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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麻衣相士:揭开民间最神秘相术家族的灵异传奇》(麻衣神相后传)-作者:御风楼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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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12: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入我相门,谨守根本
  妈妈去做饭了,爸爸给我收拾东西,我没要被褥什么的,只拿了些可以替换穿的衣服、鞋袜,装进了背包里。
  早饭吃完,我伤感着离开了家门。

  妈妈没有送我,一扭头就哭着回了屋,爸爸也只红着眼站到院门口,冲我摆手:“走吧,走吧!好好学,保护好自己!记住,别学坏,做人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空了……回来看看爹娘……”
  我大踏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哭。
  快要出村口的时候,遇见二娃子摇摇摆摆地晃荡出来,看见我,惊奇道:“吴用,你咋哭了?”
  “滚你的蛋吧!”我骂了二娃子一句,道:“老子这是给沙眯了眼睛,没看见风大吗?”
  “哎呀,哪儿有风啊,我都快热死了。”二娃子发憨道:“你就是哭了吧!”
  我上前踹了二娃子一脚,道:“老子要出远门了!”
  “你要去哪儿混?带上我吧!”二娃子立即兴奋道:“怪不得你背个包。”
  我要走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感觉二娃子也算是我的亲人,虽然小时候不讲义气了一次,但是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打打闹闹,感情能不深厚吗?所以,我也想多跟他说会儿话。
  我说:“我这是要干玩命的事儿,你个信球敢去吗?”
  “我不信球!”二娃子肃容道:“我敢去!玩命有什么不敢的!”
  “行了,行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能我自己去,去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照看不了我爸妈了,你在村子里,我爸妈有什么事情,你去帮忙,听见了吗?不要再不讲义气!”
  “别再拿以前的说事儿,那次是真冤枉,我以为你一直跟着我跑呢,谁知道你没跑。还叨叨我十几年。”二娃子信誓旦旦道:“放心吧,你爸妈,那就是我爸妈,你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
  “好!”
  我又拍了二娃子一下肩膀,扭头走了。
  “真不带我去啊?”二娃子恋恋不舍地又喊了一声。

  “滚回家里去吧,你爹妈还等着你娶媳妇生孙子呢!”我一边笑,一边走,走着走着,眼泪又出来了,还好二娃子没跟上来,不然又该说我了,这个傻缺。
  出了村子以后,我反而好了些,既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改变不了了,那就不要再磨磨唧唧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甩开膀子,大步流星,走了!

  我一路疾行,直奔陈家村。
  入了村子径直往爷爷家里去。
  门上的锁开了,门是虚掩着的,这就表明我义兄已经到了。

  我赶紧推门入内,等进去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已经被收拾地干干净净,义兄陈元方正在擦屋里的桌子。
  江灵没在。
  要是没有亲眼看见,谁也不会相信,堂堂的神相陈元方居然在擦桌子。
  “归尘来了啊?”义兄笑道:“没少哭啊。”
  “大哥早!”我有些难为情地打了个招呼,道:“是哭了,让大哥见笑了。”
  “不见笑。”义兄道:“这说明你重感情,是个男子汉。不过你要知道,这世上往往只有寂寞孤独的人才能成功,你已经成年了,不能还在父母的庇护下活着,因此你也不用过分伤心。”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心结确实打开了一些,略略舒畅,我道:“五叔怎么样了?”
  “他没有大碍,昨天夜里已经送到了张熙岳那里,张熙岳亲自给他下针,灵儿也在守护,三天之后跟我走,道行和功力都会恢复过来。”

  义兄擦了擦手,从衣内口袋里一抹,拿出来一本书,走过来递给我道:“去,把这书从头到尾读一遍。”
  我接过来一看,不由得浑身一震,因为这是一本手抄书,书皮上面写着四个字:《义山公录》。
  相术界的不二神作啊!

  “只是半部。”义兄笑道:“快点去读一遍。你没有相术的基础,但你要自行去悟,有什么读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就在这里。”

  “我……”我抓耳挠腮,想要说一些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人梦寐以求的书,我就这么容易得到了,而且还会得到神相的亲自教授,这实在是命好的有点说不过去了。
  “去看吧,看完了,我还要带走,不会给你复习的。”义兄笑着又去擦桌子了。
  “大哥,我……我不太聪明啊……”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不由自主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义兄又笑了,看着我说:“你人不错,从你的面相,还有昨天的所作所为我就看出来了,不但勇敢,而且善良,更懂得知恩图报,这些品质远远比聪明更重要。况且,你也不算太笨。”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赶紧拿着《义山公录》去看。
  《义山公录?开篇》第一段话是:“相有天定,世无预作,人之生也,未可知也。形貌皮肤,质行神心,骨骼气色声音,乃至天命地势人力,焉山翁嗟夫,世人无有能预知者。非神异以秘授,岂尘凡之解推?医、相二术,同源而出,医者有神农尝百草,相者有伏羲辨万人,于是乎,二术各得其道。而欲知相之前定者,非禀赋异常之士不能知,然后秘授以此书者,又岂世俗等下之人所能推解哉?”

