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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纸人割头颅》(重写版)--我要去米国(<卅街档案馆>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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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8:05: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随波逐流靠上一处礁石后,再看杜少谦已经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只是忽上忽下地乱舞着手臂,嘴里断断续续地喊:“我不懂水性!不懂水性!”
  皮五见状只好将剡木桨的一端抛向杜少谦,杜少谦这才凭借它起起伏伏靠上就近的礁石上,接着大口大口地吐着满腔的江水。
  天色愈加昏沉,闪电频繁地撕裂的滚滚铅云,闷雷就响彻在我们的头顶。随着雨水没时没晌地鱼贯而落,我越发觉得自己的体力也正在消耗殆尽。这哨口烟袋链的水底似乎有种强大的吸力,拼命地扯拽着我裤脚。起初我还能感觉一些涌动的小沙石打在上头的疼痛,只是仅仅过去一小会儿,它们就有些麻木了。
  皮五短暂喘息了片刻,突然盯着刚刚扎哈巅离的水面道:“杜科长,邱明,刚才你们谁看清扎哈是怎么飞起来的?明明我已经快要斩断那麻网挂子了,可是怎么会……”
  皮五说到这里,我连忙扬起脑袋试图观察那处水域,然而浪花的穿崩实在太过凶猛,它们不可遏制地往两只眼睛里楔,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大团蓬勃的泡沫在缓缓顺流而下。他们两人也看到了,皮五气喘吁吁地说了句:“那团东西是啥玩意,我咋瞅着有些不对劲!”
  皮五的话提醒了我。我猛然记起陈婆昨晚说起过,在这哨口烟袋链曾经出没过水怪毛毛撑,还说它最初从水里钻出来时就会带着泡沫……这个念头让我的心被紧紧揪了一下,难道,难道今天真是事有凑巧被我们碰到了这怪东西?想到陈婆讲述毛毛撑时的恐惧表情,我的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掏出来在这滔天巨浪里好好洗洗。 ——杜少谦!杜少谦!你说你自己一意孤行也就算了,可是明明连水性都不懂却要死乞白赖非要登上江心岛,这不是作茧自缚是什么?!
  然而事已至此,就算那毛毛撑真的来袭,就凭这我们两个半人根本也无力回天,我不禁狠狠地闭上了眼睛。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我思量了太多琐碎:我想到自己再也不能做毛主席的好战士了,却从来还没能亲眼见过他老人的伟岸身影;我想到停在跃进旅馆门口的那车木材怎么办,东坎子防洪工程会不会因为我而抹黑;甚至不怕你们笑话,我还想起了我娘捏过的十八个褶的薄皮儿白面饺子……这些影像井喷般囫囵囵地冲撞着我的眼窝,它们酸了,麻了,接着涌出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影影绰绰看到那团泡沫已然缓缓消散,紧接着那片水域陡然升高了两丈,一床棉被样的白花花东西掀着浪花颤巍巍浮出了水面,它带着那股让人作呕的腥气随即顺着水流雾气迎面扑来——毛毛撑!真是的毛毛撑!!
