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奋斗 2024-10-11 1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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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40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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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6 10: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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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旌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间光线幽暗的房间。
房间里放着很多水族箱模样的东西,他的后脑剧痛,一时不能分辨那些到底是什么,慢慢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全身是血。
血是从后脑的伤口处慢慢地流下来的,流得虽然不快,却也没有止住。
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一个人带着极度兴奋的笑容坐在他面前,看到他醒了,对他吹了声口哨:“嗨!我的小女孩!”
韩旌眨了眨眼睛,正对面一个“水族箱”里的东西张牙舞爪般地扑入他的眼帘——他看清了那是什么!那是颗浸泡在透明溶液里的人头——一颗皮肤惨白、面容清秀的小女孩的人头!
这是康怡的人头!他猛然睁大眼睛——房间里的一切一一映入眼帘——十几颗被浸泡在透明液体里的人头静静地漂浮在那里——围绕着他,十几双失去生机的眼睛就这么呆滞地盯着他
其中有一个相貌和他非常相似,那个男孩子的头看起来特别小,孤独地在溶液里漂浮着,像一棵失去根茎的小草。
最恐怖的是,在墙角的一个比冰箱还大的“水族箱”里,一具全身赤裸的惨白男尸正在溶液里漂浮着,他的后脑有一个极深的创口,几乎可以看到大脑深处,那是一个一击致命的伤口。
他是失踪的欧阳林庆。
把雕工精致的木椅摆在韩旌身前,木椅的一条腿有损伤的痕迹,椅背上嵌着一颗极少见的海贝,张少明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带着一种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韩旌,显而易见,欧阳林庆被张少明用那把珍稀的木椅集中后脑当场死亡,张少明却把尸体和凶器都带回家“珍藏”了。
“欢迎来到我的城堡。”他说。
韩旌仍然没有说话,决定听从张少明的微信指令的时候,同时就决定了孤身涉险,但他没有想象过会看到如此可怕的场景。
这个房间是个地下室,装饰着红色墙砖和暗色灯光,仿佛是个酒窖。
但周围的柜子里摆设的并不是酒。
是一颗一颗的人头。
张少明作案的范畴远远超过了警方的预估,李土芝从儿童失踪案调查起,以为对手只是一个针对未成年人作案的性犯罪分子,可张少明不是。
他是个恋尸癖。
韩旌的目光一瞬间扫过屋里所有的尸体,除了那些相貌清秀,具有中性美的少男少女和儿童之外,还有几具不一样的尸体。
欧阳庆林的尸体是一例。
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的尸体,浸泡他们的溶液颜色已经发黑,可见时间已经很久远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具……少年的尸体。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的少年,他有一口龅牙。这具尸体和张少明的其他收藏并不一样,他还保持着被害时的姿态,一把西瓜刀从背后插人,直接刺穿了心脏,凶器和尸体一起被浸泡着。韩旌一眼就可以认出,被害的时候,这个少年正趴在床上睡觉,对背后的这一刀毫无防备,所以没有太多挣扎的痕迹。
两个老人都是因割喉而死,也没有挣扎的迹象。
张少明把他们临死的状态保存得如此完美,宛如一件件人体艺术品。
他也的确把“他们”当成了艺术品。
这真是个……地狱般的景象。
“小女孩,我知道李土芝骗了我,你没有什么心脏病。”张少明轻轻地对敲着手指,“你们去状元金榜就是为了查案,而且你们查到了一点儿什么——不过是非常微小的‘一点儿’。我本来可以装作不知道,也可以给你们查案的路上增添一点点小乐趣,但是你装病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他摊了摊手,“我实在忍不住要把你收进我的收藏里。”
“你是谁?”韩旌终于开了口,音调淡淡的,硬玉般坚定清冷。
“张少明啊!”张少明坐在椅子上笑,“我把你的头打得太重了吗?”
韩旌凝视着他:“你不是张少明。”
“哦?”张少明饶有兴致地挑起眉头。
“这里是张小明家。”韩旌说,“我见过李土芝的毕业照,你不像里面任何一个人。”
张少明摇了摇头:“这太没说服力,你要知道,李土芝才是我的同学,他可没有说不是我。”
“李土芝和张小明已经太多年没有见过面,张小明最人的特征是龅牙,当一个人最大的特征消失以后,人们会发现其他细节在记忆里模糊不淸,这是注意力的死角。”韩旌淡淡地说,“就好像你觉得我很白,一旦我变成了黑皮肤,可能很多人都会认不出来。你对李土芝解释你做了牙齿矫正,所以龅牙消失了,加上你和张小明的身高体型相差不大,对他家的情况很了解,所以他相信了你。”
张少明眯起眼睛:“哦?”
