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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藤萍新作《死亡密码·蛇纹密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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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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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8-16 10: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花之密语


    韩旌放下手机,他正靠墙站着,站在一片阴影里。


    岚落疗养院属于不对外开放的高档疗养院,院墙里种植了数量众多的花卉。盛放的玉兰花就在韩旌的头顶上,花瓣飘零一地,几片落在他肩头,韩旌却并没有动。


    玉馨就在疗养院九楼。


    在她精神失常之后,韩旌经常来看她,但每次都没有进门,有时候在门外站一站,有时候就像现在一样,远远地站在院墙的阴影里。


    他和玉馨曾经是大学同学。


    彼此互不相识。


    大四那年,韩旌代表学校参加国际象棋比赛,遭遇了一场严重车祸,错过比赛。当年韩旌年轻气盛,错过志在必得的比赛是他人生遭遇的第一个重大打击。并且那时候的车祸令他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坐了两个月的轮椅。


    而玉馨在那时候刚刚进行了人生的第一项投资——她筹集了几个同学的资金,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非常微小的酒吧,也就四个吧台位置,连张桌子都没有。这家微小的酒吧让玉馨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正值意气风发。


    韩旌到玉馨的酒吧里喝醉了一次酒,稀里糊涂的两人有了一夜情。


    但他们并没有遵照常理发展成情侣。


    玉馨要求韩旌为她的酒吧投资,并希望韩家为她的牺牲支付五十万元。


    韩旌并不同意,他愿意和玉馨结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玉馨并不希望结婚。


    她希望得到的是钱。


    韩旌的父母都是学者,祖父辈还有家族生意,家里非常有钱。玉馨认为自己要求五十万并不过分,她的生意刚刚起步,并不希望把自己捆绑在一个不熟悉的男人身上。


    最后韩旌支付了五十万元,成为了玉馨酒吧持股百分之十三的股东,让那间微小的酒吧从只有四个凳子发展到拥有了四张桌子。而他们之间自此成了陌路,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玉馨酒吧的红利韩旌从来没有领过,但玉馨始终将红利存入一张用韩旌信息开户的银行卡里。


    这种陌路的状况一直保持了整整七年,直到韩旌进入刑侦总队。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玉馨并没有结婚,她未婚生子,一直带着一个叫韩心的男孩子。


    没有缘由的,韩旌知道那是他的儿子。


    他和玉馨之间无话可说,然而他一直是玉馨公司里的股东,她一直带着他们的儿子。


    他不知道这算是怎样的关系。


    他曾给玉馨打过电话。


    她什么也没有说就挂断了。


    而人生的转换如此之快,他还来不及理清一切,也来不及亲近自己的儿子,韩心就失踪了,玉馨就此崩溃,她无法给韩旌任何解释。


    在她崩溃之后,韩旌经常到疗养院,远远地看着她。他无法与她面对面,他们一直是陌路人,一直无话可说。


    可她是他儿子的母亲。


    她用整个生命爱着他的儿子。


    这种奇妙的感觉像一根线系住了韩旌,他有着和玉馨截然不同的人生,可是在某种程度上他被系在了这里。


    他必须为少年时的错误付出代价,就算他不是警察,也必须为韩心和玉馨找到凶手。


    就在韩旌站在树影里远眺玉馨的房间的时候,一个人从玉馨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韩旌眼睫微阖,玉馨的家人都在农村,自从她精神崩溃住进费用高昂的疗养院,不能再赚钱之后,她的家人就几乎和她断绝了关系。


    这个从她房间里出来的人是谁?


    他举起手机,远远地拍了张照片。


    那人从玉馨的房间离开,双手揣在口袋里。


    韩旌后退一步,悄无声息地避在了树后,他看着那个人从楼梯上下来,快步离开了疗养院。


    而他跟了上去。


    李土芝一个人到韩心失踪的岚落坊小区转了转,这里的物业很尽责,将他的证件检查了一遍,详细登记过以后才让他进去。小区里很清净,没有多少人走动,里面有配套的咖啡厅和泳池,在泳池旁边还开着一家僻静的私人会所。


    鹅黄色的爬藤月季在私人会所的院墙上静静开放。


    这里看起来安静而私密,一切都是那么舒适怡然。



    李土芝没找到任何线索,皱着眉头离开了岚落坊。


    他开车前往明月城。


    明月城和岚落坊是同一个房地产公司的项目,都是月上集团企业股份有限公司下属的高端项目,属于同一个类型。


    明月城和岚落坊的保安措施几乎一样严密,花园的设计类似,同样有配套的咖啡厅、游泳池、私人会所,包括幼儿园和小学。


    韩心和康怡都在自己小区的学校里读书,没有走失的可能。


    但另外三个失踪的孩子居住的小区和月上集团没有关系,管理模式也完全不一样。


    李土芝开车到了第一个孩子失踪的小区。


    这里是美妮奇境,一个欧洲风格的社区,里面的别墅都有前后花园,栽种着品种丰富的花草,一眼望去就像走进了欧洲的小镇。


    这个社区里开着不少店铺,奶酪铺、自由交易蔬菜的无人贩售商店、咖啡厅、泳池和各种极具异国风情的餐厅。


    虽然商店不少,但都是房地产商为了促进“美妮奇境”的异国风情而特意搭配的,物业管理同样十分严谨。这个小区里虽然没有学校,但社区有专车接送儿童上学,也几乎没有走失的可能。


    李土芝的目光在“美妮奇境”的诸多别墅和店铺之间流转,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直觉自己已经看见了某种东西——某种有联系的东西——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明白那是什么。


    但“那个东西”就在眼前。


    他举起手机,对着“美妮奇境”拍了一张全景环绕图,就像他在岚落坊和明月城做的一样。


    之后,他又去了另两个孩子失踪的“蓝色海湾”和“状元金榜”社区。正当李土芝在“状元金榜”社区里转着圈拍全景图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摄像头。


    李土芝大怒,“谁?”


    放下手机,前面露出的是韩旌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李土芝顿时噎住了,“呃……你……你你你……你在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旌眉头微蹙,他的神态气质都和平时差不多,但李土芝就是能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更冷硬了一些,只听韩旌冷冷地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查案。”李土芝抓狂了,“我才应该问你在干什么呢?你又不住在这里,大白天的不上班,怎么会在这里?”


    “我请假了。”韩旌淡淡地说,然后他指了指“状元金榜”那四个大字,“这里是游毅失踪的社区。”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游毅失踪的地方,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李土芝翻了个白眼说,“你是关系人,不要插手这个案子。”


    “我去探望玉馨,刚才看见有一个人从她房间里出来。”韩旌对李土芝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那个人从玉馨房间里出来,将口袋里的东西扔进了疗养院门外的一个垃圾桶。”


    李土芝变了脸色,“你看见了谁?你跟踪他到了这里?”


    韩旌点了点头,“他打的进了这个小区,但我下车的时候晚了点,没有看见他进了哪栋别墅。”


    “他扔进垃圾桶的东西,你找到了吗?”李土芝开始激动,“线索……天啊……线索就只会跟着你转!那是什么?”


    韩旌摇了摇头,“我不能插手这个案子,何况如果当时停下来找他丢掉的东西,我就跟不上了。”


    “东西还在垃圾桶里?”李土芝大叫一声说,“天啊!你不能打个电话吗?”


    韩旌说:“我给邱局打了电话……”


    “你去死!你不知道老子在办案吗?”李土芝大怒道,“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等老邱派人来拿,黄花菜都凉了!要是被清洁工拿走了怎么办?案子要是破不了——”


    “我只是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韩旌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凶手,跟上去了解他是谁,比找那件东西更重要。”


    “你这个该死的能不能不要这么理智?结果你还不是没跟上吗?你错失了两条线索!”李土芝越发暴怒,“你他妈的……”


    “邱局会找到那样东西的,一队长,”韩旌说,“目前最重要的是静下心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你该……比我冷静。”


    韩旌的语气那么冷静。


    李土芝悚然一惊。


    是的,他应该比韩旌冷静。


    可是韩旌看起来却比任何人都冷静,以至于谁也看不出他内心深处是不是同样翻腾搅动着,谁也不知道韩旌的痛苦是什么样的。


    即使不能了解和体会面前这个人的痛苦,至少,也不应该迁怒和责怪这个人。李土芝重重拍了拍韩旌的肩,“对不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刚到几个案发地点转了一下,突然就有了一种快要破案的感觉,问题是我还没有找到那个给我这种感觉的地方。”他充满期待地看着韩旌,“你了解的,我已经发现了什么,就是我自己还没发现。”


    这种颠三倒四的话,大概也只有和李土芝合作多年的韩旌听得懂了,他把李土芝的手机拿了过来,“刚才你在做什么?拍照?”


