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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dongdonghu

[连载]奇宝疑踪第一部-----当阳地宫 作者:慕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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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19 12:53:5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八    对话
 
  地宫里头漆黑一片,这儿也就没什么白天黑夜之分,全凭着人的疲劳度决定上班下班,累了就上来,不累继续干,今天一天众人都没出什么力,因此我和庞老二回了道观之后,金七爷要我和铁柱再跟他下去探段路出来。隔的时间长了,防毒面具配料蒸发,铁柱早有准备,专门喝了水在肚子里憋着,这时候拿起纱布准备出去,临出门时转头问金七爷:“您老人家的布是自儿加料呢还是由我代劳?我这儿量足,干脆连小陈的一起都包了。”

  没想到金七爷这回竟然面无表情的把纱布朝铁柱一抛,铁柱笑着说:“绝对保质又保量,小陈,你呢?要是肚里没货,还是我来吧。”

  我看着苏玉坐在金七爷旁边直皱眉头,心想这丫头弄不好又要发镖,于是拉着铁柱出门绕到屋后加工面具。

  我们三人下去之后,我看着金七爷翻身登上迷墙的动作干脆利落,根本不象个垂暮老人,心里就突然有了种奇怪念头:要是让前些天偷偷跟踪我们的黑衣人和金七爷撩膀子打一场,谁能制住谁?我没见过金七爷跟人真正动过手,况且对武术这一道一窍不通,所以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这次铁柱再也不敢托大,老老实实一心一意的扔石头。目测一下,没有探过的砖路还有一多半儿,如果机关分布密度不是太大,中间零星出现几处,把路探完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不过这鬼地方门道太多,这才走了多少路就遇到不少困难,往后定然还得大受磨难。我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娇气公子,但也是父母好不容易养大的,无论在三谭院怎么胡混都能图个温饱,且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当时心中杂念太多,为了钱财,真可以说是拿命跟老天赌。

  金七爷这么长时间总是背着手站在铁柱身后看,照我想,象他这样的前辈高人在江湖上名头响亮,是不屑做暗箭伤人的勾当的,只不过刘胖结结实实给我上了一堂教育课,人心隔肚皮,所以我虽然不干活,但一直没闲着,不光看铁柱,抽空还得顾着金老头儿,操心之大,只比他俩为多。铁柱忙活一阵子,眼见石头又快见底了,示意我上去拿。等我上去装好石子儿,松爷可能是坐的久了,闲的蛋疼,非要替我下去,说实话我也烦走那段木排搭出来的桥,就把背包交给他,嘱咐他几句要紧事项,临下去前,又悄悄让他盯着点金七爷,松爷咧嘴一笑说:“老头儿要是使坏,瞧我不好揍他一顿,就怕他这年纪吃不住咱一拳。”

  我把面具朝背包上一扔,点火抽烟,苏玉笑嘻嘻的说:“宝贝勒,今儿你的鼻子可是享福了。”

  我掂起面具作势朝她甩过去:“你也可以试试嘛。”

  苏玉捏着鼻子说:“拿远点儿,臭死人。”

  “铁柱和你七爷爷戴的味道厚重些,我这个是自产的,好闻不上头。”

  我见庞老二轻咳一声然后慢悠悠的走出门,心知他有话要对我说,又跟苏玉搭了两句腔,就捂着肚子一边儿拿手纸一边儿说亏得松爷替我下去了,这会儿要在下边肚子疼起来怎么得了?

  “谁稀罕看你似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回身对苏玉说:“要我这儿刚开始,铁柱就捅了马蜂窝,我怎么办?裤子不及提就得跑。”

      我出门一看,庞老二正在远处等我,一溜小跑赶过去,庞老二又带我走了走,然后说:“卫攀刚抽空悄悄跟我说了件事儿,说前段日子金七爷半夜把他叫出来谈了半天,具体什么内容他没讲那么清楚,不过我听的出来,意思是金七爷撺捣着他反水。”

  “这也没什么希奇的,照金老头儿的性格,不搞点小阴谋他觉得活着没滋味儿,卫攀既然把这话转述给咱们,就证明他不干那种事。”

  “不能这么想。”庞老二坐到一块大石上说:“卫攀若是有心助着咱们,干嘛不一得信就来说?偏等这么长时间才露出点风声?这人可是深的很呐,按说我跟他交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摸不透他的性格。”

  “我瞧着卫攀可不象是那种人。”

  “这话不好说,你看。”庞老二从腰里拔出那把五四手枪,“这是卫攀上次下山时弄来的,金七爷专门叮嘱过他,不让他给咱们搞枪,可卫攀还是多弄了一把来偷偷交给我。”

  我一看手枪,又惊又喜,“原来咱也有这东西啊,我原以为就只金老头儿和卫攀有,心里还怕了一阵子,既然我们有这玩意儿,还怕金七爷个鸟儿?二爷,卫攀把这东西都交给你了,咱们就更不该疑他。”

  “我明白不能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但江湖上人心险恶,面上看去一团和气却心狠手辣的人多的是,卫攀把这东西交给咱们,动机无非有两个,一个是真心维护你我,怕我们吃了金七爷的亏。”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纯属是我瞎猜,说出来你心知就行,千万不要外传,卫攀是想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不光借咱们的刀,还要借金七爷这把刀,金七爷那边儿比咱们多个人,再多把枪,又存着害人的心,可是大占上风,他要真把咱们收拾了,剩下就该他们两方去斗,所以卫攀不做亏本生意,同样给我一把枪,力求平衡我们和金七爷之间的力量,好让咱们势均力敌,拼个两败俱伤。”

  “干嘛非要这么弄,三伙人得了宝藏,平均一分,不是挺好么。”

  庞老二微微一笑说:“要都跟你这么想,还会有什么江湖?不过这也只是推想,作不得真,有时我常常思量,咱们这趟混水淌的到底值还是不值。”

  要从根儿上来说,其实是我和松爷先惹的事儿,后又把庞老二给拖进来,见他这么说,我想了想问他:“二爷,咱们此刻退出来,还来得及么?”

  “你能舍弃圣师宝藏?”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我又不是圣人,俗念贪念是难免的,不过瞧着寻宝艰难,还得处处防人,怕拖累你和铁柱。”

  “试着想想,地宫下路还没有走完,咱们要抽身退出这事儿,金七爷会让你我带着墨玉顺利离开?即便我们交出墨玉,但地宫的秘密总也记在自己脑子里,金七爷会放由我们回去乱讲?当初刚和他联手时,我还作着两种打算,这宝能寻则寻,见机不妙我们就悄悄走了就是,可没想到寻着寻着便生了兴趣,一发收拾不住,熬到今天,再想退出,可就难了。小陈,好歹是走到这一步,回头把铁柱和小尤叫到一起我们议议,听着大家意思,要是想干,就继续干下去,无非最后关键时刻跟金七爷斗个鱼死网破,要是想走,拼着跟金卫两人翻脸,说实话,我不忍心瞧着你这点年纪就冒这样的大险,单是寻宝,我和铁柱费心还能勉强保你们周全,但金七爷和卫攀手里都有枪,子弹可没长眼睛。”

  我历来于大事上没主见,听庞老二今天这番话说的透彻,实在拿不出个主意,若是让我现在丢下就快到手的宝藏,我是舍不得,但要为了宝藏万一搭进几条人命,我更是难做决定。

  “小陈,也不用这样愁眉苦脸。”庞老二从大石上站起身说:“金七爷在江湖上名头响亮,身上功夫肯定不弱,不过到底是上了年纪,料来我还能对付得下。”

  庞老二一向谦虚低调,从来不夸海口,因此他说的话,我是打心里信任。庞老二接着说:“他手下那几个人,没有什么真本事,也好对付,你身子不强,又没功夫,得空我教你使枪,你把它藏在身上,危机时刻拿出来护身,若侥幸斗过金七爷,什么都好说,咱们和卫攀还算有点交情,好好跟他说合说合,最多叫他多占两成,大家图个平稳,那是再好不过。”

  “我怕用不好那玩意儿,到时候反倒添麻烦。”

  “凡事靠学,都不是天生就会,我好赖算学过两年拳脚,铁柱机灵,手上也有两下子,小尤身子壮,只要不挨枪子儿,论打,尽能扛的住。这东西并不多难,用心看着,片刻就会,就是临用时反映要快。”

  我实在是怕耽误事,害了他们几个,因此坚意推辞,庞老二只得暂时放下这话,留待以后再说。

  庞老二把枪重新藏到身上,然后说:“现下就只一件事叫我揣摩不透,心里没底。”

  “什么事?”

