝品“三日月”（据说是来自大明的舶来品）价值三千贯，整天和武野绍鸥、千利休、今井宗久这些茶汤界大牛开茶会，帮老哥搞钱搞阴谋。第二个叫十河一存，因继承了赞岐豪族十河家得名，此君是个猛人，一杆长枪舞得和风车似的，有次打仗左手腕受伤，直接往伤口上撒盐消毒，在路边扯个树叶包扎，然后右手单手挺着长枪，继续把敌人赶得满山跑。他上战场还有个特点，那就是不戴头盔，还把额前头发剃光（大家想想旗人的发型），披头散发搞“闪亮冲锋”，他的部下个个敬佩，也都剃了相同发型，在战场上嗷嗷叫地跟着首长上，像一串飞舞的灯泡，吓得要死的敌人称呼十河一存为“鬼十河”，又称他的发型为“十河额”。第三个叫安宅冬康，没错，他继承了淡路水军安宅家，此君是个稳人，虽然没义贤和一存那么突出，但工作起来兢兢业业四平八稳，用水军封锁、运输从没出过差错，另外他还搞了个专业发明，那就是 “安宅船”（直到丰臣秀吉侵朝时，这种船还是日本水军的主力船只），为国家的科技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三兄弟，一个是茶博士，一个是美发师，一个是船老大，都是三好长庆不可或缺的肱骨，是他打天下的最宝贵的家底啊。
　　俗话说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三好长庆这么牛，自然有他的资本了。
　　在三兄弟的辅佐，和长庆自己的本领下，原家宰“阿波三好”重新强制性入股“晴元公司”，当然三好长庆回来，不是兢兢业业当细川晴元的忠臣的，他是胡汉三啊，“你们拿的我的，吃的我的，都给我吐出来！”不仅如此，还要连本加息，因为我长庆还有父仇未报。
　　

宝宝寒

　　三好长庆的敌手，共有三个人：木泽长政，就是他当狗头军师，耍计谋让我的父亲惨死在本愿寺一揆手中；三好宗三，就是他野心勃勃，觊觎我父亲的总领地位，是我三好家族的大叛徒；细川晴元，我三好家世袭他家的家宰，是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样的主君，就让我把他“克”掉好了！
　　模仿当年明月的一句话——三好长庆不停默默地对自己说：“父仇，你忘记了吗？”
　　“不，我从未忘记。”
　　第一个被长庆干掉的，是河内、大和的实权者，木泽长政。
　　木泽长政是细川晴元属下的“三重镇”（其余两个是茨木长隆与三好宗三）之一，他原本是守护大名田山义尧的家臣，通过巴结细川晴元，害死了义尧和长庆父亲，才换来了此时荣华的地位。但木泽长政野心太大，他已是河内守护代，掌握了一国实权，但还是得陇望蜀，借着帮晴元讨伐不从的机会，执着地向大和、山城渗透着势力，最后甚至搞了个“两田山统一法案”出来。好了，原先幕府“三管领”，细川和斯波的命运我们已介绍了不少，还剩个苦水汪汪的田山家，现在也简略地说下，这家从应仁大乱时就光荣分裂了，一派是田山政长，因子孙世袭“尾张守”官位，叫“尾州田山家”，一派是田山义就，子孙世袭“上总介”官位，叫“总州田山家”，这两家就围绕着河内、纪伊、大和等国，几十年如一日，打得那是焚膏继晷前赴后继。被木泽长政害死的田山义尧，就是总州田山家督，总州田山随着义尧的死没落了，但尾州田山还有一定的势力，木泽长政便萌生了个伟大梦想，让田山家重新一统，当然是自己当摄政王，他便开始和尾州田山谈判，当时尾州田山的家督也是个花架子，实权操控在家臣，若江城主游佐长教手里，故而“两田山统一”，实际就是木泽长政与游佐长教两个人的游戏。天文三年（1534），木泽和游佐勾结起来，为了田山家的统一大业，毅然把田山植长（游佐长教主君，尾州田山家督）给流放了，立了植长的弟弟长经当傀儡，然而细川晴元传来话说，长经长得太难看我不喜欢，木泽和游佐立马废了长经，又将最小的田山政国（与田山家中兴之祖同名），迎入了高屋城里——在不懈的掰扯下，两田山终于“统一”了。

宝宝寒

　　安排好一切后，木泽长政在河内、大和两国的要害交界处，信贵山城扎下营来，不断拉拢、征讨大和国众，企图霸占古日本文明的起源地。不久，三好长庆的突然崛起，让木泽长政感到极大的威胁，他可是和长庆有着杀父之仇，不会指望长庆会对自己放下屠刀的，于是他不断地唆使细川晴元，要除掉年轻的长庆，晴元则骂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还要有能力不是？”其实细川晴元另外一方面，也觉得木泽长政这几年翅膀硬了，不服管了，巴不得利用三好长庆，来压制风头极盛的木泽家，就像当初利用本愿寺、日莲宗和延历寺一样，叫“驱虎吞狼”。
　　被晴元骂的木泽长政悲愤了——你不敢除三好长庆，那我就亲自将长庆，连带你晴元一并干掉好了。
　　天文十年（1541），也就是甲斐的武田晴信赶走他老爹的同年，细川高国的余党，摄津一库城的盐川政年，对晴元发动叛乱。三好长庆身为摄津守护代，平叛自然义不容辞，和摄津大豪族池田信正一起，去一库城打仗，但却被盐川政年击败。这当儿，罪恶的野心家、阴谋家，潜伏在管领京兆家内部的大蠹贼木泽长政，乘机联络盐川、伊丹和三宅等豪族，称细川晴元“无故讨伐忠臣盐川”（搞笑了，盐川一直是高国余党），要进京向将军足利义晴武力请愿，一时木泽的领地河内、山城和大和等地，纷纷动员起来，截断了摄津与京都的联系。三好长庆见势不妙，在十月十二日撤军返回越水城固守，见木泽军势大的将军义晴和管领晴元，也缩起了头，不敢吱声，特别是将军义晴，还发了御教书，请求木泽长政负责“京都御警固”之责（意思是你将来杀进京都，不要对我六亲不认啊），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到了这个地步，是人都认为木泽长政肯定是胜利者，年纪轻轻的三好长庆完蛋了。
　　但是，上帝想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这话放在木泽长政身上，实在太贴切不过了，他也就是个投机分子，根本没把年轻的长庆放在眼里，在形势一片大好下，做了几件肆意妄为的蠢事，最终刨坑埋了自己。
　　