    “对,虽然我暂时没抓到,但‘它’一定在我眼睛看到的地方。”李土芝耸了耸肩说,“所以我就把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拍了下来。”


    韩旌看了几眼李土芝拍的那些全景照片,眉头微微一挑,再抬起头看了几眼眼前的“状元金榜”。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24-10-11 15:45
  • 签到天数: 40 天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8-16 10:17:40 | 显示全部楼层
    “状元金榜”的名字虽然不好听,别墅区的形制却很古雅,门口种植了一大片竹林,形成了林海景观,这也是韩旌追到门口看不到人的原因。竹林挡住了大部分视野,但可以看出别墅区内部的景观错落有致,有少许古代园林的美感。


    但不少业主忽视了这种美感,有些人在自家别墅里开私人餐馆,有的开私人美容院,有些地方的装饰和整个小区的风格格格不入。


    比如说在竹林区最后一栋别墅的业主,就将别墅作为居家法式餐厅的场所,里外种植了大片洋花洋草,黄色的月季开成了花海,十分华丽夺目。


    韩旌凝视着那些花朵,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知道你看见了什么。”



    李土芝也凝视着那家餐厅,说:“我也觉得就是那家餐厅有什么东西非常古怪。”


    “花。”韩旌说,“从岚落坊到月光城,到美妮奇境到蓝色海岸,每个社区里都有这种非常鲜艳的……非常大的黄色月季花。”


    “花?”李土芝被他一言提醒,恍然大悟——果然是这样——他总是觉得有些什么非常古怪,却总是看不出来,的确是这种颜色鲜艳夺目的大花在他眼前一再出现。“可是这些花……”


    “这些花是一个品种。”韩旌说,“很少看见这么鲜艳的黄色,这么大的花朵,目测这些黄花的直径可能要在十五厘米左右,不是常见的品种。”他放大了李土芝拍摄的图片,“这些花盛开的时候花瓣尖端外翻,有星芒的感觉,是品种特征。”


    “这些花都不是物业统一种植的。”李土芝喃喃地说,“都是私人……可是……私人会所、私人餐厅……它们并不是连锁……”


    这五个社区里并没有连锁企业,它们各不相同,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它们会存在什么问题。


    可是这些花朵暴露出……它们是同一个品种。


    并且很可能是一个罕见的品种。


    一种罕见的月季,为什么会同时种植在五个案发地点?


    花朵暴露出那些店铺之间存在着联系——虽然它们看起来毫不相干,但它们之间一定有联系!


    李土芝眉头紧皱,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刚才拍摄的照片——自从惊觉了那些月季不对劲,他有一种更不对劲的感觉不住地往上冒——还有什么更加重要的——更加重要的东西就在那里面!


    “花坛!”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韩旌的手,失声说,“花坛!是花坛!”


    韩旌回过头来问道:“什么花坛?”


    李土芝的手指深深掐入韩旌的手掌,他脸色煞白的说:“水泥块的模型!”


    韩旌蓦然转头,看向那些盛开的月季花——花海之下是一块防腐木制作的,打造成栅栏外形的两米来长的花坛,那长宽高的比例简直和浇筑着孩子们骨灰的水泥块一模一样!


    每个案发的社区里都有月季!


    有月季就有花坛。


    所以……所以韩心就是在自己长大的社区里被人杀死,烧成了灰烬,然后用水泥填进了……填进了这样的花坛里?那个花坛也许一直都在,也许韩心从小就在那家餐厅、那个花坛旁边玩耍,所以谁都想象不到他竟会葬身在那花坛里?他头晕目眩——这件事一定有更多更复杂的细节,可是想象着韩心曾经的遭遇,他那理智到了极点的头脑一时间竟然无法思考,瞬间一片空白。


    “韩旌?韩旌?”李土芝看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白得几乎要透明了,简直担心他要休克。韩旌慢慢吐出一口气,声音微微沙哑,低沉地说:“别打草惊蛇,我拍了那个人的照片,如果那个人是去前面的法国餐厅,监控一定拍到了他。”


    李土芝抓着韩旌的手臂说:“我们先退出来,先把大黄花的事调查清楚,我有一个想法……”他正要说什么,身后突然有车辆鸣了鸣喇叭,李土芝和韩旌一起回头。原来是张少明开了辆土豪气十足的墨绿色跑车停在马路边,好奇地看着他们俩在“状元金榜”门口拉拉扯扯,问道:“老大,你们在干吗?”


    李土芝咳嗽一声,扶住韩旌的肩膀说:“这位我的老同事,他……他那个……心脏不舒服,正要去医院。”韩旌僵硬了一秒钟,放松了他那永远笔挺的腰身,靠在李土芝身上。


    “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张少明吃了一惊,“是心脏病吗?”


    李土芝说:“我也不知道,你看他的脸色难看得要命,说不定就是心肌缺血之类的,送我们去人民医院,我在那儿认识一个心脏病方面的专家。”说着扶着韩旌上了车。


    张少明加大油门,墨绿色的跑车风一般地冲了出去。韩旌一直没有说话,李土芝问:“呆毛,最近欧阳林庆和你联系过吗?”


    “没有,给了钱以后就杳无音信了。”张少明说,“你们还没找到他吗?”


    “没有。”李土芝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那可真是糟糕。”张少明愁眉苦脸,“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挪威?”


    “再没什么线索就让你回去了。”李土芝说,“你在状元金榜有熟人吗?没事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我不去状元金榜啊,我回家路过。”张少明说,“我住在红宝石。”


    李土芝恍然大悟,红宝石社区就在状元金榜的街对面。


    “倒是老大,你们去状元金榜那里干什么?”张少明好奇地问,“我上网查过我那餐厅的旧案,好像有一个孩子就是在那里失踪的,你们查到线索了?”


    “没有,门都还没进去呢。”李土芝说,“送我们到医院门口就好了,有进展再联系。”


    “欢迎经常来坐。”张少明对市区的道路很熟悉,人民医院距离状元金榜很远,他抄了一条近路。


    李土芝扶着韩旌下了车,对张少明挥了挥手,张少明很关切地看了韩旌几眼,开车离开了。


    “你怀疑他?”韩旌甩开了李土芝扶着他的手,打开了手机,找到了一张照片,“这就是从玉馨病房里出来的人,像他吗?”


    李土芝凝视着韩旌拍的照片,由于距离比较远,细节有些模糊,但仍然看得出出来的人是个光头男人,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外套,双手插在衣兜里。从光头和绿色外套这两点来说,和张少明并不一致。何况张少明开着拉风的墨绿色跑车,而韩旌跟踪的那人却是打了一辆的士,并没有开车。“我的确怀疑张少明,怀疑过很多次,每一次都被我自己否定,但每一次又都忍不住怀疑他。”他说,“张少明身上充满了疑点,我们在他的餐厅里发现的尸体,他住在其中一个案发小区的对面,他和欧阳林庆交易之后,欧阳林庆就失踪了。虽然K·L西餐厅里有尸体的历史远在张少明回国之前,但他对待自己新接手的餐厅的态度太奇怪了。”李土芝皱着眉看着韩旌说,“你说一个人有可能马虎大意到完全不在乎自己餐厅的地板上竖着一块水泥桩子吗?何况他还为了掩饰那个水泥桩子在上面又摆酒杯,又摆花……”说到这里,李土芝的脸色突然大变,一把抓住韩旌的手说,“花!张少明在水泥桩子上摆的花!也是大黄花!”


    韩旌没有到过现场,不知道李土芝在激动什么。李土芝把第一次到K·L西餐厅吃饭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看,那块被张少明修饰得华丽无比的骨灰水泥桩子上摆满了红酒、水晶杯和鹅黄色花苞。


    照片里娇艳醒目的颜色刺激着韩旌的眼瞳,硕大的花朵,醒目的黄色,的确和四个案发现场的异种月季一模一样。这虽然不能说是赵少明涉案的证据,却是一个异常明显的信号!


    “张少明就是凶手!”李土芝咬牙切齿道,“欧阳林庆也许也是一个受害者!如果餐厅的现金交易不是欧阳林庆提议的,而是张少明提议的,那么张少明当然能找到一个有利位置留下交易视频,用以证明欧阳林庆居心叵测。”


    “现金交易还有一个好处。”韩旌脸色凝重,“你们始终没有查询到欧阳林庆的账户打入过这笔钱,只是看见了张少明提供的欧阳林庆提款离开的视频。也许欧阳林庆其实最终并没有得到这笔钱,张少明完全可以在某个地方袭击他,再把现金拿走。现金的好处就是易手后不会留下证据。”


    “我让王伟查一查四个小区种花的店铺和张少明有没有关系。”李土芝一边拿起手机,一边说,“你快问一下老邱,垃圾桶里的东西找到没有?”


    韩旌拿起手机,手机里突然跳出一条微信信息,一个陌生人通过摇一摇功能向他发了一条消息:“你有没有试过齐刘海儿?会让你看起来像个小女孩。”


    这是什么?韩旌都三十出头的人了,第一次接到这种近似猥亵的短信,不可思议得呆了一呆,刚动了动手指要删除它,突然顿了一下——发这条短信的人,一定把他的相貌看得很清楚。


    而他才刚从张少明的车上下来,有谁能在这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近距离地端详他的脸?


    这条微信是谁发的?


    韩旌的确皮肤白皙,五官清俊如玉,如果留个较为中性的发型,看起来就有些男女莫辨。


    当然也不至于就“像个小女孩”。


    发这条微信的人,审美的取向和一般人不同。


    韩心就剪了齐刘海儿,康怡也是。


    韩旌心念微动,这会是张少明发来的微信吗?“一队长,”他突然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回总队调查。”


    李土芝明明看到他收了条微信就改口说“有事”,顿时贼眉鼠眼,无比猥琐地笑了笑说:“你也应该‘有事’一下了,都这么老了还找不到女朋友,白瞎了你那张脸。”


    韩旌微微一顿,淡淡地说:“你还不是一样?”


    李土芝被他一句话噎住,气得七窍生烟地说:“滚你的吧!”