  我到底是上过高中,而且古文底子还不错,能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这一段话讲的就是世间万物包括人的相,都是天定的,没有一个人的相是他自己预定预知的,所以,万物之相都存在一定的玄机,这里面的玄机,只有那些学识过人、最够聪慧的人才能参悟出来。古时候的医学和相术同源同出,神农尝百草然后才验证了各种草药的功效。而伏羲分辨无数的人,才有了对相术的理解。
  我看到这里,义兄忽然走过来道:“这世上的人,没有哪两个有完全相同的外表,包括面相、手相、肉相、骨相等,就连双胞胎也会有细微的差别,所以这世上的人,也没有哪两个会有完全相同的命运。所以说,不要对照别人的命来看自己的命,你的命,就在你的相里!相逐心生,心恶则相恶,心善则相善!这是我相门的根本!入我相门,谨守根本!”
  我受教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后面看了下去。

  《义山公录?开篇》中还讲了一件事,说古时候的相术大家,为了研究出人的手纹的奥秘,曾经对数以万计的早死之人的尸体做过研究,然后发现了他们一个最大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手上有一条纹路短而浅,杂而乱。
  相术大家同样对数以万计的长寿之人、贫寒之人、富贵之人进行面相研究,然后发现他们也各有各的共同点,比如他们的牙齿数目,他们的三停比例,他们的眉相,他们的鼻相,他们走路的态势,他们的精气神等等,经过数千年的不断研究和经验总结,才有了许许多多的经验、结论和著述。
  看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相术和中医一样,都是经过前人无数的研究和验证才得来的,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将相术完全归结为封建迷信,实在是不对的。
  书中还提到,世上的相术派别有两大流派和一大家族,即江湖派、学士派和麻衣陈家。

  也有人将麻衣陈家称为麻衣道派。
  但准确来说,麻衣道派并非是一个派别,而是一个家族,因为它直传一家一姓,千年不变,只在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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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一门一姓,传承之因
  这一段话的下面,我看见有爷爷陈汉生的批注,道:“江湖派重实用,学士派重著述,麻衣派取两者之长,自成一脉。江湖派有陈希夷、袁柳庄、范文、陈钊;学士派有刘邵、管辂、司马光、曾国藩;麻衣派仅有一家,乃我陈家。”
  我恍惚了一阵,再往下看,只见这书之《开篇》的末尾写着:“老祖陈抟,号希夷,又号扶摇子。师麻衣道者,麻衣道者于华山石室中授陈抟以相论。两人对坐,麻衣道者不以言语,但用火箸画字于炉灰中,以传老祖。希夷悟,尽其学焉。其后六十年,老祖以此道复传陈公义山,遂开麻衣道派之滥觞。
  义山公面壁十载,混沌形骸,三累回光。糠秕世界,念彼此三千大千,人我空相色相。遂成此书,其谓后人曰:黄河之水天上来,根深不怕夭同摆。吾得老祖真传,参悟相术道法一理,衣钵尽传于汝辈,今日得而吾事宁矣,他年毋授愚夫,不然是逆天也,戒之慎之……”


  我一路读下来,但凡有不懂的就去问我义兄,期间,不但不觉得枯燥无味,反而有越读越入迷的感觉,其中,《理篇》主要讲了五件事,乃是:阴阳合剂、五行生克、相逐心生、天道有改、天人感应。
  至于《谋篇》,开篇第一句话是“七窍皆通,六感全明者方可入我麻衣之道。”再看下面,便都是些讲如何看相的方法。
  《相篇》占据的篇幅很大,从“相形”开始写起,一直到“相道”,洋洋洒洒,我快速地翻阅着,跳到下一篇。
  《邪篇》讲了各种各样的魑魅魍魉、精灵兽怪以及禳祸纳福、辟邪驱凶的方法,其中还杂合了一下治疗疑难怪病的方子……
  就这样读下来,从早上读到中午,我浑然不觉得累,义兄已经弄来了午饭,让我歇歇,跟他一起吃饭。
  坐到饭桌前,义兄笑道:“这书怎么样?”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道:“很好!很好很好的一本书!”说完,我看了看他,有一些话想说,但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义兄笑道:“你是不是感觉我很年轻,心中一定在想,这么好的一本书,为什么非要陈家自己拿着,而不传扬到天下去?”
  我一惊,诧异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义兄道:“这就是相术,你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你不用问,我已经回答。”