宝宝寒

　　还是先更新
　　——————————————————————-
　　最先发飙的是足利义晴，他含着热泪，把只有七岁大的儿子菊童丸（后来的足利义辉）喊来身边，“儿子，咱们是等持院的子孙，京都的将军家族，现在连个小小的河内守护代都能为难咱们，这是耻辱啊，记住！”
　　“那么老爸，我们是不是要上阵，干掉那个什么河内的守护代？”
　　“别傻了儿子，咱们就那么几十骑的奉公众，还不够塞人牙缝的——按照老惯例，去将军家的祖传避暑避难圣地，江州的坂本，老爸我去过很多次，路很熟，这里就交给晴元叔叔他们搞定吧。”
　　当年，室町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年幼时，京都被叛乱大名攻陷，义满在家臣和僧侣的保护下，去了播磨赤松家避难，后来叛乱平息后，四岁大的义满于归途中路过摄津尼崎湖，见湖面落日壮美景色，对家臣说了这么一句：“此处景色很美，你们把它收起来，给我带回京都去。”
　　年幼志远大，落魄不丧气，这是古今中外所有英雄人物的“通病”——足利义满成年后一手缔造了室町幕府的黄金时代，绝非偶然——先祖的豪迈传说，菊童丸早有耳闻，不知这个孩子在逃难途中，看到更加壮美的琵琶湖落日景象，又是何种滋味在心头，又默默许下了何种宏愿呢？
　　足利义晴父子跑路后，木泽长政失去了“京都御警固”的名义，自然不好意思带军去京都了，只得猫回河内，继续围困越水城。另外，义晴在近江坂本逗留时，给伊贺守护仁木家发了一封御教书：授命于你，组织人马拔掉木泽家在山城笠置城这颗钉子！既然是伊贺守护了，大家猜仁木家都动员了哪些人马？自然是伊贺、甲贺哪些惣村土豪了，就是通常所说的忍者了。天文十年十一月下旬，七八十名伊贺、甲贺忍者乘夜色潜入笠置城纵火，将城堡的外郭和栅栏尽数焚毁，几天后又大搞夜袭，闹得城中木泽军人心惶惶。
　　
　　
　　

宝宝寒

　　忍者的奇袭，点燃了幕府管领细川晴元的大反攻之火，他乘着木泽长政众叛亲离的时机，驻马京都附近的岩仓，后又进入芥川山城，号召天下守护大名讨伐木泽长政这个野心家，三好一族（包括三好宗三）、和泉守护细川元常纷纷响应。年底，慌了神的木泽长政，急忙动员大批人马，赶赴木津川、淀川一带，与细川晴元军漫长对峙起来，一对就对到第二年。
　　第二年三月，田山家的高屋城突然发生政变，木泽长政害死长经的恶果来了，游佐长教和众多田山家臣，清洗了城中的木泽派，重新迎回田山植长当家督——被木泽立起来的傀儡田山政国，则被赶出了高屋城，裸ti来投奔木泽长政。另外，在纪伊一带有很强号召力的田山植长与游佐长教，还请来了一万多名如狼似虎的纪伊僧兵（主要是根来寺、粉河寺、高野寺的武僧），出现在木泽长政的后方，是虎视眈眈。
　　木泽长政吐血了，后悔了，他想不通，当初为什么就那么二杆子，心血来潮把田山长经这个废物给毒死的呢？又一口回绝了将军的仲裁呢？但现在啥都来不及了，他先将田山政国安置回大本营信贵山城，然后带着亲兵进入二上山，这个地点很好，既能监视高屋城，又能控制高野街道。
　　但到了三月十日，被木泽长政派出去侦察战场的大和国人柳生家严（对了，就是柳生宗严他爹地），回来报告：“游佐长教领着纪伊僧兵，直接越过高野街道，奔信贵山城去了。”
　　“我被无视了……”披着阵羽织，准备大杀一场的木泽长政郁闷了。
　　担心信贵山城陷落的木泽长政，只得留下三千兵马守住二上山，自己带着七千主力，风风火火地下高野街道，追击游佐长教军，这游佐还别说，颇懂些“攻敌必救”的兵法，成功地引出了木泽军决战。三月十七日，累得气喘吁吁的木泽军，终于在落合川的上田，见到了已在此处布阵的游佐军。“全军投入总攻击！化落合川为九里山！”红了眼的木泽长政嚎叫着，亲自带着马回众打头阵，柳生家严、十市远忠等大和国众见领导拼命了，也蜂拥着冲入了游佐军阵地。
　　

[ 本帖最后由 宝宝寒 于 2011-10-31 09:4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