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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老穆茶棚》--(希望是另一种味道的鬼故事)(中篇故事集)--说谎的老穆--(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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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8 08:25:12 | 显示全部楼层
  园丁叫万三,在万府也有些年头了,只是还从未和官家中人打过交道,此时此刻站在一贯不苟言笑的袁振升面前,显得十分拘束。袁振升笑了笑,语气稍微放温和了一些:“别害怕,只是有些情况想向老伯打听一下,照实说就是。”万三木木地点点头,袁振升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你们老爷是忻州本地人吗?”
  
  “不是,”万三摇摇头,“老爷是十年前从外地搬到忻州来的,我们这些下人也多半是老爷搬到这里来以后才陆陆续续招进府里的,除了管家万申。”
  
  “哦?万申是一直跟在老爷身边的?”袁振升眉头一拧,“你可知道你们老爷以前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来到忻州?”
  
  “听说是个大夫,以前也是给人瞧病的。”万三老老实实地回答,“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袁振升抿了抿嘴,想了想,接着问道:“能把事发当日的事情再给我讲一遍吗?”
  
  万三点点头,结结巴巴地讲起来:“那一天,管家对我们说,老爷要请侯先生喝酒,让我们都别去打扰。我们家老爷和侯先生关系一向很好,经常你来我往的,而且他们二人喝酒聊天,都不让人打扰,送菜的也一次性摆上就再也不让人进屋了,所以我们也都不去打搅老爷,但是那天管家的出门以后却自己回来了,说侯先生有急事,让他先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两坛酒,我们知道那是侯府私酿,老爷最喜欢的,所以也没在意,管家的把酒送进去以后,就去厨房跟厨子们斗骰子去了,一直没有人去打扰老爷——”
  
  “你怎么知道一直没有人打扰?”袁振升突然打断万三。
  
  “花圃就在北院后面,我那天早上在剪枝,有人出入北屋我就能看见。”万三很肯定地说,“然后,侯先生匆匆忙忙来了,还跑的满头大汗,一进门就嚷嚷着让管家的赶快带他去找老爷,样子很急,管家的就带着他来到北屋,一路上侯先生差不多是小跑着的,不知道为什么赶得这么急,然后他们敲门,没有人应答,再推门,就看到老爷躺在桌子上了。”
  
  “没了?”袁振升有点失望,这和卷宗上写的没什么区别,袁振升继续启发着万三,“你想想,那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们管家的,还有侯先生。对了,” 袁振升突然想到了什么,“为什么那天侯先生会那么匆忙?你说他一路小跑,他跑什么呢?”行医之人一般都是神闲气定的君子之人,侯天朔那天怎么会那么火烧火燎的呢?袁振升觉得很奇怪。
  
  “小的也不知道……”万三挠挠头,小声嘀咕着,“反正他一进门先问管家的,‘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酒’,管家的点点头,他就很恼火的样子一路冲到老爷房里去了……”
  
  “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酒?”袁振升眼前一亮,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看天,对一旁的赵复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随后对万三点点头,以示道谢,便转过身走了出去。
  
  “袁大人,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赵复追上来问,袁振升虽然平素不苟言笑,但是在公务上对下级却十分照顾,而且赵复早年一直跟随袁振升做事,这两年才被派到宁武县做县令的,与袁振升官场上是上下级,私下里却称得上是亦师亦友,所以赵复并不害怕袁振升。
  
  “想到了,但还不甚明了,我们回去再理一理。”袁振升背着手说。赵复嘿嘿一乐,他知道,袁振升这个样子,多半就是有眉目了。
  
  就在袁振升和赵复为了万仁无头案绞尽脑汁的时候,千里之外的长安城中,则另有一股暗流涌动着……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08-5-18 08: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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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8 08:28:01 | 显示全部楼层
  长安·太极殿
  
  太极殿里的光线很昏暗,一个男人的身影投在地上,被拉的很长,显得很单薄,单薄的影子随着灯火摇曳着——白天,朝堂之上,他是君临天下的天可汗;可是此时此刻,他只是个孤独的男人,发妻几年前就死了,至于子女们……不说也罢。李世民苦笑着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手里的漆盒,那里面装着一份他不想看却不能不看的密奏,看着漆盒,李世民的手居然开始颤抖起来,当年飞马挽强弓的时候也不曾这样手软过呐。李世民抬头看看窗外的月亮,明净的让人心里发慌。十六年前,就是这样一个月凉如水的夜晚,他擐甲执兵来到玄武门前;十六年前,玄武门前有那么一刻,他也曾被这样一片明净的月色逼得心慌意乱,不敢去想象第二天自己双手沾满兄弟鲜血的样子。可是那时候的他不会手软,不会颤抖,世民,世民,自己的济世安民之志在那一箭之后就会实现,可是今天呢?太极殿里没有十六年前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李世民拿起漆盒,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罢了,罢了,看与不看,有什么关系?都是血浓于水,都是骨肉相连。李世民又想起十六年前大哥中箭堕马前的那个眼神,他不敢忘,忘不了……
  