  “刘意合。”

[ 本帖最后由 jach 于 2009-9-19 12: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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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19 12:54:16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九 黑衣再现
 
  庞老二要是不提,我还真没在刘胖身上想这么多,只晓得他是金七爷的心腹,因此金七爷才要死皮赖脸耍个诡计才把他弄来。庞老二说:“自从刘意合这次上山,他可是收敛的很了。”

  这句话说的倒不错,刘胖初来时还想跟我们套近乎,他也把人看的忒傻了,刚在他手下吃了个大亏,又来糊弄人,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因此我和松爷压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跟过去灵牙利齿相比,现在他确实是老实了很多,所以我对庞老二说:“他塌实点还不好么?给咱们减去不少麻烦。”

  “事有反常即为妖,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转了性子?我一直怀疑他来意不善,暗中也观察了很长时间,但似乎看上去倒是表里如一,除了刚来时跟卫攀黏糊了几天,以后一直都闷头不吭,我问过卫攀,他说刘意合找他只是谈点阳川古玩市场上的事儿。不过你想想看,金七爷既要寻宝又要对付我们,他挑的人须得有点用处才合常理,许长胜和小方至不济在打斗上要比刘意合强的多,金七爷是顶精明的人,他叫刘意合来必然有别的图谋,只是咱们不清楚,又不好妄下定论,我心里着实为这人感到不安。”

  我跟刘意合算是交过手的,可笑还借着汽车撞断他三根肋骨,我觉得此人也就是嘴皮子会翻花,心肠阴损点儿,别的地方没什么出众之处,因此说几句宽心话,叫庞老二不必太过看重他。

  庞老二看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就先行回去,我又在附近转了转,用衣服兜了些石头,回了道观。

  松爷在别的事上不精明,偷懒倒还很有一套,他不愿来回跑着背石头,就跟在铁柱身后把扔过的石头回收利用,因此他们三人下去了以后就没上来过一次,想来中间大段路上都没再遇到机关。只不过松爷上来一次以后就不想再下去了,他说地宫里头黑乎乎一片,又没人说话解闷,光瞪着眼看金七爷这糟老头子了,没意思的很。我心说让你下去是聊天解闷的?可这话是没法当众跟他讲明的,所以见他不想下,我只好取过自己的行头钻进入口,跟铁柱和金七爷碰面以后,也学着松爷的样子,捡路上丢过的石头,省省腿脚。这一回我们运气倒不错,一直干到接近砖路尽头的时候都没遇到机关,眼见这段路马上就能探完,铁柱更不敢大意,他抽空摘下面具对我说最后这段路怕是不保险,至少还得有一处机关压阵,叫我多加小心,我答应一声,又加快动作捡了堆石头交给铁柱,然后退到后头。

  铁柱料的不错,这火雨阵果然不是虎头蛇尾,真叫他在尽头处又发现触动了一道机关,我们三人回了道观,铁柱把身上衣服脱掉,长出一口气说:“这一回算是实实在在把路趟出来了,古人到底还是比咱们差了一点儿,他们辛苦设计好的火雨,几块小石子儿就给摆平了,金七爷,你可得给我记上一功,找到宝藏了,多分几个金元宝给咱们。”

  “铁柱,你傻了?金子虽说贵重,跟古玩玉器比起来价码可差多了。”二刚子说。

  铁柱笑眯眯的盘腿往地上一坐,说道:“就你聪明,我跟二哥摸土货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古代的各般文物当然值钱,可真要给你弄件神器,你拿了敢卖吗?你就算敢卖还不定有人敢收没有。所以哈,我现在是想明白了,还是真金白银来的实惠,闲了打根大链子戴戴,手头紧时随便找个地方一卖,嘿嘿,吃亏人常在么。”

  今天众人算是休息了一天,这时候天还未黑,想着再下去也走不了多远,金七爷索性叫大家歇痛快了好明天精神百倍的下地宫,因此吩咐今天的正事就到此为止。除了铁柱一人忙活了一天,吃过东西歪躺着养神,其余人纷纷到附近的山峰和林子里散心,我惦记着庞老二说聚齐四人商量去留的事儿,想把他喊起来,不过金七爷刚定的规矩,无论什么情况入口这儿都得有人守着,所以当着外人我也不好生拉硬扯他,于是对他说:“铁柱,就这点出息?没干什么就让累趴下了?这附近有个稀罕去处,走吧,我带你去瞧瞧。”

  铁柱一骨碌翻身爬起来问道:“什么稀罕去处?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也是今天刚瞧见的嘛。”我一边答他一边朝外走,等出了门以后,我压着嗓子对他说:“二爷有事跟咱们商量,走,去寻寻他。”

  等到找齐庞老二和松爷,我们拣个隐蔽地方展开讨论,真要说起来,四人打心底都想把宝藏起出来,毕竟跟着金七爷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突然空手退出,实在不太能放下,说过宝藏又说金七爷和卫攀,金七爷没安好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因此没必要多提,但我和松爷还是不大相信卫攀会翻脸无情。庞老二说卫攀如果真能置身事外,就算他两不相帮,我们尽能跟金七爷一拼。其实这四人里我和松爷都拿不得大主意,铁柱一向以庞老二为主心骨,说是大家商量,最后还要靠庞老二发话定论,他看我们三个心里着实还是贪恋圣师宝藏,又想到这时候撤身离去免不了还得和从前一样应付金七爷的纠缠追杀,于是咬咬牙说:“那咱们就铁心干到底吧,横竖是个拼字!”

  我们又谈了谈别的事儿然后分开回去,庞老二和铁柱走前边,我跟松爷殿后。松爷趁着这功夫从怀里掏出山秀给他捎来的照片一张张看,看着看着就咧嘴笑开了,我也真不明白这俩人差着十多岁,怎么交流起来没一点障碍?

  第二天大早起来,金七爷就指派留在上面看守入口的人,因为昨天我和铁柱都在地宫呆了一天,所以庞老二叫我俩留下一个,只当再歇歇,铁柱说小陈留下吧,我这身贱骨头没个享福命,坐的久了就浑身发痒。于是我和卫攀手下的伙计言旭留在地面负责把守入口,其余人随金七庞二下地宫。

     言旭刚满三十岁,小伙子留着寸头,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看上去精精神神的,也非常健谈。反正留守这活没什么具体任务,要是没意外发生,我们就得在这儿干坐一天,为了打发时间,我和他聊天解闷。其实我对卫攀印象一直还不错,所以对他手下人也看着比较顺眼,加上言旭是阳川本地人,和我年龄不差多少,我们倒能扯到一块儿去。抽着烟扯着淡,不知不觉时间过的飞快,我一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我对言旭说:“言哥,饿不饿?我得吃点东西,你想吃啥,顺路给你拿来。”

  “那些饼干罐头什么的你还没吃腻?反正我现在一看这东西就没胃口,嘿,还是在阳川呆着痛快,好吃好玩的地方多,随便寻一处就有乐子可找,不说了,越说越想回去,我不饿,你自个儿吃吧。”

  我起身到堆放食品的地方拿东西,这时候言旭是面朝大门坐着,背后是扇小窗户,言旭刚想站起来伸个懒腰,就看见阳光透过小窗户折射在屋内地面的方框里有个晃动的影子,他心里一惊,猛然回头望去,小窗户上露出一个被黑面罩裹着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的脑袋,言旭随即大喝一声,拔腿就冲出屋子绕向后窗,我拿了东西回头的时候恰好这脑袋从窗户上一闪而没,慌忙丢下手里的压缩饼干,跟在言旭身后窜出屋子。要说我们俩反映和速度都不算慢,但等追出去以后,后窗那人已跑的远了,只能看见个背影,瞧着他一身黑衣,还有头上的黑头罩,正是前些天跟在我们屁股后头溜进地宫的黑衣人。

