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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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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23:41:51 | 显示全部楼层
  去了以后才知道,“天下之势”,或者说清楚一点,是反蒋形势又出现了新的动向和变化。

  原先两广能挂起来的第一块牌子是胡汉民。这老头子办党务的确有一套,他着手在西南建立了一个新的国民党,并打出了“抗日、剿共、倒蒋”三大口号,以与南京的蒋汪分庭抗礼。

  口号虽有三个,其实前两个都是陪衬,嘴里喊喊的:抗日,两广离华北还远得很,这里连鬼子兵都见不到一个;剿共,红军早就长征到陕北去了,而且此时力量已经比较弱小,对两广能有什么威胁?

  第三个才是他们真正想做的。

  可是胡汉民知道,现在不是中原大战之前了,就算把两广加一块,也没有能力把蒋顺顺当当地赶下台。

  如此,何时才能完成“倒蒋”的宏图大业呢?

  单靠自己反正很难,只有找外援。

  按照胡汉民的本意,他是准备找英美帮忙的,打出来的旗号就是“抗日倒蒋”,但收效甚微。

  人家老蒋代表的政府是国际承认的,两广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地方政府,怎么可能帮你们倒“中央”呢。

  英美不想帮忙,有人却着急上火地敲着门要来“帮忙”。

  当然是日本人。

  他们的对华策略,一言以蔽之:对黄河流域用“抢”,对长江流域用“吓”,对珠江流域用“骗”。

  所谓黄河流域指的是华北,长江流域指的是南京,珠江流域指的就是两广。

  从宁粤对立开始,土肥原、松井石根(陆大第18期)等人就曾多次“访问”两广,与胡陈李白等人进行频繁接触。

  在看到“抗日倒蒋”起不到应有效果之后,两广便开始悄悄地把旗号换成了“联日制蒋”。

  虽说他们做得很秘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连山西的徐永昌都知道了。他通过各种消息渠道得知,两广都在向日本“接洽借款”,过去所谓的“西南抗日”,如今早成画皮。

  最后的结论是:“(两广)言抗日”,不过是倒蒋的借口罢了。

  这位老兄当的是身在山西,心怀天下,他连两广弄到的具体好处都有详细目录:“日已接济广西枪八千支,子弹二百万,飞机四架,此外,尚拟借给款项若干”。

  广西如此,广东自然也不会落后。

  以今天的眼光看来,两广“联日”不过是手段,胡汉民们事实上从未有过真正与日“合作”之心,那么多日械武器后来也被两广反过来用于了抗战。

  对此,胡汉民说得很明白:那小日本是准备全面侵华的,它为什么独独对我们两广这么好呢?(“诚以矮子久蓄志侵吞整个中国,何独爱于西南”)

  地球人都知道,当然是怀着贼心了。

  同时,在两广与南京的实力对比上,他也心中有数,知道“以区区之两省之力”,难以“抵抗全国之兵”。

  眼下,只能一边接受日本人送过来的“善意”,壮大自身实力,一边搞搞“外交”,也就是打打嘴仗和笔仗,轻易玩不得真格的。

  可是,天不假年,胡汉民忽然得了脑溢血,一口气没接上来,追随先行者去了。这一下,陈济棠可抓了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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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23:43:01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他既不懂党务,也不通“外交”,以前完全依赖于胡汉民。后者这么一走,等于把他的灵魂也带走了,在具体政略上顿时乱了方寸,以致昏招迭出。

  胡老驾鹤,却把另外一个人乐坏了。

  此人自然是老蒋。

  这下解决西南有望了。

  蒋陈各怀心思,彼此都想看一看对方的花花肠子长什么样。

  陈济棠自己不便出面,就把他的一个哥哥陈维周派到南京拜见老蒋,摸一摸情况。

  老蒋好吃好喝好招待,同时告诉这位陈哥哥:这次准备彻底解决广西的李白,你们广东能否出头呢,中央可以从旁协助。

  陈维周回来如此一说,把个陈济棠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不是说打广西吗,他跳个什么劲?