  我惊奇地叹了一口气,道:“相术居然这么神奇?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只因为你以前所见所闻的都是小相术,换而言之,是相术的皮毛,有的甚至就不是相术,而是骗人欺人的把戏。而我所用所学的都是大相术。”
  我信服地点了点头,道:“那这些一定很难学了。”
  义兄说:“这也不一定。大而神奇的东西并非都是难以理解、难以捉摸的东西,正相反,越是有道理的话说的就越通俗易懂,越是有本事的人,看起来就越是平凡。所谓大智如愚,大巧如拙,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正是如此。”
  我恍然道:“我知道了,越是有道理、有用处的东西,反而越是存在于普普通通的生活中。”
  义兄笑道:“你说的对极了,好的东西都是来源于普普通通的生活,又用在普普通通的生活里,就好比我现在用相术里的知识,就能知道你今天早上都吃了什么东西。”
  我没有说话,但心中却微微不信。


  “你可能心情不好,早餐用的食物并不多,只吃了两个蒸馍,一些白菜豆腐,一个煎鸡蛋,还喝了一碗玉米糁汤。”
  我傻了,能知道我吃了什么东西就足够神奇了,关键是竟然还能知道我吃的量!
  神仙啊!还是那种不用掐指一算的神仙!
  我呆了半晌才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相味。”义兄道:“如果你已经看了《义山公录》,就会发现《义山公录·相篇》里有相味之术的介绍,我就是通过相味之术,嗅到你身上的残留气息,然后判断出来的。”
  我诧异地道:“可是我吃过饭以后已经刷过牙了啊。”
  义兄笑道:“味道可不是仅仅从牙上传出来的,你的体表,你的嘴唇,你的舌头,你的口腔,你的喉咙,你的食道,你的胃,你的肠,都有食物的气息。”
  我惊诧万分地道:“这些你都能嗅出来?”
  “不错。”
  我敬佩地问道:“为什么我自己却嗅不到。”
  “自己的味道,自己很难嗅到。再者,你还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相士,麻衣陈家的相士。这都是需要很长时间很长时间的历练才能得到的本事。”

  我看着《义山公录》,道:“如果我把这一本书背会,是不是就能成为真正的麻衣陈家相士了?”
  义兄沉吟了一下,道:“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但有人读来读去,却被死书禁锢,成了呆子,这种人无论读多少遍《义山公录》,都成不了真正的大相士!”
  我醒悟道:“成功与否,在与人,而不在书。”

  义兄的眼睛亮了,笑道:“看来你懂我的意思。”
  我道:“我懂了。”
  义兄说:“书,你要好好看,要反复看,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点了点头,道:“是!吃完饭,我再看一遍!”
  义兄道:“现在回到那个问题,为什么我不把这书传扬到天下去。麻衣陈家,这只是一个招牌,之所以在术界,它这么有名,完全是因为《义山公录》这本书,这本书给了别人,别人很有可能也会做到像麻衣陈家一样的辉煌。但是问题是,相术不等于医术。这两者虽然都是玄门五脉中的术,也有诸多相通之处,比如都要靠目力、嗅觉、听力、触感等,但两者最根本的不同就是目的。相术的目的在于观天知命,在于改运避祸,在于鉴别,医术的最大目的是救死扶伤!从这一点来说,医术无论谁学,总归会有好处,医术越高,救的人也就越多。当然,不排除有坏人以医术杀人,但这都是个别。可相术就不同了,这里面有太多的法门,学了之后是能害人的,坏人如果学到,本事越大,危害就越大!山术、命术、卜术也是如此!巫蛊害人、诅咒害人、符箓害人自古不绝于史,所以传承必须慎重!不能是谁都可以拥有,谁都可以学习!”


