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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杰佛瑞迪佛的惊奇剧场More Twisted》:将欺诈艺术玩到了极致的男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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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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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39:31 | 显示全部楼层
    雷库瓦耐心说:“杰瑞难道没对你说,油布钉得太牢了,他没办法空手拔出钉子,而不拔出钉子的话,就没办法运走柴薪?”

    卡柏特抬头看着法官,神态不安。他再次咽下口水,似乎考虑喝点水却作罢,也许两手抖得太厉害了。“我需要回答这些问题吗?”

    “对,请回答。”法官严肃地说。

    “也许吧。”

    “你有没有告诉他,如果有需要,可以去车库找工具来拔钉子?”

    又是一阵沉思。卡柏特抬头看着石膏天花板,寻求答案。“我可能说过吧。”

    “啊,”雷库瓦的神态开朗起来。现在,少说有半数陪审员随着他的音乐起舞,不知乐章会将他们带往何方。“先生,麻烦你向陪审团的这些朋友说明,你家车库里摆了多少工具?”

    “我知道个屁。”

    在陪审团面前讲粗话,失礼得太妙了。

    “容我问得明确一点,”雷库瓦以助人为乐的口吻说。“你拥有多少支鐡锤?”

    “铁锤?”卡柏特瞥向检察官席,放在桌上的是凶器羊角锤,上面沾有妻子的血,已经凝结成褐色,陪审团也望过去。

    “只有一支,就是那一支。”

    “所以说,”雷库瓦提高嗓门,“你把油布钉得太深了,叫杰瑞去车库拿工具来拔钉,当时就知道他只能拿一种工具,就是那一把铁锤,对不对?”

    “不对……我是说,我不知道他用的是——”

    “你不知道他用那支铁锤来拔钉子?”

    “呃,这我知道。可是……”他的目光暗下来。“你干嘛——?”

    “我干嘛指什么,先生?”

    卡柏特向后坐。

    雷库瓦靠向证人。“指控你?你是不是想这样讲?我干嘛指控你?”

    “没有,对不起。”

    法官喃喃说:“好了,雷库瓦先生,继续问下去。”

    “没问题,庭上。卡柏特先生,你叫他去拿铁锤,结果他的指纹印在凶器上面,是不是这样?”

    卡柏特凝视着检察官愤慨的表情。“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证人与陪审团而言,这相当于奏鸣曲。

    “也许是事实吧,不过——”

    “先生,我们继续谈下去。六月二日当天,杰瑞割完了草坪,把木头搬上他的小卡车,准备载走,你叫他进门,想付钱给他,对不对?”

    “对,好像是。”

    “你请他进你家客厅,对不对?”

    “不记得了。”

    雷库瓦翻着档案夹里的几张纸,假装纸上写满刑案现场资料与证人的口供,其实张张是白纸。他假装凝视了其中一张片刻,然后阖上档案夹。

    “你不记得了?”

    卡柏特也凝视着档案夹。“呃.好像有吧。”

    “你给了他一杯水。”

    “好像吧。”

    “到底有还是没有?”

    “有!我有。”

    “后来,你带他参观你最近买的音响,是你后来声称被他偷走的那一套。”

    “我们那时候聊到音乐,我想他可能有兴趣看看。”

    “瞭解,”雷库瓦皱着眉头.“对不起,卡柏特先生,帮我一个忙,我越想越奇怪。夏天那么热,杰瑞在户外忙了几个钟头,流了汗,浑身是泥巴,也被青草汁沾到……你却请他进门,而且不是请他进玄关.不是进厨房,而是进客厅。”

    “我只是对他客套。”

    “真好心,只不过,结果是……你客套一番的结果是把他的鞋印留在地毯上,让他的指纹留在音响、水杯、门把,和其他只有天知道的东西上面。”

    “你这话什么意思?”卡柏特问,他露出的表情太棒了,雷库瓦无可挑剔。雷库瓦原本认为他只会面露惊讶,没想到他显得刻薄又鬼祟,像尼克森总统的模样。

    “请回答,先生。”

    “鞋印大概是留在地毯上,指纹可能印在一些东西上面,不过那又不——”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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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3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你。现在,卡柏特先生,请你告诉陪审团,你有没有请杰瑞隔天回来?”

    “什么?”

    “你有没有叫杰瑞隔天再来你家一趟?隔天是六月三日,礼拜六。”

    “没有。”

    雷库瓦夸张地皱皱眉,再次掀开档案夹,又找出一张重要的白纸,佯装阅读。“你难道没对杰瑞说,我引述如下,『杰瑞,你表现不错,明天五点左右再过来一下,我有些工作想麻烦你』?”

    “我没讲过这种话。”

    雷库瓦憋着气讪笑一声。“你否认讲过这句话?”

    他迟疑着瞥向检察官,有气无力地说:“对。”

    “卡柏特先生,庭上会提醒你,发誓之后说谎属于伪证罪,处罚很重。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叫杰瑞在六月三日礼拜六下午五点回来你家?”