  唇亡齿寒啊。今天打了广西,难道明天不会打广东吗,要知道,这些年的“联日反蒋”,可都是两广联手一道干的。老蒋既放不过李白,会独独饶过我陈某吗?

  太可怕了。

  一个念头闪电般地从脑海中滑过:要不,先发制人?

  实力悬殊,胡汉民在世时都没想过。

  但不动又如何知道动不得呢。归根结底,事情成败与否,还得看天意。

  陈济棠很相信“天意”。

  他自己没法直接跟老天沟通,中介人是他的大哥陈维周。陈大哥言之凿凿:贤弟,干得过。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借到了“准真龙天子”的风水。

  历数近代帝王,几乎跟两广都沾不着什么边,只有太平天国的洪秀全是个例外,人家差一点就上位了。陈维周专程去广东花县看过,对“天王”家的祖坟进行了一番研究。

  不看则可,一看就大声叫好,说这洪氏祖坟上空“祥云笼罩”,气宇不凡,不正是传说中的“活龙口”吗,难怪后代子孙要出“活龙”了。

  可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活龙”最后还没蹦达到北京城,就变成“死龙”了呢?

  陈维周又从坟地的高度上得到了解释:那是由于太高了一些,如果能往下移一点,就正在“穴”中。

  发现这个“天机”之后,陈维周欣喜若狂,马上找到洪家后代,希望能把这块坟地给买下来。

  人家当然不肯,祖宗安居的地儿,是能随便动的吗,万一坏了“地气”可怎么办?

  不过到洪秀全的后代,那家境早就寥落的不行。陈维周两句话一吓,再用大把的银子一诱,对方也就动心了。

  陈维周回去,把“好消息”跟陈济棠一说,兄弟两个乐得跟什么似的,当下就把老娘的棺材弄出来,运到“活龙口”,按“正宗穴位”入了土。

  看起来,陈家不出一个“真龙天子”都不行了,而这无疑要应在陈济棠自己身上。

  可是“真龙”只能有一个,就怕其它“龙”来抢。

  陈济棠最惧的“龙”是老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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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23:44:48 | 显示全部楼层
  他问他哥哥:你去过京城一趟,以你之见,那老蒋气运如何?

  陈维周眼珠子一翻,几个手指头搓吧搓吧,忽然喜上眉梢:仅从面相上看,他老蒋今年必有大难。

  这个“难”,我们不给他造,还有谁会造?

  陈济棠到底比他哥沉得住气。别急别急,前面移风水看面相,都是我们兄弟俩自个操持操持的,最好再找个外面有“道行”的人来算算。

  身边别的都缺,就有“道行”的不缺。卜了一卦,卦语云:机不可失。

  兄弟,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快起事吧!

  陈济棠这下有信心了。

  干吧。

  与陈济棠有一样想法的是李宗仁和白崇禧。这二位跟老蒋更有深仇大恨,“削藩”之前,桂系势力遍及全国,甚至压过老蒋,可一个蒋桂之战,就被打下了云层。虽然后来又在广西重新创业,但已从国民党内的一个重要派别下滑到了纯地方派系,境况一落千丈。

  天下,难道就是他老蒋一个人的吗,做梦!

  要出师,就得有名。当然不能说是要“倒蒋”,而应冠名为“抗日”——老蒋不抗日,所以我们西南要自己“北上抗日”,再次“北伐”,进军武汉。

  陈济棠的打算是,拿下武汉,建立临时政府,像宁汉分立时那样,和南京政府进行对峙。

  如果老蒋敢乱说乱动,那就直捣黄龙府,打到南京去。

  李宗仁更是雄心万壮。想当年,孙传芳在南京怎么样,不可一世,舍我其谁,结果还不是被北伐军给灭了,而北伐军的主力之一,就是我们桂军。

  知道决定孙传芳失败命运的龙潭战役吧,那是白崇禧亲自指挥的。现在我们李白再来指挥两场这样的漂亮仗,又有何难哉?