“人类会生长出龅牙,除了牙齿格外倾斜之外,牙床也是倾斜的。”韩旌说,“李土芝对不是尸体和工作内容的东西从来不花费心思,所以他没有注意到你的牙床是整齐的——你从来没有龅牙。”
“你的牙齿和牙床也很整齐。”张少明微笑着看着韩旌说话的嘴巴,“我猜你不喜欢甜食,我也不喜欢。干净、聪明、健康,你是个完美的藏品。”
“这里是张小明的家,有一具龅牙少年的尸体,还有一对老年人的尸体。他们的保存时间很长,保存状况和其他‘藏品’,不一样,而你……”韩旌看了张少明一眼,“你叫作张少明,你住在张小明家里,在张小明死后,这里的尸体仍然在增加——那说明一开始是你袭击了这一家三口 ,然后假冒张小明的身份,将受害者的家变成了众尸之城。”
“众尸之城。”张少明赞叹,“真是个好名字,你如果还能猜出我是谁,说^不定……”
“你不是张小明,但张小明一家遇害的时候对你毫无防备”韩旌说,“事后你还能掌握张家人的信息和财务,可见你和张小明家有莫大的关系,也许是亲戚,也许是养子,也许是更加亲密的关系。”
“比如说?”张少明微微变了变脸色。
“私生子。”韩旌说。
张少明沉寂了下来。
韩旌的目光从众多尸体上慢慢地移到属于韩心的那个小小的头颅上。
他第一次距离自己的孩子那么近。
他那么小,那么白,眼睛那么大,那么像自己……
却又那么惊恐、那么害怕、那么无助……
他坐在这里,离韩心那么近又那么远,他那么理智,根本不敢放任自己想象那个小小的头颅曾经 遭遇过什么。
韩旌表情不变,背脊梃直,只有被绑住的双手手指在轻微地、不住地颤抖。
他全身都是冷汗。
张少明沉寂了很久,韩旌几乎度秒如年,地下室的光线始终如一地昏暗,有一段时间韩旌觉得所有的尸体和头颅都漂浮了起来,韩心的头颅开始流泪,张开嘴无声地叫着爸爸。
他突然清醒过来——迷幻剂!
张少明的手一直握成了拳,现在他正在慢慢打开五指。
他的手里有一个浅粉色的精油瓶子,木塞已经打开很久了。
瓶子里有一些无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什么气味。但张少明磨蹭着那个瓶子,精油瓶子被他磨蹭得温热,那些精油正在慢慢地飘散出来。
然后张少明站了起来,海贝椅子背后赫然有一把擦拭得很干净的锯子。
他提起了锯子,轻轻地将锯齿放在韩旌的脖子上,锯了一下。
鲜血从韩旌的伤口蜿蜒而下,他几乎是着迷地看着那些血,然后笑了一声,一边手上用力一边轻轻地说:“小女孩,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发现‘阳光古董’的人。”
韩旌忍受着脖子的剧痛,张少明锯得并不重,只是在制造伤口,他正在尝试收缩手腕处的骨头,将手从绑死的绳结抽出来——有些人的手掌骨头特别软,可以套入特别小的手镯里,他正巧是其中之一。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迷恋那些花?”张少明说,“其实我不是张伟韩的私生子,我妈妈是张伟韩的保姆,暗恋张伟韩二十几年,她大概做梦都希望我是张的私生子吧?真可惜,土狗生的就是土狗,怎么样也不会变成猪。”他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就为了那个既老又肥的男人,她抛弃我全心全意在张家做保姆,把我寄养在一个阿拉伯肥佬家里。那个阿拉伯肥佬……”他沉吟了一下,“喜欢小男孩。”
韩旌的左手已经从绳子里抽了出来,张少明没有发现,他盯着韩旌身上的血:“阿拉伯肥老是她 的前雇主,那个该死的女人不知道在他家里也有一个地下室……”
韩旌突然抽搐了一下——张少明在说什么?
难道说这种杀人取头的行为并不是他自创的?张少明是由受害者转变为施害者的角色?他只是一 个模仿犯?
“地下室里有很多、很多的罐子……”张少明说,“肥佬让我每天擦那些藏品罐子,我知道我不会变成藏品,因为我不漂亮……不漂亮的人只能死,变成垃圾,连收藏的价值都没有。”他用手指抚摸着韩旌的血,“那个该死的女人不知道我在肥佬家 里生不如死,我每天都很害怕,害怕得不停地掉头发……突然有一天,阿拉伯肥佬失踪了。”他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他再也不回来了,我在家里等他,一天、两天、三天……终于确定他永远不会回来了我坐在院子里,太阳晒着院子里的花朵,那些黄花那么漂亮——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地下室干干净净的藏品那么令人心醉,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我竟然不知道?哈哈哈……”张少明说,“那些花儿……它叫作‘阳光古懂’,它就是我的阳光……而这些……”他轻轻抚摸着韩旌的头,“就是我的古董。”顿了一顿,他将锯子压在韩旌的颈动脉上,“我应该拥有一座用藏品铸就的城堡,每一块基石都充满着你们的身体,城堡的院墙里开满我的阳光,而我的城堡里面都是我的珍藏。”他捧着韩旌的头,“你们一个一个……都像花儿一样……”
危急时刻,韩旌的右手从绳套终于脱出,一把抓住了张少明的锯子,努力向外推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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