  明知追不上他,我和言旭只好悻悻回来,他说要不要下去把人给叫回来,防着黑衣人等会儿再来跟咱们为难。我想了想,说算了吧,黑衣人来这儿只为了窥探,并没有伤人的意思,要不刚才咱们俩就得吃苦头,现在他都跑了,再去地宫里喊人有什么用?还是等他们晚上回来再说。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和言旭都不敢再随着性子胡吹猛侃,隔段时间就到屋子前后巡视一番,直熬到天擦黑,下地宫的人都回来,也没再见黑衣人光顾。

  言旭把事情经过原本对金七爷讲了,众人都是又惊又怒,心想这摸不着来历的黑衣人简直就成了甩不掉的累赘,隔三岔五的便来探视一番,虽没造成什么后果,总叫人心里不舒服。金七爷带着一丝怒意说道:“咱们忙着干正事,没时间跟他纠缠,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二小子,明天你自己带人下去,我亲自守在这儿,倒要见识见识他手段有多高强,瘦皮猴儿,陈小鬼,你俩个身子轻灵,跟我守着,卫老板,你也派个人留下吧。”

  卫攀满口答应,叫言旭明天留下听从金七爷的调遣。

  吃饭的时候我问松爷今天进展如何?松爷鼓着腮帮子一边吃一边说:“还是那个俅样子,往前熬呗,今天倒挺顺当,路上没有什么古怪,宝来,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个倒霉蛋呢?自从下去以后天天有事,你一天没来,一天风平浪静,正好明天你还是不下,我再瞧瞧,到底是大家伙儿都倒霉呢,还是跟着你这倒霉蛋吃了挂落。”

  苏玉听了松爷的话,在旁接口说道:“这还用瞧?准是宝贝勒自个儿倒霉,干脆以后你就专管守门望风,省得下去给大家添麻烦。”
  
  因为随时得盯着黑衣人的动静,又有金七爷这丧门神坐阵,第二天留在上面的人谁都没心闲聊,只有铁柱先天性多动症多语症,闲不下来,摸摸头抠抠屁股,时不时撂两句花腔,金七爷盘腿坐在昨天言旭处的位置上,闭着眼睛,手里把玩两枚葡萄大小圆溜溜的小石子儿,他交代我们别刻意盯着窗户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只在心里提着劲儿就行。我们话都没敢多说一句,除了吃喝就是坐着干等,巴巴的白等了一天。照金七爷的脾气,这事绝不会就这么甘休,果然,第二天老头儿又没下地宫,依旧守在道观,可还是白等了一天。

  等的时候长了不见动静,大家心里都懈了,挺着身子磨洋工,看上去一个个眼睛睁的溜圆,其实心里各想各的事儿,惟有金七爷盘腿坐在老地方动也不动。第五天头上,我和言旭一人坐着半拉门槛儿,铁柱在屋子里数墙上的砖头玩儿,临到中午,一直坐着不动的金七爷突然有了反应,略一回头,随手甩出两颗一直捏在手里的圆石子儿。

[ 本帖最后由 jach 于 2009-9-19 12: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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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19 22:09: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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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0 10:53: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  陷坑
   
  原来黑衣人事隔几天之后再次光临,从后窗悄悄探了头朝屋内窥视,我们三人都没留心,只有金七爷看似不动,实则眼观六路,他看到黑衣人映在屋内的影子后不动声色,突然回头发难,朝对方甩出石子儿,这两颗小小的石子儿去势极快,而且准头奇佳,隐隐携着股风声如流星赶月般击向黑衣人。黑衣人仓促之中闪避不及,饶是他身手矫健,反应机敏,还是被其中一颗石子儿擦着额头。

  与此同时,金七爷立身而起,几乎是贴着我和言旭的头顶飞身出去,还没忘招呼我们一声点子来了。我们三个随即出了屋子,这时候黑衣人已经蹿出七 八米,金七爷在后追赶,老头儿活似变了个人一样,速度飞快,跑出一段距离后,我和言旭越拉越远,只有铁柱勉强跟在黑衣人和金七爷后面。

  黑衣人虽说刚一露头就吃了点小亏,但这并没妨碍他逃跑的速度,这人着实了得,金七爷的身形已经够快,却始终差着他一点儿,这样一路追下去,终究还是让他跑掉了。金七爷看黑衣人跑的没了影子,忿忿说道:“这人肯定常年绑了绑腿练脚力,倘若我年轻个十岁八岁,今天绝不能叫他这么逃走,毕竟是老了,老了,要在当年,哼哼。。。。。”

  我听他这几句话里的语气又有萧索又有豪洒,竟和当初卫垂柳跟我讲述往事时神情极其相似,心想不论怎么说,金七爷算的上是一号人物。

  “回吧。”金七爷摆摆手,头也不回朝来路走去。

  我们几个跟在后面,直到这会儿气才喘匀,铁柱说道:“他奶奶的,这根肉刺算是怎么也拔不掉了,真不象个爷们,连面也不敢露,你说他三番几次到这儿来看看就跑看看就跑,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次真要抓住他,上来先把腿给他卸了,让他再跑。”

  “论跑你跑不过他,论打你就成了?你跟着二小子混了这么多年,他那份沉稳,你是半点也没学会。”金七爷在前面说道。

  “那是,二哥样样都比我强,铁柱向来不服人,对二哥却是打心里头敬佩。金七爷,我瞧您老人家也是老当益壮啊,年轻时候没少折腾大事儿吧。可我就不明白了,卫老板给你的枪呢?刚才拿出来崩他两下,把他腿打断,他还跑个毛啊。是不是您不会使这东西,您不会使了问我啊,我会,您掏出来,我放两枪试试。”

  金七爷却不再言语,铁柱讨个没趣,冲我撇撇嘴。我也是有点奇怪,当初就是伏击黑衣人被他逃了之后,金七爷才想到让卫攀下山搞枪,现在枪搞到手了,他却不拿出来对敌,也不知道老头儿到底怎么想的。我们回去以后金七爷看样子还在生闷气,要说起来象他这把年纪的人了,还能保持如此身手已是难得,但老头儿自傲惯了,黄土快埋到脖子还争强好胜。黑衣人一走,我们今天算是没了具体任务,只能干坐,铁柱拣几块石子儿在地上来回划了几道,非要拉我玩一种叫跳粪坑的游戏,其实没意思的很,都是平常四五岁小孩儿玩的东西,我总有十几年没玩过这个了,手上生疏,结果给铁柱逼的在棋盘上跳了几次“粪坑”,我把当棋子儿的小石头抬手扔到门外,对他说道:“铁柱,你挑个动脑筋的乐子耍耍好不好,这么低能的玩意儿,越玩儿智商越残次。”

  “嘿嘿,小陈,这可难不倒我,光耍石子儿的把戏我都通晓好几十种,咱们来个难的,大炮打洋人,怎么样?谁输了学三声小狗叫唤,怎么,你不来?那小言来。”铁柱见言旭摇头,又皮着脸转头对金七爷说:“七爷,要不咱俩斗斗?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金七爷知道铁柱的贱毛病,因此对他爱搭不理,铁柱又骚扰大家一通,见没人理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可他又闲不住,屋里屋外一趟趟的走来走去,让人瞧着心烦,不过我和言旭都不好意思说他,最后还是金七爷忍不住说道:“瘦皮猴儿,你安生坐一会儿能死么?”

  铁柱笑嘻嘻的说:“七爷,你肯跟我搭话了?这段日子老是罐头饼干饼干罐头的吃,实在是没胃口,你拿枪带我们打两只兔子吧,我亲自烤,烤好以后两条后腿您得着,剩下的我们再分,怎么样?枪要是天天揣怀里不用,就跟机器一样,枪管子会生锈。”

  这一帮子人里也只有铁柱敢这样跟金七爷调侃,金七爷也着实拿他没办法,瞪了铁柱两眼,说:“你也不怕浪费了材料,拿手枪打兔子,只有你这号人才想的出,有的吃还挑三拣四,铁链子拴着你饿三天,吃什么都香,你要真没胃口,就忍着别吃饭,什么时候看见树叶子都想抓两把塞嘴里的时候,胃口就好了。”

  铁柱还是纠缠,非要金七爷拿枪打兔子,金七爷最后忍不住了,才说出实情:“枪不在我身上,我给了玉丫头,你当我要枪是为了自己用?金老七年纪大了,也用不着凭着利器自保。”

  我对这话将信将疑,金七爷托卫攀搞枪,十有八九是为了以后对付我们,不过看他平常对苏玉的疼爱,把枪交给苏玉防身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苏玉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还娇滴滴的没二两力气。金七爷既这么说了,铁柱总不能搜他的身,只好叹口气自己去找乐子。

  在地宫里提心吊胆,留在上头把风也不多好受,反正都是个熬。下去的人回来之后,屋里才多了些热乎气,一面吃饭一面聊天,准备扯到天黑透了蒙头一睡,这一天就算又熬了过去。

  庞老二听说今天又让黑衣人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了,有点意外,他也以为凭着金七爷的手段,还握着把手枪,只要对方敢露面,必定是有来无回。其实对付这种腿脚麻利的人,除非自己比他跑的更快,要么就是一枪撂倒,别无他法。我们这些不主事的人吃饱就睡,不操那么多闲心,金七爷他们就不一样了,遇事以后心里一直会盘算对策。卫攀对金七爷说道:“七爷,今天既然对方露面,您怎么不拿枪对付他?”