  我接连打了两个恐惧的喷嚏,紧扣在礁石上的十指哗啦啦发软,大浪频频掠过,我的整个身子倏地被掷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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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8:06: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无脸士兵
  哨口之中礁石密布,实际上,这些礁石都是江底耸立起的石柱露出的尖部。隐没在水中的石柱纵横交错,我的身子在它们之间来回撞击,疼痛像满眼的江水一般无处不在。这期间我曾异想天开试图抓住或抱住其中某根石柱,岂知它们的表面经过多年的激流冲刷,湿滑的犹如泥鳅鱼的脊背,根本无叫我无从下手。
  我距离杜少谦和皮五越来越远。就在我准备彻底放弃之际,透过乱溅的浪花,隐约看到皮五向我挥动着手臂。他一边回望着毛毛撑,一边龇牙咧嘴地向我呼喊,只是他呼喊的内容被滔滔洪流的巨响所覆盖,压根儿听不到半句。这个时候,我看到皮五慌忙地把缠在身上的一匝粗绳卸下,他先是将绳子一端系在礁石上,然后对着我比划了比划,意思是让我也同他那样把绳子系在礁石之上。接着,皮五“唰”的一声将绳子朝我甩了过来,绳子在浪花顶头缓缓延伸,恰巧落在了我的就近。本能的逃生欲望让我拼尽最后的力量抓住了绳子,我不敢再怠慢,连忙靠上一处礁石,然后按照皮五的意思照做了。
  皮五看到我这头已经系好的绳子,他又迅速把另外一头解开缠在了自己的腰上。皮五凭着凫水的力道缓缓向杜少谦靠拢,他们汇合之后这才顺流奔着我的方向跌跌撞撞而来。我虽然在拼命地呕吐着满腔的江水,双眼却不敢离开那毛毛撑半下。那毛毛撑在水中似乎游刃有余,皮五和杜少谦连滚带行到了我的跟前,它也紧随其后地跟了过来。这时间我观察到,毛毛撑的身子异常柔软,它似乎能随着浪花的滚动变幻着自身的形状,遇到礁石时却又能轻松通过。只不过它的身体表皮并未如陈婆之前所说生着长毛,到像是蟾蜍一般密布着或大或小的疙瘩,而且,这些疙瘩还在忽闪忽闪地凹凸不止!
  待杜少谦和皮五稳住了身子,我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尖叫道:“杜科长!开枪!”
  杜少谦并没有理会我,他只是皱着眉头盯着毛毛撑喘息连连;皮五似乎体会了杜少谦的深意,他不住地向我摆手,压制着声音低得像只蚊子:“邱明,邱明,不要叫,不要惊动它!”
  此刻惊雷更加轰鸣,贴在我们的头顶炸裂得铺天盖地。
  我渐渐感觉心脏快要迸出嗓子眼,这让我无法抑制得咳嗽起来。杜少谦伸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时,那毛毛撑居然在距离我们三五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它好像在试探,柔软的身子往前蠕动两下,接着又缩了回去。突然间,皮五冲着杜少谦喊了一声:“杜科长,咱们的扎哈,扎哈整哪里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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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8:06:17 | 显示全部楼层
  皮五此言一出,但见毛毛撑击着水浪呱啦啦退后了半丈有余,紧接着他表皮的那些疙瘩“嘭、嘭、嘭、嘭……”瞬间就撕裂开来,十几孔澄黄展现在我们眼前,倒比那卡车的车头灯射出的光束还要亮堂许多。我无法确定这些澄黄是否就是毛毛撑的眼睛,但是皮五的叫声显然扰怒了它,毛毛撑贴着水浪顺势挺起,棉被似的身子带着一股遒劲的腥风向我们的头顶猛扑过来,这种关头,我才正在看清毛毛撑的面目——它平整的身子中部生长着一张狰狞兽面,加之那上头伸出的两支弯曲锋利的獠牙,却正是同神秘人獠牙剃刀在河岸留下的面具如此一辙!!
  ——难道,毛毛撑和逃走的神秘人獠牙剃刀之间有什么的关联?
  就在我的思绪忽闪而过之际,尖利的枪声也响了起来。那毛毛撑突然发出一声犹如狸猫的惨叫,身子在空中卷缩成团,“噗通”跌入了江水之中。杜少谦以精准的枪法打断了它的一根獠牙。那毛毛撑在江水里疯狂翻滚,涌起的大浪好似一个个巴掌捆着我们的脸颊。杜少谦急急忙忙跟皮五说:“那东西现在怕是顾不得咱们!按照刚才的办法,你先凫水到岸边系好绳子,然后我和邱明再爬上岸。”
