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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1986淘金惊魂:新疆淘金客死亡之旅》(完结),淘金引出的不可思议之事,作者: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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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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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41:40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里正迷糊着,边上的赵胜利忽然幽幽地说了句:“会会,会不会是,是谁把咱们的东西拿跑了?你们忘了?俺瞅见过瀑布上头,有,有人”

        赵胜利口吃,我在心里把语言重新组织了一遍才完全明白,悚然一惊人又清醒了,同时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别看这家伙平时不怎么上道儿,但这个说法的确有几分道理。

        细细想来,我们之前似乎有些陷入误区,只是单纯的认为是找不到营地了,却根本没有想过另一种情况,那就是假如营地已经不存在了呢?

        但下边的问题随之而来一拿走我们东西的是谁?他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就在我的思路又一次拐进了死角的时候,武建超轻叹一声,说了句让人浑身冒凉气的话,“有人倒没啥,就怕不是人。”

        武建超把赵胜利的想法又向前推了一步。

        “你们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他顿了顿,接着道,“不是我们走错了,也不是什么人把东西偷走了,而是这地方太邪门,晚上一起雾就会让草甸子上的一些东西消失。咱们的马可能发觉有问题就跑了,我们跟着追出来,而留在后边的帐篷啊什么的,就那么静俏悄地没了…”

        武建超平时大大咧咧的,极少用如此严肃的口气,这明显不是开玩笑。表面上看,这个想法简直匪夷所思,但此刻由他讲出来,却显得实在是再自然不过了。

        我没再言语,一股寒意涌了上来,也不知是因为在地上坐久了,还是他那话实在让人不寒而栗。因为我们同样可以照此理解,若干年前,他那个失踪的战友,就是在石人附近这么无声无息“消失”的。只不过那一次“消失”的不是东西,而是人。

        因为这例子太直接了,思考起来几乎用不着拐弯。我猜武建超兴许早就这么想了,只不过一直藏在心里,现在才说出来而已。而且这说法其实很有逻辑,至少把前后的事情串在了一起,因果清楚,虽然“物体凭空消失”的概念十分扯淡,但荒唐中带着合理,这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这后边隐藏的东西就太诡异了,我一阵头疼,本来就很乱的脑子更加混乱起来,不敢再往深处思索。这不同于遭遇山洪或者地震,那些虽然危险但至少看得见摸得着,能躲能逃,而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威胁来自何处。

        气氛愈发凝重,最后只有武建超一人在说,却没人接腔。大哥用力推了他一把,叫他别胡扯了。边上的赵胜利更是不经吓,筛糠一样抖了起来,直叫快把手电打开,但这会儿哪儿还有能亮的电筒?

        同伴的战栗,传到了我的身上。无边的黑夜,好像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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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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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43:28 | 显示全部楼层
        纬度高的地方,越接近夏季,天反而明得早。我们紧绷着神经,苦苦挨过了黎明前的那段黑暗。远处山后开始麻麻放亮的时候,大哥最先站了起来。

        不抱希望的再次起步,我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在所有给养都“消失”的情况下,我们该如何回去的问题了。然而只走了不到五分钟,眼尖的赵胜利忽然惊呼着朝前一指,营地的土帐篷竟赫然出现在前方不到前边一里远的地方。

        这算什么事儿?

        营地的既没有被人移走,也没有凭空消失,它就是在那儿,晨光中依稀还是我们离开时的样子。饭盆歪在一边,锅倒扣在地上,篝火变成了一堆有气无力的炭灰,被昨夜的大风吹得到处都是。

        我跑过去后,第一个动作就摸了摸那些东西,怀疑是不是真的,不为别的,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真的又找回来了,难道昨晚上五个人全在发癔症不成?

        确认之后,我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好笑,觉得十几年的书似乎都白念了,自己先前一本正经的分析啊推理啊,现在想想简直跟傻子一样。这世上的事要操蛋起来,他妈的根本就不和你讲道理。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我不止一次回顾起那夜迷路的经过,却依旧想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几个比较简单的猜测,可以拿出来说一下:
        首先是我们第一回遇到石人的事,当时我很迷惑认为走到那里用的时间与白天相比太短了。但后来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探路时要沿着湖岸采土样,路线很曲折,耽误时间,这种情况下人估计起距离难免有偏差。如果后来是按照直线行进的话,也许事实上的路程比我想象的近,走起来也相对轻松。

        其次是第二回遇到石人的事,也就是鬼打墙绕回原地的问题。几年前我在网络上看过篇文章,欧洲的科学家对这种现象重新做了研究,证明人迷路时绕圈走和腿的长短的确没什么联系,真正的原因其实在大脑。主要是人的前庭系统(管平衡的)出现偏差却无法修正,就会有一直左转或右转的倾向。

        此外还有种更极端的可能性,那就是草甸上不只有一个缺了头的石人。也许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走回头路,只是碰上了另一个石人,但因为武建超先人为主的误导,就自以为遇到了鬼打墙。

        最后一个,也是最让人想不通的事情:为什么我们来回走了那么多趟,却始终找不回营地?