  “召司空长孙无忌觐见。”李世民放下漆盒,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再把故事说回忻州,话说袁振升和赵复刚回到县衙,就得到了一个让他们俩都很吃惊的消息:此案暂时封卷,待御史台另派官员下来,和忻州府一起再做审理,也就是说,在御史台的人到达忻州之前,关于此案的一切卷宗、人证、物证统统都不能再动了,袁振升和赵复只能干等着——更奇怪的是,这还是一道密旨,也就是说,只有袁振升和赵复知道,还不能说出去。
  
  “为什么呢?”赵复摸不着头脑,他只是个七品县令,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州府刺史罢了。宁武也就是个偏僻的小县城,就算这是桩无头命案,忻州州府出面也就可以了,怎么一个地方案件竟然惊动了堂堂御史台?(注:唐朝中央司法部门,主要有三个:一,尚书省的刑部;二,御史台;三,大理寺。地方案件没有地方文书不能直接呈报给中央司法机构)
  
  “即使要惊动,也应该是州府定不了案再上奏,我们才刚刚开始查这个案子,御史台怎么就派人来了?”袁振升皱起眉,他隐隐地感觉到这个案子绝不仅仅是一条人命的问题,当然,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御史台派出的这位监察御史竟是他的一位故人。
  
  既然上面让暂时封卷,袁振升和赵复也没办法,只好每天白天下棋喝茶打发时间,要说京城的官员效率就是高,袁振升和赵复才下了两天棋,这位监察御史就到了,袁振升和这位监察使两下一打照面,都愣了——这位远道而来的监察御史大人,正是袁振升十年未见的同窗,方士奕。严格地说,方士奕并非御史台的监察御史,而是中书省的中书舍人,由皇帝钦点来忻州查察此案的(注:类似“小三司”的形式,中书省、门下省和御史台联手查案),官阶为正五品上,比刺史袁振升低一级,但是——人家是京官。
  
  县衙内堂里,袁振升和方士奕面对面坐着,诚恳地说,心里都不是滋味。
  
  袁振升心说:十年了,虽说我做到了刺史,论品秩我的官阶还在你之上,可是我也只是个地方官,你居然把官做到了天子脚下,还是当今第一号权势人物中书令房玄龄的得意门生,干的又是炙手可热的中书舍人,每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现在皇帝又钦点你下来跟我一起办案,说白了,也就是来盯着我办案的罢了,果然是你的才干高我一筹么——这么想着,袁振升有些气结。
  
  方士奕心说:十年了,我虽说把官做到了中书省,但怎么着也就算是个五品官,我自认为自己这些年也算是左右逢源平步青云了,居然比你还低那么一级,现在皇帝让我来跟你一起办案子,这案子千丝万缕的东西我又没法一下子跟你讲清楚,或者说有些事儿我根本就将不得。你又是个出了名的倔头,遇到事儿了,我是明着告诉你好呢?还是绕开你好呢?偏偏你又倔的精明,想绕,恐怕我还绕不开——这么想着,方士奕有点头疼。
  
  二人各怀心思,却还是方士奕先打破了沉默:“案卷我看过了,早在你们审理此案的时候,就排除了其他人的作案可能,只把凶手锁定在这二人身上,对么?”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08-5-18 08: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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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8 08:28:4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人各怀心思,却还是方士奕先打破了沉默:“案卷我看过了,早在你们审理此案的时候,就排除了其他人的作案可能,只把凶手锁定在这二人身上,对么?”
  
  袁振升点点头:“嗯,我前几日又去万府复查过,万仁死在北屋,北屋是间封闭的屋子,只有一扇门通万仁书房,而那间房一直是锁着的。而案发当天只有两个人进过那间屋子,而这两人现在都在县衙的牢里。”
  
  “好,那我问你,在你看来,这二人谁更像是凶手?”方士奕追问道。
  
  “我不知道。”袁振升硬梆梆地扔过来四个字,在他看来,方士奕步步紧逼的语气倒有点象在审犯人了。
  
  方士奕自嘲地笑笑,点点头:“也是,你要是知道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定不了案了。”方士奕很清楚,袁振升这人最怕激将。
  
  袁振升果然还是没改十年前的老毛病,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忍了忍,说道:“管家万申。”
  
  “为什么?”方士奕笑着看着袁振升,“还在先生门下的时候,先生就夸奖袁兄长于断,能够于千丝万缕中抽丝剥茧寻找到自己需要的线索,再梳理成清晰的脉络,对于这桩无头案,即便没有证据不能定案,袁兄也一定有了自己的主张,愿闻其详。”
  
  袁振升抬起头看看房梁,显得很无奈,伸手不打笑脸人,方士奕这番有礼有节的话让他实在没法不好好说话:“首先,假设侯天朔的酒里真的有毒,而他临时出诊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是什么?伪造他不在现场的证明?这显然不足以作为理由。酒是他家的,一旦中毒,他显然脱不了干系,侯天朔是个很有头脑的读书人,他要杀人可能用这样简单的手段吗?”
  