    韩旌双手插进口袋里说:“先走了。”


    李土芝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传出来的是邱添虎的声音,他的声音略带激动和焦急,垃圾桶里那件东西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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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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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16 10: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密码·花之密语(下)》


    手打&校对:@漠颜若水

    扫描:@橙


    五阳光古董

    可疑人丢在垃圾桶里的是一张撕碎的照片。

    韩旌的电话非常及时,邱添虎的指令直接传到了派出所,在附近执勤的警员及时保护了那个垃圾桶。根据附近的监控显示,在这个秃头男人丢弃东西之后,并没有人再往里面扔东西。

    垃圾桶里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个矿泉水瓶子,最醒目的就是一叠被撕得非常细碎的照片残片,人的面部被完全撕毁,复原之后只能看得出那是一个男人和玉馨母子的合照。

    这个男人个头不高,比一米七的玉馨略矮,中等胖瘦,穿着一身深灰色西服,并没有太多特征。

    但既然有人撕碎了照片,就说明照片中的人也许和玉馨母子的不幸有所牵连。

    更可怕的是……这张照片的背景是一片明艳的黄色花墙,月季花深绿的枝叶与刺眼的黄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即使撕毁了照片也掩饰不了那种灿烂与华丽的气息。

    李土芝瞪着这张面目模糊的照片——张少明的身材就不高。

    他拍摄的所有黄色月季花的图片都传给了熟悉园林培育的专家做辨认,这种花卉与凶手一定有莫大的牵连。而他去过的四个案发地点都没有看见这么茂盛的花墙,这张照片里的人和玉馨母子应当是在另外一个地方拍的照片。

    凶手如果是张少明,取照片的人又是谁呢?

    为什么那个人是个光头?

    或者张少明不是孤身犯案,他还有一个帮手?

    韩旌给那个不知名的微信回了一条信息:“你是谁?”

    那个人很快回复了:“我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个 人。”

    韩旌沿着微信提示的距离慢慢地往前走,走到了距离目标不到200米的地方回复:“谁?”但他没有找到目标。

    那个人没有回复,只是突然发了一个位置共享过来。

    韩旌打开来,地图显示“他”的确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随即那位置开始快速移动,韩旌不假思索地开始追。

    那人显然有某种交通工具,也许是故意将车开得很慢,也许是骑了自行车。他用一种韩旌刚好可以跟得上的速度在城市里绕圈,显然韩旌如果不跟上,他就会断开连接立刻消失。韩旌很沉得住气,跟着信号狂奔了半个多小时,那个共享的位置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

    韩旌全身大汗淋漓,心脏狂跳,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弯下腰撑住膝盖喘息,目光仍旧犀利地盯着前面——前面——前面就是“状元金榜”!

    状元金榜的停车场掩映在竹林丛中——看不到目标的存在,但是韩旌仍然看到位置共享的点。

    陌生的微信主人是张少明吗?他在这里出现,最后又回到这里,状元金榜里面到底有什么让他非去不可的地方?他把自己引诱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正当韩旌一步一步走向停车场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后脑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剧烈的奔跑让他体力耗尽,反应迟钝,来不及思考就栽了下去。

    一个人从街道边慢慢地走了过来,扶起韩旌,将他搬进了自己停在停车场的车里。

    在那辆墨绿色的轿车里面,一部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位置共享仍然开着。


    刑侦总队的办公室里。

    “一队,我查过了四个案发地点种植了这种花的店铺,一家私人会所、一家意大利餐厅、一家南美餐厅和一家法国餐厅。法人都不一样,但它们的合伙人里面都有一家‘安缇珂投资公司’,这家投资公司是一家家族公司,根据工商登记显示法人姓张,叫张伟韩。”胡酪看着手里新查到的资料说,“张伟韩是张少明的父亲。”

    “所以并不是我们疑神疑鬼,是这几家店真的有问题。”李土芝说,“我记得张伟韩年纪很大才生了张少明,他的公司应该早就是张少明做主了。”

    “这种黄色的月季叫作阳光古董,是德国人培育的一个品种。”胡酪继续说,“国内种植这个品种的人也不算特别少,但这种花集中出现在案发地,属于偶然现象的概率还是比较低的。另外,”他拿起一张打印着图片的纸,“这张照片的背景也是阳光古董,至于KL西餐厅里摆设的那些花苞,只有照片暂时还无法确认是不是同一种花。”

    “张少明的嫌疑太大了,”李土芝说,“但是他刚从挪威回来,刚刚过手,那几块深埋在地下的骨灰水泥又是怎么回事?”他沉吟着敲了敲桌 子,“难道欧阳林庆是他的同伙?或者是……”他停住了没说下去。

    “欧阳林庆至今没有消息。”胡酪摇头,“案件的历史远在张少明回国之前,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国的?也许在他还没出国之前就犯过案。”

    “他是在……大概高中毕业以后出国的吧?我有一张他的出入境记录清单……”李土芝在桌上找到了那张清单,“最近的一次的确是一个多月前入境的,再前面就是三年前了。三年前正是韩心失踪的时间点,查过金丝雀湖那块地方三年前是什么了吗?具体到KL西餐厅那块地,三年前也是餐厅吗?”

    “不是,三年前希泊蓝酒店正在动工,这里可能是一片荒地吧?这片地方不在酒店的规划施工范围内,是建造了人工湖以后,因为正好在人工湖旁边,才突然兴旺起来的。湖边的餐厅也都是自建的。”陈淡淡说。

    “王伟,”李土芝的脸色非常慎重,“查一下张少明在挪威期间,挪威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案子?胡酪,告诉我这块地距离张少明的红宝石别墅有多远?”

    “马上!”

    “黎京,问一下四个楼盘的保安,如果是张少明出入小区,他们会不会要求登记?他的车辆进出会不会受到阻碍? ”李土芝说,“还有!他和受害者的家属有没有关系?”

    “马上马上!等我几分钟……由于张少明几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很难查到他和谁有过接触……啊!我查到谷歌地图,你看,张少明的红宝石别墅有一片墙的黄色月季,玉馨曾经被他遨请到家里拍照,可见他们之间曾经有过比较亲密的关系。”

    “一队长,这块荒地距离红宝石社区很远,有个阿拉伯人曾经短期租过这片地方,但没有动工过。”

    “一队长! ”正在计算机前面仔细看张少明相关资料的王伟突然叫了起来,“一队长!我査到张少明更换身份证的记录,他提供了一张整容证明——除了矫正龅牙之外,他还写了一句因为溢脂性皮炎,导致大量脱发,所以相貌与原记录不符,特此说明。张少明他就是个光头!所以二队长拍到的照片就是张少明!他平时戴着假发!”

    “打电话给韩旌!”李土芝拍了桌子,虽然抓到的都是零碎的证据,但已经能渐渐拼接起一些线索,距离抓他不远了!

    韩心的遇害,不是随机选择的结果。

    也许,张少明选择K.L西餐厅,也并不是出于兴致或者偶然。

    “一队,二队长的电话无人接听。”陈淡淡已经给韩旌打过好几个电话了,脸色沉重地回过头来,“二队长从来不会不接电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申请搜查令,我们先去张少明家!找到了证据给韩旌一个惊喜!”李土芝抓起刚刚查到的线索材料,直奔邱添虎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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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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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8-16 10: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韩旌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间光线幽暗的房间。

    房间里放着很多水族箱模样的东西,他的后脑剧痛,一时不能分辨那些到底是什么,慢慢地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全身是血。

    血是从后脑的伤口处慢慢地流下来的,流得虽然不快,却也没有止住。

    他的手脚都被绑住,一个人带着极度兴奋的笑容坐在他面前,看到他醒了,对他吹了声口哨:“嗨!我的小女孩!”

    韩旌眨了眨眼睛,正对面一个“水族箱”里的东西张牙舞爪般地扑入他的眼帘——他看清了那是什么!那是颗浸泡在透明溶液里的人头——一颗皮肤惨白、面容清秀的小女孩的人头!

    这是康怡的人头!他猛然睁大眼睛——房间里的一切一一映入眼帘——十几颗被浸泡在透明液体里的人头静静地漂浮在那里——围绕着他,十几双失去生机的眼睛就这么呆滞地盯着他

    其中有一个相貌和他非常相似,那个男孩子的头看起来特别小,孤独地在溶液里漂浮着,像一棵失去根茎的小草。

    最恐怖的是,在墙角的一个比冰箱还大的“水族箱”里,一具全身赤裸的惨白男尸正在溶液里漂浮着,他的后脑有一个极深的创口,几乎可以看到大脑深处,那是一个一击致命的伤口。

    他是失踪的欧阳林庆。

    把雕工精致的木椅摆在韩旌身前,木椅的一条腿有损伤的痕迹,椅背上嵌着一颗极少见的海贝,张少明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带着一种饶有兴致的表情看着韩旌,显而易见,欧阳林庆被张少明用那把珍稀的木椅集中后脑当场死亡,张少明却把尸体和凶器都带回家“珍藏”了。

    “欢迎来到我的城堡。”他说。

    韩旌仍然没有说话,决定听从张少明的微信指令的时候,同时就决定了孤身涉险,但他没有想象过会看到如此可怕的场景。

    这个房间是个地下室,装饰着红色墙砖和暗色灯光,仿佛是个酒窖。

    但周围的柜子里摆设的并不是酒。

    是一颗一颗的人头。

    张少明作案的范畴远远超过了警方的预估,李土芝从儿童失踪案调查起,以为对手只是一个针对未成年人作案的性犯罪分子,可张少明不是。

    他是个恋尸癖。

    韩旌的目光一瞬间扫过屋里所有的尸体,除了那些相貌清秀,具有中性美的少男少女和儿童之外,还有几具不一样的尸体。

    欧阳庆林的尸体是一例。

    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的尸体,浸泡他们的溶液颜色已经发黑,可见时间已经很久远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具……少年的尸体。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的少年,他有一口龅牙。这具尸体和张少明的其他收藏并不一样,他还保持着被害时的姿态,一把西瓜刀从背后插人,直接刺穿了心脏,凶器和尸体一起被浸泡着。韩旌一眼就可以认出,被害的时候,这个少年正趴在床上睡觉,对背后的这一刀毫无防备,所以没有太多挣扎的痕迹。

    两个老人都是因割喉而死,也没有挣扎的迹象。

    张少明把他们临死的状态保存得如此完美,宛如一件件人体艺术品。

    他也的确把“他们”当成了艺术品。

    这真是个……地狱般的景象。

    “小女孩,我知道李土芝骗了我,你没有什么心脏病。”张少明轻轻地对敲着手指,“你们去状元金榜就是为了查案,而且你们查到了一点儿什么——不过是非常微小的‘一点儿’。我本来可以装作不知道,也可以给你们查案的路上增添一点点小乐趣,但是你装病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他摊了摊手,“我实在忍不住要把你收进我的收藏里。”

    “你是谁?”韩旌终于开了口,音调淡淡的,硬玉般坚定清冷。

    “张少明啊!”张少明坐在椅子上笑,“我把你的头打得太重了吗?”