        也许是帐篷和广袤的大草甸相比,目标太小了,而黑夜里我们运气也实在太差,所以就是死活找不到。但想想又觉得很可气,因为那无头石人的占地面积不比帐篷大多少,我们却能接连碰上两次。

        其实从内心来讲,我反而比较倾向相信问题并非出在我们身上,而是存在着什么说不清的特殊原因,才造成那晚我们五个人总是和营地擦肩而过。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虽然不如武建超想象的那么离谱,但对我们这种寻常人来讲,也是足够不寻常了。

        只能说,那个地方,真的很邪门。

        当然,上边说的那些,都只是我多年后的猜测,而且如今由于各种现实条件的限制,很多东西已经无从验证了。

        而在当时我根本没什么精力考虑这种复杂的问题。早上看到营地后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武建超又生火烧了壶水,打算让大伙儿吃些东西缓缓劲儿,但还没等水煮开,我就歪在被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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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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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44:52 | 显示全部楼层
        然而没休息多久,我们就被一顿冰雹惊醒了。山区小气候变化无常,那雹子来得又急又猛,毫无征兆,天空划过几道横闪,鸽子蛋大小的冰粒子夹着闷雷,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

        我们被砸得哇哇大叫,抱头乱窜,手忙脚乱的找东西保护,把帐篷都撞倒了。可我刚刚抽出支铁锹遮住头顶,乒乒乓乓没几秒冰雹就停了,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两分钟,让人十分气愤。

        起雾,刮风,下雹子,我们来了刚一天,就让这天气彻底整没了脾气。武建超把举在头上的铁锅扔到了一边,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拾东西。这么折腾了一下,也不用睡了趁着天还早,抓紧时间准备搬家。

        在这里才过了一夜,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让我萌生了些许退意。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没说出口。这事儿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晚上迷路了而已。虽然过程比较曲折复杂,但除了把老爷子累趴下了以外,我们既没死也没伤,人一个没丢,除了马以外,东西一点没少。费这么大劲来了,假如只因为这么个理由就回去,显然没道理。估计就算我提出来,也不会有人支持。

        其实从其他人的脸上,我还是能读出相似的担心的。毕竟一夜的噩梦,不能当没发生过,但每人只是各自忙碌,彼此心照不宣的都没再提昨夜的事,可想法都跟我差不多吧。

        打点妥当后,我们背起了一部分东西,往老金场的方向开拔。大哥和赵胜利带路,我们再度来到那条人工河边,经过了一座塌了半边的水泥桥,过河后就算进入了矿区的范围。刚刚冰雹,金场这边下得比较凶,都还没怎么化,地上一层雹子差不多都有核桃大,甚至还有香皂一样的冰坨子,看着很是吓人。

        刚注意完脚下,我一抬头就又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湖的两侧都是高山,而就在我们这边远处的一片山坡上,茂密森林的空隙里似乎杵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明显很大,比旁边的树冠高出了一截。只是隔得太远再加上有林间还有云雾,我穷尽目力也只辨认出了个模糊轮廓,分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示意大哥去看,问那是什么。大哥摇头说不晓得,其实他昨天就注意到了,不过当时没顾上研究,就打算今天去瞅瞅,还有昨晚上河边树倒掉的那地方也得查一下,我们要在这里待差不多一个月,有必要搞清楚附近到底藏没藏哈熊。

        继续往前走,趟过了一条小溪,大哥告诉我们这水都是从废弃的金硐里流出来的。这儿两边是山中间有湖,地下水丰富,估计是当年的人开矿洞挖透了含水层,就涌了出来。

        我说那多方便,洞里有水,挖出砂子转身就能淘。大哥却摇摇头,说这事很麻烦,万一水积太深排不出来,人都进不去,还淘个屁的金子。

        王老爷子如今只能当半个人使,不能背不能扛的,按武建超的话说,我们这是带个爹淘金来了。他这会儿走得轻松,在边上接着我大哥的话头儿,捋着胡子说金硐透水也不尽然是坏事,五行相生的说法“金生水,水生木”,看这周围溪水潺潺,大湖浩渺,野草丰盈,林海苍茫,绝对是长大花儿的地方,运气好能捡块狗头金都说不定。