  两人说着兴奋,一拍即合。

  两广一起头,那些跟老蒋有仇的主很快聚拢过来,避居香港的蒋光鼐、蔡廷锴、翁照垣成群结队来到广东。

  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6月1日,“两广事变”(又称“六一事变”)以一份“六一宣言”开始。虽然满篇都是敦促南京政府“从事抗战”的漂亮语言,隐含在背后的却是那一句——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其实,两广的“抗日宣言”发多了,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不予说破而已。

  可是这次不一样,他们要用兵了。

  在准备出兵之前,陈济棠还像模像样地在内部搞了一个小型的“宣誓仪式”。

  我们平常能看到的各种各样仪式并不少,但陈先生策划的这个“仪式”不能不看,因为实在太像一些港片中的特定场景了。

  做一皮装假人,上面写三字:蒋介石。这就算是老蒋的替身。

  然后陈济棠一个个报军官名字,叫到者起立,对着陈本人和“老蒋替身”,念一通“反蒋拥陈”,否则“必遭天谴”的誓言。

  精彩的在后面。

  念完誓言,还必须举起一把木剑,冲到“替身”面前,哗哗哗,连劈三剑。

  虽然这种场合很容易让人发笑,但没人敢笑。

  陈济棠就在旁边监督着呢,就看你们发誓的时候,样子虔诚不虔诚,砍“老蒋”的时候,是不是用上了全身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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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23:46:09 | 显示全部楼层
  全部“考验”完,陈济棠点了头。如此,这个既不同于黑社会,又不全像迷信活动的“仪式”才告结束。

  砍完假人,马上就要北上砍真人去了。

  这时候两广在华北的游说更加频繁起来,游说的重点就两个:宋哲元和韩复榘。

  这是因为原先的几个北方大佬暂时都自顾不暇,你就是跟他们说了也是白说:

  东北军自从退出华北后,就由重新回国后的张学良率领,调至陕甘,与杨虎城的第17路军一道进攻陕北红军。这时候的张杨还没有真正做好与老蒋翻脸,甚至发动“兵谏”的准备。

  阎锡山因为“一河之隔”的红军渡过黄河东征,急得手忙脚乱,感到实在顶不住时,甚至不惜打破山西闭关自守的老规矩,主动请求中央军入晋,来帮他共同对抗红军。此时别说反蒋了,他还得求蒋呢。

  商震到了河南,旁边就是刘峙的中央军,更加不敢乱说乱动。

  说客登门,宋哲元反蒋的心又收不住了。

  现在我不做头,有人做头了,我参加一下,从中分一杯羹总可以吧。

  韩复榘发来邀请,要与他会个面。

  去。

  反正现在萧振瀛等于被关了起来,也没人能拦得了他。

  两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先中立,装和事佬,看看情况,然后再加入讨蒋阵营。

  他们于是联名给老蒋和两广分别发了一份电报,说你们讲归讲,千万不要动手啊(“停止军事行动,开诚相济”)。

  话是挺好,但老蒋却从中听出了一番别样的味道。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我是中央,两广是地方,一上一下,给你们俩这么一劝,倒好像中央和地方可以平起平座了,真是荒唐(“殊属不当”)。

  老蒋的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

  宋哲元还没吃到羊肉,就先惹了一身臊,又气又急。

  到这时候,他便把萧振瀛给喊了过去。

  当着萧振瀛的面,他朝参谋长张樾亭发了一通脾气,让后者到南京出趟差。

  去干什么呢?

  弄了个选择题给蒋老大填:A、(我)投降(日本);B、(我)死;C、(我)走。

  从A到B到C,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选项。

  把自己摆到如此难堪的地步,当然是为了向老蒋示威。

  那你“示”好了,何必把萧振瀛叫过来呢?