    韩旌凝视着他:“你不是张少明。”

    “哦?”张少明饶有兴致地挑起眉头。

    “这里是张小明家。”韩旌说,“我见过李土芝的毕业照,你不像里面任何一个人。”

    张少明摇了摇头:“这太没说服力,你要知道,李土芝才是我的同学,他可没有说不是我。”

    “李土芝和张小明已经太多年没有见过面,张小明最人的特征是龅牙,当一个人最大的特征消失以后,人们会发现其他细节在记忆里模糊不淸,这是注意力的死角。”韩旌淡淡地说,“就好像你觉得我很白,一旦我变成了黑皮肤,可能很多人都会认不出来。你对李土芝解释你做了牙齿矫正,所以龅牙消失了,加上你和张小明的身高体型相差不大,对他家的情况很了解,所以他相信了你。”

    张少明眯起眼睛:“哦?”

    “人类会生长出龅牙,除了牙齿格外倾斜之外,牙床也是倾斜的。”韩旌说,“李土芝对不是尸体和工作内容的东西从来不花费心思,所以他没有注意到你的牙床是整齐的——你从来没有龅牙。”

    “你的牙齿和牙床也很整齐。”张少明微笑着看着韩旌说话的嘴巴,“我猜你不喜欢甜食,我也不喜欢。干净、聪明、健康,你是个完美的藏品。”

    “这里是张小明的家,有一具龅牙少年的尸体,还有一对老年人的尸体。他们的保存时间很长,保存状况和其他‘藏品’,不一样,而你……”韩旌看了张少明一眼,“你叫作张少明,你住在张小明家里,在张小明死后,这里的尸体仍然在增加——那说明一开始是你袭击了这一家三口 ,然后假冒张小明的身份,将受害者的家变成了众尸之城。”

    “众尸之城。”张少明赞叹,“真是个好名字,你如果还能猜出我是谁,说^不定……”
    “你不是张小明,但张小明一家遇害的时候对你毫无防备”韩旌说,“事后你还能掌握张家人的信息和财务,可见你和张小明家有莫大的关系,也许是亲戚,也许是养子,也许是更加亲密的关系。”

    “比如说?”张少明微微变了变脸色。

    “私生子。”韩旌说。

    张少明沉寂了下来。

    韩旌的目光从众多尸体上慢慢地移到属于韩心的那个小小的头颅上。

    他第一次距离自己的孩子那么近。

    他那么小,那么白,眼睛那么大,那么像自己……

    却又那么惊恐、那么害怕、那么无助……

    他坐在这里,离韩心那么近又那么远,他那么理智,根本不敢放任自己想象那个小小的头颅曾经 遭遇过什么。

    韩旌表情不变,背脊梃直,只有被绑住的双手手指在轻微地、不住地颤抖。

    他全身都是冷汗。

    张少明沉寂了很久,韩旌几乎度秒如年,地下室的光线始终如一地昏暗,有一段时间韩旌觉得所有的尸体和头颅都漂浮了起来,韩心的头颅开始流泪,张开嘴无声地叫着爸爸。

    他突然清醒过来——迷幻剂!

    张少明的手一直握成了拳,现在他正在慢慢打开五指。

    他的手里有一个浅粉色的精油瓶子,木塞已经打开很久了。

    瓶子里有一些无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也没有什么气味。但张少明磨蹭着那个瓶子,精油瓶子被他磨蹭得温热,那些精油正在慢慢地飘散出来。

    然后张少明站了起来,海贝椅子背后赫然有一把擦拭得很干净的锯子。

    他提起了锯子,轻轻地将锯齿放在韩旌的脖子上,锯了一下。

    鲜血从韩旌的伤口蜿蜒而下,他几乎是着迷地看着那些血,然后笑了一声,一边手上用力一边轻轻地说:“小女孩,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发现‘阳光古董’的人。”

    韩旌忍受着脖子的剧痛,张少明锯得并不重,只是在制造伤口,他正在尝试收缩手腕处的骨头,将手从绑死的绳结抽出来——有些人的手掌骨头特别软,可以套入特别小的手镯里,他正巧是其中之一。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迷恋那些花?”张少明说,“其实我不是张伟韩的私生子,我妈妈是张伟韩的保姆,暗恋张伟韩二十几年,她大概做梦都希望我是张的私生子吧?真可惜,土狗生的就是土狗,怎么样也不会变成猪。”他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就为了那个既老又肥的男人,她抛弃我全心全意在张家做保姆,把我寄养在一个阿拉伯肥佬家里。那个阿拉伯肥佬……”他沉吟了一下,“喜欢小男孩。”

    韩旌的左手已经从绳子里抽了出来,张少明没有发现,他盯着韩旌身上的血:“阿拉伯肥老是她 的前雇主,那个该死的女人不知道在他家里也有一个地下室……”

    韩旌突然抽搐了一下——张少明在说什么?

    难道说这种杀人取头的行为并不是他自创的?张少明是由受害者转变为施害者的角色?他只是一 个模仿犯?

    “地下室里有很多、很多的罐子……”张少明说,“肥佬让我每天擦那些藏品罐子,我知道我不会变成藏品,因为我不漂亮……不漂亮的人只能死,变成垃圾,连收藏的价值都没有。”他用手指抚摸着韩旌的血,“那个该死的女人不知道我在肥佬家 里生不如死,我每天都很害怕,害怕得不停地掉头发……突然有一天,阿拉伯肥佬失踪了。”他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他再也不回来了,我在家里等他,一天、两天、三天……终于确定他永远不会回来了我坐在院子里,太阳晒着院子里的花朵,那些黄花那么漂亮——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地下室干干净净的藏品那么令人心醉,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我竟然不知道?哈哈哈……”张少明说,“那些花儿……它叫作‘阳光古懂’,它就是我的阳光……而这些……”他轻轻抚摸着韩旌的头,“就是我的古董。”顿了一顿,他将锯子压在韩旌的颈动脉上,“我应该拥有一座用藏品铸就的城堡,每一块基石都充满着你们的身体,城堡的院墙里开满我的阳光,而我的城堡里面都是我的珍藏。”他捧着韩旌的头,“你们一个一个……都像花儿一样……”

    危急时刻,韩旌的右手从绳套终于脱出,一把抓住了张少明的锯子,努力向外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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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16 10: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少明愣了一下,从他恍惚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大吼一声,连人带锯子压倒在韩旌身上。韩旌全身是血,借着鲜血的滑腻从张少明手下挣脱,迷幻剂四散让俩人都渐渐失去自控和理智。韩旌的眼里满是怒火和痛苦,他翻身从地上起来,抄起椅子直接向张少明头上砸去,最痛苦最愤怒的时候,韩旌不会说话,他用疯狂的行动报复着眼前的凶手——这个疯子!这个没有人管教的、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可怜的凶手!这个杀了张小明全家、杀了韩心的疯子!这个可怜虫!我的儿子……我还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我还来不及……

    我还来不及……

    我还来不及学会爱他……

    他就死了。

    再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韩旌的眼泪夺眶而出,混合着血液滴落全身,张少明被他击倒,立刻又蹿了起来,锯子在两个人中间挥舞转移,血液飞散,溅落满墙。

    “砰”的一声巨响,地下室大门被强行破开,几个人持枪冲进地下室,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带头的直接窜了过来,一把抓住飞舞的锯子:“住手!警察!”

    俩人置若罔闻。

    带队的李土芝看着已经成了血人的韩旌,强忍着厉声吼叫:“韩旌!你在干什么?快给我住手!”

    韩旌的眼睛里都是血液,透过一片猩红,他看见了李土芝。

    看见了枪。

    然后是警徽。

    门外的微风吹了进来,他微微动了动眼睫,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死死地掐在张少明脖子上——论近身格斗,重伤的韩旌也比张少明强上太多。

    他松开了手。

    张少明脸色青紫地躺倒在地。

    他们俩全身多处被锯子割伤,尤其是韩旌,外伤非常严重。

    李土芝的目光瞬间被地上一个粉色的精油瓶子吸引。

    浅粉色的玻璃——

    这就是水泥骨灰里夹带的那个东西!

    这是个迷幻剂的瓶子,如果它是特制或是一一

    李土芝突然又发现了在张少明胸口锯子伤口的附近,存在着多个刚刚愈合的点状伤口,呈现喷射状。

    有一个较大的伤口有缝线的痕迹!他太兴奋了!张少明一定有过就诊的记录!有记录就能查到当初射入这些伤口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酪小心翼翼地把韩旌扶了起来,刚才如果不是他们及时闯入,还真说不清楚是张少明杀了韩旌,还是韩旌杀了张少明。看着这个浑身冒着杀气和冷意的男人,胡酪有点儿后怕:“二队长……走得动吗?”

    李土芝蹲在地上,信心满满地给昏迷不醒的张少明戴上了手铐。

    他本来有的只是一些微小的证据,相同品种的花、两张可疑的照片、能随意出入案发现场的可能性,但康怡给大家留下的浅粉色玻璃,以及张少明自己身体上的伤口提供了更直接的证据一一能证明焚烧康怡尸体的时候张少明就在旁边!

    再加上张少明袭击韩旌被当场抓获——能定两个故意杀人吧?张少明逃不掉了!