        大哥笑笑,不置可否。我心里好笑,这老头儿其实没读过什么书,这几句话文绉绉的,也不知跟哪个风水先生学的,纯粹生拉硬扯、穿凿附会。

        我之前还听说,新疆一些干旱的产金区,缺水但有煤,只能用“火烧法”提炼砂金,一层煤一层矿砂层层叠加,大火烧上几天几夜后,矿石煅成了灰,砂金留在灰里,再用风车将灰与金子分开,最后拿药水儿洗掉杂质。要是照着老爷子的说法,不用水了改用火,难道是所谓的“南火克西金”?

        矿区很大,我们走了挺远,还没看到真正意义上的金场。几十年的风吹雨打以及疯长的植物,使这里又基本恢复了自然原始的风貌,兔子和旱獭在草丛里乱窜,如果没有之前的水泥桥和铁网,初见之下,还真认不出这儿曾是一片繁荣忙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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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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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46: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又往前走了一段,就出现了人类活动过的痕迹。湖边的一片坡地上,有一排高低错落的青色岩石,从远处看好似一段荒废倾颓的古城墙,我起初还以为那是老金场里遗留的什么工地,但走近后就发觉自己错了。这些东西跟淘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一块块的石头上,竟刻满各式各样图画,穿衣服没穿衣服的小人儿,或者牛羊骆驼之类的动物,再有就是山川湖泊、日月星辰。

        大哥昨天就见过这些东西了,告诉我说这是古代的岩画,应该是以前生活在这里的少数民族留下来的。和草原上那些石头人一样,类似的岩画也是遍布整个新疆,尤其是北疆最多,除了阿勒泰地区,伊犁那边的昭苏县、特克斯县都有。

        大哥说着,老爷子点头,武建超也没表现出太多的稀奇。他说他以前在内蒙也见过差不多的岩画,好像宁夏贺兰山那边也不少,而且很奇怪的,好像很多时候有石人的地方就有岩画,不知道这当中有什么关系。

        五个人里,就我跟赵胜利是第一次来新疆,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转身仔细又看了看,那些岩画描绘的大都是古人祭祀、狩猎、放牧、跳舞之类的生活场景,说实话造型都挺幼稚的,有点像小孩子的简笔画,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那种画风很干净凝练、意境十足,有种说不出的逼真生动。

        我忍不住拿手摸了摸,奇怪这是怎么画上去的,都这么多年了还不褪色?大哥也摸了摸,笑着说大概是先用工具凿出纹路,然后再涂抹上色的,这些颜料都是赤铁矿赭石之类的矿物,能长时间保持清晰绚丽。

        青石上的一幅幅图组成了一条远古的画廊,而画中人千百年来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又仿佛是凝固了的历史。可惜不管是历史还是美术,我们几个都是外行,所以只稍停了一下就继续赶路了。不过岩画的那种穿越时空的特殊魅力,还是让人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一幅幅的边走边欣赏。

        “嘿,来看,敢情这儿真有哈熊。”武建超在最前边,指着身前的一块石头招呼我们过去。那是一幅打猎情景,一位猎人刺中了一头大熊,手里的长矛扎在熊身上,熊受伤想逃脱,但猎人紧握矛柄不放,一人一兽正在近距离的僵持和纠缠,只是寥寥几笔刻画,就表现出强烈的动感,那种生死搏斗的紧张扑面而来。

        看完了猎熊图,我朝前走了几步,又被另一块石头上的岩画吸引住了。那石头比较大,所以内容也相对多,一共有好几副图画,各成一体又相互关联,似乎是叙事的,显得比较特别。

        我仔细看了看,从上往下第一幅图,画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圈,圆圈里站了一只老鹰模样的黑色大鸟;而第二幅图里,黑鸟飞出了圆圈,地面上的一群小动物在四散乱跑,像是因为恐惧在逃命;第三幅内容差不多,就是把动物换成了人,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惊慌奔跑的人是褐红色的,而地上还一些躺着的人,颜色却和那怪鸟一样是黑的,似乎是想以此做出区别,说明他们已经被杀死了;到了第四幅图,就变成了战斗的场面,一群战士全身披甲,戴头盔执旗,手持盾牌弓箭,正在和盘旋在天空中的黑鸟搏斗,战况激烈但并不顺利,因为我看出那些发出的羽箭和标枪全都飞偏了,没有一支射中怪鸟。