  皮五四下扫了几个来回,指着我们下游的一处礁石区道:“杜科长,扎哈在那里,幸好被碎石给拦住啦!你们得先让我把扎哈拿在手中,没有它咱们根本登不上那江心岛。再挺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拿到扎哈这就上岸。”
  说罢皮五将绳子系在腰间,经过这连番的折腾,他的体力也耗费了不少,凫水去取扎哈时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而被打断了一支獠牙的毛毛撑似乎也惧怕了,他停止在水中的翻滚之后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那表皮上凸起的十几处澄黄也消失不见了,俨然就是一床漂浮在江面上的棉被。
  皮五总算捡回了扎哈。他跌跌撞撞爬上江岸系好绳子,我们已经在水中足足等待了近半个钟头。天上的大雨还在伴着惊雷倾灌不止。我和杜少谦见皮五准备停当,不敢再有丝毫怠慢,沿着绳子缓缓向江岸爬去。为了防止毛毛撑再次来袭,杜少谦让我和他背靠着背,就这样一点一点,我们把筋骨里的力气榨得干干净净,总算蹭到上了江岸。但自始自终,那毛毛撑却再也没有跟过来,也没有再随着浪头移动,就如同镶在了江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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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8:06:28 | 显示全部楼层
  江岸两旁的山石陡立非常,我们只有屁大块地方可以挪动身子。还好扎哈只是有轻微的破损,皮五就地取材,从山石间八下些苔藓塞了个结结实实。我们只是简单活动了活动筋骨,接着按照杜少谦的意思便准备继续赶赴江心岛,杜少谦的理由有二:一是怕水怪毛毛撑突然再向我们展开攻击;二是雨水越来越大,如果不能尽快登岛,我们担着的风险也就越大。实际上经过这番折腾,我们三人都受了些伤,尤其是我,身子被没入水中的石柱撞得满满的一片青肿。但是皮五好像根本不在意,他整个人并没有展露出一丝怯意,简直跟我最初遇见他时的胆小懦弱完全不同,就像是脱了胎换了骨。我的心里七上八下,难道杜少谦的鼓动真的就这么管用?而皮五也仅仅就是在证明,即使自己身有残疾却绝不会输给常人?
  怀疑如同裹在身上的冰凉缓缓凿入毛孔。在继续赶赴江心岛的过程中,我始终都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无法自拔,以至于扎哈摇摇晃晃通过另一道哨口响水亮子时,我仍旧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宁。而当那座江心岛出现在我们面前后,这种不安已然变本加厉侵占了整个身子,就如同我起初驾驶着卡车,看到木桥上那两个血红大字“魁岭”时感觉的如此一辙。为了消除它的如影随形,我开始向杜少谦发问:“杜科长,你说神秘人獠牙剃刀在江岸给我们留下的那副面具和毛毛撑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杜少谦并不避讳皮五,他说:“陈婆之前跟咱们讲过,那毛毛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哨口烟袋链出现了,而獠牙剃刀之所以能制作出一幅与毛毛撑面目相同的面具,无非有两种解释而已:一是他曾经目睹过真实的毛毛撑;再一个就是,他也跟陈婆一样,对毛毛撑的传说了如指掌。但是,如果细细琢磨一下,后者的解释显然不切实际,因为陈婆跟我们描述的毛毛撑跟咱们见到的真正毛毛撑之间是有差距的,甚至连叫声都不相同,陈婆说所的毛毛撑叫声像牤牛,而咱们见到的这个怪物叫起来却如同狸猫。所以,唯一可能的,只能是我的第一种判断。”杜少谦不容我再行言语,接着向皮五问道:“按说你来魁岭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毛毛撑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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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8:06:41 | 显示全部楼层
  皮五卖力的挥舞着剡木桨奔向江心岛,一边回话:“这件事情,我也是断断续续听陈婆闲来无事叨咕过三两句,原本我以为她是老糊涂了,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想就是谢掌柜这样土生土长的魁岭人都未必能亲眼见过。再说,那哨口烟袋链水流湍急,谁没事去那旮瘩晃荡?”
