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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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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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16 09: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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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莎说:“如果下雨了,只会更少。”
周一还真的下雨了,于是路易莎给班德尔先生送去了一千英镑,四周后又是一千英镑——都是在这条人烟稀少的街上冒着大风大雨匆匆完成交易。
路易莎每次都是撑着伞,还穿着长长的塑胶雨衣,腰间系着腰带。而且他们的交易都是动作迅速,从不拖泥带水。
班德尔事先都会留好门,然后坐在他的书桌后等,桌上还散落着几张有关哈罗德·哈特利的文件,以备有人贸然闯入时方便说辞。
而路易莎则是悄悄溜进门,进到他位于一层的办公室里,把装好现金的小信封递给班德尔先生过数,她就在一旁静静地等候。接着班德尔先生拿出装有照片的大信封,让她从中随便选出一张拿走——她拿的时候非常小心,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然而,她的脸颊却是由雪白一下子涨得通红——然后赶紧塞到她随身带着的硕大的手提袋里面,抱得紧紧的,完了一言不发,兀自走人。
这期间,她在家时是不停地打扫擦拭打蜡,把家里拾掇得一尘不染,就仿佛——仿佛是想要扫掉任何有关哈罗德的痕迹,有关他的回忆,有关他每一个存在的印记。唯一一个她没有去打扫的——连碰都不碰的——就是床头柜里那把黑糊糊的、吓人的左轮手枪。
但是他们第三次会面的时候,她却把手枪拿了出来,谨慎地握住,小心地用丝巾包好,放进了她那个大大的手提袋里。而这一次,她分文未带。
路易莎已经前思后想得很周详了,甚至考虑到了最细微的方方面面。这回她没有撑伞,但是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条印有“精灵仙子”的塑料头巾;她还把长雨衣的腰部使劲往上拉,好让膝盖露出来。然后,穿起高跟鞋,一摇一摆地快步踱出了门……
到了办公楼大厅,她脱去雨衣,拿出准备好的大塑料袋包在头上,袋子上事先已经挖了个洞好露出眼睛来,再拿一个塑料袋包在(戴了橡胶手套的)右手上。归整好以后她举起手枪,稳步踱进班德尔先生的房间。
班德尔先生看到手枪后,顿时脸色煞白;等他明白过来,对面的人之所以头上套着塑料袋的意义之后,脸色愈加苍白。他开始结结巴巴,“看在……在上帝……的分上!别……别开枪……!拿走吧,照片都给你,我一个字也不会说,我发誓——”
路易莎引用他说过的话反问道:“不会在酒吧喝多了就管不住嘴了吗?不会一不留神绯闻就流传出去了吗?”
她把枪口对准了他的左胸,不允许自己多想,立马就扣动了扳机。扳机比她想象的要来得紧,不是那么容易扣动。以至于有一瞬间,她觉得她手里的这把枪是有着顽强生命力的东西。还有枪声也比她想象的大——哈罗德曾经告诉过她,这把枪是装了消音器的,所以她一直信以为真。不过,无论如何,这把枪还是完成了它的使命。毕竟,在这个射程范围内,是很少有人会失手的——班德尔先生一生就没让别人安生过,现在他也很不安生地下地狱了。
路易莎把枪放在桌上,脱掉橡胶手套和因火药溅射业已破损的塑料袋。试想,一把来历不明的枪——上面当然会有指纹,可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那是谁的指纹,因为那个人,那个指纹的所有人,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不在人世了。
而在她一尘不染,焕然一新的家里,更是找不到任何跟那人有关的痕迹。况且,那是一个男人的指纹,重点就在这里:这不是一个女人的指纹。再来手套,众所周知,一家人都会共用橡胶手套,那么用过的手套——首先,不可能取得到橡胶手套内部的指纹。其次,手套肯定是男女通用的尺寸,怀疑不到她身上。再来是塑料袋,她更是手指连碰都没有碰过……这世上没有一件事——因为班德尔先生也是暗地里谨慎行事,没有第三者知道——能把她和他联系到一起:就算有,也不会是致命的联系。
事先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大信封,上面写着自己家的地址,盖好了邮戳。接着,她把装有照片的信封放了进去。下到办公楼大厅穿好雨衣,使劲往上拉好让雨衣显得很短,收拾完毕,她踱着高跟鞋摇曳多姿地溜出侧门,投身于傍晚的雨幕之中。
早前,她已经在自家和办公大楼之间的路上找好了一个便利邮筒,现在她折回去的时候顺便把信封投了进去;然后在后面一个拐角的暗处,悄悄把雨衣放直到正常长度,摘下塑料头巾,轻轻地擦干它,再卷起来放在它配套的小包装袋里。手提袋也是路易莎事先精心挑选好的,足够长到把一把折起的伞放进去。好了,现在总算可以恢复到她的正常仪态,不用再鬼鬼祟祟,畏畏缩缩,也不用再故作姿态的走路了。
接下来她又折回到班德尔先生的办公楼去,先去前门敲了敲门,露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之后再绕到侧门——最后走进去,摇一摇湿漉漉的雨伞。上楼,来到班德尔先生的门前——一见到趴在桌前扭曲的尸体立刻就尖叫起来,就像每个身处其境的女人一样,下意识地冲上前去,试图对他做一些无谓徒劳的抢救举动——这是任何人都会有的自然反应,至于具体做什么举动,那都是有可能的……
路易莎把枪推向一边,有些厌嫌的用指尖捏起塑料袋又飞快地丢下,最后拿起电话……(好吧,就算我碰过了这些玩意儿——如果能找出我的指纹来,我也可以说,是我受惊过度,我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哦,对了,还有血迹,可能我衣服上也沾上了血迹——那是因为我试图抬起他的头的缘故,我还把血染到了电话上……)想到这儿,她仿佛是吃了定心丸一般放心地打电话报警了。
“快来人呀!死人了呀!是班德尔先生——你知道的,是律师先生呀。对,我过来找他谈点事——文件他都放好了在桌上;他叫我随时都可以来找他,他会很晚下班……”
调查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没过几个月,路易莎就认为可以去拜访同样身为寡妇的班德尔太太了,时机到了。
她开门见山道:“我想跟你谈谈琳达去霍菲女校上学的事情。”
班德尔太太回答:“周二开董事会的时候我们会讨论这事的。”俨然已恢复到工作状态。
琳达不卑不亢:“这就是说下学期琳达会和乔伊一块儿上学了。”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如果我们同意录取她的话。”
路易莎打开一个很大的信封,从里面滑落出一些异常精美的黑白照片,气定神闲地说:“我相信你们会录取她的。这些东西很恶心吧?”
班德尔太太惊呼:“这到底是——”
路易莎缓缓地说:“班德尔太太,我发现你丈夫身亡的那晚,我跟警察说的是他办公室里的东西我什么也没碰,但其实并非如此。他当时一定是被杀手吓坏了,所以这些淫秽照片就这么摊在桌面的记事本上。
班德尔太太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路易莎接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正好我带着一个大的手提袋,我就把这些照片收起来带走了。我想,你是不会在乎是谁发现了这些照片,不过没人会喜欢丑闻缠身的吧;而你,以你的身份——堂堂霍菲女校的董事——你应该是尤其不堪其扰的吧,我说得对吗?”
班德尔太太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哑口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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