        岩画的主题大多很简单明确,但这一组无疑要复杂许多。石头上当然不可能有文字说明(就算有也看不懂),上边的故事,是我根据图画演绎出来的。我觉得很不理解,按说北方的少数民族天天狩猎,打只鸟该跟玩儿似的,可是画里这些人为什么那么惧怕那只黑老鹰?毛主席还过写诗,说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呢,雕不就是老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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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48:1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把疑问讲出来,大哥却摇摇头,说这种古代人的画儿并不完全是写实的,有时候可能会用象征,比如他画头牛象征女人,再画匹马又是个男人。这画里的老鹰不一定真是说老鹰,那时候还讲究图腾崇拜,有可能是指另一个以鸟为图腾的部落,两边发生了战争。

        我觉得有点牵强,就指着第一幅岩画问,那这个圆圈是啥意思?大哥也答不上来。倒是老爷子在边上插了一句,“这个是日头。”

        我问什么日头?老爷捏着胡子做高深状,指了指天解释说:“日头就是太阳啊。”

        我说何以见得?老爷子回答:“按咱老祖宗的说法,太阳里蹲的有只三条腿儿的乌鸦,叫做‘日中乌,。”说着他又指了指那石头上的岩画,“你们看这圆里站了只鸟,跟算卦书里‘日中乌’的插画儿很像,说的八成就是太阳。只不过咱汉人的鸟是乌鸦,他们的鸟是只黑老鹰,有点不一样罢了。”

        他一通鬼扯,我听了更迷糊了,说这都哪儿来的封建迷信思想,什么太阳里蹲了个乌鸦?两件事儿有关系么?

        “说不定还真的有关系。”大哥好像是从老爷子的话里得到了启发,马上接着说,中国古代的确有“日中乌”的讲法,不过那不是真正的乌鸦,而是指太阳黑子。古人们观察到太阳上有些黑点,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就认为那是只乌鸦。《山海经》里说“金乌负日”,意思就是这个乌鸦会驮着太阳东升西落。

        我根本就不信,说怎么连神话故事都扯上了?还说什么太阳黑子,太阳那么亮,古时候人连个墨镜儿都没有,他能看见黑子?

        大哥很不以为然,对我说《山海经》是神话没错,但也是中国第一本地理书,里边的内容并不全是胡扯的。还叫我别瞧不起古人,虽说一般情况下太阳光很刺眼,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在日出日落,或者雾天风沙天的时候,阳光减弱,即便不借助仪器,也能很容易观察到日面上的大黑子,他就曾亲眼见过。而且他以前搞矿产普调的时候,要查阅各种地方志,也经常看见“日中有黑子”、“日中有黑气”之类的记载,这也证明古代人是能看到太阳黑子的。

        北方少数民族逐水草而居,每天都要观察太阳,看得到太阳黑子不稀奇,再进一步认为太阳黑子是个老鹰,也不是不可以。好像西伯利亚就有一个民族,认为太阳里边有头驯鹿,指的也是太阳黑子。

        他讲得有根有据,我却还是不怎么明白,只能说:“好吧,就算这个老鹰代表太阳黑子,可它怎么能从太阳上飞下来?还到处害人?”

        大哥思考了一下,解释说可能和时令或者节气有关系,太阳活动会影响气85候变化,而游牧经济对气候的依赖性也很大。这岩画上是太阳里的鸟飞下来了,也许是说明天气异常或者出现了自然灾害,所以这些人才会害怕,至于打仗什么的,可能只是种宗教仪式。毕竟我们不是搞历史或者考古的,太具体的东西也说不清楚,不过大概意思应该没错。

        争论了半天太阳黑子,其实跟眼下的事情没多大关系,我们自己也觉得挺无聊的,就停下了话题。经过那些岩画之后,又接着往里走了一阵子,我们就来到了老金场的核心部分,也就是主要工作区。

        当年生产生活的痕迹渐渐显露了出来,首先看见的是一个个小山包似的土堆,是几十年前摆溜槽的地方。而地上散落了不少石碾子、铁笸箩之类的淘金工具,都被一丛丛繁盛的杂草遮盖着。大哥指指点点,又辨认出了许多相对现代化的矿山设备,淘金机、滚沙筒、离心泵、鼓风机,这些东西几十年前的中国通通造不出,应该是盛世才从苏联买来的,如今就这么露天扔着,一堆堆全锈成了废铁,上面爬满了藤蔓像群长着绿毛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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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49:29 | 显示全部楼层
        此外在远处的湖边,因为多年大规模的淘沙取金,淤积的尾砂形成滩涂,长成了大片茂密的芦苇荡。成群的水鸟徜徉其间,戏水觅食。我们早先在瀑布下发现的死野鸭子,大概就是从这儿来的。