  “好,再说说万申。”方士奕边点头边说。
  
  “根据今天万府下人万三的口供,万仁和侯天朔喝酒是从来不许外人打扰的,而那天万申从侯府一个人回来以后,便去了北屋给万仁送酒,然后出来,去厨房,再到侯天朔上门万申出去迎接然后二人一路来到北屋,这中间没有人再进过北屋,也就是说,万申很可能就是见过万仁的最后一个人。”
  
  “那他如何杀人呢?”方士奕不紧不慢地问。
  
  “这太容易了——他是一个人回的万府,路上下毒完全有可能。”袁振升不假思索地说。
  
  “按照你的逻辑,袁振升在自己家的私酿里下毒害人的手段太简单,那万申在自己一个人回万府,路上没有旁证的情况下在自己一个人带回去的酒里下毒的手段难道就不简单吗?据万府的下人交代,万申平日也是个机灵使巧八面玲珑的人,侯天朔不会这么傻,他万申会这么傻吗?”方士奕扬扬眉毛看着袁振升。
  
  袁振升一下子被问噎住了,他承认,其实这套逻辑正是他迟迟无法做出可靠判断的原因,但是这个空子让面前这个人提出来,实在让他很不舒服。“你是在给我下套么?”袁振升看着方士奕,“这个案子之所以难办,难办在哪里?并不仅仅难在现场没有线索,涉案的二人都没有口供。而是难在他们两人都可能作案,但是以我们断案多年的经验看,这样两个都很精明的人,决不可能用这样简单的办法杀人,因为任何一种方法都会让人很快怀疑到他们。”——言外之意很清楚:我也知道万申不可能那么傻,要你教我?
  
  方士奕点点头,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有些咄咄逼人不留面子了,而袁振升这人恰恰最重面子,看来今晚这谈话是继续不下去了。“这么说来,这个案子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了。”方士奕合上卷宗,“时候也不早了,袁兄能否容我把这本卷宗带回去看看,明日我们再议?”话虽这么说,但是方士奕能感觉到,以袁振升的头脑,绝对不会什么一点头绪也没找到,只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其实说起来,告诉不告诉也无所谓,对于方士奕和袁振升而言,他们从开始查案的那一刻起,他们站的位置就不一样,各自知道些什么,准备做什么,都不一样。袁振升是要把案子搞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而方士奕……是要找到一些人,保全另一些人。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08-5-18 08: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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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8 08:36:17 | 显示全部楼层
  袁振升站起身,把方士奕送出门,又折回来,一直躲在一旁的赵复望着月光下方士奕的背影问袁振升:“您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有头,无绪。”袁振升轻笑一声,“今天万三还说过一句话,你记得吗?”袁振升看赵复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进一步提点道,“你还记不记得今天那个万府的下人说的那句话?侯天朔见到万申,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酒’?!”赵复眼前一亮,“难道说——”
  
  “对,问题就在这里。侯天朔为什么要说那么一句话?又为什么一反常态急冲冲地去看万仁?这是否意味着,他根本就知道酒有问题?急于想知道万仁到底喝没喝酒,喝完又怎么样了?”
  
  “对,完全说得通。”赵复想了想,还是有些疑惑,“这么说,难道真的是侯天朔在酒里下了毒?不可能啊,且不论他是不是会用这样直白的手段去害人,即便用了,把人毒死就是,何必还把万仁的脑袋给割了呢?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啪”的一声轻响,袁振升的拳头轻轻落在书案上,倒把赵复吓了一跳,“割头——这是我最大的困惑。杀人取命便是,拿着那颗人头要做什么呢……”袁振升皱起眉。
  
  “看来明天该是提审侯天朔和万申的时候了。”赵复说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位方大人是中书省和御史台派来的人,是不是我们查案子审犯人都得他在场?”傻子都能感觉到这两位之间的气场不和,赵复不是傻子。
  
  “嗯。”袁振升重重的哼出一声鼻音,求学的时候就是对手,到了今天,还是摆脱不了彼此,真是命。袁振升望着方士奕消失的方向笑了一声,“这一次,我们倒看看谁先发现真相。”袁振升在心里默默地说。
  
  方士奕房中,方士奕也在昏暗的灯光下翻阅着案卷,寻找着疑点。他想起自己临行前中书令房大人(注:房玄龄)的一番语焉不详又字字带着弦外之音的话:
  
  “士奕,这一次派你去忻州查案,你可有把握?”
  