    “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发誓。”他紧张得尖起嗓门。雷库瓦最喜欢这种现象,因为即使是最圣洁的证人,急成这副德行会显得像骗子。此外,“真的”和“我发誓”这一类的强调语更加重了欺瞒的疑虑。

    你这个可怜的混帐。

    雷库瓦转向陪审团,鼓起双颊,再度引发几位陪审员同情的微笑。有些陪审员也摇着头,表示他们对说谎的证人同感无奈,雷库瓦登场的第二乐章似乎进行得顺利。“好吧,”雷库瓦语带保留地喃喃说,“先生,我们回到六月三日当天。”

    卡柏特把双手摆在大腿上,显然是具有防御意味的举动,再次反映出他内心的压力。然而,有时候陪审团认为这种姿势传达了另一份讯息:有罪。

    “你告诉过本庭说,你在下午五点回家,对不对?”

    “对。”

    “你去了哪里?”

    “去上班。”

    “那天不是礼拜六?”

    卡柏特挤出笑容。“自己开公司的人,礼拜六经常要加班,至少我是这样。”

    “你在五点的时候回家,发现杰瑞站在门口。”

    “对,手里拿着羊角锤。”

    “沾了血的铁锤。”

    “对。”

    “上面有血,对吧?”

    “对。”

    雷库瓦再看满是白纸的档案夹,这一次看的是真正写过的档。“嗯。根据警方的报告,你把车子停在距离门口五十呎外的停车位,据说你从车上看见杰瑞,这是你自己说的吗?”

    “车子的确停在那里,是事实没错。”

    雷库瓦继续挺进。“车子为什么停得那么远?”

    “我……呃,我开向我家的时候心慌了,车轮压上了人行道,我担心妻子的安危。”

    “可是,你当时看不见妻子吧?”

    卡柏特迟疑着。“呃,看不见,不过我看得见那支铁锤,上面有血。”

    “五十呎不算近吧,你竟然看得见杰瑞手上的铁锤?”

    以“杰瑞”来称唿,绝口不提“被告”或“匹尔塞特”,为他增添人性,让他成为每位陪审员的好友,让他成为本案的受害人。

    “没错,看得见。”

    “上面有血?”

    “我相信当时看得见,我——”

    雷库瓦扑向前去。“你确定你看得见。”加了微乎其微的讽刺。他接着又扫视另一张纸,边看边摇头。“你的视力不太好吧,对不对?”雷库瓦抬头。“事实上.你没戴眼镜或隐形眼镜开车的话,就算违反交通规则,对吧?”

    “我……”卡柏特讲不出话来,雷库瓦追根究柢的调查让他愣住了。接着,卡柏特微笑说:“对,我开车回家的时候确实戴着眼镜,所以才看得见他手里拿着沾血的铁锤。”

    “好,先生,既然是这样,那天晚上的后来,警察叫你看看家里的一些物品,为什么还要劳驾警察去帮你拿眼镜?他在你车上找到了。”

    记录在警方的报告中。

    “我不……等一下,我一定是……我大概是在车上打手机报警,所以才摘下来。我戴的是近视眼镜,一定是忘了戴回去。”

    “瞭解。照你这样说,你看见有人拿着沾血的铁锤站在你家门口,所以摘下开车用的眼镜,然后拨电话报警。”

    “对,这样讲差不多正确。”

    他没听见“照你这样说”的部分,但陪审团总是听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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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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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39:57 | 显示全部楼层
    “换句话说,你是从车上打电话报警?”

    “我当然是马上报警。”

    “可是,怎么从车上打?照你的说法,你看见有人拿着沾血的铁锤站在你家门口,你却把车停在五十呎以外,安安稳稳待在车上报警求救?你看见情况不对劲,怎么不立刻跳车去看看妻子怎么了?”

    “有,我有。”

    “是在你报警以后。”

    “我不知道,我……说不定我后来才报警的。”

    “可是这样的话.你的眼镜就不会留在车上。”

    卡柏特这时像上.钩的鑪鱼一样,失去了方向感.“我不知道。我慌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当然是纯然真心的话语。

    因此雷库瓦丝毫不感兴趣。

    雷库瓦走离证人席十步,然后停下来,转身面对卡柏特。陪审团似乎弯腰向前,等待着下一乐章。

    “在六月三日星期六当天,你几点离开办公室?”

    “我不知道。”

    “照你所说的,你是在五点左右回到家。你的办公室距离你家只有十分钟的车程,所以你一定是在四点半左右下班。你直接回家吗?”

    “我……我好像先去办了几件事。”

    “什么事?去哪里?”

    “我不记得了,你怎么指望我记得这么多东西?:”

    “回想出至少一、两个地方,应该不算困难吧?以那两个钟头为范围的话。”

    “两个钟头?”卡柏特皱眉。

    “你在下午三点离开办公室。”

    证人注视着律师。

    “根据办公大楼的监视录影带。”

    “好吧,我可能是在三点下班。事情过了那么久,而且我受到的打击太大,不容易记得……”

    他讲不下去了,雷库瓦则打开私家侦探的报告,找出卡柏特的银行帐簿明细和兑现支票的影印。

    “谁是玛丽.亨斯楚兹?”雷库瓦的语气尖锐。

    卡柏特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你怎么知道……?”