  义兄说的话很多,但是我一字不漏,全都听了下来,听完之后,我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义兄道:“其实,我说的话,道理很简单,是好人,我可以让你学,就算你后来变坏,我也可以杀了你!”
  我的心猛然一颤,义兄说这话,肯定不是说着玩的。
  义兄笑了笑,道:“天下间人太多了,坏人也太多了,把书传承天下,那么多坏人都能学到,我就算想杀,也杀不完啊。估计你还要想,我会不会变坏?实话说,我不会,为什么不会,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变坏了会死。”
  我吃惊道:“你是神相,谁能杀得了你!”
  义兄道:“当然有人。”
  我诧异道:“谁能杀得掉你?”
  “只此一人。”义兄道:“义山公。”
  “啊?这不是大哥的始祖吗?”我惊疑不定道:“他难道还活着?”
  我的天,陈义山要是还活着,这都多少岁了,一千多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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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滂沱而出:“大哥啊,您怎么教了我一天就圆寂了呢?呜呜……不是说我改换门庭之后就不是扫把星了吗?呜呜……怎么刚当你兄弟就把你给克死了呢?呜呜……大哥,你死的好突然啊,你醒醒看我一眼啊!呜呜……”
  “归尘,你干嘛呢?”
  我正在嚎丧,义兄猛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吓的一蹦三尺高,真可谓是魂飞胆丧,硬生生把哭声给止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义兄,在心中暗暗想道:“尸变,大哥,你这么快就尸变了?”
  《义山公录?邪篇》里可是提到了十种变尸,僵尸、戮尸、噬尸、湿尸、血尸、贪尸、昼尸、夜尸、活尸、天尸,这十种变尸之中,僵尸、湿尸、戮尸、噬尸、血尸均无活人的正常思维,而活尸、贪尸、天尸、昼尸、夜尸则还保留有生前的残魂余念,具备一定的思维能力,而后五种变尸之中,活尸最执拗,天尸最奸猾,昼尸最憨傻,夜尸最混沌,而贪尸最淫邪!
  我哆哆嗦嗦,大哥这属于哪种?还会不会认得我?
  我们才结拜了一天,应该还认得我吧。
  “我什么尸都不是,我是人!”义兄不等我说话,先看穿了我的想法,没好气道:“我在练功。”
  “啊?大哥,你还活着?”

  “归尘,你不错,才一天工夫,就有了相士的思维和举动,还知道通过耳、目、口、鼻身来判断我是死是活。”义兄道:“看来你果然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愣了一下,随即惊魂甫定道:“你真的还活着?可你的脸色怎么那个样子?还有,怎么连呼吸和脉搏都没有了啊?身上的气味似乎也有点怪。”
  “我是在练功,进入了一种假死境界。”义兄道:“所以会有很多特征跟死人很像。”
  我惊奇道:“您练得是什么功?”
  “锁鼻功。”义兄道:“就是麻衣陈家的气功,六相全功的基础。最大特点就是不以鼻腔呼吸,而以周身三千六百毛孔呼吸。吸进去的赃物,又由毛孔以汗液排出去,让人神清气爽,在水下尤其管用。练得程度越深,心跳的速度也就越慢,不是不跳,而是很长时间跳一次,因为血液里的脏东西很少了,不需要那么频繁的过滤更新代谢了。懂吗?”

  第三十四章 神相隐迹,归尘出山
  我懵懵懂懂,道:“有点懂。”
  义兄道:“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活的时间最长?”
  “王八,啊,不对,是鳖。”我道:“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鳖。”
  “知道为什么活那么长时间吗?”

  “因为……慢?”
  “对了!”义兄道:“狗的心跳远比人快,人的心跳远比龟快,所以狗比人的寿命短,人比龟的寿命短。越慢,活的越长。”
  我瞪大了眼睛,这话,很有道理啊。
  义兄看了我一眼,道:“想学啊,来,我教你。”

  “好!”
  “嗯,你还是先睡会儿吧。”义兄道:“天快亮了,一天一夜没休息了。”
  “啊?”我吃了一惊,往窗外一看,果然天空都泛着微白的黎明之光。
  我居然不知不觉从中午一直看到第二天早上!
  连饭都没吃。
  不知道时间还罢,现在知道了,果然觉得有点困。
  我赶紧去躺着歇了会儿。