  “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杜少谦断言道:“獠牙剃刀必定去过哨口烟袋链。你们可以想想,这方圆周遭什么地界儿距离哨口烟袋链最近?当然只有魁岭。其它地方没有人会只身犯险仅仅为了去看毛毛撑长什么模样。因此,我断定獠牙剃刀跟咱们行走的路线是一致。当然,目标说不定也是江心岛。无可否认,他本身就应该是生长在魁岭的人,或许他已然登上过江心岛。而且凭借这一点,我们还可以判断出,他对江水的熟悉程度绝不会比皮五差。”
  “这怎么可能?”皮五满口差异:“绝不可能!杜科长,我来魁岭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据我所知,魁岭压根儿就没有这号人物。况且,出了陈光那档子事后,那江心岛几乎成了咱魁岭的禁地。为此公社的徐海生和武装部的胡建设还专门告诫过乡亲们,说是擅自登岛者一旦出了任何差池,他们概不负责。今儿个要不是杜科长你这么看得起我皮五,平日里就算再给我两匝全国粮票我也绝不会来。”
  杜少谦听罢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继而又督促起皮五加快扎哈划行的速度。
  天上的斜风细雨依然飘扬不止。待总算登上江心岛之后,我浑身上下已经被深寒糊得密密麻麻,满口的牙齿叮叮当当地撞个不停,就连十根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
  江心岛上树木茂密,成簇成簇的灌木丛枝桠夯在一起,大概是由于岩石过多土地贫瘠的缘故,抬眼望去,几乎看不到粗壮的大树。皮五安置好扎哈,随即建议杜少谦捡些腐木生火驱寒,杜少谦言说目前岛内情况不明,如果贸然生火恐有变故,况且地湿木潮,生起火来也非易事,就这样制止了皮五。
  我们跟在杜少谦的身后开始向岛内深处行进,因着灌木丛绵延不绝的覆盖,加之此地已是多年人迹罕至,枝柯纠结,所以道路完全是杜少谦现蹚现辟出来的。起初,我们行走的还算顺当,但是过了大半个小时就发觉有些吃力了。身处的灌木丛本就阴森异常,难以见得光亮,偏偏此时又是大雨滂沱,这样一来我们几乎就跟暗夜赶路没什么两样,眼前完全是影影绰绰的。更要命的是,灌木丛下草叶腐积多年,早己沤得烂糊糊,腿脚时不时就会噗哧噗哧深陷其中,继而冒出一股股刺鼻的泥臭味儿。我见杜少谦根本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只得要紧牙关继续跟着他后头硬挺。不过经过这番折腾之后,身上的寒气倒是给散了个干干净净,我的脑门儿已然漂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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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8:06:54 | 显示全部楼层
  待总算死乞白赖越过了这片灌木丛,杜少谦喘着粗气摆手示意我们歇息片刻。我不管不顾任凭大雨浇在头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肯起来。就在此时,我突然看到前方三五米处有个东西濡在草丛水洼之中。起初我并未放在心上,但是越瞧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连忙起身到了近前仔细端量,这才发现原来这东西是一顶带着片片血迹的军帽。我马上疑窦丛生,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而且还是带着血迹的?
  杜少谦见状夺过军帽来回翻看道:“这是现役士兵的帽子。快!咱们分头找找还有什么线索。”说着他率先朝着另一片灌木丛中走去;我和皮五也不敢怠慢,各自分散开来踅摸起此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来。
  我四下疾驰,不知不觉中便摸了一凹沟膛子。这沟膛子里老藤缠绕得密不透风,我躬着身子将将准备钻进去,脚下一滑踉踉跄跄跌了大跟头,定睛望去,鸡皮旮瘩顿时叠起来五七六层,但见枯枝败叶间恍恍惚惚伸出两根斜立的森森白骨!我吓得没敢起身,挪着屁股往后蹭,双眼接连扫至周遭,一颗心脏陡然提到了喉咙里,这凹沟膛子之内岂知两根白骨,简直就是一个乱葬坑,残破的尸骸奇形怪状得堆叠在一起,透着股股阴森之气。我本想即刻呼唤杜少谦,但是这时我却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听到了一丝微小的呻吟声!我赶紧起身拨开障眼的老藤,草丛中赫然出现了一个趴在地上浑身是泥的人。这泥人从袖筒里伸出一只手,那手上的皮肉俨然被什么东西剔得精光,只剩下五根泛白的骨节还在轻轻动弹!