  其实都是做给萧振瀛看的,因为现在的宋哲元在心思被老蒋完全猜透后,已经进退唯谷。

  他需要萧振瀛来帮他解围。

  当初,宋哲元要让萧振瀛暂留北平,除了顾及双方的面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萧作为自己与蒋打交道的砝码,以便继续与对方进行讨价还价——令人悲哀的地方也恰在此处,宋哲元已经完全把萧振瀛当作老蒋的人了。

  如今轮到他来求萧振瀛,可你要让他拉下脸来说软话,那是万万不能的,因此才有了上面这一场戏。

  张樾亭一走,戏段转场,秦德纯上来跑龙套了。

  秦萧共事时间久,宋哲元认为让秦在场,气氛可以不致过分尴尬。

  宋哲元的意思,现在情况很紧急了,你萧振瀛愿不愿意替我到老蒋那里给说合说合,或者还有什么良策可以挽救不利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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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23:47:26 | 显示全部楼层
  先前,萧振瀛已经得知宋韩会晤并且联名发电报的事,再看看宋哲元那样子,真是“紧急”无疑了。此情此景,不仅没让他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快意,反而感到特别伤感。

  我不是说过吗,拥蒋反蒋,犹如天堂地狱,决于一念之间。我们要保住华北,只能拥蒋抗日。

  宋哲元默不作声。

  在这位曾经的兄长,自己苦心辅佐过的“主公”面前,萧振瀛掏了心窝子。

  当年我们刚刚进入北平的时候,有人说我帮你是为了投降日本人。听到这个传言后,我母亲连着两个月晚上都睡不好觉,我弟弟也写了信来骂我。后来他们才知道我萧某是何等样人,决不致做这等苟且之事。

  现在如果我们棋错一着,真的中了日人奸计,如何对得起他们。

  说着说着,萧振瀛触景生情,流下泪来。宋哲元也落了泪。

  可是眼前的局面如何收场呢?

  当然还是要由萧振瀛出来应付。

  秦德纯对萧振瀛说,这些天两广和山东代表一直来找“主公”,特别是韩复榘派来的特使,唤作梁漱溟的,特别起劲,大概就是想让我们参加“反蒋”行动。

  萧振瀛断然表示:我来挡住这些家伙(“余当制止之”)。

  他先对宋府看门的交待好:只要看到这些代表来,一律不予通报,更不许对方踏进门槛一步。

  先让此辈吃吃闭门羹,杀杀锐气。

  然后萧振瀛找到一个梁漱溟的熟人,请对方吃饭。

  三杯两盏之后,他假装无意地说了一句:韩复榘那小子,一向是个军阀,做点事根本不上路子,我们都很恨他,决不容许其反蒋叛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个熟人一回去,第一时间就把谈话内容“泄露”给了梁漱溟。

  梁漱溟连宋哲元的面都没见着,正在纳闷呢,一听还有这种“内幕”,当下连北平都不敢多呆了,赶紧跑回山东。

  韩复榘一听,怎么着,原来宋哲元跟老蒋是一伙的啊。

  他还骗我说他要和我一道“反蒋”呢,到头来不过是一个诱人上当的阴谋。

  好险,亏得及早发现。

  韩复榘立刻先下手为强,发了个电报给老蒋,说前面和宋哲元的那份联名电完全是宋一个人的意见。

  我是没办法,才在上面署了个名,你老人家千万不要以为我会同意他的主张。

  过了两天,这份电报奇迹般地跑到了宋哲元的桌上。

  怎么去的,大家自己猜吧,反正电报自个也不会长出翅膀来。

  在这之前,宋哲元对参与反蒋多多少少还抱有幻想,即使把萧振瀛喊来,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在老蒋那里打掩护,起到麻痹南京政府的目的。私底下,他仍然准备时机一到,就和韩复榘共同“起事”。

  现在这份韩复榘发给老蒋的电报,着着实实地给他脸上来了一下,让他知道所谓的“反蒋联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后,无论是广西代表来访,还是陈济棠亲自打电报来问,宋哲元都再也不回复了。

  实际上至此之后,他再未轻易提过“反蒋”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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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23:4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宋哲元消停了,有人却不想消停。

  比如那个一直在“孤单地寻找我的家”的庞炳勋。

  这瘸子其时也在北平,晚上便跑过来找萧振瀛,旁敲侧击,说有件大事,你为什么瞒着兄弟,不肯相告呢。

  萧振瀛很奇怪,我有什么事不告诉你啊?