  等醒来时,义兄拿来了几件东西,道:“锁鼻功晚上再说。这是‘十色幡’、‘十二律帝钟’和‘十五味盒’,你练习相色、相音、相味之术时候可以用。具体方法是……来,我示范给你看。”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看书练习相色、相音、相味之术和锁鼻功,听上去很累,但其实却一点也不累,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境界。
  我甚至都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义兄打断了我,笑道:“归尘,该休息休息了。”
  “我不累啊,大哥。”我“嘿嘿”傻笑道:“毛主席说过,要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学习麻衣相术。”
  “我怎么没听说毛主席还说过这种话。”义兄擦了擦汗道:“别贫嘴了,快休息休息吧。”
  “不用,我真的不累。”
  “不,你累了,你看我的眼。”义兄把手缓缓放在了我的脑袋上,目光朝我扫来,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猛一悚然,就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浩瀚的星海和无底的深渊一样。
  我正要说话,却突然感觉一阵极度的困意袭来,眼皮瞬间就耷拉下来,感觉再也睁不开了。
  “呵,呵,呵——”

  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模糊不清地嘟囔道:“大哥,看来小弟是真的困了,我,我先睡会,你,你自便……”
  “睡吧,好好睡吧。”
  义兄的话传来,就仿佛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陌生而又熟悉,温和而又神秘。
  那一刻,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沉睡。
  没有做梦,中途也没有醒来,直到某一刻,就像定了时间的闹钟,必须要在此时觉醒一样。
  我醒过来了。
  侧卧在床上醒了过来。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但是我明明记得我睡觉前没有躺在床上的。

  睡的时候,是夜里还是白昼,我也不记得,但是现在醒过来的时候,天是亮着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已经空无一人。

  大哥走了?
  “大哥?”

  “大哥?”
  我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从床上翻身下去,从里屋走出去,把几个房间翻了个遍,又跑到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义兄。
  真的走了啊,刹那间,我有种怅然若失的伤感。
  对了,《义山公录》呢?
  我又跑回里屋,到我看书的桌子上去找,没有看见书,却看见了一张纸,写了字的纸。

  似乎是义兄留下的信。
  我拿起这张纸,才看见纸下面还压着一叠钱。
  “归尘吾弟,三日期满,为兄已和江灵带五叔去寻东木鬼医,吾弟宅心仁厚,虽五行全缺,然福祸相依,吉凶休咎,未可以常人之心揣度也!从今而后,且云游天下,踏足红尘,周旋苍生,艺成之日,当不惧五行鬼众及一切歪门邪道!愚兄特赠程仪若干,他日有缘,你我江湖再见!另,陈家村中有一老者姓名陈德,近日将归,吾弟若得闲暇,可与之一叙。”

  我看了半天,眼眶有点湿润,嘟囔道:“这人也真是的,写个信还写的文绉绉的,要不是我上学的时候最爱语文和历史,古文学的还不差,估计连信都看不懂了……”
  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就是不舍得放下,无意中把纸翻到背面,看见背面也有几行字:
  “老弟,哥哥写完信之后,想了想,你可能看不懂,再给你写个白话文的,我走了,带着五叔去找东木鬼医医治,你这个人心地好,讲义气,以后不会一直走背字的,从今往后,就多去江湖上走动走动,历练历练,把自己的本事学出来,那就不用再怕五行鬼众和邪教找事了。哥哥送你了一些钱作为你云游天下的路费,以后你出门在外了,凭借自己的本事应该也可以赚到钱,饿不死。说不定,还有可能跟我再见面。另外,村子里有个老人叫陈德,这几天可能就要回来,你有空的话,可以跟他见见面,说说话,他对相术也颇有研究,说不定对你会有些启发。”

  看了这边的话,我忍不住哭笑不得,搞什么啊,真是太闲了,有时间也不用这么浪费嘛,还怕我看不懂,实在是太小看人。
  好歹,我也是神相的兄弟嘛。

  我把这纸叠了起来,放进了屋中的抽屉里,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
  其实我很奇怪,前前后后,我跟义兄只见过两次,十四年前我偷眼看见过他,十四年后又重逢,所有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也只不过是三天,可我为什么觉得我们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呢?
  他就是我心目中的那种神一样存在的大哥!