    雷库瓦本想说明,因为我有做过功课,去你的。“她是什么人?”

    “一个朋友,她——”

    “一个朋友,瞭解,你认识她多久了?”

    “我不知道,几年吧。”

    “她住在哪里?”

    “吉洛伊镇。”

    “从汉米尔屯开车到吉洛伊要十五分钟,对吧?”

    “看情况。”

    “看情况?是看你有多急着赶去吉洛伊而定吧?”

    “反对。”

    “成立,雷库瓦先生,请节制。”

    “对不起,庭上。好,卡柏特先生,今年的六月三日,你有没有对亨斯楚兹小姐开一张五百元的支票?”

    卡柏特闭上眼皮,下颔紧紧合着.他点点头。

    “请回答给法庭听写员记录。”

    “你是不是亲自把支票送上门?”

    “我不记得了。”他答得虚弱。

    “你下班之后,是不是先开车去吉洛伊,然后在你们……呃……会面的过程中,亨斯楚兹小姐是不是收了那张五百元的支票?”

    “可能吧。”

    “最近这一年来,你有没有对她开过其他支票?”

    “有。”他小声说。

    “请讲大声一点,先生。”

    “有。”

    “你是不是每次都亲自送支票给亨斯楚兹小姐?”

    “有些吧,大部分。”

    “所以照理说,你在六月三日开的那张支票,也是亲自送上门去的,对不对?”

    “我说过,有这个可能。”他喃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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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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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40:1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近年来开给『朋友』的这些支票,是以公司的帐户开的.而不是以夫妻联合帐户开的,对不对?”

    “对。”

    “所以说,银行寄来的对帐单不会列出你开的这些支票,你太太也不会发现,这样推断合理不合理?”

    “合理。”证人的肩膀向下垂,动作虽然微细,雷库瓦相信几位陪审员看见了。

    全体陪审团看见检察官愤而把铅笔扔到桌上,对着像做错事的助理讲悄悄话,助理点头的态度更显得像做错事一样。

    “这钱的用意是什么?”

    “我……不记得了。”

    太棒了。最好让闪烁的言词沉淀,别去追问,让卡柏特罗织一套可信的谎言。

    “瞭解。你有对妻子说,你那天下午要去找亨斯楚兹小姐吗?”

    “我……我没有。”

    “想必是没有。”雷库瓦嘟嗤着,两眼注视情绪亢奋的陪审团。交响乐的新乐章逗得陪审团心花怒放。

    “庭上。”检察官冒出这话。

    “撤回。”雷库瓦说。他从档案夹取出一张绉巴巴的纸,上面是几段手写的文章,看似信件,但其实是雷库瓦去年应邀前往美国法庭律师协会演说时的草稿。他慢慢阅读第一段,摇摇头。连检察官和助理也引颈企盼着。最后他把信纸放回档案夹,抬头看。“卡柏特先生,你和亨斯楚兹小姐的关系是男女关系,对不对?”他直言问。

    卡柏特尽可能摆出气愤的表情,支支吾吾说:“我讨厌——”

    “唉,拜托,卡柏特先生。你有胆把谋杀罪赖到无辜民众的身上,我只不过问你几个跟情妇有关的问题,就招来你的讨厌?”

    “反对!”

    “请撤回,庭上。”雷库瓦说。

    雷库瓦摇头瞥向陪审团.默默问,我们对付的是什么样的怪兽?雷库瓦踱着步,把档案翻至最后一页.阅读了片刻,摇着头,然后把档案扔向被告席上.制造出“啪”的一声巨响。他转身对卡柏特叫嚣:“你这几年以来,是不是一直在和玛丽.亨斯楚兹搞婚外情?”

    “没有!”

    “你是不是担心和妻子离婚,唯恐失去妻子和岳父持有的百分之五十一股份?”

    “你胡扯!”卡柏特大骂。

    “今年六月三日,你是不是提早下班,去到吉洛伊的玛丽.亨斯楚兹家中,和她发生性行为,然后回家,手持铁缍埋伏,等待妻子?是不是那一把列为州检证物A的铁锤?”

    “不是,不是,不是!”

    “然后,你把她活活敲死,回到车上.等着杰瑞.匹尔塞特依约出现。他一到你家,你便摘掉眼镜打手机,报警举发他,把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诬赖成杀人凶手?”

    “没有,你胡扯!太荒唐了!”

    “反对!”

    “是不是这样?”雷库瓦高喊:“你有没有冷血杀害爱妻派翠西亚?”

    “没有!”