    三天之后。

    韩旌的病床前,李土芝眉飞色舞地拿着一张照片在说话。

    “……看到了吗?这是张少明的病例,你看……异物为粉红色玻璃状碎片……医生已经做了证词,张少明胸口的碎片和康怡骨灰里的是同类。我们也做过了爆炸实验,张少明使用的复合迷幻剂会在高温中爆炸,他在杀害康怡的时候一样使用了迷幻剂,这东西会让人变high,亢奋,产生幻觉。结果瓶子掉在了康怡身上——或者是康怡抓到了这个瓶 子——他在焚烧尸体的时候瓶子爆炸,在他身上留下了证据。这是康怡留给我们的证据。”

    韩旌头痛欲裂,迷幻剂的效力退去以后,后脑的外伤时时刻刻折磨着他:“除非瓶子有唯一性……否则你无法证明……”

    “有!”李土芝说,“在张小明家的壁炉里还有剩余玻璃的碎片,这种瓶子属于劣质玻璃,里面有很多杂质,所以呈现粉色,能证实这些碎片所包含的杂质和骨灰里的完全一样。其实这些东西是沃德的,就是那个阿拉伯肥佬,我们正在通缉和调查这个人。”

    韩旌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医院的窗户擦得并不干净。

    过了很久,他问:“玉馨呢?”

    李土芝“啊”了一声。

    韩旌问:“他和玉馨是什么关系?”

    李土芝抓了抓头皮:“他追求过玉馨。”

    韩旌疲倦地闭上眼睛。

    李土芝继续说:“但没有成功,他说玉馨不接受任何男人。他本来是想对玉馨下手,他最终没有杀死她。因为……玉馨爱着一个人,爱了很多年,就像他妈妈一样,爱到发疯。”

    “所以……他就杀死了她的儿子?就像他杀死张小明一样?”韩旌轻声问。

    李土芝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妈妈……还在吗?”

    “还在。”李土芝说,“事实上……他闯进张家,杀死一家三口以后,关于张伟韩的财务和公司的信息,都是他妈妈帮助他操纵和掌握的。张伟韩年纪很大了,没有什么亲人,非常相信他妈妈。”

    “所以……在爱情湮灭以后,她投向了儿子这边。”韩旌说,“所以张少明杀死了妈妈的情人,夺回了母爱?”

    李土芝耸耸肩:“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现在张少明被我们抓住了,她还在外面请律师要做无罪辩护。她早就知道她儿子地下室里的东西。”

    “也许……儿子是她唯一值得战斗的东西了吧? ”韩旌说,“她一定……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努力的……难以挫败的女人。”

    “老妖怪。”李土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张少明有那个建造尸体城堡的梦想,所以在希泊蓝酒店外面,沃德租赁的那片空地上偷偷地埋他的‘地基’,但杀韩心的时候国内追查得太紧迫了,他逃到挪威去躲了三年。回来以后发现他的‘城堡’变成了KL西餐厅,他不能忍受这个,所以杀死欧阳林庆,得到了KL。他杀了康怡,将她的尸骨当作战利品摆在餐厅里,结果……嘿……不巧被我们发现了。”

    “他是怎么将孩子带出去的?”韩旌轻声问。

    李土芝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说:“我很想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但做父母的……必须知道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的一切。张少明趁家长不注意的时候把孩子带进他的餐厅,然后给孩子注射迷幻剂,然后装在箱子里用快递……寄出去……寄到他自己家里。”

    韩旌久久地没有说话。

    “红宝石那个别墅里,有一面墙的阳光古董,另外一面墙下面是一个空花坛。”李土芝说,“他用壁炉焚烧尸体,再把尸体‘种’在花坛里,变成‘城堡’的地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事情不像我和你想的那样孩子并没有在自己家小区的花坛里被活埋,可是……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死了……”李土芝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哽咽了起来,仰躺在椅子上等着眼泪自己干。

    韩旌还是没有说话。

    他睁眼看着窗户。

    窗户擦不干净。

    就像人生,就像生活,就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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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17 14:5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密码·猎手》文/藤萍
    手打&校对:@漠颜若水

    扫描:@立夏

    一 东成疑案


    周末。


    难得的休息日。


    李土芝躺在宿舍床上啃薯片,薯片渣渣掉了一床,他屁股下垫着一件没洗的T恤,后脑勺靠着打球的背包。


    电视正在播放一档文化类节目,主持人扯淡扯到了《兰亭序》,正在将那王羲之约哥们儿喝酒的帖子吹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以床上集屌丝、死宅、废柴气质大成的男子来看,无论如何他也不该看这种节目,但他却瞪着眼睛好像看得很认真。


    前几天一大队刚刚接手了一个奇怪的案子。


    在东成山山顶有一片墓葬群,是明朝时期的小墓葬,里面并没有葬过什么大人物。文化局已经考察过,拿走了有价值的东西,留下几个大坑。


    但那几个大坑上星期又被人盗了一遍,盗墓贼将所有的墓穴搜索了一遍,挖掘得一塌糊涂。


    警方在村民报案后半小时就到达了现场,已经经历过一次正规发掘,东成山墓葬周边的村民对墓葬群都很有保护意识,把案发现场保护得很好。他们在空墓穴里找到了一盏户外感应灯,一件遗落的背心,一些绳索和两副登山杖。


    以这些不知道是无意丢失还是故意遗弃的东西来说,价值不菲,单单是那些负重绳索就价值上千,登山杖的材质很轻,还是个名牌。东成山墓葬经历 的这次盗墓和以往不同,盗墓贼花费了巨资,工具都很先进,从遗留的痕迹来看人数还不少,但技术很粗糙,他们把墓穴挖得乱七八糟,最后在主墓室的东南角下面挖出一个大坑,将里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搬走了。


    墓室已经见底,棺椁都出土了,当年文化局的专家就没有再往下挖掘,而这伙人居然盗走了主墓室底下的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那还得了?东成县的警方和文物方面的专家联手追查了一个多星期,将盗墓贼一网打尽,那伙人还没走出F省就被抓获。但问题来了——这伙人完完全全是新手,他们的工具、作案车辆、作案地点都是别人提供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主墓室底下挖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而那样东西被挖出来以后,他们并没有带走,是按照“雇主”的要求放在了东成山的一个小悬崖下面。可想而知,当警方去搜索那个小悬崖的时候,东西早就不见了。


    这个案件不好处理,这些人是对一个空墓穴的主墓室底下进行挖掘,这种行为不知道算不算“盗墓”?他们不知道遗失物具体是什么,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文物,东成县警方把案件的详情上报到省厅,就落到了李土芝手上。


    东成县的警方没能从盗墓贼身上追查到幕后雇佣他们的人,那些工具是当面交易的,“雇主”并没有隐蔽面貌,但被抓获的人也只能描述出那是一个长相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雇佣的费用使用现金支付,彼此联系的手机号码是一个新号。


    李土芝却从案件材料上看出这个案子非常可疑。


    第一点——墓穴里的遗失物非常奇怪——这是一个空墓,墓道早就打开,暴露在外,并没有洞穴可以钻,这些人带着绳索干什么?第二点——你说晚上盗墓,黑咕隆咚地遗失一件背心也就算了,怎么会连灯都遗失了?第三点——盗墓带登山杖干什么?东成山并不是局耸入云的大山,上山顶还有柏油马路,这两副登山杖是做什么用的?


    这些东西看着不像盗墓的装备,倒像是驴友的装备。


    并且从笔录中可以看出,被抓获的四个人没有人明确承认自己丢了东西,只有类似“你有没有在墓室里丢了东西?不知道,可能有吧”这样的回答。


    他们从主墓室的底下挖出来的是一个黑色的陶罐子,罐子是密封的,有一定的分量。除此之外,盗墓的人不能再提供更多线索。


    究竟什么人愿意花费大价钱雇佣这四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年轻人到一处空墓里去挖东西?并且这位雇主还提供了具体地点——东成山墓葬周围并没有保护措施——如果只是为了拿走一个罐子,这位雇主完全可以自己偷偷地来,悄悄地走,一个人做事肯定要比四个人隐秘。


    李土芝盯着电视里谈书法的节目,脑子里列出关于这件事的几种可能。


    第一,这位雇主基于某种原因不能来,而他必须拿到黄土下的罐子,不得已铤而走险雇佣了四个或者更多的菜鸟。


    第二,这位雇主的目的不是罐子,罐子只是一个噱头,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菜鸟们做事是不是稳妥。


    第三,这位雇主不存在,所有的细节都是别有用心的盗墓贼共同编造好的。


    第四,其他不明情况。


    李土芝想来想去,无法排除任何一种可能,只能在案卷里用铅笔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个案件,也许会有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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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17 14:56:3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奇怪的罐子


    与成旅馆距离省城火车站很近,虽然这里设施陈旧,却生意兴隆。但最近几天303房间的客人一直抱怨屋子里蚊虫很多,都爬到床上来了。旅馆的经理请了保洁员来打扫卫生,结果保洁员从床底下扫出一个黑色的陶罐子来。


    那是一口非常普通的陶罐子,就像腌泡菜的坛子。


    整个坛子外部都爬满了蛆虫,大大小小,许多颜色,有些已经变成苍蝇,有些结了蛹,看起来说不出的恶心。


    这显然就是虫子的来源。


    保洁员以为谁在屋子里腌泡菜腌得发了霉,打开罐子一看,里面的东西吓得她尖叫起来。


    她看见了一个腐烂的人头。


    与成旅馆发现一个人头的事很快上报到了一大队,李土芝很快就在案件材料里看见了那个罐子和罐子里的人头。


    这个案件被标注为“与成旅馆人头案”。


    死者男性,死亡时间在两个星期左右,年纪不大。


    黑色的罐子?李土芝立刻想起了东成山墓葬被盗案提起的罐子,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那边不见了一个陶罐,没过几天省城就发现了一个陶罐?难道说当天的盗墓贼其实不是盗墓贼,而是一伙杀人犯?可是只见过杀人犯往地下埋尸体的,倒是很少见杀人犯赶着往外挖尸体的……


    图像分析警组正在分析与成旅馆和周围街道五百米范围内的监控,希望找到罐子的来源。李土芝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脑,他给陈淡淡打了个电话:“淡淡,联系一下东成县警局,能不能让那个盗墓案的嫌疑人辨认一下与成旅馆的罐子?”