  庞炳勋嘿嘿地笑了两声,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

  拿过来一看,却是:宋倒蒋独立。

  看出来了,这位是唯恐天下不乱,想混水摸鱼的。

  萧振瀛当即矢口否认。等对方走后,他想来想去不放心,特地托人带信给老蒋:华北这里,宋韩虽已暂时揠旗息鼓,但并不表示可以万事大吉,想乘虚而入的仍然不乏其人。

  因此之故,对两广“决不可用兵”,能政治解决就政治解决,否则的话,华北的情形还很难说,到时中央可能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

  由于萧振瀛的再次出手,第三波“华北自治”高潮至此已完全烟消云散,松室忙了半天,仍然只能无功而返。

  然而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在萧振瀛帮助宋哲元摆平内忧外患后,后者却反而加重了对萧振瀛的疑虑。

  很奇怪吗?一点不奇怪。

  一直以来,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秦德纯。

  如果把宋哲元比作刘备的话,萧秦二人大致可算作是卧龙和凤雏,尤其萧振瀛,很多29军的老人都把他视为是军中当仁不让的“诸葛亮”。

  《三国演义》对卧龙和凤雏的真实关系毫不避讳,那就是凤雏常欲与卧龙争功。推荐他们俩的水镜先生说得没错,二者之中,得一可安天下。不过我还可以帮他老先生补上后面一句:若是得两,天下就要打架了

  庞统尚且难容孔明,何况总是被萧振瀛压着一头的秦德纯。偏偏秦萧二人性格完全相反,一个“工于心计”,一个“豪放大略”,一个“阴柔”,一个“刚烈”。在平时的相处中,萧基本上是不提防秦的,有什么话都会当着他的面讲,然而秦德纯却并非如此,最后通过他传到宋哲元耳中的,往往都是对萧振瀛的不利之辞。

  当时对萧振瀛的形象具有极大杀伤力,也使宋哲元对萧产生极度反感的一件事,便是萧振瀛为母祝寿,坊间传闻他的排场竟然超过宋的数倍,此事宋哲元始终耿耿于怀。

  但据西北军元老闻承烈向人透露,其实这是秦德纯在其中大做了文章。

  闻老久历人事风霜,一双老眼果然是雪亮透彻。

  另外诸如“萧在军中,手头很大,跟将领们拜把子,拉关系”,以及萧振瀛“言过其实”等流言,除了松室、齐燮元之流不停煽风点火外,也同样少不了秦德纯的一份“功劳”。

  作为自家兄弟,秦德纯的话自然更容易为宋哲元所相信和接受。

  结果就是如此:萧振瀛的事情办得越成功,对“同殿称臣”的秦德纯的威胁就越大,特别在萧“失宠”之后,秦更不容许萧有翻身的机会。

  在国人性格深处,某些丑陋总是一再重复。

  翻翻史书,其实我们从来都不缺智慧,只是这些智慧大多不是被放在治国理政,抗御外侮上,而是被大量地用在了给自己人下绊子上。

  此非千古以来之悲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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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8 23:24:31 | 显示全部楼层
  萧振瀛有功不得赏,更不得用,真真假假为他抱屈的人就来了。

  新任天津市长张自忠亲自来到香山,陪着萧振瀛一住就是五天。

  五天里,张自忠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宋哲元做得太过分了,我看不过去。等着,两个月之后,我要不让他滚蛋,就不姓张。