    “反对成立!雷库瓦先生,够了。我不容许本庭出现这种戏剧场面。”

    但大律师才不肯被穷乡僻壤的法官制止。他的冲劲势不可挡,受到旁听席的阵阵耳语和惊唿鼓舞,他盛怒的嗓音响遍了法庭的各个角落。他反覆高声问:“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

    陪审团席的听众向前坐,彷彿想从座位跳起来,起立为乐团指挥鼓掌叫好,卡柏特的眼神惶恐,再也不像充满怒气的两粒钢珠,他现在正恐慌地扫视法庭。他哑然失声,哽咽无语,彷彿亡妻在他的背后显灵,振臂掐住他的咽喉,挤出歉疚的心灵中仅存的一丝生气。







    陪审团以三小时做出判决,推翻了所有指控,嫌犯获得无罪开释。

    虽然没有破纪录.三小时还算是佳作,雷库瓦心想。同一天晚上,他坐在旅馆里。他气的是,离开汉米尔屯的飞机一天只有两班,他错过了最后一班,但是他身边有威士忌酒杯陪伴,手提式CD唱盘播放着音乐,怒火稍微消退了一些。他把双脚提到窗台上,露出透明的义大利袜,和女人的黑丝袜同样透明。他品尝着凯旋的过程来消磨时光,考虑拨出律师费的一部分来整掉双下巴。

    有人敲他的门。

    雷库瓦站起来,让杰瑞.匹尔塞特的伯父进来。两人首次见面时,雷库瓦没有仔细看他,这时发现伯父的目光流转灵活,全身穿的都是订制服饰,绝非在农田里打滚的那一型,他想必和农业界的大公司有生意往来。也许他根本不必抵押家产吧。雷库瓦后悔只向他索价七万五,早知道应该喊到十万的整数。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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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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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40:25 | 显示全部楼层
    伯父接下一杯威士忌,喝了一大口。“正好。体验过今天的激情,喝这酒正好。”

    他从口袋取出一只信封,放在桌上.“尾款。我不得不说,我本来以为你打不赢,想不到连闯空门的罪也被你推翻了。”伯父以略带讶异的口气说。

    “是啊,陪审团总不能判他闯空门吧?不是每条罪名成立,就是全部推翻。”

    “瞭解。”

    雷库瓦朝律师费的信封点头。“很多人不会这样做,即使是家人也一样。”

    “我坚信.亲属应该团结在一起,共同做应该完成的事。”

    “说得好。”雷库瓦说。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不重视感情,或者不重视亲属。”

    “我还没机会重视或不重视,”雷库瓦回答。“工作是我人生的一切。”

    “帮助别人出狱。”

    “我比较喜欢说是维护正义。”

    “正义?”老人哼声说。“你知道吗,我看了欧杰.辛普森的世纪大审判,判决之后,我听见有个评论家说,这事足以证明一个人只要有钱,无论身为什么族裔,就能买到正义。我听了想笑。他这话什么意思,正义?有钱能买自由,那可不一定是正义。”

    雷库瓦拍一拍信封。“你呢?想买的是什么?”

    匹尔塞特伯父笑了笑。“买个心安,就这么简单。比正义和自由加起来还好。怎样,经过这次风波,我侄子的状况如何?”

    “活下来了。”

    “他不在家,他住你这里吗?”

    雷库瓦摇头说:“他觉得汉米尔屯郡暂时不太欢迎他,所以投宿在三十二号公路西的天景汽车旅馆。我认为他想见你,亲自跟你道个谢。”

    “内人和我会给他一个电话,请他吃一顿晚餐。”伯父喝完威士忌,把杯子放下。“先生,你这份工作很难做,我一点也不羡慕你。”说着以锐利的眼神审视雷库瓦。“我最不羡慕你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良心问题。”

    听见这话,雷库瓦的脸皮微微皱起,但随即绽放出笑容。“我熟睡得像个婴儿,一向如此。”

    两人握握手,走向门口。杰瑞的伯父踏进走廊,却又停下来,转身面对他。“对了,还有一件事。假如我是你,我会听一听新闻。”他神秘地补上一句,“你会听见一些可能会让你深思的事情。”

    雷库瓦关上门,坐回不舒适的椅子,回头去喝爽口的威士忌。

    让我深思的事情?

    晚上六点,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找到本地新闻,看见一位年轻貌美的记者拿着麦克风讲话。

    “就在今天下午,杰瑞.匹尔塞特获得释放。检察官问到查尔斯.卡柏特是否涉及杀妻时,匹尔塞特一语惊人,后来又对记者重复同样的话。”

    我的天啊,不行,他不能乱讲话!

    雷库瓦向前坐,嘴巴合不拢。

    杰瑞出现在萤幕上,歪嘴奸笑着,一指拨弄着耳垂。“没错,她是我杀的,我噼头就跟我律师讲了。不过,现在谁也拿我没办法,因为他说检方不能再起诉我了,这叫做『一案不得重复追诉』。谁叫他们第一次起诉的时候做得不够好,那又不是我的错。”

    雷库瓦感觉皮肤上有蚂蚁在爬。

    镜头转回金发记者。“他的律师是纽约人保罗.雷库瓦,今天稍早在法庭引起一阵骚动。他暗示:汉米尔屯商人查尔斯.卡柏特爱上另一个女人,所以亲手杀妻。问题是,警方查出了这女人的身分。这女人其实是玛丽.海伦.亨斯楚兹修女,现年七十五岁,在吉洛伊主持一间青少年中心。卡柏持夫妻经常去该中心担任志工,也捐过数千元。