  我壮着胆子试探着凑到他跟前,一边忍不住高声呼喊起了杜少谦;这泥人大概被我的叫声惊到了,他猛地翻了个身,嘴里突然挤出了几声:“肉!……肉!……”,接着,一股子鲜血噗啦啦喷到了我的脸上。
  我用袖口胡乱擦抹着脸颊上的鲜血,再看这泥人已经不再动弹半下。他的整张脸面目全非,活脱脱一个血葫芦,根本分不出五官来;要不是溜溜的鲜血还在流淌,我真的不敢确认那个豁口就是他的嘴巴。由于先前跟随杜少谦耳濡目染,想到此人可能对案件有所帮助,所以我不敢再行去触碰他以免破坏现场,只得哆哆嗦嗦地怵着身子等待杜少谦前来处理。
  杜少谦和皮五循着我的尖叫声赶来,眼见着周遭堆叠的森森白骨愕然张大了嘴巴。杜少谦俯身查看那面目全非的泥人,良久之后才说道:“死了。”说着他又随手捋起一把杂草擦拭起泥人的衣服,当一块军绿色呈现在眼前时,杜少谦问皮五:“距离这座江心岛最近的驻防哨所在哪里?”
  皮五歪着脑袋说:“这鸭绿江因为是咱中国人和朝鲜人的界江,所以沿岸都有驻防的哨兵。不过要说离这江心岛最近的,那肯定就是水丰发电站。抗美援朝以后,咱和朝鲜国两家合力改建电站平分电量,当然,对岸也有他们的哨兵在把守。”
  杜少谦连连点头,继而又从无脸士兵身上摸出了一个空弹囊,他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士兵那双被剔地精光的手上,一边说道:“邱明,皮五,你们俩去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支步枪。”
  沟膛子里黯淡无光,我战战兢兢在尸骨堆里闪转腾挪,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它们。想到陈光就是因为登岛之后染了尸毒才会得了那传尸鬼疰的怪疾,我的脊背上不禁腾升了一串寒噤子。还好没走出多远,一旁的皮五就在枝柯里发现了那支步枪。我们不敢多加停留,操起步枪迅速地按原路撤了回来,大概是由于紧张过度腿脚不利落,返回时我还是听到了自己脚下白骨断裂的“嘎巴”声响。
  杜少谦还在端量着无脸士兵那双被剔得精光的手。皮五把步枪交给他后,他利落地拉了一把枪栓,接着说道:“果然没错,这个士兵的确打光了所有的子弹。”
  我突然联想到神秘人獠牙剃刀在河岸松树上留下的那柄剃刀,于是问道:“杜科长,这名士兵的手不是不被那柄剃刀……你曾经说过,那柄剃刀实在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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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8:0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绝不可能。”杜少谦摆手道:“我刚刚查看了这名士兵,发现他除去裸露在外的双手和脸部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伤口。试想如果一个训练有素且带着枪械的士兵跟你拼命,你怎么可能不去攻击他的要害,而去剃光他手上的皮肉?”
  “杜科长,可是单凭这些伤口,真的可以置人于死地吗?”皮五疑问道。
  杜少谦转脸对我说:“这一点就跟陈婆之前所讲述的比较吻合了。她说过当年清军、倭奴、扑盗营以及木帮四伙人登岛后不久,都曾经发出了异常惨烈的叫声,像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们刚刚也看到膛子里的这堆尸骨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尸骨应该就是当年这四伙人的残骸。其实,这些人的死去的方式跟这名士兵的死法大致不差。也就是说,他们碰到了那个东西后,出于本能拼命地往能枝叶密集的沟膛子里撤退,本想以此低于它的袭击,没想到那个东西还是跟进了沟膛子,接着,对他们展开攻击;而士兵在被那东西追赶进沟膛子里之后,突然想到应该用步枪还击,于是他一边跑一边开枪,然后打光了所有的子弹,扔掉了没用步枪。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弹囊是空的,而且步枪还会在沟膛子深处。至于士兵死亡的原因,我想……应该是恐惧吧。”
  “那不对咧!”我连忙说道:“咱们跟这个士兵是反方向相遇,既然他在沟膛子里就已经奄奄一息,可那顶带血的军帽又怎么会出现在沟膛子外边?”
  “邱明,这件事你应该不会感到意外。”杜少谦冷笑:“你想想,在河岸的松林里,是谁留下了那把剃刀暗示我们通往外界唯一的木桥已然损毁?你不觉得这两件事非常相似吗?看来我此前估算的并没有错,獠牙剃刀这个人果然来过江心岛,而且,此刻或许就隐藏在岛中也说不定!可是我实在是想不通,明明他处处在提点我们,却又为何不肯相见?”杜少谦略微沉吟了一阵儿,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盯着我说,“等等!刚刚你说什么?你说士兵在沟膛子里就已经奄奄一息?你的意思是,你看见他时他并没有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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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8:07: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赶紧把最初见到无脸士兵的情况逐字逐句复述给杜少谦,末了又补充道:“没错,他最后喊出的两个字就是‘肉’。”
  杜少谦单手托起下颌,又不厌其烦地问我:“你确信他嘴里喊得真的是‘肉’字?确定?”