     “上面不比地宫里头,这种地方枪一响能传出去好远,万一真要把旁人引来,麻烦就大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的为好。”金七爷慢悠悠的说,其实我估计金老头儿是不屑用枪,本想凭真本事拿住黑衣人,只不过对方腿脚太快,结果失了手,这种荒山别说打枪,就算打炮也没人会管,卫攀显然不信他这借口,不过不好反驳,只能摇摇头说可惜了。

  庞老二说:“这人也算有意思,回回来了看看就走,扰的人心神不宁,似乎对咱们的情况也很熟悉,不管他来意如何,还是抓住问过才放心,依我看,下回再见到他,用枪坏他一条腿,留着他命就是了。”

  “不靠枪就拿不住他了?”金七爷冷笑一声说道:“那有那么多时间天天在这儿跟他干耗,咱们在地宫里头防陷坑,就叫他也尝尝陷坑的滋味儿,来几个人,带上铁锹跟我走。”

  金七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他是想挖个深坑等黑衣人自己入瓮,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卫攀弄来的都是小巧的工兵锹,携带方便,用着也很顺手,趁着大伙取锹的时候,金七爷接着说道:“那吃才不敢从大门这边张望,回回都在后窗,咱们既要成心抓他,不妨多费些力气,这屋子左右后各有一个窗户,就在每个窗户下挖坑,浅了不行,至少得两米深浅。”

  卫攀插口说道:“七爷,两米多深怕是不成吧,凭那人的手段,这么浅的坑怕困不住他,照我看最少得三米。”

  金七爷阴阴一笑说道:“只要他掉下去,这两米的坑任着他出,他还不定爬的上爬不上,卫老板,你当咱们就只挖个坑招呼他?既然这吃才腿脚利落,就先把他双脚废了。坑挖好以后,稍稍再加些手脚就成。”

  “您的意思是在坑底倒埋几把短刀?”

  “用不着,他也就是肉身,怕还没修炼到刀枪不入的境界,选着坚硬些的树枝,削尖了倒埋进去就行,凭空落进两米多深的坑,这股惯力该有多大,再厚实的脚掌也能给他刺穿。”

  阴人想出的办法也算够阴,想想我就脚底板子发凉,不过黑衣人盯了我们这么久,显然是为圣师宝藏而来,况且他时常躲在暗处,要什么时候想不开了打我们闷棍,只怕没几个人能躲的过,只坏他双脚,留他性命,也还说的过去。

  等众人把东西备好,金七爷吩咐说挖坑的时候最上面那层原土不要弄碎,整块铲出来放在一旁,坑挖好后还得拿它做掩饰。挖坑刨土这把势我和松爷过去没少干,庞老二和铁柱更是行家,十多个人分了三拨各在三个窗子外头忙活,工兵锹虽然锋利,但铲面太小,吃土少,一直干到深夜,三个深坑才算挖完。金七爷早就寻了一堆树枝把其中一头削的尖利无比,然后拿出来叫人深深倒埋在坑底,把这些事儿都弄完,金七爷亲自动手在坑顶横竖交错搭上几根树枝,然后铺了几层报纸,把挖出来的整块表土轻轻覆在上头,又将有缝隙的地方仔细整好,这老头儿不知道过去用这法子坑过多少人,手法娴熟,陷坑完成以后,根本就看不出这地方动过土,铁柱在旁啧啧称赞道:“哎呀金七爷,不说别的,就这手艺我再练几年也赶不上你。”

  “亏你也干过爬子。”金七爷站起身拍拍双手说:“爬子这称呼里还带个土字,既带个土字,不把土的脾性摸透了,拿什么吃饭?都回去睡吧,起夜的时候上点心,别迷迷糊糊晃到这儿来,真掉下去可有苦头吃了。”

  “那好说,憋急了就在屋里墙根方便嘛,都是大老爷们儿,裤子一脱只管尿,这屋子虽说老了点儿,一泡尿也冲不垮。”铁柱扛着锹边走边说。

  “瘦皮猴儿!”苏玉咬着牙说:“你满嘴就没一句正经话!”

  这群人里就苏玉一个姑娘,因此晚上睡觉的时候大伙儿都尽量挤着,给她一人腾出一整面墙的地方。苏玉到底还是个没出门的黄花闺女,铁柱也觉得刚才那话有点过,赶紧赔两句不是,闷着头跑进屋,苏玉知道他就这样的性子,见他道歉便没多计较。

  因为昨天夜里提前挖好了陷坑,所以金七爷恢复过去的规矩,上面只留两人看守,吩咐他们要是黑衣人真落进坑,一人拿短刀或是工兵锹守在坑边,另一人赶紧下地宫去报信。

  看着陷坑,众人心里均想着黑衣人若是再来,恐怕就得吃点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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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0 18:58:3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一  俘获
  
  金七爷留了许长胜和卫攀一个伙计守入口,然后带着其他人下去。连着好几天我都没进地宫,想来他们往前赶了不少路程,我问过松爷,这几天下头遇到过什么希奇事儿没,松爷说屁的希奇也没有,每天尽是干走路,没多大意思。

  跟着大队过迷墙,过石砖路,后面又变成了浑然一体的石头地面,还有岔路,这已经是进来以后第三次出现岔路,因为前两次都是依着最左边的路走的,所以庞老二仍然选择了左边的路,这些茬来茬去的分支道路延伸到即将接近地宫尽头的时候会重新汇聚成一条,然后直通藏宝地,当然这个藏宝地有没有东西不好说,毕竟最初挑路的时候是金七爷随便点的。我们发现地宫已经有好长一段日子了,中间出现这样那样杂七杂八的事儿耽误行进,所以到今天也就走了总路程的三分之一,要是把情况往坏里想,走到这条路的藏宝地时没有宝贝,那我们还得折回来到第一次分岔的地方重新挑中路或者右路再折腾一回,单要是摸路什么的倒也不足为俱,还要时刻提防金七爷那伙人背后下黑手,这份又动脑筋又卖力气的大活儿真不好做,这也都是命里注定,是自己放着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主动跑来要求冒险,又能怨的谁呢?

  好在这地宫封闭了一千多年,里面尽都是些人工造出的机关,没什么活物,要是真如过去在三谭院听人讲的某座大墓里养着条水桶粗的大蛇,或是人间已经绝种的怪兽,冷不丁扑出来逮住谁啃一口,那还怎么得了?总的来说我们运气还算不错,连凶险的火雨阵都躲过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人受伤,实在应该庆幸。

  岔路分的越多,道路也就越狭窄,我们刚进地宫时左右得有百十米的距离,分了次岔路后就缩减到最多三十米,走到眼下这地方大约是十四、五米。前进的时候依旧是两人并肩而行,这么走是有点道理的,可以一人观察一边儿,左右万一有什么情况,都有人能及时示警。

  即便路上没什么古怪,庞老二和金七爷在最前面还是压住步子,不敢行进太快,我们中间看着表休息了一次,准备下次再休息的时候吃午饭。正慢慢的往前走着,队伍最后面的铁柱说道:“二哥,慢着点,后头象是有人来了。”