  或许,这就是神相陈元方的魅力吧,
  我在这个院子里直勾勾坐了一天,《义山公录》里的内容似乎是全部被我给遗忘了,但又似乎是全部都记在了脑海里。
  今天晚上再睡一觉,明天起来,收拾行囊,云游天下!
  从此,术界江湖上必定会多出来一颗新星——陈铮陈归尘!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一阵兴奋,家里还有些吃的东西,我也不挑食,随便弄了些食物,吃饱喝足,准备去睡时,又觉得身上的衣服脏了,索性全部脱下来去洗一遍。反正现在的天气炎热,温度颇高,洗完之后,晾晒一个晚上,到天明肯定都干了。

  四周无人,又是黑夜,再加上天热,我就脱了个精光,洗完衣服晾晒的时候,我又见院子里有一方光滑平整的大青石,心中窃喜,晚上要是睡在这上面,一定凉爽!
  于是,等到睡的时候,我就躺在了那大青石上。
  满天的月亮、星星,让我心情一阵愉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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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地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大冬天下河破冰抓鱼,一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冻了个半死,真他妈冷!
  还好自己会游泳,拼命挣扎着爬到了岸上,忽然冲过来一个凶煞恶煞的人,对着我就泼了一桶凉水!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就醒了过来。

  那冷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还有那水,就像是真泼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对,是真有水!
  我的身上怎么湿淋淋的?
  还有水不停地往我身上滴?
  妈的,下雨了!
  我抬头一看,天上早没有星星月亮了,一阵雨稀里哗啦地下,我已经全身湿了个透,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
  我麻溜地窜了起来,跑起来先把衣服收回屋里,然后自己也进了屋,拿毛巾擦身子。
  “阿嚏!”

  这下是真着了凉,有种要得风寒的感觉。
  而且后半夜,我是怎么睡都睡不好,迷迷糊糊到了第二天早上,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去穿衣服,衣服还有点湿,我也没讲究那么多,穿好了背上包,带上钱就往外走。
  对于感冒,我并不以为然,不觉得它是个事儿,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感冒竟坏了我的大事,而且还差点让我赔上了性命!

  第三十五章 偶感风寒,潜水落难
  出了陈家村,站在南、北、东、西大岔路口处,我迟疑了片刻。
  往北是回陈家村,往南是隶属于陈家村村集体的一个小庄,往西走个几里地就又要经过我们吴家村了。
  我不想再从自己的村前经过,也不想从陈家村中再穿行而过,都是怕惹起伤心,于是便折而向东,大踏步而去。
  昨天夜里淋了雨,受了风寒,到现在还没好,鼻子一直有塞,两个鼻孔,一会儿左边不透气,一会儿右边不透气,眼泪还一直掉,真他奶奶的难受。

  我一直有锻炼身体,已经好多年不感冒了,这骤然感冒,那滋味,还真有点受不了。
  头和四肢都有些发重,但是我仗着年轻力强,却也不十分当回事。
  感冒这种病,对我来说,吃药也是三天好,不吃药还是三天好,熬过去就没事了。
  为了能让身体发发汗,我走一会儿,跑一会儿,就这么一直到中午,实在是又累又饿,走不动了,才决定找个饭店吃饭,顺便歇歇脚。
  我张望了一番,前面不远处临着公路有两道街,一个高大的指路牌上写着三个字:“兴盛铺”。

  我以前听过这个地方,是东西路上来往客人,尤其是大货车、长途客车中途休息的地方,饭店特别多,尤其是此处名店“发万家”做的羊肉汤,配上香喷喷的芝麻茴香饼,堪称一绝!
  一想到这里,我就流口水了,反正兜里也有钱,还不少,这次非要一饱口福,算是犒劳犒劳自己生病的躯体。

  就去发万家,我兴冲冲地直奔店内,直接喊了一大碗羊肉汤和两个茴香饼,再要一个凉菜,半斤熟牛肉,一瓶酒……得了风寒,胃口不好,就先吃这么点吧。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我心满意足了,对老板竖起大拇指,连说了几句:“名不虚传,名不虚传……”付了帐,出门就走。
  一斤的白酒,在平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次出了店门,走了几步,被风兜头一吹,脚步忽然就有些发虚了,脑子也有点胀。
  “奶奶的!”我心里暗骂了一声,本来是想喝点酒,发发汗,对治风寒有点好处,没想到这么一弄,似乎病情又严重了一些。
  不行,得找个地方躺躺。

  我觑着眼四下里一看,正南不远处有一道岗,两溜杨树整整齐齐排列着,绿意盎然,一条河绕着岗子蜿蜒而行,水面映着日光,泛着粼粼波纹,甚是喜人。
  我登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就去那里歇会儿。
  岗,就是我们这边对丘陵地土坡的俗称。
  当我到那里的时候,正看见河水里有一群小屁孩在光着身子洗澡嬉闹。
  我喊了一声:“哎,你们几个!大晌午头,不回家睡觉,玩啥水呢?不知道晌午头有鬼啊!会吃人!抓了女孩儿当面条,抓了男孩儿当馒头!”
  几个孩子都对我不屑一顾,我也觉得自己是有点醉了,笑了一会儿,在河边树下一块草地上躺了下来。
  河边不是太热,再加上有阳光从树叶缝里投射下来,照在身上,很舒服,我又是躺着,酒劲稍稍上头,就有些困,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喊叫声吵醒了。