  萧振瀛哭笑不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武人都喜欢学着政客搞计谋了。你张自忠的这一手,我会看不出来吗。无非就是要利用我萧振瀛,达到对付宋哲元的目的。

  吃萧振瀛这碗饭的,要在春秋战国时那都是标准的纵横家,一般人在他们面前比划这个,纯属班门弄斧。

  当着张自忠的面,却还不能这么说,萧振瀛只能拿早已过时的“兄弟大义”来推托。

  大家都是兄弟,不能这样。为了国事,为了义气,我“甘愿牺牲”。

  见萧振瀛“死不改悔”,张自忠又去“串连”另一拨,也就是冯治安、赵登禹那些人。

  这些人跟萧振瀛的关系更铁。大家都聚到萧振瀛这里,吵吵着要推他为首,举兵倒宋。

  萧振瀛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使不得。

  不是说没有力量倒宋。事实上,当时萧振瀛只要愿意,倒宋是很有把握的。除了张冯赵之外,29军的骑兵部队都是原来的东北义勇军,那是当初萧振瀛招抚过来的,又是他的家乡子弟兵,只要他登高一呼,自会应者云集。那样的话,宋哲元手里仅凭一个刘汝明是抵挡不住的。

  可是如此一来,29军内部骨肉相残不去说它,更会引狼入室,使华北丧于日人之手,而这是萧振瀛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看到继续留在华北处境尴尬,萧振瀛便以去京开会为由,向宋哲元辞行。临行之前,他流露出想留在南京的想法。可是宋哲元却马上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不行,你不能留中央,甚至不能留在国内,只能出国。

  潜台词就是,我无法用你,别人包括老蒋也不可用。

  这宋哲元毕竟是武人出身,他的胸襟和气量比“铁算盘”阎老西还差得很远很远。

  在山西军政系统中,阎锡山和他属下的徐永昌向有隔阂和矛盾,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各自不同的看法。徐永昌既“胸怀天下”,有时自然会有意无意地“帮”着中央说话,这让老阎很不满。徐永昌感到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便不想再呆在山西。正好老蒋倒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有意招纳,就出面请他去南京担当要职。

  老阎开始很不乐意,不过接着一盘算,反正自己留着也不能用,何不就此做个顺水人情,这样今后“朝中”还可以多一张熟面孔呢。于是痛痛快快地放了人。

  阎徐尽管分手,却并未因此反目成仇,后者甚至一度成为蒋阎之间的缓冲,不能不说老阎为人处事确有其高明之处。

  宋哲元不是阎老西,他无论如何扭不过这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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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8 23:25:28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的萧振瀛痛苦至极。也许他在内心里还曾寄望过宋哲元能挽留他,未曾料想对方不仅无此表示,还非要逐他出国不可。

  29军,心血所铸成,到头来自己却被第一个鸟尽弓藏,扫地出门。这就是一切有功之臣的必然结局吗?

  也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无论欢笑还是眼泪,到最后或许全都会失去。

  确实是我该走的时候了(“是余将行矣”)。

  临行之前,萧振瀛唯一放不下的还是这支军队和华北之安危,尤其“举兵倒宋”一说令他后怕,所以他要最后给宋哲元留一个安邦之策。

  你把军队交给冯治安负责吧,只有作这样的布置,纵算离去我也能心安。

  萧振瀛这一安排有其机巧所在:一方面以冯制张,另一方面,通过把冯往上抬一抬,亦可打消他参与“造反”的念头。

  宋哲元此时对张冯“躁动不安”亦有所耳闻,而且他也知道萧振瀛这么说并未搀杂多少私心,全是为他着想,因此郑重地点了点头:都听你的(“悉由汝安排”)。

  萧振瀛很欣慰,这样就好,我们毕竟兄弟一场,如此我就放心了(“可自慰矣”)。

  终于又听到了一声“兄弟”。

  可是如今不是兄弟惜别,而是兄弟相逼,相逼之甚,竟不能容对方在海内有尺寸栖身之所。两人从此只能形同陌路,咫尺天涯。

  还能记得八拜结交时的山盟海誓吗?还能记得29军初创时虽然艰苦卓绝,但你帮我扶,同甘共苦的情景吗?还能记得一个曾是心腹手足(萧振瀛),一个曾是长兄骨肉(宋哲元)吗?