  我们停住脚纷纷向后张望,果然看见远处有手电光,还伴着人的呼喊声,金七爷和庞老二回身走到后头,侧耳听了听,金七爷说是长胜的声音。

  按说留守在上头的人不会轻易下来,不过昨天我们刚挖好了陷坑,金七爷嘱咐过的,一旦黑衣人什么时候进了坑,就要留守的两人中下来一个报信,看这架势,莫不是陷坑起了作用?但依照从前的经验,黑衣人虽然是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可每次惊了他之后,中间总有几天消停日子,所以我们都以为这次也不例外,等他再现身,至少也是三、四天以后了。

  许长胜是一路小跑着来的,见到金七爷后就微喘着气说:“七,七爷,可把那王八蛋给逮住了,赵胡子在上面守陷坑,我就赶紧跑来报信儿。”

  众人一听许长胜的话都是又惊又喜,金七爷本想带两个人上去就行,其余的人接着在地宫里赶路,但黑衣人折腾大伙这么久,每次都是以面罩掩住真容,谁不想去看看?因此都抢着跟金七爷回去,最后庞老二说道:“干脆都回去看看吧,见识见识这是何方的高人。”大家欢呼一声,都跟着金七爷往回走。

  等到我们返回地面以后才知道,黑衣人竟然死性不改,死活是相中屋后这扇小窗了,结果跌落在后窗前的陷坑里,估计这小子昨天被金七爷追的肝儿颤,心里不服气,今天特意来找场子,前两回我们都等了四、五天他才再次露面,这一次黑衣人不按套路出牌,刚来了又接着来,可能他是想走个冷门儿,结果还是被金七爷这老狐狸给算计了。

  金七爷布的陷坑真不是吃素的,坑底那一根根倒埋的尖利粗枝比着钢刀也不差多少,黑衣人两只脚掌都被扎穿了,鲜血浸了好大一片,赵胡子正掂了把工兵锹守在坑边,莫说黑衣人脚上有伤难以动弹,就算他真要上来,一锹就又把他给拍了回去。金七爷叫人把他提上来,许长胜和赵胡子一人抓着黑衣人一边肩膀,同时用力,硬生生把他从坑底拽上地面,两根树枝透脚而过,叫人看着就头皮发麻,不想黑衣人倒很硬气,受了这样的苦楚却强自忍耐,连呻吟都没发出一声。许长胜当初受命和别人埋伏在迷墙脚下伏击黑衣人,却让对方跑了,为此还被松爷笑话一番,他这人心眼儿忒小,这时候恨不得狠狠折磨黑衣人一顿出口恶气,不顾他脚上有伤,连推带搡凶神恶煞般弄到屋里用力推倒在地,浑身上下搜了一遍,见没什么东西,就取绳子从背后把黑衣人双手绑了个结实。

  其实黑衣人虽悄悄跟踪我们这长时间,叫人心里不安,但他到底没有出手暗算过谁,许长胜这么对付一个受了重伤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反正我是看不过眼。许长胜又一把扯掉黑衣人头上的面罩,这神秘人终于算是露出真容,四十不到的年纪,满脸俱是精悍之色,两只眼睛又小又亮,黝黑皮肤,想来是脚上伤痛难忍,疼的他一头冷汗,却仍然强忍着一声不吭。这种硬汉子无论是敌是友都叫人先生一层敬意,庞老二怕他流血太多,于是让人给他止血裹伤,我拿出云南白药,酒精和纱布,小心把黑衣人脚上鞋袜先脱了下来,然后用酒精把伤口周围仔细擦过,敷上白药,用纱布牢牢裹好。

  黑衣人伤痛梢减,突然嘿嘿冷笑两声,对着金七爷说道:“侯马金家六条虫,唯有幺儿是真龙,金七爷这名头果然货真价实,手段高强,叫人佩服。”这几句话看似称赞,其实是嘲讽我们用了阴招才把他拿住,黑衣人口音竟然是流利的普通话,就算是金庞这样见多识广,也难从他口音上分辨出是那个地方的人。

  卫攀在旁说道:“朋友是个硬汉子,咱们也不想为难你,报个名号出来,说说来意,倘若是误会,咱们这就送你下山治伤。”

  “姓卫的你这般年纪怎么还是满嘴胡话,我几次三番跟在你们后头,就算傻子也明白必有所图,还说什么误会不误会,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了。”

  庞老二听到黑衣人自认跟着我们是有所图谋,当下问道:“朋友到底意欲何为,痛快说出来,卫老板说的话作数,咱们绝不难为你。”

  “庞二爷你也忒糊涂了,何必来淌圣师宝藏的混水?看着你裹伤之情,我奉劝一句,早早走了吧,免得兔死狗烹。”

  黑衣人一出口就点出我们这里三个领头人的姓名,看样子对我们的情况不但了解,而且了解的极熟,他还果真知道圣师宝藏,这人来历着实有点深不可测。

  金七爷说道:“你既落在我手里,还是说实话的好,说了实话,我还能给你个痛快。说吧,是谁指派你来的?你从那里开始跟上咱们的?”

  黑衣人哈哈一笑说道:“金七爷你总算说了句实话,既然不说是死,说了也是死,我干吗要说?不过你这老头儿也可笑的很,你天天带人土狗一样在山沟子里钻,我却在一旁喝酒吃肉,十几个人就跟瞎了眼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若不是碰巧有人发现我的行踪,只怕你们现在还得继续当睁眼瞎。”

  说到这儿我恍然大悟,原来黑衣人是老早就开始跟踪我们的,当初我和苏玉还有松爷拼了命捡回的春江大曲的瓶子没准就是这位爷喝完了随手扔在草丛里的。

  金七爷冷笑一声说道:“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号人物,我倒真是孤陋寡闻了!咱们就来比试比试,瞧瞧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长胜 ,在这位大英雄身边侯着,问他的话只要他不说,就去一只手,还有鼻子耳朵这些身上的零碎,一样一样往下割!”

  许长胜当初就是这么被铁柱吓唬的屁滚尿流,此人渣心理阴暗,受了铁柱恐吓不敢报复,只好趁这机会折磨俘虏,手上拿着刀,杀气腾腾站在黑衣人旁边,只待对方不答金七爷的问题就要手起刀落。

  金七爷对苏玉说道:“玉丫头,你先出去吧,这等场合可不是谁都能看的下去。”苏玉接口说道:“七爷爷,您老人家要问他什么事情,他说了就是了,何必再伤他。”金七爷皱皱眉头说道:“姑娘家的,懂个什么,赶紧出去。”

  说实话我也不忍心看人被这样折磨,无奈人轻言微,连苏玉都劝不动金七爷,我说了能有个屁用,只好随苏玉一起出去,远远的站着朝里面张望。其实金七爷这时虽然嘴里说的凶恶,其实心里惊诧不已,要知道标示当阳圣师宝藏所在的墨玉世间只有一块,圣师手札残本是从唐朝流传下来的,不敢说独一无二却也是珍稀之极,金老大和卫垂柳已经过世,所以金七爷一直认为圣师宝藏这件事除了我们以外,绝不会再有旁人知晓,没想到黑衣人一上来就张口提到圣师宝藏,因此金七爷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必须从黑衣人嘴里掏出实情。

  我在门外听到金七爷问了几句话,黑衣人又嘿嘿笑了两声,随即慢慢躺倒在地,围观众人发出一阵惊呼。

  这是怎么回事?我和苏玉对望一眼,急忙一前一后回到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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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1 12: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二   化骨池 
  
  等我进屋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开始浑身抽搐,伴着喘不上气的样子,瞧这架势极象是中了毒。原来黑衣人及早就有防备,来这儿之前用鱼鳔裹了毒药藏在嘴里,他心知落在金七爷手中绝对没有活路,便自己咬破鱼鳔,把毒药咽入腹中,以便少受酷刑折磨。众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救治,围在旁边大呼小叫,金七爷原想叫人弄点大便小便硬灌黑衣人催他呕吐,好把肚内毒药排出,但黑衣人服毒就是为了速死,所以吞下的该是氰化钾一类的剧毒,根本无法可救,前后一分钟时间不到,双腿一伸就挂了。

  这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种种准备,浑身上下空空如也,没半点东西可查证他的身份,不过百密一疏,他还是留下一点破绽,苏玉看黑衣人所穿的紧身衣不象是手工缝制的,所以叫许长胜翻开衣领查看查看,果然在上面发现一个印着洋文的标签儿,苏玉取过标签儿看了看,说这人穿的衣服是国外一个专门生产登山,探险,野营装备的知名公司的产品,价格不菲,不过这家公司暂时还没开拓中国市场,因此不要说在阳川,就算到北京上海也不一定能够买到这种衣服。金七爷不屑的说:“洋鬼子的物件就那么好?我看也不比老鼠衣强多少,长胜,带两个人到外头挖坑把尸首埋了。”

  等到许长胜把黑衣人的尸体拖走,苏玉才说道:“七爷爷,他穿什么衣服不打紧,只不过要从这衣服上看,此人的背景可有点不简单,买这种衣服的人都是识货的,是行家,手眼也长,能搞来国内基本没货的东西,还有啊,不知道您老人家想到没有,这人常来窥探咱们,他平时是在什么地方吃住?总不会啃树皮睡荒地,肯定得有个落脚的地方,这地方我猜想离咱们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在他的老窝里,说不准还有其他同伙。”

  金七爷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一节我早就想过,不过当时连人都摸不到边儿,谈别的有什么用?关键我们搞不清楚他的真实来意,这人要是个独行盗,想跟着咱们趁机浑水摸鱼捞点好处也就罢了,要他还有别的同伙,可真是不好对付,最叫我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人如何得知的圣师宝藏?”