    “雷库瓦律师怀疑,卡柏特杀妻是想夺走公司的主导权,这一套理论也被警方排除了。警方调查公司报表之后发现,虽然卡桕特拥有的股权没有过半.在他偿还五年前向岳父商借的五万元创业基金之后,派翠西亚.卡柏特和父亲已经主动把所有控股权移交给卡柏特。

    “州检察官正在考虑对雷库瓦提出控诉,罪名是诽谤与滥用司法程序。”

    暴跳如雷的雷库瓦把遥控器摔到房间另一边,遥控器碎成了十几片。

    电话铃响。

    “雷库瓦先生,我是WPIJ新闻的记者。你明知卡柏特是清白的,却又指控人家,能不能麻烦你说明一下——”

    “不能。”挂断。

    电话再响。

    “喂?”

    “我是《纽约时报》的记者——”

    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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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喂?”

    “你是那个该死的缺德律师吗?被我找到的话,看我——”

    挂。

    雷库瓦拔掉电话线,站起来踱步。别慌,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个几天,大家会忘掉这件事。这又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尽最大的能力来代表客户。尽管雷库瓦如此自我安慰,脑海依然浮现被律师道德会调查的情景,以及向客户、高尔夫球友、众女友等等说明此事时的画面......

    匹尔塞特,笨到这种地步了,他——

    雷库瓦呆住了,电视萤幕出现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鬍子没刮,穿着又绉又旧的白衬衫,记者在镜头之外问他对匹尔塞特的判决有何反应。但吸引雷库瓦目光的却是萤幕底下的字幕:詹姆士.匹尔塞特,获释嫌犯的伯父。

    这人不是聘他打官司的人,不是一小时之前送上律师费的那个人。

    “喔,”伯父以乡下口音说,“杰瑞从小就爱惹麻烦,从来不做他应该做的事。惹了麻烦,就应该去坐牢嘛。今天他被放走了……我一点也搞不清楚,怎么想就是觉得不对。”

    雷库瓦跳到桌子旁,打开信封,里面是去除聘用定金之后的律师费,一毛也不少,却没有支票,全是现金,和定金一样。信封里没有附上纸条,没有註明姓名的东西。

    他到底是谁?

    雷库瓦插回电话线,拨去天景汽车旅馆。

    电话飨了又响。

    终于有人接听了。“喂?”

    “杰瑞,我是雷库瓦。你听我说——”

    “对不起,””个男人说,“杰瑞现在抽不出身来。”

    “你是谁?”

    一阵犹豫。

    “哈啰,大律师。”

    “你是谁?”雷库瓦逼问。

    对方轻轻地咯咯笑了起来。“你不认得我啦?我们今天早上在法庭聊了那么久,我好失忘。”

    卡柏特!是查尔斯.卡柏特。

    他怎么找得到杰瑞的旅馆房间?只有雷库瓦知道杰瑞躲藏在哪里。

    “搞不清楚了吧,大律师?”

    不对,雷库瓦回想,另外有人知道。他刚才对冒充杰瑞伯父的人说出了杰瑞的藏身地.“他是谁?”雷库瓦低声问,“付钱给我的人是谁?”

    “你猜不出来吗?”

    “对。”

    虽然这么说.雷库瓦顿时明瞭了。他闭上眼睛,在床上坐下。“你的岳父。”

    那位富商,派翠西亚的父亲。

    我坚信,亲属应该团结在一起......

    “是他聘我的?”

    “我们两个都有分。”卡柏特说。

    “去帮你太太的凶手打官司?为什么?”

    卡柏特叹气

    被说:“不然为什么,大律师?”

    雷库瓦的脑筋慢慢转开了,想法像薄冰在入冬的池塘表面逐渐成形。他说:“因为这个州没有死刑。”

    “答对了,大律师。就算杰瑞判无期徒刑,我们也不满意。”

    而卡柏特与岳父能亲手对付杰瑞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确定他能获得释放,于是他们聘请了全国最厉害的刑事律师。

    雷库瓦愤慨地笑笑。原来,在法庭里被卡柏特耍得一愣一愣的人是他自己。卡柏特假装有罪,能解释的地方绝不多做解释,雷库瓦的影射再离谱,他照样缩起脖子挤眉。

    突然间,雷库瓦记起卡柏特的话:杰瑞现在抽不出身来……

    “天啊,你们要他的命吗?”