  “学生愚钝,没开始着手查案之前,只敢说——全力而为。”方士奕很清楚房公为人一贯谨言慎行,最不喜欢狂妄之人,在他面前收敛些总不会错。
  
  房玄龄笑了笑:“这次虽说名义上是三司理事,但是陛下下的却是密旨,御史台也没有派监察御史和你同行,这其中的意思,你应该猜得到几分吧?”最后几个字,房玄龄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却很重,还带着一丝忧虑。
  
  方士奕心头陡然凛了一下,他知道皇帝的密旨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个案子会很棘手,并非因为案子本身,而是这个案子背后,必然有些东西不能说,却又不能不说,他抬头看了看房玄龄,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学生可否问房大人一个问题?”
  
  “问吧。”
  
  “既然是房大人向陛下推荐了我,您想必是知道个中厉害的,说句掉脑袋的话,学生这一去,稍有不慎,恐怕就回不来了。所以,学生想求大人一句话——这个案子,哪些能查?哪些不能查?哪些能说?哪些又不能说?又该向谁说?如此种种,大人可否给个明示?”
  
  房玄龄愣了愣,叹了口气,手肘支着榻椅,一字一句地说:“杀人者可查,但指使人杀人者不可查。关乎命案的话能说,关乎社稷的话不能说。至于向谁说——”房玄龄顿了顿,“你的奏本上来以后我们会斟酌的。”
  
  方士奕点点头,又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关乎社稷的话,是指……”
  
  “大唐宗室。”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房玄龄嘴里吐出来,却显得字字千钧,方士奕明白,房公已经把话说到头了,言尽于此,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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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8 08:3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想到这里,方士奕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凉。做臣子的人,最怕的就是跟这“宗室”二字沾上边,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争储的事,就是坊间小老百姓也能说出个大概来,房玄龄、侯君集、韦挺、杜正伦、岑文本……这些响当当的人物都在太子和魏王之争中左右摇摆逶迤不定,唯恐站错了队说错了话引火烧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一个中书舍人五品官,就算皇帝信任仆射欣赏,又能怎么样呢?这帝王家的这趟浑水根本就不是他这等人趟得的,躲还躲不及呢,可是偏偏这次还躲不掉。的确,在房玄龄看来,既有能力又深愔官场之道朝堂变更的方士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的官职、品级、名声都使他不至于太引人注目。更让房玄龄满意的是,方士奕尽管聪明,却不像赵德言这等投机之徒那么奸猾不堪,是非不分,而是走得直行得正,真正做起事来,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官场上的投机博彩,见风使舵,这一点让房玄龄非常欣赏,所以当长孙无忌提起派方士奕做这个去忻州的人选时,房玄龄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也就是说,十年前赵先生“外圆内方”的一句评语正是方士奕得到这个差事的最直接原因,——虽然他本人并不愿意,很不愿意。
  
  “又胡思乱想。”方士奕烦躁地甩甩头,他知道,袁振升很不欢迎他,不仅因为自己的到来会束缚他办案的手脚,更因为袁振升从来就不愿意输给自己,很多事,他就算比自己先一步知道,估计也不会告诉自己,对自己而言,这桩无头案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方士奕的目光又回到案卷上来。
  
  “万申 ——先到侯府——携酒先走一步——半路下毒——回万府,不可能,这样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方士奕摇摇头,“侯天朔——酒中下毒——临时出诊——嫁祸万申,更不可能。”方士奕又摇摇头,还是刚才在袁振升那里画得两个圈圈,画完又回到起点。方士奕一边想着一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人的名字,万申和侯天朔的名字都指向万仁……万仁……万仁!方士奕眼前一亮,袁振升去过万府,现场什么样子他应该查的很仔细,如果现场只可能有这三个人,两个人都不太可能,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呢?方士奕仔细的翻了翻卷宗,无头尸,既然无头,如何知道死者就是万仁?方士奕又翻到仵作画的万府北屋布局图,确实,北屋只有两道门,一道大门,一道通书房的侧门,书房……“如果书房只有万仁能进去,那么他会不会是先在书房杀了人,然后移尸到北屋,再割下头颅使人无法辨认他的身份,然后再嫁祸给万申和侯天朔……”方士奕皱起眉,摇摇头,虽然这的确是一种可能,但是巧合太多了,首先,万仁如何知道侯天朔的酒里有毒?其次,万仁怎么知道侯天朔不会和万申一起回来,而是临时出诊?第三,也就是最关键的,如果死者不是万仁,那么那具尸体到底是谁?真正的万仁又去了哪里?……一串串的疑问盘踞在方士奕的脑海里,这第三种可能的确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方士奕本能地感觉到,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一种可能性,无头尸,无头尸,一切都定格在这个诡异的“无头”二字上。方士奕站起身来到窗前,打开窗子,一阵凉风迎面扑来,吹得方士奕清醒了不少:“想是没用的,只有明天亲自去万府走一趟了。”方士奕握紧了拳头。
  