    陈淡淡笑了,“老大,你的直觉又出现了?”


    李土芝揉揉鼻子,直接承认,“是!我感觉这个罐子可能就是东成山墓葬丢失的那个罐子。”


    “遵旨。”陈淡淡笑得不行,“您老人家的直觉是经过二队长承认的,别人办案用脑子,您老人家用直觉。”


    “直觉来自日常经验和积累!”李土芝板着脸严肃地说,“我只是不爱像韩旌那样显摆条条框框的道理!”


    “是是是! ”陈淡淡说,“二队长请假了你知道吗?”她一边和李土芝聊天,一边快速地从系统上给东成县发协助调查的信息。


    “韩心刚下葬,那些没良心的就让他们整个组出任务去了,难怪要请假啊! ”李土芝说,“你说算密码的话几个人够了,什么任务整个密码组全上啊!少一个人都不行?也不考虑一下人家死儿子疯老婆,日子难过得很……”


    “额……老大。”陈淡淡简直要晕厥了,“你上辈子一定是宅死的!密码组那么大的事你不知道?”


    “什么事?”李土芝奇怪地坐起来,“他们不是集体出任务了吗?”


    “密码组出意外,林丸死了,他们正在翻译的那个绝密文件被盗了! ”陈淡淡说,“虽然局里通知这件事不许外传,可是可能除了你之外人人都知道了吧?”


    李土芝目瞪口呆,这要发生多大的意外? “林丸死了?”他震惊极了,那个冷冷淡淡、神色淸冽的少女死了?


    “听说是意外,”陈淡淡说,“他们正在破译的东西是绝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也不许说。”


    “韩旌没事吧?为什么请假?”李土芝觉得自己只是在宿舍里宅了一个周末,世界就突变了。


    陈淡淡压低了声音:“嘘——我听胡紫莓说二队长情绪不稳定,被勒令休假。”


    李土芝脸色都变了,“怎么可能?”


    “我也想象不出来二队长情绪不稳定是什么样子。”陈淡淡悄悄地说,“老大,你和他关系那么好,要不你去问问?”


    “额……”李土芝正在分析自己和韩旌算是“关系那么好”吗?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陈淡淡那边轻轻地叫了一声,“哦!东成县回函了,他们已经注意到与成旅馆的案件,辨认过了,嫌疑人确认这就是他们从墓室里挖走的东西,但自称并不知道罐子里有人头。”


    这正符合李土芝的判断,“把与成旅馆的案子和东成山的案子并案,这不是个盗墓案,这是个杀人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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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17 14:57: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找不到的尸体


    既然发现了一个人头,那必然是要有其余部分的,一大队和东成县警方联手将东成山搜了个底朝天,居然没有任何发现。


    就好像这个死者只长了个头,他天生就没有身体一样。


    东成山空墓并不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那里没有血液、没有搏斗痕迹,也不好说那是不是拋尸现场,因为嫌疑人不是往下埋尸体,他们是扛着人头往外跑啊!


    既然罐子里装的是个人头,那么雇佣四个菜鸟去挖人头的“雇主”就非常关键。经过图像分析警组的彻夜工作,发现将罐子搬进与成旅馆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他并没有在旅馆过夜,仅仅进入旅馆不到十分钟就匆匆离开了。


    简直像是专门运送罐子的工人。


    经过辨认,盗墓贼指认这个人正是雇佣他们挖空墓的雇主。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就在火车站监控记录里发现了这个人,并根椐他的购票信息查到了他的基本资料。


    古甲,男,四十七岁,古董商人。


    而后抓获古甲的过程出奇得顺利,古甲购买了火车票,但并没有按时乘车离开省城,他一直住在希泊蓝酒店。当警员破门而入抓捕他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并自称一直在考虑自首。


    原来盗墓贼们并没有说谎,他们的确是受了古甲的雇佣,到东成山墓葬去盗墓。古甲有一些考古常识,花点小钱雇佣不懂事的年轻人到不危险、价值也不高的墓葬里去盗窃一些小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了,经常会有一些惊喜的收获。


    但这一次的收获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明明调查过的、好好的一个小墓葬里怎么会挖出这种东西?亏他将东西运走的时候,看见这么大一个完整的罐子,心里还挺高兴的。结果运到与成旅馆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个新鲜的人头!吓得他落荒而逃,接连做了几天的噩梦。


    “所以说——其实古甲和这几个盗墓的菜鸟都不是那天晚上案件的主角。”李土芝坐在东成县警局的办公室里,和东成县刑侦大队的队长何园泡茶,“不过很奇怪,既然古甲只是个小贼,他怎么能给盗墓贼画地图,指示有东西在墓室底下?”


    “那完全是个巧合。”何园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辖区地图,“我们这里经常有这种误会。你看我们这里是‘东成县’,隔壁就是东城市的辖区。我们这座小山叫‘东成山’,东城市也有一座山叫‘东城山’,最糟糕的是……”他喝了 口茶,“导航地图上没有‘东城山’,导航上把‘东城山’标记作‘东城市国家地质公园’,所以……”


    李土芝恍然大悟,“那座‘东城山’海拔多少?”


    何园说:“比较陡峭,海拔一千多米,所以当我看到墓葬里那些绳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就是找错地方了。”


    原来如此!长长的绳子、登山杖都是为了攀登“东城山”准备的,古甲给的地图描绘的地方不是东成山墓葬,而是“东城山地质公园墓葬”!那些菜鸟没有搜索到“东城山”,就将导航里的“东成山”误认为“东城山”,开车上了东成县东成山的山顶。


    “那个地质公园里有墓葬吗?”李土芝恍然之后,心里冒出来更多疑问,“就算是找错了地头,古甲和他们又怎么能顺利交接东西……”


    “地质公园里没有发现墓葬,地点是古甲自己勘探的,刚刚让文化局的专家去调查了。”何园说,“就在刚才,嫌疑人已经招供,他们其实当场就发现了罐子里是人头,过于害怕没有继续挖掘,要不然本来古甲要求他们挖掘的地方更大,挖掘的点更多。他们直接开车将罐子运到路口,打电话叫古甲来收货。所以那罐子从来没有被运到事先约好的交货地点,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没有去寻找古甲地图上画的小悬崖,也就没有发现这座东成山并不是地图上的那个东城山。这两座山名字相似,但小悬崖的地点是完全不同的。”东成山是个矮山包,却有三个落差高达三十米的小悬崖,东城山地质公园却只有一个小悬崖,就在距离县道很近的地方。


    “阴错阳差。”李土芝感慨,“一件乌龙盗墓案,盗出的却是一个人头。”


    “李队长对那个人头有什么看法? ”何园问。


    “那个人头非常奇怪,罐子里没有血迹,说明放入人头的时候,人头已经做了一定的处理。”李土芝说,“尸体腐烂得太厉害了,不能辨认面貌,古甲说还没有完全腐烂的时候他看过一眼,是一个年轻的男性。”


    “拋尸案? ”何园沉吟,“尸体的其他部分在哪里?”


    “有一个问题我始终觉得奇怪,古甲雇佣这些人只是去挖掘一些小东西,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大方的人。”李土芝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击,“那些盗墓贼也从来没有正面承认墓室里的遗失物是他们的,古甲也没有提起他曾经给他们买过这些东西。那些遗失物价值不菲,并且它不像盗墓的装备……”


    何园看着李土芝,“李队长的意思?”


    “我在想……会不会当天晚上在东成山墓葬里的……其实不是一伙人,而是两伙人? ”李土芝说,“一组是古甲派去的迷路的菜鸟,另一组是带着人头的凶手,而那些遗失物并不是古甲的,而是……”


    “凶手的? ”何园脱口而出。


    李土芝点点头,“会不会凶手正在拋尸,他刚刚埋了人头,盗墓贼就进来了,于是他只好拋弃所有的装备趁黑逃走,而古甲这伙人发现了痕迹,就把他刚刚埋下去的人头当作古董又挖出来了?”


    何园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想法相当大胆,却能解释为什么那盏灯会被遗落在墓室里。


    “如果遗失物不是古甲买的,那就要好好地查一查它们是属于谁的。”何园搓了搓手,“我提供遗失物的照片,要让古甲辨认一下这是不是他买给菜鸟的装备。”


    十五分钟以后,古甲表示他的确给菜鸟们提供了一些挖掘工具、绳索和手套,但完全不是照片里的那些。


    所以那天晚上在墓室里的确有两伙人。


    但另一伙人带着那么长的绳索,难道他们也是要去爬东城山,也迷了路?李土芝和何园面面相觑,只觉得不可思议。


    “大队长,”门外有小警员探头进来,“地质公园那边有消息过来,说暂时没找到古墓,但发现了奇怪的痕迹。”


    何园回过头来,门口的小警员表情古怪又紧张,像听说了什么天大的荒谬的消息,他奇怪地看着小警员,“什么痕迹?”


    小警员姓张,叫张小村,他用一种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语气说:“发现了直升飞机的痕迹。”


    李土芝和何园愣了一下,张小村又说:“地质公园山顶有个平台,上面发现了整片被吹倒的草皮,还有直升飞机停下的痕迹。有脚印从平台出来,跑进了草丛里,然后就找不到了。”


    这件古怪的罐中人头案件,居然还扯上了直升飞机?这岂不是表示案件来头可能很大?这可能不是一件简单的杀人抛尸案,而是一件牵连广泛、参与人数众多的怪案?