    “杰瑞?没啦,我们现在只想拜访他一下。”卡柏特说。“只有我、杰瑞和岳父三个人,不过我应该告诉你,杰瑞啊,他的情绪恐怕很低落哩。我担心他可能会伤害自己,他甚至威胁说要上吊。那就太可惜了,不过,那当然是他个人的决定,我没权利干涉。”

    “我马上报警。”雷库瓦警告。

    “会吗,大律师?你大概可以报警吧。不过,到时候是只有我们双方的说词。而且,经过今天的审判,你在本地的身价好像没有暴涨吧,杰瑞也一样。”

    “你想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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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0:27 | 显示全部楼层
    “买的是心安,就这么简单。”

    “抱歉了,我不能讲太久,”卡柏特继续说,“我好像听见隔壁传出怪声音,杰瑞就在隔壁。我最好赶快去看一看他的情况,刚才我好像看见那房间里面有条绳子。”

    电话线的另一端传来低沉而遥远的声音,绝望的呻吟声。

    “什么声音?”雷库瓦大叫。

    “完了,我该挂电话了,后会有期,大律师。希望你喜欢汉米尔屯的招待。”

    “等一下!”

    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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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0:46 | 显示全部楼层
    《地道女孩》


    “抱歉,这么早来叨扰你,先生。”

    清晨六点,朗.巴杰特昏昏沉沉地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西装男子就愣住了,直眨眼,这人拿着警察局的警徽。

    “我是赖瑞.培利洛警探。”

    “出了什么事,警官?”

    “杭柏特路七十七号的那栋房子,是你的吗?”

    “对,我的公司在那里。”巴杰特又感觉到一阵忧虑窜遍全身。三分钟前,他昏头昏脑又疲惫,现在彻底清醒了。“是发生火警,还是怎么了?”中年发福、开始秃头的巴杰特拉紧浴抱的束带,淡褐色浴抱的材质是浴巾布。

    这天是九月的某个星期六,天气凉爽。巴杰特家位于郊区,房子偏向殖民时代风格。前任屋主养了三个小孩,想必是各个又跑又跳,打遍了每个碰得到的表面.这些毁损都还没有整修好。巴杰特和妻子把大部分的空闲时间拿来进行整修工作,但成果仍然差强人意。

    “不是,先生,你的办公室没事,不过警方希望你能帮忙。贵公司后面的停车场对面不是有一栋旧楼房?”

    “那栋危楼吗?”

    “对。”

    巴杰特的妻子珊卓也来到门口.眉头深锁。她穿着蓝色的碎布睡袍和拖鞋,头发凌乱,一副早晨睡眼惺忪的样子。即使结婚十八年了,巴杰特看见她这幅景象依然倾心。“怎么了.老公?”

    “公司后面的一栋旧楼房出了问题。”他把妻子介绍给警探。

    “喔,快被拆掉的那栋啊?”珊卓待业中,偶尔打打零工,花了一星期帮忙巴杰特把公司搬进新址。有一天,她在后门进货区提到.那栋旧楼房看起来很危险。

    “没错,夫人。”培利洛警探接着说,“昨天晚上有个市立学院的女生抄近路,穿越那边的后院,不巧那栋旧楼房倒塌了,她掉进地道里面,爬不出来。那一区以前有很多工厂和仓库.地下有送货地道连接。”

    “我的天啊!”珊卓低声说。

    “她还活着吧?”巴杰特问。

    “目前为止是,我们听得见她在喊救命,不过声音不是很有力。”

    珊卓摇摇头。巴杰特和珊卓育有一名十七岁的女儿,目前在华盛顿特区就学,珊卓无疑联想到自己的小孩受伤或受困的情景,最同情这种事的人莫过于为人父母者。

    早报包在塑胶袋子里放在附近的草坪上,警探低头瞄了过去,捡起袋子后取出里头的报纸,让他们阅读标题:地道女孩有救吗?

    相片上是一堆瓦砾,周围站着数十名救援人员,前面有一条警犬,正嗅着地面的一个大洞。一对脸色凝重的男女站在附近,文字说明他们是受困女孩唐雅.纪波特的双亲,另一张相片是唐雅中学毕业纪念册的大头照。巴杰特浏览了一下报导内容,稍微瞭解了唐雅的背景。她刚升上市立学院的四年级,今年夏天曾去阿帕拉契山径的一座州立公园担任健行导游,在校主修公共卫生,父亲是生意人,母亲在本地的几个慈善机构担任志工。唐雅是独生女。

    巴杰特指着较小的一篇报导说,“嘿,看这篇。”家长悬赏五十万美元抢救女儿。

    五十万?巴杰特心想。然后他想到女孩的姓,越看越眼熟。她的父亲该不会是本市的富商纪波特吧?纪波特是一间大公司的老闆,从事金融分析与投资金融业务,时常出席慈善拍卖会和艺文募款会,经常在媒体上亮相。

    珊卓问警探:“我们能帮什么忙?”