  与此同时,袁振升也在房中冥思苦想着——其实,方士奕今天想到的东西,他早在去万府勘察的那一天,就想到了,确切地说,是在袁振升打开万仁书房的那一刻,就想到了:时间尚是早春,一间只有书香墨香的书房里有那么些蝇虫,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地方有它们喜欢的血腥味道。只是,因为对现场查的更仔细,所以他的疑问比方士奕还要多一些:首先,侯天朔为什么那么行色匆匆,并且明显是知道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么假设万仁没有死,侯天朔的行为又作何解释?其次,如果这一切都是万仁自编自演的一出戏,那么在这个过程里,万申是进出过北屋的,万仁的时间如何拿捏的如此精当,在整个杀人、分尸、藏匿的过程中竟然能够确保没有被万申看见?再者,万仁也是堂堂七尺之躯,死者如果不是他,身形上看也是和他相当的,这么大个人,怎么之前万府的人没有见过?万仁可是死在白天,万府的下人们眼睛都瞎了?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万仁,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嫁祸万申侯天朔二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呢?袁振升的眉头越拧越紧,一切,只有在明天提审万申和侯天朔的时候,再去寻找蛛丝马迹了。
  
  十年前的同窗,十年后的同行,此时是各怀心思,但都辗转难安。袁振升是苦于没有线索,千头万绪无从理起;而方士奕的苦恼则更多一层:他不仅不知道案子该如何解,更不知道房公说的这可查不可查,能说不能说,将会在这个案子前方以什么样的面目什么样的时间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袁振升只看案子,案子挖的越深越好,他办案,只需要从前挖到后;可方士奕知道这案子背后另有案中案,所以只能从后挖到前。
  
  一句话,袁振升是只图层层揭开真相,可方士奕得一边揭,一边藏;一边藏,还得一边防……
  
  院子里,月色如水,竹影娑娑,这个夜晚,和十年前他们各奔前程的那个前夜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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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8 08:38: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方士奕和袁振升一起来了万府。先去的自然还是万仁的书房,同样,方士奕也注意到了书房里不合时令的蝇虫,还有那个木盒的压痕(盒子被袁振升之前带走了)。方士奕看了袁振升一眼,问道:“这儿原来放过什么吗?”
  
  “哦,一个盒子。”袁振升本来不想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是个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方士奕笑了笑,没说话,又抬头在书架上看了看,看着看着,方士奕的眉头越拧越紧,以至于袁振升也好奇地凑上来跟着看,越看,越不对劲——这万仁的书架上怎么摆的尽是些……
  
  “这万仁是什么人?”方士奕问道,“卷宗上说——是杏林中人?”
  
  袁振升点点头,又摇摇头:“一个杏林中人,怎么成天看的尽是些……炼丹炼药的金石之术呢?”方士奕这家伙,果然是心细如发,袁振升在心里暗暗感叹道,信手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淮南万毕术》、《参同契》、《抱朴子》……还有一本更邪门,《鸩经》!“这个万仁怎么连蛊毒之书也看?却没见着一本正经医书?这个万仁——真的是个医生吗?”
  
  “一个号称是大夫的人,每日里研习的却是这些炼丹炼蛊的……此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方士奕忍了忍,没说出“邪术”二字,他一向对这些金石之术很反感,但是他也知道,当今天子这几年对炼丹之术却是很热衷,王公士人们也就跟着凑热闹。“圣上好金石之术……?”方士奕心中突然一惊,马上联想起临行前房公的话,“有些事可查,有些事不可查,难道这个万仁……”方士奕的手心不知不觉中已经潮湿一片。他转过身看看袁振升,问道:“这万府的家丁有几人?那天在场的有几人?”
  
  袁振升想了想:“在你之前,我来到宁武也就一天,当天就来了万府。万仁是个离群索居的隐士,他的府邸你也看到了,地方幽静,但并不算大,平日里也不大和其他人打交道,家中仆役很少,除了管家万申以外,就只有一个园丁,还有一个看门的小厮,外加一个厨子。”
  
  “只有——四个人?”方士奕皱起眉,与此同时,袁振升也意识到了跟方士奕一样的问题:只有四个人,整个现场除了被害的万仁以外只有四个人……那就意味着所谓的没有外人进出可能根本就是一句空话,四个人串供,再容易不过了。想到这里,袁振升觉得十分懊恼,怎么自己比方士奕还先到一步,偏偏就遗漏了两个如此重要的细节呢?方士奕看出了他的心思,不以为然的笑笑,拍拍袁振升的肩膀:“说起来,你也只比我早来一天而已,如果这个案子简单到一个人能定案,何苦再派一个人下来多此一举?”
  