    “直升飞机? ”李土芝的眼睛眯了起来。


    何园也问:“直升飞机?那里是可以飞的空域吗?雷达没有报警吗?”


    张小村讷讷地说:“我不知道。”


    “那个平台下面……有路吗? ”李土芝问。


    “山顶到观景台有一段没有路。”张小村说,“因 为太陡了。”


    “垂直落差多少米? ”李土芝看了何园一眼,正好何园也看了过来,大家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


    “三四十米吧? ”张小村犹豫了一下,“或者五六十米?蛮高的。”


    那段绳子的长度是五十米。


    东成山是东城山山脉的一部分,从主峰下去,如果不上县道,经过几个下降的山坡就能到达东成山。


    “也许有一伙人没有迷路。”李土芝说,“可是有直升飞机这也太……”


    他刚刚说了一半,何园的微信响了一声,何园点开来听。只听微信里有人说,“老大,我查到那辆直升飞机了,我们这没有开通飞行线路,唯一允许起飞的是警用机。五月十八日有一架直升飞机的记录,是运送一个危重病人到医院,是省厅特警的警用直升机。”


    何园和李土芝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追问:“是我们的飞机?”


    微信又不是电话,何园匆匆离开,去追查这件事了。


    李土芝心里涌起一种浓重的不安,特警的直升飞机?停在山顶?绳索?人头?这件案子的发展和猜想的相差太远,联想到密码组那出意外的绝密任务,直觉告诉他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也许……他真的必须去韩旌那里探望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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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17 14:57:06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人头密码


    李土芝想去探望一下韩旌,当得知韩旌并不住在医院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韩旌真的不太熟——比如说自从韩旌被调去密码组之后,他根本不知道韩旌住在哪里。


    “喂?韩旌?听说你们出意外了? ”李土芝直接电话开问,他对韩旌从来不拐弯抹角,反正没用,“我有个案子想问问你,你现在住哪里?”


    “省图书馆。”韩旌的声音非常冷静。


    你妹!为什么被勒令休假的人会跑去图书馆?李土芝心里咒骂,“省图书馆哪个区?我马上到。”


    “古典文化。”韩旌说。


    古典文化?古典文化还有镇定情绪的作用吗?李土芝莫名其妙,还是开着车飞快地赶去了图书馆。


    省图书馆的二楼,古典文化馆。


    韩旌穿着一件合体的白衬衫,拿着一本发黄的古书正在看着,脸色镇定,气色良好,没有丝毫“情绪不稳”或者李土芝想象的“歇斯底里”“神经兮兮” “悲伤过度”之类的状态。


    所以说是哪个说他情绪不稳的快去切腹吧!李土芝咬牙切齿,大步走到韩旌身边,“你在看什么? ”


    韩旌并不回答,他看了李土芝一眼,“什么事找我?”


    李土芝的脸色严肃起来,他扫了韩旌手里的书一眼一那本书叫作《戚林八音合订》,不知道是什么鬼书,他要问的事情比韩旌手里这本鬼书重要多了。“你们的绝密任务是不是失败了?”


    这根本不是问题,虽然是“绝密”,但林丸死了,谁都知道他们的任务失败了。韩旌点了点头,“发生了一些事。”


    “你们的任务地点是在东城山吗?我是说东城市的那个地质公园? ”李土芝追问,他盯着韩旌的眼睛。


    韩旌的眼中微微掠过一丝惊讶,“你知道了什么?”


    李土芝确认了他的表情,立刻又接了下去,“你们出动了直升飞机运载一个危重病人,是不是林丸?”


    韩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过了一会儿,他说:“在东城山发生了什么事?”


    李土芝毫不隐瞒,“东城山发生了一件盗墓案,但盗墓贼盗出来的不是古董,居然是一颗人头。山 顶上有警用直升飞机临时停靠的痕迹,我怀疑那个人头和你们出的绝密任务有关!”


    韩旌的眼神蓦然犀利,“人头?你找到了那个人头?”


    “对,有一个没有查清身份的人头……你说‘找到了’是什么意思? ”李土芝呆滞了一下,“难道那个人头还是你们丢的?”


    韩旌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不觉挺直了背脊,“那个任务……”他并不怀疑李土芝,所以在知道了他“找到了人头”之后也不打算继续回避,“你其实一直都非常了解,关于‘菲利斯国王’。”


    李土芝变了脸色,他当然不会忘记,那是他做警察生涯中最轰轰烈烈的一个案子,韩旌也是因此被调去了密码组。“菲利斯国王”这个国际间谍组织计划盗取我国国防科研机密“虹瞳”技术,但最后没有成功。


    “国安局没有停止追查贺教授被害的案子,这几年时间里,他们想尽办法,在‘菲利斯国王’里安排了一个卧底。”韩旌说,“通过卧底传回来的信息,‘菲利斯国王’在中国国内也培训了不少间谍人才,想方设法进入相关技术的关键岗位,他们对‘虹瞳’没有死心,这是一项可以改变整个国际军事格局的重要技术,任何一个国家都想知道中国的技术发展程度。我们一直在查这些间谍,包括使用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方法。”


    他有些地方含糊其辞,李土芝眨了眨眼睛,“你在暗示什么?”


    韩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很为他的智商遗憾,“后来我们成立了密码组,经过一些培训和考核,密码组正式开始参与案件。两个星期之前,我们接到了一个与‘菲利斯国王’有关的任务,某部门截获了一条由国内发出的不明信息,有理由相信是发给‘菲利斯国王’总部的,我们接到任务,连夜赶到了东城市。”


    这一段李土芝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总感觉前言和后语的关系这么牵强,听起来整段话都是怪怪的。


    “我们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破译了密码,有人要向‘菲利斯国王’总部邮寄‘虹瞳’的部分前期技术,连邮寄的时间和出关的地点都破译了。”韩旌缓了口气,“本来任务已经结束,只需要协助配合的同事拦截到那个邮包,事情就能了结,结果……”他缓缓地说,“你知道那即将寄往日内瓦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什么? ”李土芝正在思考他那段“间谍”和“密码组”的怪怪的话,一时没过大脑反问了一句,突然回过神来,“是什么?难道是——”


    “寄往‘菲利斯国王’总部日内瓦的‘东西’,是一 口棺材。”韩旌说,“也就是说,那个‘前期技术’的载体不是一个U盘,也不是笔记本、磁盘之类的东西,是一具尸体。”


    我的天啊!李土芝目瞪口呆,“为……为什么能国际快递尸体?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韩旌听见他“找到了一个人头”会那么震动,也明白为什么他和何园在东成山找不到尸体的其他部分!你妹的这根本不是个杀人案!这已经从盗墓案发展成杀人案,最后变成了间谍案!


    “这位死者是瑞士国籍,虽然他是华裔,但是他在日内瓦的家人希望把他葬入家族墓地。”韩旌说,“无可厚非,合情合理。”


    “你们能拦截一具合情合理要葬回故乡的尸体吗? ”李土芝严肃了起来,“仅仅依靠密码组翻译出来的情报,能拦截一具尸体吗?”


    韩旌不答,他的视线缓缓转到了图书馆后山的一片竹林上,“有合理怀疑,有证据,当然就可以。”


    “那意外发生在哪里?”李土芝追问,“林丸怎么会死了呢?”


    “林丸……林丸……”韩旌的神色微微变了变,就像一池冰冷的水遭遇了投石,起了一层涟漪,他按下林丸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说,接着把事情说完,“扣押尸体需要办理手续,需要一些时间,当天晚上,扣押尸体的停尸房遭遇袭击,有人夜闯停尸房,将那具尸体的头砍断,把人头带走了。”


    李土芝变色,“也就是说,那个‘前期技术’的载体就是人头!可是我不明白,你们刚刚分析出|密码,海关刚刚扣下尸体,连你们都还没来得及研究出‘前期技术’究竟藏在哪里,‘菲利斯国王’ 的人怎么能提早一步抢走人头呢?”


    他的直觉一向非常灵敏,一下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韩旌缓缓地说:“你还没想通吗?”


    李土芝停顿了一下,“密码组内部有间谍!”


    韩旌没有说话。


    李土芝又停顿了一下,突然全身一震,蓦然看向韩旌,“我明白了——你们——你们一直在追查‘虹瞳’的案子,像杨一青这样的间谍一定还有,所以国安局设了一个饵——成立一个可以接触大量机密文件的不伦不类的‘密码组’,从社会选拔人才什么的,简直就是给间谍大好的机会,然后你们一起出任务——任务是真的,而引蛇出洞也是真的!你就是秃头安排进密码组监视全组的‘内部人’ !你是真正的猎手!你的组员都是你的目标……”他 、越想越明白了——为什么韩旌突然就被调走了?为什么他对密码组的事讳莫如深? “林丸是怎么死的?难道你……难道你……”他想着那个清冷如玉的女子,神态气质和韩旌甚至都有几分像,莫名地有了一阵惶恐,“你……”


    “林丸的死和我有关。”韩旌说。.


    李土芝退了一步,震惊地看着韩旌,只听韩旌一字一字慢慢地说:“密码组内部不止有一个间谍,也不仅仅来自‘菲利斯国王’,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来历都不单纯。”他合上书本,用指尖按了按太阳穴,“林丸有嫌疑,我一直在注意她。那天晚上她夜闯停尸房,想要在我们发现人头的秘密之前带走人头,我跟踪了她。”


    “你为什么杀了她? ”李土芝问。


    仅仅是因为林丸夜闯停尸房?即使证实了林丸是“菲利斯国王”的间谍,最好的方法也是抓住她,而不是杀了她。


    “我赶到的时候,”韩旌轻轻地说,“她正在割人头。”


    李土芝突然不说话了。


    他知道“人头”这两个字对韩旌的刺激,即使韩旌从来不说,但不是任何人都能与满屋子的人头、包括自己儿子的人头相处了整整一个下午还能丝毫不受影响的。韩心的死,韩旌究竟有多痛苦谁也不知道。


    “我控制不住情绪,向她开了一枪。”韩旌说。


    李土芝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韩旌又说:“击中了她的左肩。”


    那不是致命伤,林丸怎么会死?