    培利洛说:“搜救小组本来想从地面救她出来,不过太危险了,担心旧楼房的其他部分可能随时会塌陷,市政府的工程师考虑从贵公司的地下室接近她。”

    珊卓摇头说:“那怎么救得了她?我们的公司离那栋旧楼有点距离。”

    “警方调出几张那一带的旧地图,发现有些楼房的地下室在停车场的正下方,也就是在贵公司和倒塌的危楼中间,我们认为那部分的地下没有塌陷,所以希望有人能从地下室钻过去救人。”

    “喔,好,没问题,”巴杰特说,“我们会尽量帮忙。”

    “感激不尽,先生。”

    “我马上过去开门,让你们进去。先给我们几分钟,换换衣服。”

    “你们可以开车跟我过去。”警探指向深蓝色的警便车。

    巴杰特夫妇匆匆进屋子,珊卓低声说:“可怜的女孩子……我们动作快一点。”

    进卧房后.巴杰特剥下浴抱和睡衣丢开.珊卓则走进更衣室换衣服。他穿上牛仔裤和运动衫,同时打开电视转到地方台,看见新闻记者在现场转播。一名记者告诉主播说,刚才危楼的墙又塌了一部分,幸好没有压到唐雅,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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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0:59 | 显示全部楼层
    谢天谢地,巴杰特心想。他套上夹克,注视着电视萤幕,镜头转到两位站在封锁线外的小姐,其中一人擦着眼泪,另一人举着一张海报,上面写着:我们爱妳,地道女孩。







    RB平面设计公司位于一栋原本用于存放咖啡的小仓库里,附近有河流经过,马路对面是市立学院。这一带原本属于工业区。两年前,十几位建筑商看上这里的潜力.决定把旧有的建筑改装为开放式阁楼、时尚餐鼯、戏院、艺术家工作室,近年来,很多市镇似乎流行重整工业区,多多少少是急着想挽留居民,以免大家迁居到景致单调而商业化的郊区。

    这一带共有八个正方形街区,房地产公司斥资整修,大兴土木。市政府同意以减税利诱公司和市民进驻此地,也同意出钱摆几个粗制滥造的街头雕塑像和招牌,同时聘请公关公司来塑造形象。公关公司替这里取了一个新名字:“NeDo”,发音为“纽道”,意思是“新闹区”。等到新名上了路标,也印在宣传资料上面后,大家才发现市民误把NeDo唸成“尼度”了。

    “尼度”听起来很痞,感觉像发胶或不含酒精的饮料,但错误的发音大家已经琅琅上口了。尽管名字难听又规划不当(例如忘记多盖一些停车场,使得时尚餐厅和戏院的顾客以及艺术工作室的上班族找不到停车位),这一区的地价仍逐渐看涨。以巴杰特为例,他一眼就相中这地方,希望马上把公司迁来这里,而且对这栋咖啡仓库特别钟情。他当时对珊卓说,他直觉认定这房子完全契合他的个性,却也解释不出喜欢的原因。

    即使没有看上这里,巴杰特也已准备搬离原本的办公室了。他觉得公司原地的好处已经耗尽,因为旧址位于传统的市中心区,四周是一九五〇年代的旧办公大楼、公车站,以及最近关闭的一所秘书学校,环境单调乏味,入夜之后有如鬼城。这两年来,市中心区的暴力犯罪事件频传,珊卓讨厌晚上单独开车去接巴杰特下班。

    尽管“尼度”的行情开始上涨,巴杰特的公司搬家之后营收却不尽理想,因为几位客户比较喜欢公司原址(那附近道路不塞车,停车位充足,餐厅不吵也不故作风雅)。巴杰特因此流失了六、七位客户。虽然他另外接了几位新客户,下降的营业额与超支的搬家费用,仍使他的收支簿至今依旧满江红。

    钱是个问题,尤其对珊卓而言。她的理想比丈夫远大,而且比较迷信名牌。半年前,原本在能源公司担任工程师的珊卓被裁员,夫妇俩的收入受到打击。他明知道珊卓希望他去大广告公司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却狠不下心去另寻高就。他一向对珊卓坦白的一件事是,他的人生目标不只是赚钱。“我只能为自己工作。妳知道,我需要追随个人创意的流向。”说完惨笑了一下。

    “这话听起来很蠢,我知道,不过我也没办法,我必须忠于自我。”

    他相信,珊卓最后总算能体会他的心意,默默支持他。何况,他喜欢“尼度”的环境,完全没有再次搬公司的意愿。

    巴杰特夫妻这时跟在警便车后面飞奔,上述想法(“尼度”、财务状况、个性)全被他远远抛在脑后;他的心里只惦记着地道女孩,正躺在塌陷楼房底下的唐雅.纪波特。

    前方出现了热闹的场面:急救人员、消防车、警车,以及被黄色警戒线隔开的围观民众。当然少不了媒体,来了六、七辆漆有电视台标志的转播车,车顶的小耳朵指向天空。

    巴杰特在公司前面紧急煞车,停在明显的“禁止停车”警告牌下面。他和珊卓跳下车来,跟随培利洛警探来到RB平面设计公司的正门,门口守着几位神情严肃的警察与消防主管,各个人高马大,有男有女,有些身穿连身衣,腰带系着救援仪器,有些身穿西装或制服。

    其中一人白发苍苍,穿着海军蓝的制服,胸前佩戴了几个勋章,经过培利洛介绍之后和巴杰特夫妻握手问好。“我是消防局长纳布拉克,真的很感激两位前来帮忙,我们这里出了大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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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8 08:5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天哪,她真的被埋在下面啊?”珊卓凝视着公司侧面的巷子,看见成山的瓦砾堆。地面破了几个大洞,周围是旧楼的残壁,岌岌可危,似乎随时有倾倒的可能。最近刚坍塌了一部分,扬起一阵灰雾般的粉尘,笼罩着灾难现场。