  一切都是飞花,一切都是流水,一切都会成空,一切都不能作片刻的挽留。

  奈何,奈何。

  最后时刻,萧振瀛再次进言宋哲元:29军诸将,可令张自忠在前,刘汝明殿后,冯治安居中,如此应变,可保无忧。

  好了,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望各自珍重,大家好自为之吧。

  言毕,萧振瀛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不由泣不成声,一旁的宋哲元亦倍感伤心,呜呜地痛哭起来。

  哭,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第一次,然而以这次最悲痛,最真实,最震撼人心。

  说离别,离别就在眼前。他们二人都不会想到,等到重新聚首见面的时候,世界已变得让他们自己都不可想象。

  29军的很多老兵,特别是骑兵师的人后来都说,萧振瀛如果不走,听从张冯赵的话,是“可以改变历史的”,那样的话,华北和29军就会是另外一种处境了。因此,他们“到今天”都认为,萧振瀛的离开,是他本人“历史上最大的错误”。

  然而伤心人总是别有怀抱,在那个时候,当事者又能有多少更好的选择呢。

  萧振瀛虽走,但他留下的“锦囊”还是受到了宋哲元的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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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8 23:26:59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汝明力量一般,张自忠若即若离,启用冯冶安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松室策动的“华北自治”高潮再次陷于失败,华北的这些日本人正不知有多恼火,宋哲元决定请他们吃顿饭,以缓冲双方的紧张气氛。

  当天的东道主一方,除了宋哲元这个“主公”以及“谋士”秦德纯外,排第三位的就是冯治安。

  日本方面,为首的是松室孝良和天津驻屯军步兵旅团旅团长河边正三(陆大第27期)。

  宴非好宴,虽然叫做中日联欢会,宋哲元和松室的开场白也都是你好我好的套话,但情形却渐渐有些不对劲了。

  一个日本军官率先借酒耍疯,跳到桌上咿咿唔唔地唱起了歌。

  这家伙一做榜样,另外两个小军官也依葫芦画瓢,爬上桌子扯起了破嗓,旁若无人的神情,仿佛这里是他们自家的卡拉OK厅一般。

  东方民族都是很讲礼仪的。礼在外面,理却在里面。主未言,客先动,那就叫不讲理。

  面对属下的“不讲理”,坐在上首位的松室和河边都装作没看见,说都不说一声。

  砸场子的来了。

  旅长何基沣见状,也站到桌子上,放开喉咙高歌一曲:不怕死,不爱钱,丈夫决不受人怜!

  中国军官都回过神来,立即报之以震天响的掌声和喝采,一下子把小鬼子的浪人小调给压了下去。

  第一回合没占到便宜,马上又有日本军官登桌继续“放歌”。

  中方走马换将,另外一个旅长李文田上。

  不给你来清词慢调,咱来国粹——京剧。

  这一嗓子吼起来不要紧,粗犷有力,让小鬼子听完了一身汗,跟蒸桑拿似的,别提多痛快了。

  光唱歌玩不过,日本人就上两,一个唱歌,一个跳舞,想把场子给扳回来。

  用不着“主公”示意,冯冶安就悄悄地走到董升堂、李致远两个旅长的桌前,跟他们小声耳语了几句。

  董李会意,双双起身站立,为众人表演拳法。

  董升堂的拳术注重实战性,系29军中常见的博击术,硬弓硬马,直来直去,打得呼呼生风,而李致远的招式则偏重于观赏性,尽管不甚实用,却煞是好看。

  他们这一上场,立即吸引了大家的眼光,一舞一唱那二位没人理踩了。

  连着三个回合都没占到上风。日本军官们开始躁动起来,一个小子哗地一声拔出来了军刀。

  现代版的“鸿门宴”开始进入了高潮。

  《史记》中对相似的场景有一个精彩的说明:“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鬼子拿着把刀在酒席宴前挥来舞去,感觉自己很有型。