  话说到这儿,两个人都觉得,再较劲就没什么意思了,索性摊了牌,面对面坐下,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是说侯天朔知道他家酿的酒有什么问题?”方士奕听完袁振升的话,不禁皱起眉,他的感觉和袁振升一样,如果将万府杀人案定义为万府内部四人串供作案,那么侯天朔这样的反应又作何解释?如果将疑点都引向侯天朔,那么万府的一切岂不是都太巧合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现在看来,万府的人和事,都不那么简单,而侯天朔,恐怕也不是无辜的。关键在于——我们能撬开谁的嘴?”袁振升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窗外,院子里除了他们带来的几个衙役在四处走动以外,剩下的就是三个看似无所事事的仆役了,看似无所事事,其实可能并不那么简单,现场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留下,物证,没有;人证,就是这么几个很可能早已经暗通口风的人,怎么问?问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很久,还是袁振升率先打破了沉默:“试试看吧,也只能从他们身上找出点什么了。”
  
  方士奕点点头,没说话,心却像掉到了无底洞里,一点点往下坠。他从袁振升那双一贯带着倔强神采的眸子里看到一种久违的味道,那种面对猎物的鹰一般锐利的眼神让他觉得莫名的不安,他知道,袁振升的胃口已经完全被吊起来了,他自己也一样,可是,万仁书架上的那些金石蛊毒之书让方士奕觉得这个人一定不那么简单,不仅是他,还有马上要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面对面交锋的这几个看似普通的万府仆役,他们都不那么简单……想到这里,方士奕抬起头对袁振升说:“袁兄,我有一事相商。”
  
  “说。”
  
  “这三个人,我们一个个密审,除了你我二人,不要再有其他人在场,更不要做笔录。”
  
  “你——什么意思?”袁振升不解地看着方士奕,“不做笔录,我们拿什么做口供?”
  
  “听在耳中,记在这儿。”方士奕指指自己的脑袋。
  
  袁振升犹豫了一下,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他从方士奕眼中,隐隐地读到了什么。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审,审出的不仅仅是一个让他们心惊肉跳的秘密,而是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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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8 08:40:21 | 显示全部楼层
  把万府的三个仆役都带回县衙以后,最先审问的是万府的厨子万和,万和长得倒是一副厚道模样,面皮黑红,身形魁梧,手部粗糙,指关节很粗大,虎口处有一道刀疤,方士奕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暗暗生疑:普通的厨子,大都是面色白净身形略肥,手指由于长期和水油接触而显得光润,为什么这个万和的手会这样粗糙?方士奕正在想着,袁振升先开口问道:“你来万府多久了?”
  
  “三年。”万和答道,倒是一点不显得紧张。
  
  “你们老爷出事那天,你在哪儿?”袁振升接着问。
  
  “厨房。”万和答道。
  
  “据卷宗上说,万申那天也到过厨房,他是什么时候去的?去干什么?”袁振升追问道。
  
  “哦,我们几个闲来无事,玩玩骰子格。”万和随口答道。
  
  “几个?哪几个?”袁振升紧追不舍。
  
  “先是我和万宝——就是给府里看门护院的小厮,然后万申进来了。”
  
  “万申是什么时辰进来的?”
  
  “巳时。”万和想了想,“来的时候还满头大汗,说是刚从侯府回来,侯老爷出诊去了,他先走了一步。”
  
  “然后呢?他一直没有出去?”袁振升皱起眉。
  
  “没有,他那天手气特别好,一直霸着桌子不肯下去,连万宝都被他挤走了——”
  
  “怎么?万宝出去过?”一直没说话的方士奕突然开口问道。
  
  “啊……是。”万和点点头,“他去院子里晒太阳了。”
  
  “你怎么知道?”方士奕扬了扬眉毛,“你不是一直在厨房里玩博戏么?”
  
  “我从厨房的窗户里向外瞥过几眼,看他一直在院子里转悠,后来听见叩门声,万宝就去开门,一见是侯先生,万申马上扔下骰子出去开门了。”
  
  方士奕和袁振升翻了翻卷宗上的万府布局图,厨房的前窗的确是正对着院门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方士奕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们家老爷是谁杀的?”
  
  万和眨了眨眼,突然往前凑了一点,压低声音:“老爷是谁杀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万宝这小子——心术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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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8 08:41:52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方袁二人对视一眼,追问道,“怎么回事儿?”
  