    “她确实被埋在下面,”消防局长说,“在大概有二十五到三十呎深的旧地道里面。以前这里是工厂和仓库,利用地道来送货出货。她能活着.算是奇迹一椿。”纳布拉克的身材高大,站姿端正。他摇头继续说,“只为了少走两、三个街区。”

    “这里应该立个警告标语吧。”巴杰特说。

    “对,”消防局长纳布拉克回应.“但我猜她看了也不理,小孩子的心理你应该懂的。”听纳布拉克的这番口气,他似乎见多青少年莽撞行事导致的悲剧了。

    “楼房为什么会坍塌?”巴杰特问。

    “还没查清楚。检查员说,很多支撑樑柱烂掉了,不过还没烂到随时倒塌的程度,不然他们会把这里围起来。”

    “好吧,请进来。”巴杰特说,并开门带纳布拉克和其他人进入公司,然后下楼到地下室。建筑商并没有花太多心血整修这一部分,因此地下室空气不流通,而且光线昏暗,幸亏搬家期间珊卓努力打扫过,环境还算干净。

    培利洛警探问:“请教一件事,局长。她有带手机吗?也许你能拨过去,问她的伤势多严重,说不定能问出救人的管道。”

    “喔,她的确是有手机,”局长说。“我们查过通话纪录了。她昨晚放学的时候打了几通电话,我们研判是在她跌下去之前打的,不过手机公司说她关机了。八成是底下太暗,她找不到手机,也有可能是搆不到。”

    “也许是摔坏了。”珊卓说。

    “没坏,”局长说明。“手机公司辨别得出来。即使是处于关机状态,手机仍然会发出讯号。一定是掉在她搆不到的地方。”

    一位身穿消防装的队员走下楼梯,东张西望,看见一张旧的制图桌,他清掉桌上的制图用具,把公司周遭的地图摊在桌面上。另外两名队员忙着架大灯,一盏照在地图上,另一盏照向地下室后墙的一部分。

    纳布拉克局长的手机响起。“是的,先生……好。我们会尽快通知你。”

    局长切断电话,摇摇头,压低嗓门对巴杰特夫妇说:“她父亲打来的。可怜的家伙,他很难过。我跟他太太讲过话,知道他最近好像和女儿有些摩擦。暑假的时候,女儿撞坏了他的车子,他不肯帮女儿出修理费。女儿没车可开,只好走路去搭公车。”

    “原来,”珊卓说,“他为了女儿出意外而自责。”

    “所以啊,我敢说,他才肯出那么大的赏金。拜托,五十万美金啊……我一辈子没碰过,至少就这附近而言。”

    楼梯上面有人对地下室唿喊:“朗立来了,他待会儿就下去。”

    “我们的救援专家。”局长解释。

    “什么人?”巴杰特问。

    “全国首屈一指的搜救专家,在德州开了一间公司,姓名是葛列格.朗立。听说过吗?”

    珊卓摇头,但巴杰特挑起一边眉毛。“有印象。对,好像『Discovery』频道介绍过。”

    “『A&E』频道。”局长说。“就我所知,他很厉害。他的队伍救过受困深山或洞穴的山友,救过受困钻油平台的工人,也在雪崩现场救过人,神通广大。他好像有第六感,总是找得到人,也总是救得出人。”

    “昨天他和他的队伍还在俄亥俄州。”培利洛警探说,“他们连夜赶来这里。”

    “幸好联络到他的时候他有空。”巴杰特说。

    纳布拉克局长说:“其实是.午夜前后新闻一传开来,他主动联络我们。我不知道他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不过他说,他派人监看全国各地的新闻.一有适合他出动的事件发生,他们会立刻通知他。”局长接着压低嗓门说,“他好像只冲着赏金来.我有点不太喜欢。不过只要他救得出女孩子,我也没话说。”

    消防队员接好了电线,开灯之后地下室大放白光,这时楼梯响起脚步声.地下室多了三男两女,推了一车绳索、工程帽、灯、无线电、金属夹与金属钩,以及巴杰特认为是登山用工具的东西。五人穿的全是黄色连身装,背面绣的大字是:朗立搜救服务公司,德州休斯顿。

    其中一人自我介绍,说他是葛列格.朗立。他四十几岁,身高约五呎十吋,身材偏瘦,看起来却孔武有力,圆脸上长了雀斑,红发卷曲,眼神洋溢着自信。

    介绍双方认识时,朗立只瞥了巴杰特夫妻一眼,懒得点头问好。巴杰特对他目中无人的举动有点感冒,却没有反应在脸上。

    “状况怎样?”朗立问局长。

    纳布拉克描述现状与女孩受困的地道方位,指着地图说明连接这间公司与倒塌工厂之间的地下室。

    朗立问:“她有没有立即的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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