        而在更远的地方,我们甚至看见了一道延伸进湖中的水泥栈桥码头。我不禁咋舌,有码头就有船,而这片海子是相对封闭的水域,只有需要到对岸活动时,才用得着走水路,难道湖那边也是金场的范围?可惜湖面太宽了,对岸的景物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不过光看眼前的这些,就已经足够让大家啧啧感叹了,都说这官办的金场规模也太大了,盛世才为了淘金当真是下了血本。相比之下,我们带的那些溜槽啊淘沙盘之类的简陋工具,简直就是小孩儿过家家的玩意儿,拿出来还不够丢人的。

        然而这种震撼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当然不是说情绪消退了,而是因为很快的我们眼前就出现了更加惊人的东西。

        矿区当中的一块空地上,静静的安置着一排巨型的铁笼子,十分高大,几乎与城市里的两层小楼相当,远看俨然一片规划严整的厂房,走近了之后,其庞大的体积立马占据了人的绝大部分视线。

        那些笼子的主体,是用比拇指略粗的铁条焊成的,外面蒙了层铁纱网,铁网天长日久锈得糟烂,直接用手就能扯掉。脚下杂草丛生,猖狂的藤蔓植物攀着笼子爬起了一人多高,我扒开挡眼的草叶往里瞧,发现笼中阴森森的,却空空如也的什么都没有。

        我后退两步,抬起头皱眉打量着这些大房子一般的铁笼,又想起了之前在山坡上看到的黑影,心里突然有些懂了,头天晚上赵胜利说金场这边有些奇怪的东西,指的应该就是这些。

        金场里弄这么些个大铁笼子干吗?不像是什么工矿器械,更不像是生活设施,如果要说感觉,倒像是进了动物园似的。只是笼子是空的,也不知几十年前里头关了什么东西。

        身上负重太大又走了这么远,把背压得很疼,我放下东西,揉着肩膀绕铁笼走了一圈,也看不出什么。大哥和赵胜利昨天已经来过了,少了那份新鲜,拖着东西到另外一边安顿,老爷子没太多的好奇心看了几眼也走了。武建超留了下来,抽出钢钎,把笼子下边的草蔓都扒拉了下来,接着在笼子下边的一角,我们发现了一道门。

        笼子是个巨大的正方体,而那门开在一个角上,两米来高一米来宽,单开单扇,与铁笼体积有些不成比例,显得有些小,估计是怕做得太大了影响受力结构。武建超用钢钎撬了两下,接着抬起脚把门踹开,整座笼子被震得一晃嘎嘎呻吟,颤悠悠的又飘下了许多铁锈鳞屑。

        我们俩掩着鼻子走进去里边也是长满了草,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武建超拿起钢钎敲敲铁栏杆,说:“整这么大个家伙,干什么用的?关哈熊?”

        我摇摇头,觉得不像。这些笼子太高大了,别说哈熊,就是塞几只大象长颈鹿都没问题。但真要关什么巨大凶猛的动物,这笼子的铁棍儿又显得有点儿戏,恐怕强度不够承受不了太大的冲撞。

        不过这都不是关键,最主要的是金场弄这么些笼子装动物干什么?

        我又想了想道:“说不定是关人的。就跟四川刘文彩的水牢一样,专关交不起租的农民,杀鸡儆猴。这矿场摆些大笼子,关上几个不听话的,好震慑劳工,让他们老实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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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51:2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也不对啊!”武建超走出来,指指那一排的大铁笼说, “这么多笼子,能装下多少人?工人全锁起来了,狗日的,谁给他们挖金子?还有,关人的笼子弄这么高干吗?又不是猴儿。”

        我挠挠脖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这时赵胜利跑了过来,叫我俩过去说我们的马找到了。

        空地的另一侧有大片的铁板房,一幢幢淹没在草丛里破败不堪,应该是当年矿场的人居住和生活的区域。大哥本打算挑间像样的屋子住下来,却正巧在房后发现了我们跑丢的马。

        马是找到了,不过是匹死马。我们跟着赵胜利过去时,见那马躺在地上,边上蹲着大哥和王老头儿。我大概看了看,用手一摸,“咦”了一声,马尸竟87还温温的没凉透,显然是刚死不久。