  我向他报以了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又说道:“现在,就连驻防的士兵也卷入到这件事情里来,再加上当年的清军、倭奴、扑盗营、木帮,以及后来的张树海、李光明和陈光,还有神秘人獠牙剃刀,究竟这座江心岛里有什么东西会让这些人如此欲罢不能?”
  杜少谦摇头不语。遂命我和皮五整点行装向沟膛子深处进发。
  皮五手持着那把已无子弹的步枪踌躇了一会儿,不知是扔是留,最后索性挎在了肩上。
  第十章:怪诞之船
  沟膛子内里密不通光,老藤枝桠在头顶虬扎成蓬;虽说脚下仍是泥潦纵横,不过在此行路倒是少挨了些风灌雨倾。杜少谦起脚落脚都显得异常谨慎,随着我们步伐的越发深入,混在腐枝败叶间的森森白骨也渐次稀少。期间杜少谦不忘四下查看周遭,只是直到我们走出狭长逶迤的沟膛子,除去几处无脸士兵留下的歪扭脚印之外,却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我心下暗自琢磨:杜少谦判断无脸士兵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可是就算他没有击中那东西的要害,怎么就连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那东西又是如何做到杀人于无形的呢?而眼下我们循着无脸士兵逃命的反方向行走,这无疑是深入虎口,倘若再次碰到那恐怖的东西,我们岂不是在劫难逃?这么想着,我的脚步便开始有些犹犹豫豫,双眼不住地扫着四围茂密的树丛,生怕那个未知其形的东西突然显现,继而对我们展开攻击。
  出了沟膛子是一处低矮的山梁。透过纷繁枝叶间的水汽,隐约能看到对面不远处与之相似的山梁。原来这江心岛地势奇特,俨然是两山并立,中有一谷。谷内看上去更为阴森,成簇成簇的灌木丛黑绿黑绿,远望去就是一洼树海。此时原本的大雨已经缓和下来,不过那毛毛细雨扑在脸上,却还是飒飒的冰冷。杜少谦先是向谷内瞄了两眼,然后才命我和皮五原地休息片刻,我猜想他必然是想入谷一探究竟,于是便说道:“杜科长,你看咱们是不是先观察观察再进去……”
  我的话还没讲完,就见杜少谦“扑棱”一声抬起手臂,他说:“别动!不对劲!你们听……”
  我和皮五慌忙站起身来,屏住呼吸把耳朵竖起了八丈高——这短短两天来的经历实在过于诡异,它们已然把我变成了惊弓之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让我的心脏即刻狂跳不止。耳朵里雨声沙沙,除去这种声音之外,确实有些细细碎碎的声响。这声响环绕四周,似乎遍布在江心岛各个角落,它们如同冬天的老北风般舔地而来,渐渐汇集成流,最后甚至盖过了雨声和我的心跳声。我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忙扯住杜少谦的肩膀道:“杜科长,是什么东西……咱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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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8: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杜少谦俯下身来贴耳在地,他面色凝重地倾听了片刻,接着一跃而起,抄走皮五肩上的步枪道:“你们两个先找棵树爬上去躲避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下来。”
  我和皮五不敢怠慢,赶紧四下找到两棵还算粗壮的柞树爬了上去。二人蹲在树杈上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有半句言语。杜少谦以枪为棍,不住地拨弄着地面上的杂草。这时候那些细细碎碎的声响已然如潮水一般哗哗响亮了,渐渐的,草丛之中露出了一层挂着水珠的漆黑甲壳,它们密密麻麻逐渐显露出本尊后,蹲在树杈上的皮五这长嘘了一口气,连连说道:“嗨!嗨!杜科长,没事哩!邱明,没事哩!我还以为是啥呢,原来是一堆旱鳌。”
  耸立不动的杜少谦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看着这些披着甲壳的东西缓缓从他的脚边通过,扭脸问皮五:“旱鳌?这东西怎么会……”
  皮五说着跳下树来,他随手从地上薅起一只扔给杜少谦,说道:“这玩意儿是江龟的一种,咱这鸭绿江里多得数不胜数,摸鱼抓虾的时候,一网下去捞上来的不比那些不入流的泥鳅鱼少。家里的孩子没事就抓些这玩意儿逗弄。因为它在陆地上爬得比一般的龟类要快,所以这旮瘩的乡民就给它取了个旱鳌的名目。”
  我听闻皮五说得头头是道,也跟着放心从树上跳了下来。
  此时,但见成群结队的旱鳌越过我们所处的低矮山梁并不停歇,而是缓缓朝着山谷之中继续快速地爬行着。杜少谦扔掉手中那只四爪摆动的旱鳌,问皮五:“平日里这东西若不是被渔民网捞捕获,你见过它们这么大规模的爬上陆地吗?”