    她不是一个人行动,她有同伙向我还击。那天晚上天很黑,还下着大雨,我们看不淸彼此,无法分辨是不是密码组的其他人。”韩旌说,“混战中人头还是被带走了,那天晚上我的状态很不好,是我失职。”


    “别说了。”李土芝忍不住说,“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神。”


    “邱局派了直升飞机配合我追踪林丸,直升飞机追踪我放在林丸身上的信号,一直飞到象牙湾。林丸的车停在海边,她失血很多,奄奄一息,人头就在她身边。”韩旌淡淡地说,“于是直升飞机载着她飞回总队,本来是想先把她送去医院,结果……”


    “她劫持了直升飞机?”李土芝已经猜到了后续的发展,“林丸那么聪明,她猜到了既然你早就怀疑她,必定布下天罗地网。她干脆自投罗网,利用你们轻视她既是女人又是伤员,没有防备,就劫持了直升飞机,逼迫飞机在东城山降落。”


    “她的同伙在山顶接应,带走了人头。”韩旌的脸色微微发白,“但他们没有带走林丸。”


    “什么? ”李土芝吓了一跳,“怎么会?”


    “‘菲利斯国王’的同伙在东城山山顶埋伏等候,应该是接到了林丸的消息。他们第一枪就杀了林丸,然后抢走了人头,逃之夭夭。直升飞机上的飞行员也受了重伤。”韩旌说,“杀人灭口,林丸已经暴露了,他们非常清楚。”


    “那……”李土芝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菲利斯国王”的人有多危险,他早就见识过,“后来呢?”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山顶只有重伤的飞行员,他不知道对手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韩旌说,“我们将东城山搜索了几遍,没有找到人头,虽然证实了林丸的身份,整个任务却是失败的。我们没有追回‘虹瞳’的前期情报。”


    “那伙带走人头的人却把人头装进一个陶罐,随便埋进了东成山墓葬里面。”李土芝说,“难道他们已经找到了藏在人头上的数据?”


    韩旌摇了摇头,“我必须亲眼看一看那个人头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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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8-18 11:05:36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密码 猎手 下》 文/藤萍

    手打&校对:@xmhuangjinchun


    扫描:@xmhuangjinchun



    五、未完的征程


    当韩旌看见那个罐中人头的时候,人头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当案件由杀人案转为间谍案的时候,东城县警方彻底退出,将案件和案件材料一起移交给了韩旌。


    韩旌,刑侦总队二大队队长,借调国安局秘密调查小组,与国安局的秃头刘大佬专职追查“菲利斯国王”间谍案。


    他其实从未离开过。


    所以,总队二大队也没有新的队长。


    那个腐烂的人头经过扫描和清理,总队技术部门已经找到了藏匿“前期技术”的地方。


    有人用激光在死者的头骨上刻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代码,这些代码估计要嵌入特定的程序中才能起作用,目前还看不出内容究竟是什么。那些微小的伤口被头发遮盖着,如果不是腐烂得太严重了,头骨上的代码可能很难发现。

    死者还戴有隐形眼镜。


    罐子里只找到一只隐形眼镜,另外一只似乎是被遗弃人头的人带走了。


    谁也不知道那只眼镜上究竟还有什么,就像遗弃人头的人也许并不知道头骨上还刻着代码。


    韩旌将人头的数据仔细地记入笔记中。


    他缓缓地出一口气。


    人头就是从东城市寄出的,寄件人的寄出地址是真实的,尸体来自东城市第二人民医院,尸体的来历也是清楚的。死者阿力苏·格林,26岁,刚刚大学毕业,虽然是华裔,但从小在日内瓦长大。他来到中国旅游不过两天,就不幸遭遇车祸身亡。


    关于阿力苏·格林的信息,只有寄件人的信息是虚构的。阿力苏·格林的父母早年死于空难,只剩74岁的奶奶伊娜姆在家。伊娜姆中风多年,无法前往中国处理孙子的身后事,她将一切授权给阿力苏·格林的朋友张海绵。


    这个张海绵就是尸体的寄件人。根据伊娜姆的回忆,张海绵和阿力苏·格林是在中国认识的,仅仅认识两天,她并没有亲眼见过张海绵,但阿力苏·格林曾经给她发过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就在韩旌的桌子上,照片里阿力苏·格林和一个齐刘海儿的年轻人挤在一起照相,各自做着鬼脸。张海绵五官平庸,很难让人留下印象。身材不高,剪着宜男宜女的发型,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T恤衫,居然让人难以确认这是个长得有点女性化的男人,还是个长得比较粗犷的女孩。阿力苏·格林和张海绵仅仅认识两天,对伊娜姆也只是提过一句,在伊娜姆印象里,张海绵似乎是个女孩。

    但从东城市第二人民医院和接手这件国际快递业务的快递公司业务员的角度看来,在阿力苏·格林身亡后,帮他忙前忙后的那个自称张海绵的无疑是个男人,并且不止一个男人。他们都没有见过照片里这个难分男女的年轻人。

    关于张海绵的一切都是虚构的,在全国人口数据库里也找不到与照片年龄、身高相符的“张海绵”。这个人似乎从阿力苏·格林入境的当天就盯上了他,仿佛一早预知他会出车祸,可以借他的尸体运输绝密信息去日内瓦。


    而阿力苏·格林的死真的是意外吗?韩旌并不认为有人谋杀这个年轻人单纯就是为了利用他的尸体,这风险太高而回报太少。如果阿力苏的死不是意外,那一定有他不得不死的理由。反过来说,如果阿力苏的死真的是个意外,那么自称“张海绵”的人跟在他身边是为了什么?如果阿力苏不死,他后续的“旅游行程”将去哪里?

    他头上的代码是怎么刻上去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在黑石基地,因为杨一青间谍案,整个基地已经全面肃清提高戒备,连纸和笔都不能带出基地,又有谁能把“虹瞳”的部分技术窃取出来?


    阿力苏·格林仅仅到华两天,他怎么会和“虹瞳”扯上关系?他从北京首都机场入境,从北京到浙江,然后去云南,最后在昆明遭遇了一场车祸,其间他和“黑石基地”没有发生任何关系,距离“黑石基地”最近的距离是350公里。

    寄出尸体的人往韩旌一直关注的“菲利斯国王”绝密账号发了一条消息,说即将把“虹瞳”部分技术寄回日内瓦,这就是“密码组”参与进来的原因。这条消息会不会是个饵?毕竟如果没有这条消息,就没有人会去关注一具运往日内瓦的尸体,而“菲利斯国王”的人完全可以等尸体抵达日内瓦后,再联系他们的组织说其中有代码。

    牺牲林丸,这会不会也是个引蛇出洞的饵?让韩旌暴露出来,以便其他隐藏在重要岗位上的间谍避开韩旌的调查?


    韩旌不能确认。


    密码组的门打开了,邱定相思带着一脸愁容走了进来:“韩旌,林丸的葬礼安排在后天。”


    林丸深夜到藏尸房盗割人头,被韩旌射伤,然后她劫持直升机到东城山山顶,最后被同伙灭口,这整件事秃头都没有对密码组明说。他直接干脆地栽赃在韩旌头上,说韩旌和林丸出任务,韩旌的枪走火打死了林丸…这种简单粗暴的解释谁也不相信,但在密码组内部,就不由得生出许多脑补的故事来。

    邱定相思这一脸愁容的背后,不知道是信了其中哪一个爱恨纠葛的版本。在韩旌冷若寒冰的气场下他自然不敢说出口,只小声地问韩旌有没有空去参加葬礼。


    韩旌点了点头。林丸已死,无论她是基于什么原因,是自愿还是被迫,抑或是受骗参加了“菲利斯国王”的游戏,死者已矣。既然没有更多的证据,不如到此为止。从私人交情来说,他并不觉得林丸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或许只是…对国家和社会的想法不同而已。

    邱定相思见他面不改色,不由得暗暗嗟叹这绝情冷面的负心汉,林丸被他拒绝都开枪自杀了,他居然不掉一滴眼泪。正要离开,韩旌突然开口问:“林丸有家人来送葬吗?”


    “没有,她家里人的电话都打不通,秃头让赵二全权负责把她葬在公墓。”邱定相思给赵一一起了个外号叫“赵二”,由于太过形象,整个密码组都开始喊赵一一“赵二”。


    “她的遗物呢?”韩旌也是刚刚操办过韩心葬礼的人,流程自然是很熟悉的。只是韩心只有一个人头,没有遗物,这让他忽略了“遗物”的归属。

    “遗物?”邱定相思不确定地抓了抓头发,“她不住在宿舍里,黄襦和她比较熟,问她比较清楚。”


    黄襦?那个安安静静、很少说话,有时候做汉服打扮的女孩?韩旌微微皱了皱眉,给黄襦打了个电话。


    黄襦的声音轻柔绵软:“喂?”


    韩旌淡淡地说:“韩旌。”


    黄襦微微一顿:“是来问林丸的遗物吗?”她居然猜到了。


    “是。”韩旌简单而直接。


    “她去世之后,我去过她的住处整理过一次,发现了一些东西,觉得不适宜给老秃看。”黄襦说话条理清晰,不紧不慢,“韩旌,我可以信任你吗?”


    韩旌沉声说:“可以。”


    “那你过来,林丸住在红枫区宝灯东里303号。”黄襦轻轻柔柔地说,“我也过去,正好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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