        正想仔细检查一下死因,大哥却说:“不用看了,冰雹砸死的。”说完用手摸了一下马鼻子,伸到我面前腥呼呼全是快凝住的黑血,应该是脑袋被砸中后淌出来的。

        如此看来,这马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被野兽拖走吃掉了,而是在金场这儿一直待到早上,下冰雹后才被砸死。只是,它当初为什么要跑,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话说回来,马现在是死是活已经没区别了,反正都要杀了吃肉,能找回来就是个好事情。大伙儿简单吃了点东西,把东西堆在一起,留下了一支枪,就让不能干重活的老爷子守在这儿,防备死马被野兽拖走,而我们四个人还要再折回去,把剩下的那部分辎重背过来。

        走到人工渠的时候,我们拐了个弯想看看昨晚倒掉的那棵树,好确定有没有哈熊。大哥本来说自己去就行了,但我们觉得这不同于把老爷子留在金场里看东西,深山老林的一个人行动不太妥当,争了几句最后决定一起去,顺便再瞧瞧山坡上那黑影子是怎么回事。

        那片小树林就在河边,武建超掂枪走在前边,我们跟着小心翼翼地跟着,虽然明知哈熊不大可能长时间停留在一处,但随着越走越近人还是不受控制的有些紧张。

        好在刚一进树林,我们就看见了事发现场。倒掉的是棵青杨树,冲着小河的方向躺在地上,压坏了附近不少小灌木。我拿手大概量了一下,胸径有两搾多,已经算长成材了。

        但奇怪的是,树干断掉的部位在离地二三十公分高的地方,断茬又新又整齐,露出白花花的木头。而且整个树是光秃秃的,很多枝枝叶叶不在了,树皮也少了很多,像是被切走了一样。

        哈熊用蛮力推倒的树,明显不会是这样子。这杨树看起来更像是被什么工具伐断的,连枝杈都被齐刷刷削去了,我心里不由得一紧,难不成这附近真有人,还大半夜的砍了棵树?

        我看看周边,没见有人活动留下的痕迹,蹲下来研究那半截树桩,也看不出到底是锯是斧,或是凿子、刨子才能弄出这种形状的断茬。

        我问大哥怎么看,他往那倒木上一坐,点起烟说他猜可能是河狸。河狸是种比较大的啮齿类动物,生活在水里,喜欢吃树枝树皮,门齿坚锐,咬肌发达,几个小时就能啃倒一棵大树。

        大哥接着又用手一指,说你看它让树朝河道的方向倒下去,就是为了方便把食物拖进河里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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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53:57 | 显示全部楼层
        “河狸?”我跟着重复了一句。这动物我知道,那时虽然没《动物世界》,但河狸是种毛皮兽,还会分泌比黄金都贵的河狸香,很有经济价值,所以比较有名。80年代,国内不少人研究人工养殖,我上学时,正好读过一篇怎么治疗河狸出血肠炎的文章,这才有所了解。不过那论文里写的都是引种来的美洲河狸,我真没想到新疆也有,所以听大哥一说,略微有些吃惊。

        此外我还在书上看过,河狸闻名于世,另有一点是它会在河上筑坝蓄水,抬高水位,保证自己巢穴的出口始终处在水下,防备天敌。世界上最大的河狸堤在美国蒙大拿州的杰斐逊河上,足有七百米长,上面甚至可以走人骑马。但我往周遭几下张望,不像有水坝的样子,问大哥怎么就能肯定是河狸?

        大哥摇摇头,说我读书都读傻了,河狸会建坝是没错,但万事都有例外,阿勒泰这边的河流常年高水位,河岸土质结实,河狸都是在地下挖洞,再把出口开在水里,偏偏就很少筑坝。

        而武建超一听我说河狸香贵比黄金,就问河狸好不好抓,动起了打猎的念头。大哥却摆摆手说算了,这动物很珍贵,在我们国家还没大熊猫多,新疆从50 年代就禁猎了,1981 年又在布尔根建了保护区,但还是挡不住数量一年比一年少。我们现在守着座金山,犯不着造这种孽。

        那个年代的人都还没什么环保意识,大哥能这么说实在难能可贵。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淘金都是炒瓜子似的把河床翻来翻去,造成水土流失淤塞河道不说,做饭取暖还要滥伐林木损伤草场,嘴馋了打再几个野味,的确很破坏生态。而到了90 年代以后,还有大老板开着工程车、采金船过来,对环境来说更是灾难。

        这里既然没哈熊的事,大家也都松了口,发现河狸意义不大,我们心里还惦记着山上那个大黑影子,抽了支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之后沿着地势一路往上,对准了方向重新钻进密林。路上我又看到了许多巨大树桩,糟朽得很严重,长满了青苔木耳,看起来年代挺久远。我忍不住惊异,说难不成这都是河狸吃剩下的?