  “七爷,要不行咱们把这周近再查探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老窝,若有同伙,顺手全抓了来。”

  “不行。”金七爷摇摇头说:“想在这荒山里头找几个大活人就跟海底捞针一样,白费工夫,眼下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把后窗那个陷坑重新整好,这人要有同伙,时候长了不见他回去,必然还得来这儿窥视。整好陷坑,吃口东西,再下地宫,不能耽误了正经事儿。”

  这段风波算暂时过去,我们也确实没太多时间精力在别的事上浪费,只能碰运气等着黑衣人其他同伙来自投罗网。吃过点东西,还是许长胜和赵胡子留守,其余人随金庞二人下地宫。屈指一算,在下面已有好几天都顺风顺水,越是这样平静反倒让人心里越不安稳,都不知道还会突然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庞老二是加了万分的小心在前面引路,明知道不可能,心里却还是盼望后边的路都无险无灾。

  走着走着,道路两旁就渐渐多了些东西,大多是就地取材雕出的石头人佣,贴着洞壁还有凸出来的大方块儿,外面包裹着青铜,猛看上去有点象是没腿的大鼎,我拿手电照着这些大鼎看了一会儿,发现最上面还露出胳膊粗的一截东西。

  灯芯!

  在望儿山唐墓里庞老二曾带出过一截长明灯的灯芯,想起大缸里泡的死人我到现在还忍不住犯恶心。原来这儿也有这东西,只不过平阳王到底是一方诸侯,这长明灯要比唐墓里的那些大缸气派的多。看看长明灯,再看看身边的苏玉,我突然想恶搞这丫头一下,要我估计,这长明灯里少不了也泡的有死人,把她骗上去看一看,报报平日里受辱之仇,不过有没有死人我不敢确定,也没勇气亲自去验证验证,管他有没有,先把她弄上去再说,想到这儿,我低声对苏玉说:“看见旁边那些大方鼎了吗?”

  “是你眼睛不好还是你没文化,那是鼎吗?”苏玉说。

  “恩?那不是鼎么?只不过没腿。”

  “你叫声姐姐,叫的亲热点儿,我就受累给你讲讲这是什么。”

  “你先别管是鼎不是鼎,反正我知道,那里头有稀罕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你以前见过?”

  一句话把我问的哑口无言,我打着马虎眼儿准备糊弄过去,反正把她忽悠上去是目的,没必要太注重过程,“你别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知道,那里头有顶稀罕的玩意儿,你想看看不?咱俩走慢点儿,拉到最后头,我抽你上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长明灯嘛,先秦两汉的长明灯大多用的人鱼油,后来人鱼油不好弄了就直接掺人油,把活人用油养着,最后直接闷在灯油里头,想想就恶心,还去看,恩?陈小鬼,你是不是从前见过长明灯,故意骗我上去看?”

  “没没没。”我一听她竟然知道长明灯里的门道,不由大失所望,“我看这东西怪头怪脑的,就猜它里边肯定有什么稀罕玩意儿,原来里边泡的有死人呐,那是挺恶心,算拉,咱们都别看了,走吧。”我这番谎话说的漏洞百出,实在是糊弄不过,但当时扯谎的水平也就这么高,苏玉听完果然不依不饶,非要我说清楚,我俩正嘀嘀咕咕纠缠个没完,就发现队伍停了下来。

  “别闹了,前边有事儿。”我赶紧趁这机会转移话题,伸脖子往前看。

  要说造这地宫的主儿真能折腾,竟然在这七、八米宽的路上弯弯曲曲弄出条沟。庞老二金七爷带队走到这儿让沟拦住了,这条沟可能有两米多宽,体质好的加上助跑就能一跃而过,但这可不是操场上的沙坑,想跳就跳,跳不过再来。庞老二和金七爷估计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众人纷纷围到沟边打手电朝下照,看这沟有多深。

  铁柱看过之后说:“可不浅啊,里头还有水,就是放的时候长了,黑漆漆的,都能拿笔蘸着写字儿了,这个是不是造地宫那些工人洗袜子的地方啊。”
  庞老二对金七爷说:“七爷,咱们过去?”
  “过吧,总不成让这沟堵着路,你打算怎么过?”
  逢山开路遇水造桥,可这沟也不值当搭座桥,二刚子信心十足的说:“这破沟我不使劲儿就跨过去了,你们都闪一边去,我先过个让你们瞧瞧。”

  庞老二说:“还是稳当点,回去从迷墙撤块木板来搭上去。”

  这儿离着迷墙还有好大一段路,二刚子说:“二爷,费那劲干嘛,直接蹦过去不得了,兄弟们给打好亮,看我的。”

  二刚子人高马大,要说这两米多的距离确实难不住他。二刚子朝后退了退,加速跑几步之后伸出右脚向对面跨过,众人都瞧的清楚,他这一步跨的够大,绝对能到对岸,铁柱出声给他喝彩,话音还未落,二刚子的一只脚已经踏到对面的沟边。

  按常理说,一只脚踏到实地,另一只脚跟着身子前倾的冲力顺着也就过去了。但二刚子的脚刚踏上去,让人万万意想不到的事便发生了,对面本该坚硬的石头地面竟然凭空塌下去一截,这样一来,二刚子站立不稳,手舞足蹈的掉进沟去,那模样着实滑稽。

  铁柱哈哈大笑,还没等他笑完,掉进沟中的二刚子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众人慌忙拿手电照着沟下,见沟里的黑水已经将二刚子淹没了大半儿,更为恐怖的是,二刚子浸入黑水的部分身体竟然在一瞬之间变成了森森白骨!
  这变故把众人吓的够戗,苏玉几乎惊叫出声,其实二刚子掉进沟中发出那声惨叫时已经沾到黑水,随后便气绝身亡,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沟里的黑水也不知道有多深,一点点漫过白骨架子,随后大家清醒过来,都说想法子先把二刚子的遗骨先捞上来。

  金七爷在旁说道:“人都死了,还捞上来有什么意思,这沟里的黑水能蚀骨腐肉,谁嫌自己命长了就去捞吧。”

[ 本帖最后由 jach 于 2009-9-21 12: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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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1 12:24:5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三  曾祖的秘密(1)
 