  “救命啊!”
  “救命啊!”
  我被这惨叫声惊得一个激灵就从梦中醒来了,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揉着眼睛四处去张望。
  只见河水里,一个小男孩儿浮浮沉沉,正在呛水,手不停地在拍水面,嘴巴张了又张,想呼叫,已经是叫不出声音了。
  这不就是中午我过来睡觉的时候,在这里玩水的一群孩子中的其中一个吗?
  当时我说不让他们玩水,他们还对我嗤之以鼻,当时,就好像是这个孩子斜着看我的眼神最为不屑。
  现如今,这是要被淹死的动静啊。
  我也不敢多想了,二话不说,一边朝他所在的方位飞奔而去,一边脱掉上衣,到了河边,把鞋和裤子也脱掉了,然后一个飞跃,扎进了水里,奋力朝他游去。
  我会游泳,颍水从我们那里经过,夏天最经常干的事情,就是背着大人偷偷去河里洗澡,虽然没少挨打,也没有淹死,最终是练了一身水下的好本领。

  只几个划拉,我就到了那孩子的身边,我不敢迎面去抱他,因为我知道,人在溺水的时候,被呛得意志丧失濒临死亡之际,是最危险的状态,求生的意志让他们会毫不犹豫抓住从他们身边过往的任何一个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拼命抓住,然后死不丢手!
  所以,很多下水救人的人最终也被淹死在水里了,不是因为他们水性不好,而是硬生生地被所要救的人给拖累死了!
  我可不会这么蠢。

  我本来是想走到那孩子近前的时候,一拳把他给彻底打晕了再救,但是临到了,又害怕对方是个小孩子,而我是个成年人,下手万一没轻没重,把人真打死了可就不妙了。

  于是,我采取了另一种措施,转而游到了那孩子的背后,钻下水去,两手托着他的腰,往上顶。
  这样一来,他就能出水呼吸,我也不会被他死死抱着。
  他从后面是使不上劲儿的。
  但是,就在我游到水下,睁眼去看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了一张脸就在眼前!
  一张熟悉的人脸!

  就是我要救的这个孩子的脸!
  两只眼睛圆圆的睁着,在水下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我。
  嘴角一抹不屑的冷笑,跟中午看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刹那间,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蹬着腿,往上浮动!
  在我出水的那一刻,我发现,这个孩子是浮在水面上的,他的脑袋就在水面上!

  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动静。
  不是刚才那种拼命的挣扎,完全是死一样的沉寂。
  不对,这孩子的模样,应该是真死了。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刚才在水下的时候,我看见的那张脸是谁的?

  难道是我在水下没看清楚,脑子里一时短路,看错了?
  不会啊,我刚才明明看的很清楚!
  就是这个孩子的脸!
  我想不明白,脑门上也不知道是水,还是冷汗,顺着鼻子往下淌。
  我想要游上岸去,但是这孩子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所以我又不忍心离去。
  我迟疑了一下,又游过去,用手推了推他。

  他没有动。
  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是他的脑袋后面,慢慢地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模糊的脸,在我惊愕的视线中,逐渐清晰。
  这张脸不是这个孩子的脸。
  是另一张脸。

  一个老婆婆的脸!
  橘子皮一样的皱纹纵横交叉,干瘪的嘴唇仿佛被晒干了的肉干,一双阴瘆瘆的眼睛,闪烁着怨毒的幽光,眨也不眨,就那么直挺挺地刺在我身上。

  这一刻,我浑身都是软的,整个人都几乎要沉下水去。
  “呃……”
  一声被扼住喉咙时候才能发出来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根干木棍一样的手臂忽然朝我伸了过来!
  我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再也顾不上那个孩子了,拼了命地往岸上游去!