        大哥却摇摇头,告诉我们说以前每个金场都有专门的伐木队,夏天时将大片森林伐倒,冬天把木材顺着雪道放滑到沟底,用来支护巷道。这山梁上的树,应该都是都是解放后这几十年长起来的。

        之后攀山跋涉的过程不再细说,七扭八转地走了许久,在穿过一片落叶松林时,我们透过前方树间的缝隙,影影绰绰的,先看到了几根纵横相交的粗大角铁。

        我们知道那东西不远了,都加快了脚步,冲出松林后地形豁然开朗,眼前的小高坡上,耸立着一座用角铁和钢梁搭成的高塔,下头宽上头尖,样子有些像法国的那个埃菲尔铁塔,不过形状更细长些,只能算是个粗糙简陋的缩水版,也就是三四层楼那么高。

        但对于身高只一米七左右的我们来讲,那也绝对是个庞然巨物了,站的近了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微微屏住了呼吸。我们几个停下来大眼瞪小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怎么又冒出个奇怪的东西,都略略迟疑了一下,才又向前走近了几步。

        塔底那些角铁构成的支架十分粗大,但如今被风雨侵蚀得相当厉害,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沾了一手的红黑锈鳞,看样子应该是和老金场同时期留下的东西。

        又仔细一看,整个塔已经有点向一边歪斜了,看着摇摇欲坠的,给人感觉用不了多久就会垮掉。我心中又不免感慨,铁制的东西到底不如石头,草原上那些石人和岩画没有上千年也有几百年了,立在那里依然没什么太大变化,而这铁塔刚刚几.十年就成了这个样子,在时间面前实在是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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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55:16 | 显示全部楼层
        然而这边还没感叹完,我马上又注意到别的不对劲:我们脚下的地面,也就是铁塔周围,怎么全是光秃秃的,干干净净几乎寸草不生?

        我说的毫不夸张,那铁塔附近没有任何植物,方圆十来米的范围内地表棵露,土质泛白,隐隐约约的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线般,让周边的森林不敢越雷池半步。

        大哥也发现了这个异常,低身抓起一把土,放在眼前又是搓又是闻,还蘸了点放进了嘴里,最后的一下吐了出来,说:“土里穆的有东西,难怪什么都不长。”

        大哥觉得最有可能是加了什么盐或者别的化学药品,土壤盐碱化后隔绝周围植物的生长,这样便于以后维修,而且能避免生物风化,对铁塔也有一定的保护作用。如今几十年过去,雨水和融化的冰雪还没把土里的盐分淋洗干净,看来那药劲儿不是一般的足。

        但话题又转了回来,山坡上竖这么大个铁家伙是干什么用的?

        那种外形,说实话,有些像现在移动公司的信号发射基站,当然那时我们没听说过如此高级的东西,只是单从直观的第一印象上,觉得那像是个什么东西的天线,或者通讯用的无线电台站之类的设施。

        但是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几十年前淘金的矿场装这么个巨型天线有什么用?是要接收信号还是发信号?电报,电话,听广播,看电视?那个年代可能吗?有必要吗?

        除了天线,还有什么可能性?

        武建超说会不会是架设高压电线用的铁塔?但我们都觉得不太像,而且几十年前,这种地方,似乎也用不着什么高压电。

        我多瞧了那铁塔几眼后,又觉得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细细一回忆,想起以前看过介绍大庆油田的纪录片,电影画面里倒是经常出现类似的东西,那是开采石油用的钻塔。我受到启发,说会不会是找金矿的钻探设备?就跟铁人王进喜他们钻油用的工具差不多。

        武建超一听钻塔,连连摇头,说我太外行了,根本就是想当然。钻探,不管是地质钻探、水文钻探,还是石油钻探,虽然工艺不太一样,但必须有钻机钻杆、泥浆泵、搅拌机、水龙头、夹持器,提引拧卸等等一系列的基本设备,可不光立起个塔就能完事的。眼前这铁塔孤零零的连个工作台都没有,地上也不见钻探完成后止水封填的终孔,一看就不是钻塔。

        被武建超劈里啪啦批讲了一通,我这才想起他以前干的就是钻探兵,比我们都专业。既然他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了。这种问题上,赵胜利没什么发言权,我转头又问大哥怎么认为。

        大哥摇摇头,说他也看不出什么。我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没得出什么新鲜的说法。武建超提议说要不要爬上去看个明白,我说还是别了,那么高太危险了,几十年前的老东西,够不够结实都不好说,万一爬上去垮了,人铁定摔死翘辫子。