  “因为老爷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万宝偷偷溜进了老爷的房间……”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万和半夜起来起夜,看见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惊得他瞌睡一下子醒了七分。万和本能地猫到墙根下,看见那个黑影进了北屋,过了一会儿又溜了出来。“那天晚上月亮很亮,借着月光,我看见那个人正是万宝。”万和很肯定地说。
  
  “他去干什么?”袁振升问道。
  
  “不知道,应该是去找什么东西,但是没找到。”万和回答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小的觉得,也许老爷的死就跟万宝有关——因为老爷第二天就出事了,而且,就死在北屋。”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爬上袁振升的嘴角,他点点头,对万和挥了挥手:“你走吧。”
  
  万和看了看方士奕和袁振升,做个揖,退了出去。袁振升略微往后靠了靠,发出一声轻笑,方士奕转过头看着他,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在说谎。”袁振升撇撇嘴,“万仁是二月初六被杀的,整个二月上旬忻州都是雨季,阴雨连绵,哪里来的月亮。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试图把万宝推到我们面前罢了。”
  
  “就算他在撒谎,又能说明什么呢?”方士奕摇摇头,“最多只能说明,万府的这几个人里,的确存在着某种联系,而万和和万宝则不是一路。”
  
  “是这样,但不仅仅是这样,万和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他把时间和地点交代的如此清楚,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刻意告诉我们万宝在找东西?”袁振升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北屋通书房,难道……”袁振升突然想起那个空木盒,那个被人移动过的空木盒,难道万宝是冲着那个去的?拿走木盒里东西的人,就是万宝?袁振升满脑子的疑问都集中在万宝身上,却独独忽略了一件事,被方士奕注意到的一件事——
  
  “他为什么之前不说?县衙初审此案的时候也询问过万府的这几个仆役,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不说呢?”方士奕自言自语道,自始至终,他都觉得万和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似乎那一切……都是说给自己听的?或者说,都是专门留着等到自己来了以后才说的?万和虎口处的刀疤,他那双只有行伍出身的人才会有的粗糙的大手,还有万和来到万府的时间……三年前,三年前……方士奕眼前猛地一亮,随即手心渗出一层汗,他下意识的把头转向窗外,正好对上万和看向他的眼神,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方士奕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还没待他回过神来,给万府看门护院的小厮万宝就走了进来,方士奕直起身,整理了一下思绪,抬头看看,这万宝身材精瘦,一副精明模样,方士奕将万宝上下打量一番,视线最终定格在他的双手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万府?”袁振升先开口问道。
  
  “半年前。”万宝老老实实答道。
  
  “之前你的差事是谁来做的?”袁振升接着问道。
  
  “万三。”
  
  “是那个花园的花匠?”袁振升皱起眉,想了想,“既然有一个万三了,为什么还招你进万府?”
  
  万宝愣了,顿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小的当时只是想混碗饭吃,经人介绍来了万府,至于为什么招小的来万府当差,我也不知道。”
  
  袁振升顿了顿,接着问道:“万三上次告诉过我,除了万申是跟着你们家老爷搬到这里来的以外,剩下的几个都是搬到这里来以后才陆续进入万府的,都是忻州本地人士,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你却是——齐州口音?”袁振升略微提高了音调。
  
  万宝一愣,脸色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结巴了半天:“小的……小的本来就不是忻州人,而是生在齐州长在齐州,所以——”
  
  “忻州和齐州相隔千里,你当个小小的护院——有必要跑这么远吗?”方士奕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万宝,万宝低下头,再不言语。
  
  “你来万府,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一件东西?”袁振升步步紧逼,“二月初五,也就是你们老爷死之前的那天晚上,你去北屋——找什么了?”
  
  万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你们……你们怎么知道二月初五晚上我去了北屋?!”话刚出口,万宝马上意识到说漏了嘴,但是,已经晚了。
  
  “你去找什么了?”袁振升盯着万宝,“万仁书房里有一个空盒子,如果我没猜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被你拿走的吧?”
  
  “我……”万宝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却换上了一副傲慢的嘴脸,方士奕和袁振升同时一愣,万宝接下来的一句话吓了他们俩一跳:“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你们也没权力知道。要带我回衙门,尽管带,但是你们怎么把我带回去,恐怕还得怎么把我放出来。”
  
  “你好大的口气!”袁振升拍案而起,却被方士奕拽住了袖子。“万宝,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方士奕笑了笑,语气显得很温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厮,而是个炼丹的方士,对吗?”
  