  他这么一说,准备跃跃欲试动手的人都打了退堂鼓,二刚子是卫攀的伙计,卫攀这人对手下兄弟着实不薄,尽管金七爷把话说明了,但卫攀还是执意要把二刚子的遗骨捞上来,金七爷又拦了两句,见卫攀听不进去,便袖手不理。
  庞老二虽然前几天刚交代过我们卫攀这人是黑是白还不能确定,但我和铁柱看他如此这般顾念兄弟,心里很是感动,都上去帮忙,铁柱从背包里拿出铁爪,绑好绳子坠下去想勾住二刚子的骨头,但绳子一沾黑水便被腐蚀,连着铁爪一同掉进水里。
  我们接连又想了好几个办法,但沟里的黑水委实太厉害,几乎什么东西下去就眨个眼的工夫便化的无影无踪,要这么耽搁下去,只怕连二刚子的骨头都要遭殃,无奈我们手里实在是没有可用的东西,到最后卫攀看实在是不行了,才心有不甘的放弃。我们这三方人自打合在一起寻找圣师宝藏以来从没折损过人手,虽然中间眼见过田武和黑衣人之死,但那些毕竟是局外人,二刚子人还算厚道,所以他今天身遭不测,大伙心里都免不得有几分难过,庞老二看士气低糜,怕接着干再出意外,就叫大伙暂且回去。
  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暗想,这地宫里除了阴阳砖以外,别的地面可以说都是实实在在的整体石地,难道又是机关?让沟边的地突然塌下一块?说实话二刚子也太过卤莽,若是依着庞老二的意思,先去搬块木板来,大概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
  回到道观时间还早,但出了这样的事,谁都没心闲聊天了,各自闷头分开坐着,卫攀还在跟言旭念叨着二刚子是什么时候跟的我,替我立下什么什么功劳,临了却连他尸首都保不住,言旭好生劝慰了他一番,卫攀长出口气,大步出门去了。一天之内连见两人死去,这样的经历我平生都未遇见过,尤其是二刚子死状凄惨,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
  就这么死气沉沉的熬到第二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是得面对那化骨的黑水,这一回谁都不再嫌扛块木板麻烦,还拣着最初由原木制出来的厚重木板拿了两块,庞老二带了一根三米多长的木棍,想来肯定是要伸到对岸去试探路面。一路走到化骨池边上,庞老二把木棍杵到对岸,照着二刚子昨天下脚的周围地方轻轻敲打,那地面却没了丝毫动静。庞老二心里也颇为纳闷,随手加了点力,见地面还是纹丝不动,便一层层加力,直到木棍敲在地面上足有几十斤重量时,化骨池对岸的石地才象昨天一般塌下去一块。我们这时候心里明白,这道机关不同于阴阳砖稍稍受力就会触发,而是重量需得达到一定标准,想必设计化骨池的人心知无论谁过地宫里这条沟都要先行试探,于是就把触发机关的力量上提,轻轻试探没有用处,等人消去戒心真踏上去时,一百多斤的血肉之躯便超出了触发机关的上限。
  庞老二摸着门道,用大棍在对岸清出块一米多宽的缺口,跟着叫人小心翼翼把带来的木板架在化骨池上,桥一搭好,却没人敢过。
  这也怪不得众人胆小,我们每天下地宫都要从迷墙顶部经过,没有一个害怕的,只是因为迷墙就两米多高,倘若我们脚下是万丈深渊,恐怕谁也不敢多走半步,眼前这化骨池虽说不算太深,但里面的黑水和万丈深渊其实差不了多少,因此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第一个出头冒险。金七爷等的不耐烦,先把自己几个手下挨个儿骂了一遍,迫于他的淫威,许长胜咽口唾沫,抹把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几厘米几厘米的往前磨蹭,短短三米多长的木板足走了几分钟,好容易挨到对岸,一摸额头,不知不觉间又是大汗淋漓。见他平安走过去,庞老二伸过大棍让许长胜抓紧,凌空架在木板斜上方,等于是给过桥的人搭了个扶手,更加稳当。
  既有人开了先河,后面的人心头惊惧梢减,一个个壮着胆子过了化骨池,就苏玉临阵掉了链子,几次鼓足勇气要过,但伸脖子看看池子里的黑水便又退回来,好在金七爷只对她颇有耐心,又是鼓励又是宽慰,亲自在她身后看着,才算把她哄了过去,等人一过完,庞老二丢下手里的棍子,轻轻巧巧几步就跨到对岸。
    过了化骨池以后两天里边都没遇到大风大浪,可能是二刚子死的忒惨,这股压抑劲两天都没从众人心头消失,除了下地宫,就是吃饭睡觉,本来日子就过的够没劲,这下可好,连聊天的人都没了,恰好又要下山买食物和水,这活儿本来需要身强力壮的人,毕竟来回路途遥远,还得背东西,我死皮赖脸的磨来这个差使,只为出去透透气,根本不在乎来回那么远的山路,最起码下山能见着几个生脸庞,还能和下头的人搭几句话。我们的目的地仍是滩头乡,中间还能路过陈村,想着表叔家的新房该动工了,我得过去看看。
  我和松爷,小方,赵胡子四人大清早出门,踢着山路边嫩草上结的露水,不紧不慢往山下走,山秀梢给松爷那叠照片几乎被翻的起毛边儿,但松爷得空还是要拿出来看,瞅着他那副美的要死要活的样子我就直返酸水,又心酸又嫉妒,算了吧,孩儿原本就喝酒这一个爱好,自从上了山也被剥夺了,要是再不给他点精神支柱,日子可该怎么过?
  路过陈村的时候表叔的房子果然开始盖了,表叔正在院子里忙活,我叫松爷他们先往前走,然后喊了表叔两声,表叔回头看见是我,赶紧跑出来说:“宝娃,这段日子跑那儿去了?”
  “工作呗,不能天天在家歇啊,我也得吃饭不是,表叔,瞧样子你是想起幢大房子啊。”
  “既要盖新房,就干脆盖的大一点,一来看上去气派,二来你表弟以后生了娃都有地方住,别象我爹留下的房子。哎,宝娃,你跑回来干什么了?”
  “没事,跟几个朋友到山里玩两天,他们都在城里长大的,没见过山里头的景致。”
  “宝娃,你现在上的是什么班?怎么天天不着家?前段日子我专门到阳川去找你,你家,还有你说的那个三谭院,我都找遍了,也没寻着你。”
  “怎么了表叔,有啥事儿?”
  “前段日子不是拆老房子么,房子拆了,挖地基的时候在老屋的后院里挖出个坛子,口封的挺严实,我寻思这该是家里先人埋下的,不过不知道是那一年埋下的,也不知道坛子里头装的什么东西,反正掂在手里轻飘飘没多重,我就抽了个空想给你送到阳川去,你这小子,叫我白等了两天,我心说等房子盖好了再去一趟呢。”
  “表叔,坛子呢?”
  “在我家里头,正好,你这就拿走吧,也省我再往阳川跑一趟。”
  表叔领我到他家里取出了坛子,这坛子很普通,就是乡下人腌咸菜常用的那种粗瓷坛子,坛口还象酒坛那样加了一层封泥,没多重,来回晃荡晃荡也听不到动静,我很疑心里面是空的。
  拿了坛子,我想着在这儿耽搁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再泡下去就赶不上松爷他们,于是跟表叔略谈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出了陈村,我嫌抱着坛子太不顺手,想把坛子弄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坛子就丢掉不要了,虽然是从地里挖出来的,但当年我在苏老板店里那一年学徒可不是白干的,一看这坛子就知道年代不会太久远,而且做工粗糙,没什么价值。我在路边把坛口上的封泥一点点弄开,又揭开上面蒙着的两层粗纸,伸手去摸坛子里的东西。坛子倒不是空的,里面放着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我心里纳闷,我家这位先人怎么弄件衣服这么郑重其事的保存起来?这衣服现在很少见了,是手织的土布缝制的,没有染色,我把衣服抖开,上面隐隐显着暗红色的字迹。
  上面还有字?
  这一下我来了兴趣,把坛子丢在一旁,将手里的衣服完整摊开,果然,整件衣服的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暗红的小字。我刚读了个开头,便惊呆了,忍住心中激动,逐字逐句把所有字都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心头的震动无异于晴天响了一声霹雳!
  原来这件衣服以及上面的字迹,全都是我曾祖陈兴才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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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1 21:59: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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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2 20:33:04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四   曾祖的秘密(2)
  