  皮五听到杜少谦这么问,突然挠了挠头,“咦”了一声:“杜科长,你要是不这么问,我还真格儿的就没往这块想。仔细琢磨一下,以往我好像还真就没见过它们自动爬上过岸。”
  我诧异道:“这就奇怪啦!它们成群结队地往山谷里爬,究竟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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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08:09: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杜少谦望着那凹黑绿的山谷,一股阴沉之色漫过他的面颊。他说:“按照沟膛里那堆尸骨和无脸士兵往来的方向来看,他们应该都是由谷中撤回来的。现在,就连这些旱鳌动物也参与其中了,这么看来谷中的东西不仅仅只是吸引人。”他说着抬眼望了望天空,“再过个把小时天色就暗下来了,咱们应该尽快赶路,争取在黄昏之前抵达谷底。”
  入谷的道路亦如此前那般泥沼遍地,我们顺着缓坡巅着碎步在树海之中迂迂行进,紧绷的双腿使得脸上的皮肉蹦蹦跳跳,加之盘扎的叶枝障人碍眼,真是叫人彻头彻尾的难受。倒是那些旱鳌显得轻松许多,它们在树根之间游刃有余,几乎畅通无阻。只不过将将抵达谷底之际,这群旱鳌却集体放慢了爬行的速度,支棱着前爪变得犹犹豫豫起来。我连忙把这个发现告诉杜少谦,岂料他听后并不以为然,嘴里仍旧督促我们加快步伐。
  山谷在两山间形似漏斗,谷底自然生成的夹道树木稀疏了许多。杜少谦扭着脸来回观望,接着突然盯着西端不远处愣住了。我和皮五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瞄去,隐约见到那地方的确迥异于别处,像是莫名其妙隆起了一个鼓包。由于上头尽是被茂密的藤叶所覆盖,鼓包之中究竟有什么蹊跷却无法窥探一二。
  我和皮五跟随杜少谦的脚步缓缓向它靠拢,来到近处之后,杜少谦抄起步枪挑拨纠结在一起的树藤,叶枝下赫然出现了一根耸立的木杆。杜少谦随即躬身越过树藤,我和皮五也紧跟着歪歪扭扭钻了进去,待沿着周遭四下扫过一圈,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大吃了一惊:原来,树藤掩映的鼓包之中居然藏着一艘硕大无比的木船!
  我倍感蹊跷,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这荒无人烟的江心岛中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而皮五显得更为激动,他摸着船体变得结结巴巴:“这,这,这怎么会这样?杜科长,这实在太不可思议啦!这是一艘用于运输的沙船,像这样的大船在鸭绿江上早就绝迹许多年咧!况且,你们仔细看看,这艘沙船所有的木料全都是爆马子木,就连那几尾栀杆都是!”
  皮五说到这里,我恍然间想到当日和老崔开车往安东赶路时,他也曾经提及过这种爆马子木。他说用这种木材做的棺木埋在地里多少年都会烂,还说朝鲜人经常到中国领地偷伐偷盗,言语间似乎这种爆马子木异常珍稀。而此刻我们竟然发现一艘用它建造的船,显然这艘船必定大有来头。于是我问杜少谦:“杜科长,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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