  万宝一愣,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方士奕笑着指指万宝的双手,十指指甲盖黄中略微泛红:“京城现在金石之风日盛,达官贵人士子大夫家里,只要养得起,总有几个炼丹方士出入。像你这种被硫磺硝石丹砂常年熏染的手,我见得太多了。”方士奕顿了顿,将目光移向一旁,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你也看见了,此处没有别人,我来忻州,就是奉陛下密旨来的,密旨我就带在身上,你想看我随时可以拿出来给你看。所以今日这能问不能问,我都得问,至于如何取舍,那是陛下的事,和我无关,和你——更无关。”方士奕的语气平和,但字字见血,“当朝皇帝可不是秦皇汉武,陛下嗜服丹药,但绝不会偏信方士,你忘了贞观十二年自以为如日中天的御前方士王崇善诬告左仆射房玄龄,结果连话都没说完就被陛下的御前侍卫一刀砍了的事么?”方士奕掸了掸衣服的下摆,“我倒要看看,是你一个方士背后的人厉害,还是皇帝陛下的密旨更厉害。”
  
  “我说,我全说。”万宝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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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18 08:43:08 | 显示全部楼层
  从秦皇召方士徐福东渡蓬莱寻求长生药的时候开始,天下的炼丹之人就越来越多,原因很简单——因为皇帝喜欢,皇帝喜欢,就等于平地上搭起了一架平步青云的梯子。并且这些炼丹方士还逐渐分成了几个门派,其中最大的一个门派叫做丹鼎门,丹鼎门的第四代掌门便是东汉的魏伯阳,魏伯阳著有《参同契》,此书一出,丹鼎门的声誉便达到了最顶峰,成为几个方式门派里最大的一派。然而所谓盛极则衰,丹鼎门从汉朝绵延至魏晋南北朝,到了隋朝,却日渐衰败下来。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声望已经大不如前,丹鼎门依然是很多炼丹方士向往的目标,因为丹鼎门有一本火法炼丹的秘籍,名曰《火经》,是独立于《参同契》正本里收录的《火记》之外的一本独立的秘籍,其中收录了一百条火法炼丹的看家秘诀,除了丹鼎门指定的每代掌门知道以外,别人都不知道——但是别人越是不知道,就越是想知道,于是,怎么能搞到这本《火经》,就成了天下炼丹之人成天惦记的一件事,不仅外人惦记,自己人也惦记;惦记了怎么办?就想方设法的想搞到,于是外人和外人掐,外人和自己人掐,自己人和自己人掐,掐到最后,到了隋末,丹鼎门基本上就掐的没什么人了,至于那本《火经》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只是有很多猜测。最普遍的一种说法是,丹鼎门的最后一代传人带着这本《火经》隐居山林了,躲到了哪里,还是没有人知道,于是大家就到处找,最终,让这个万宝找到了下落。
  
  “你是怎么知道《火经》在万仁府上的?”袁振升打算万宝的讲述。
  
  万宝闻言抬起头,脸上又浮上了一丝得意的神采,语气也变得倨傲了几分:“我们魏王殿下想办的事儿,还真的没有办不成的。”
  
  “魏王?!”袁振升和方士奕同时直起身叫出声来,然后又互相看了看,意识到了彼此的失态,随即理了理衣冠,重新坐下。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魏王派来的人?”袁振升问道。
  
  “是,魏王派我来寻这本《火经》,编纂整理之后献给陛下。”万宝的语气中带着几丝得意,毕竟皇帝对魏王的偏爱天下人都知道,作为魏王门下的方士,鸡犬升天的优越感是难免的。
  
  “呵呵,魏王果然是深知陛下的心意,《括地志》刚编好,就又开始寻《火经》了。”袁振升冷笑着感叹了一句,说真的,对这个传说中的魏王,他一直不怎么有好感。同是性格耿直的人,袁振升对魏征位名满天下的谏臣一直十分仰慕,而魏征多次因为魏王府的待遇超过东宫上书劝止,魏王对魏征颇为不满,这也是袁振升不喜欢这位皇子的最直接原因。
  
  方士奕没说话,他虽然表面上装的很平静,心里却像塞了一团乱麻,越绞越乱,这个万宝原来是魏王李泰的手下,而那个万和……方士奕眼前又浮现出万和那别有深意的眼神,万府的人果然都不简单,难道……难道万府的四个人都有来头?方士奕的额头上渗出一片细密的汗,“大唐宗室”,房公的话又回响在他耳边,就在此时,袁振升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把他又拉回眼前:“你的意思是,魏王派你寻访《火经》的下落,而你则一路寻到了万府。那本《火经》,现在何处?”
  
  “《火经》?我根本就没找到。”万宝悻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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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0 16:5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刚开始看牌坊让我有点看卫斯理那个油坊的故事,关于前世前前世的
雾兄啊,有个小建议能不能按一话一帖发啊,这样我看完再复制保存的时候很累的,请见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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