  一人独舞岂不寂寞,我来也。

  董升堂临时不知从哪里抄出一把大刀,也当着日本人的面横切竖劈起来。

  这都不算什么。李致远让人专程送来柳叶刀一把,刷刷舞动。

  柳叶刀是中国武术中的特色武器,状似柳叶,却寒光闪闪,杀气逼人,很快就把周围的日本军官都给震住,看傻了。

  什么是真正的武术家,见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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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8 23:2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日本军官们又妒又恨,便都围上来敬酒,要试李致远的酒量。

  李致远武术好,酒量却不行,一喝就多。可是这种场合,不能给中国人丢脸。于是来者不拒,咕咕嘟嘟灌下去,觉得不行了,就跑到后面吐掉,吐完了再到前面喝。

  武斗不行,日本人就想文攻。

  东瀛历史就那么久,地方也就那么小,能有多少自己的传统文化,所以他们拿得出手的还是我们的汉字。

  由于早有准备,有附庸风雅的就上来抖了两手鸟字,他们以为对方大多出自戎马,打拳舞刀在行,一笔字一定拿不出手。

  孰料当天另有高人。

  谁?

  应邀出席的吴佩孚吴大帅。

  吴佩孚是前清秀才,有名的“儒将”,他上来龙飞凤舞,一个满场惊艳的书法条幅就展现在众人眼前。

  没话说了。

  正面的拱不动,日本人就很自然地想到了他们的看家本领:玩阴的。

  日本军官们借酒遮脸,竟然冲上前席,将宋哲元和秦德纯高高举起。

  这帮孙子,狗急跳墙了。

  29军的旅长们毫不相让,他们吆喝一声,也如法炮制 ,冲上来抓住河边,把他举了起来。

  什么游戏最好玩,见过蹦床没?

  河边就那样被抛起来,接住,然后再抛,要不是冯冶安从旁劝阻,河边的那两根骨头都要被拆拆送人了。

  受了罪,河边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连连说,这样的联欢形式好,“互相亲善”嘛。

  社交场合吃了亏,“华北自治”又难以顺利推进,日本人决定加重军事施压的份量。

  扮演这一角色的是天津驻屯军。

  其它国家的此类派遣军都砍的砍,撤的撤,唯有这支部队却不断上升级别,增大体量。仅仅一年之中,不光司令官由少将改为中将,其总兵力也由500人上升到了16000人,整整扩充了30倍不止。

  现在他们认为,即使不依赖关外的关东军,自己也可以出来闹闹事了。

  冲突就从“鸿门宴”上大丢了脸面的河边开始。

  他的步兵旅团有一个大队驻在北平南郊的丰台车站东侧。丰台这个地方十分重要,南来北往的火车都要经过这里,因此中日双方谁都不敢忽视。相隔这个日军大队不足400米,也就是一里路不到,就有冯治安师的一个营。

  这么近的距离,相当于教室里趴在一张桌子上的同桌,三百六十五天,要说你的左胳膊一定不会碰到他的右胳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某天,29军的士兵沿着铁路线遛马,没想到突然开来一辆火车,又正好火车呜地一声鸣了一下汽笛,顿时就把几匹军马给吓坏了,其中一匹张皇失措,慌不择路,竟然一头蹿进了日军营房。

  鬼子们都是些什么人,一看到凭空多出匹马,立刻就把那马给扣住了,当中国士兵来寻马时,不仅矢口否认,还气势汹汹地打伤了人。

  无非就是一匹马,加上没有证据,29军也只好自认晦气,算送给他们。没有想到,日本人却得寸进尺,白抢了我们的马,竟然还想要“配套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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