  看完衣服上的字迹,我心里真不知该作何感想,只是还有点疑惑未曾解开,一边假想当时的情况,一边把衣服重新叠好装进背包,好在主要的悬念都从衣服上找到答案,剩下的只算末节,略一思索便心中了然,随后加快步子追松爷他们去了。
  这条线索算的上是第一手资料,无比真实,真没想到事过这么多年,扰了父亲一生的困惑竟然在我手中解开,若不是表叔拆掉老屋,这秘密不知还要在地下埋到几时。我生性也算豁达,得到结果之后心里又是轻松又是沉重,不过想着庞老二说的话,事过境迁,烟消云散,原本的无头案能真相大白,也算老天照顾。我调调心中情绪,装作没事人一样跟着松爷他们买好东西,然后一路回了小阳山。
  回去之后我把曾祖留下的衣服拿好,瞅个机会对庞老二使使眼色然后出门,庞老二心领神会,过了一会儿就从道观出来,我俩又朝远处走了走,庞老二问我有什么事,我拿出衣服递给他说,你看看。
  这时候天色已黑,我打火给他照着衣服上的字迹,庞老二只看了开头一句就颇感意外,原来衣服上头一句话便是:我乃林边县陈村人陈兴才,庞老二正要接着往下看,我手上的打火机挣扎着跳跃两子就再也打不出火,庞老二说亮着光太抢眼,好歹你也看过了,把内容给我讲讲就行。
  “二爷,衣服上是这么说的,原来我曾祖兴才公并非一直在村里种田当医生,从前他老人家在外边奔波的时候还拜了一个潮江人梁从厚当师傅,但具体学的什么手艺没有讲明,不过,联系后头所记的内容,十有八九他老人家跟你是同行。”
  “这个梁从厚我没有听说过,不过潮江梁家也是六大家里头的,要你这么说,这梁从厚该是梁家某位前辈,你接着往下说。”
  “曾祖学了手艺之后一直天南海北四处闯荡,但他终究是定不下心来,只因当时我祖父年纪还小,我们陈家人丁一直不旺,从我往上数好几代都是一脉单传,所以曾祖他老人家记挂的很,最后一狠心干脆金盆洗手,回陈村过了平常人的生活,种种田,练练拳脚,用前些年在外闯荡时学的医术给人看病。”
  “能舍去千辛万苦学来的一身功夫激流勇退,这倒不易。”
  “我曾祖就这样在陈村隐居了很长段时间,一直都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事,直到51年的时候,一个叫梁顺的人带着另外一个姓金的摸到陈村来找他老人家,梁顺对曾祖说,姓金这人是山西侯马金老太爷的长子。”
      “咱们原先猜的不错,你曾祖和金老大果然是有过来往的,那姓梁的可是潮江梁氏?”
  “这个没有说明,曾祖只说他是师傅家里的后辈,是当年学艺时同门的师弟,曾祖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外人,因此对这两人分外热情,梁金两人住了几天,一直都说些闲话,有一天三人一起喝酒的时候,梁顺悄悄对曾祖说了件事。”
  “圣师宝藏?”
  “对,他们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的线索,不但知道圣师宝藏埋在当阳,还知道就在小阳山附近。二爷,这一节咱们也是清楚的,当年金老大先弄来的墨玉,很有可能他手里还有圣师手札,回家遭了冷眼之后负气跑出来找别的帮手,先找了卫垂柳,被拒绝后又找了梁顺,姓梁这人耐不住宝藏诱惑,就和金老大搭了杆子。梁顺跟我曾祖过去就认识,因此来拉我曾祖入伙,毕竟陈村离着小阳山不算太远,曾祖熟悉周近的各种情况。对他二人的邀请,曾祖起初也是不答应,但梁顺软磨硬泡,金老大也在旁添油加醋,曾祖念着师傅的恩情,最后还是勉强点头应允。不过我一直怀疑金老大手持的圣师手札内容要比金七爷这本完整的多,因为曾祖记述他们在小阳山查探几天之后,偶然从手札里一段隐晦的话中得到极为精准的宝藏入口位置,三人顺藤摸瓜,很快就寻到道观,然后找到入口。”
  “金七爷现在保存的圣师手札是不是金老大当年留下的?”
  “不是,金七爷的手札是从别的地方得来的,你听我讲完就知道。他们三人找到宝藏入口之后,准备了一番就顺着下去,在连接通道尽头的大门处被拦住,曾祖跟金老大合力将门锁弄开,刚刚得手,梁顺竟然暗下黑手,在背后捅了曾祖一刀,金老大也顺手在旁帮忙,估计这两人事先就商量好的,不过不知道谁是主谋。曾祖全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一手,仓促中奋起反抗,以一敌二,重创梁顺,自己却身中数刀,体力不支翻倒在地。曾祖这时失了武器,又身受重伤,形势危急,他暗中在地面上抠起一块石头,佯装伤重身亡,等金老大上前俯身查看时,出其不意用尽全力朝对方头上猛击了一下,金老大急怒之下拿匕首直刺过来,曾祖无力抵挡,又被刺中小腹。想来梁顺和金老大都受伤不轻,暂时不能进地宫寻宝,金老大只当我曾祖已经气绝,其实他老人家只是力衰,神智还清醒的很。金老大用曾祖采药的背篓装了墓道里散落的工具干粮等零碎东西,搀着梁顺踉跄出了地宫,封住入口,可能是想以后养好了伤重新再来。不过他仓促中还是把身上那本圣师手札遗落在过道里。”
  “这样说来,金老大回家时头部那处重伤是在地宫里搏斗时留下的,他后半生失忆痴呆可能也和这伤有关。”
  “极有可能就是这样。金老大和梁顺出去之后,曾祖并不知道地宫入口机关内外皆有,只当自己要被困死在这里,所以脱下身上一件衣服,一页一页把金老大的圣师手札点燃照明,用手指蘸着鲜血把这事前前后后写了个明白,他只当金老大将来还要再入地宫,因此把写了字迹的血衣贴身穿在身上,盼望能有一线希望被人发现,然后将血衣送到我祖父手中。只不过他老人家没想到,金老大出去之后便神智不清的在家窝了几十年,那梁顺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很可能没命挨到下山找人救治,死在地宫外面。”
  “你曾祖被困死在地宫里,那这带字的血衣是怎么会又埋在你家的院子里?莫非。。。。。。?
  “这后面的事就又要靠猜测了,曾祖当时不可能把寻宝的事如实告诉家人,因此他出门的时候可能撒谎说是上山采药,在地宫过世之后,家人和村里人连找了几天都没能找到,后来在大沟下面发现金老大遗弃的药篓,大家才误以为曾祖是采药时失手落崖,尸体也被野狼拖走,所以满村人对曾祖敬佩不已,也都极力照顾曾祖母和我祖父。我父亲小的时候,祖父进山打猎,走的远了,又遇着大雨,或许恰好躲到道观里避雨,跟咱们一样无意里发现地宫入口的机关,出于好奇进去看了看,却发现曾祖的遗体,等他看完血衣明白事情真相,才知道自己父亲并非村民所想那样为大伙采药治病不幸身亡,而是因为盗墓和人殴斗而死,心里受不了这事实,却又不能对别人说,闷在心里,以至于性情大变。”
     我感觉自己的这番推测还比较靠谱,祖父发现曾祖的这些秘密后可能掩埋了他的遗骨,将地宫中三人搏斗留下的匕首石块儿以及金老大不小心丢下的墨玉统统带了回去,祖父有可能想把这件事终止在自己手中,既不去开挖宝藏,也不去报仇雪恨,至于那件血衣,毕竟沾满了上辈的鲜血,不忍毁去,于是便掩埋在泥土中。
  只是我还是不明白金老大手中那本圣师手札怎么会比金老七这本记载了更为详细的内容呢?当我把疑问告诉庞老二时,他低头想想后说道:“这世间让人疑惑的事简直太多太多,若是每一件都要刨根问底的弄明白,只怕神仙也难做到,老天已是眷顾你了,把本该永远没有答案的事都叫你知道了个清楚,至于那本手札,对我们来说也是无关紧要,毕竟地宫已经寻到。小陈,或许你还年轻,许多事情都不透彻,人力并非万能,尽力强求已是违背天意,我只盼能平安做完眼下这件大事就和兴才公那样金盆洗手,安稳过几天常人的日子。”
  这话说的有点前后矛盾,但也让我真正明白,即便是庞老二这样的人,也有脱不开,放不下的东西,万物万事似乎冥冥中早就有了定数,金七庞二一生以盗墓为业,说不定连心都早已融进了黄天厚土之中,我曾祖急流勇退,却受不住撺掇,再次出山惹来横祸,我祖父甘心淡泊,郁郁寡欢了却残生,而我在无形中又踏上他们似曾走过的前路,这些,全是一个命字而已。
  回去之后我找了火机,独自跑到僻静处,将曾祖留下的那件血衣烧的只丝不剩。这秘密到我这里算是终点,最多烂在心里一辈子,将来若有了后代,决意不会叫他知道一点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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