        眼看天色不早,想到还要回去搬东西,我们也觉得不能再耽误,就匆匆下了山。回到草甸子上的营地,我们把剩下的行李一次性搬完了。每个人身上的分量比早上那一趟还要多,我走了不远就觉得两腿打战,被压得阵阵腰酸,豆大的汗珠子下雨似的掉了下来。

        但这时虽然累,却不敢停下,因为先前绕的那一圈比较久,太阳已经露出了西沉的苗头,夜色像个巨大的阴影一样,一点点压了下来。我心里不由得紧张,只害怕天黑了之后,会再碰上和昨晚上相同的事。

        他们三个和我想法差不多,都一言不发加紧了步子,我咬着牙坚持,直到走到水泥桥的地方后,觉得前方金场在望了,这才把东西放了下来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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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5 08:57: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哥举着水壶一通猛灌,我扶着膝盖,正弯腰牛喘,赵胜利拉拉我胳膊,往远处一指,问:“大大大学生,你你你看那上头写写写的啥?”

        我顺着他的手望过去,这一带河边的铁网还没完全倒掉,只是被各种藤蔓攀着覆盖,远看就像条灰绿色的篱笆墙。而铁网后头,还有个几乎塌掉半边的岗亭一样的小屋子,上边也是盖满了草。赵胜利眼尖,从成片的植物间看到了块牌子,挂在入口的地方,被草叶遮住了大半,露出的那一小部分上,好像写有东西。

        我走近几步,拨开牌子上面的遮挡,发现确实有字,但很意外的,那些字我不认识。

        牌子是铁皮的,被钢丝绑在木桩上,锈迹斑驳。那些字母是油漆刷上去的,脱落得很厉害,几乎无法辨认了。我使劲儿看了看,觉得不是英语,倒像是俄文,就把大哥叫了过来。

        像我这么大的人,中学时基本都是学英语了。大哥他们那一茬儿人倒是念过俄语,他过来瞧了一眼,说确实是俄文,不过他也不认得。

        我说你不是学过么?大哥摇头笑笑,说初中是学过点,可后来“反修”把俄语也反了,就没再学, 1966年又开始闹红卫兵,然后上山下乡,参加工作,丢了快二十年的东西,早忘到爪哇国去了。

        我撇撇嘴,又问金场里为什么有俄文标牌?用苏联的机器就不说了,干吗连中国字都不要?那些工人看得懂吗?

        武建超笑话我道:“你当全世界都跟你一样是大学生啊?那年头九成九文盲,管你中文俄文,反正他妈的都不认识。”

        大家笑罢,大哥说这里头有点历史,1933 年盛世才在新疆掌权后,很长一段时间是走投靠苏联的路线。而苏联为了插手新疆,也很帮他忙,驻军、派专家、贷款、修路、建厂开矿,还制订了两个“三年”发展计划,亲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新疆许多新中国成立前的老工业,比如迪化飞机修配厂、独山子的油矿,都是那时打下的底子。所以这儿有俄文没什么奇怪,说不定整个矿区都是靠苏联援助才搞起来的。

        我点头说怪不得,可由此及彼的,又忍不住要想,如果矿场是苏联帮忙建的话,那湖边的大笼子和山上的铁塔,很可能也是苏联人的手笔,可这俩东西不管是干什么的,似乎和金子都没什么关系啊?

        我捏捏太阳穴,实在想不通这唱的到底是哪出儿,就摇摇头索性不想了。之前流了那么多汗,几个人各自喝水歇了一会儿,就背上东西继续往前走了。而就在我们再次来到岩画的位置时,突然从老金场的方向,远远传来了一串尖利的哨声。

        临行前,大哥按照地质队的做法,给我们每人配了个小哨子,说是遇到意外时可以吹哨求救。此时那哨声远远传来,尖利刺耳,我和他们飞快地对视一眼,通通色变:老爷子出事了。

        大哥二话不说,把背上的东西一扔,抓起枪,甩开腿就往前跑,武建超抄了把铁锹紧随其后,我把东西一丢也着急跟了上去,赵胜利好像犹豫了一下,就落在了后边。

        从岩画那里到我们把老爷子留下的地方,其实还有相当长的距离。论起身体素质,我在四个人里最不行,飞奔了一会儿,大哥和武建超就把我甩下了挺远,赵胜利也撵了上来。不过这小子很贼,他一直拖在最后,可能是防备万一遇到什么不得了的状况,到时好转身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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