  但是,就在这时候,腿上一阵剧痛,蹬不动水了!
  奶奶的祸不单行,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抽筋了!
  我哆嗦着,伸手去抓我的腿,整个人失去平衡,渐渐沉下水去。
  我没有慌张,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张,以我的水性,在水下至少能坚持三分钟。
  三分钟,应该足够了。
  可我没有料到,当我整个人没入水下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从我背后抱住了我的腰,把我往水下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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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水下挣命,失魂落魄
  我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虽然是在水里,我也能感觉到自己浑身三千六百毛孔一起往外冒冷汗。
  我的水性极好,有人在水里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但是我却是从小练就的本事,下水可以开眼,距离近的情况下,我是能看清楚水里的情形的。
  我奋力挣扎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在水下施展不开,或是憋气时间太长,我竟然感觉浑身都用不上力气。
  我只好回头去看,这一看,又吓了一跳,原来抱着我的不是别个,正是刚才还漂浮在水面上的那个男孩!
  这货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他刚才不还在水面上漂着呢吗?怎么一下子又到了水下?还抱着了我的腰!

  不对!
  这货是要把我往水下拖啊!

  眼睛瞪得大大的,咬牙切齿,一脸戾气,盯着我,就好像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中了一个局。
  所谓中局,是术界专用语,就是中招了。
  我使劲蹬着水,往上浮动,想要把脸露出水面呼吸,不然的话,再这样下去,我非死在水里不可!

  但是,我的腿也使不上劲儿了,我感觉有一双腿缠住了我的腿。
  我往下看时,隐隐约约看见这孩子的腿,死死地缠在我的腿上!
  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下来救你的,你居然还这样对我。
  我心中一阵懊悔。
  你奶奶的。
  我闭住呼吸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胸腔里面存的气息,已经被用尽。
  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你奶奶的!”
  我忍不住骂了一声,河水,猛地钻进了嘴里,我又忍不住吸了一口,那河水,更是从我的鼻子里,顺着我的喉咙“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这感觉又难受,又痛快。
  这是濒临死亡时候的疯狂。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不,不是没有力气,而是身子已经麻木了,麻木的不像是我自己的身体。
  那个孩子终于放开了我。
  手从我的腰上撤走,腿也松开了。
  我却已经无力再蹬水向上浮动。
  我在渐渐下沉。
  在模模糊糊中,我看见那个孩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恶毒的笑意。

  他的脑袋后面,那个老婆婆橘子皮一样的脸,也在若隐若现,眼睛如蛇眼,往外迸发出两道狠戾的红色光芒。

  我在心中哀怨着,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刚刚跟义兄告别,今天就死在了这无名的河里。
  我陈铮,居然运气背到了这种地步。
  五行缺人,果然名不虚传……
  不对,我已经改换门庭了啊,为什么还没有能避祸?
  或许是人在临死之前,脑子就会异常活跃,想的东西比平时的都多,而且还是那种杂乱无章的想法。
  我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但是,这种状态也没有能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我快要完全丧失意识了。
  那两道血红色的光芒还在盯着我看,我的眼睛似乎是被它吸引了一样,想要闭上,却又无法闭上,只能跟它对视。
  就这样睁着眼,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死不瞑目?
  “嗷!”
  忽然间,一道凄厉的声音传来,惊得我精神猛然一震。
  这是水下,怎么会有声音?
  我也在水下,怎么会能听见声音?
  这些事情,我无暇去想,因为下一刻,我看见那老婆婆的脸猛然变得狰狞起来,那个孩子的脸,却越发惨白青灰。
  那个婆婆的嘴在动,似乎是在恶毒地诅咒着什么,但是这时候,我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河水在向两边分开,有人拨水而入,顷刻间,一道削瘦的人影便出现在水里。
  那个婆婆,忽然间,就像是受了惊一样,蜷缩着身子,要往水下深处去躲。
  而那个孩子的身体,却慢慢地,摆平了,缓缓往水上浮动。
  那道削瘦的人影似乎是要去追那个婆婆,我奋力动了一下,朝他摆了摆手,他也看见了我,神情一滞,好像是吃了一惊。
  我眼前一黑,终于,完全丧失了意识。

  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刺骨的空气,我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却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这感觉,就好像是又回到了多年以前,被刘伟的烧死鬼追踪纠缠索命时候的情形。

  恐慌,不安,压抑。
  “有人吗?”
  “有人吗?”
  我颤抖着喊道。

  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也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这死寂一样的感觉,几乎能让人逼疯!
  一道亮光突然闪现!
  就在远方天际。

  很亮很亮,仿佛是火光大起,燃红了整个天地!
  那里似乎很温暖。
  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召唤着我,一道异常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孩子,站起来,快来吧,快过来吧,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我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朝着那满天红霞处蹒跚走去。
  “来呀,来呀……”
  那声音一直在耳边作响。
  我浑身充满了力量!
  真是不可思议!
  “叮叮!”
  朦胧之中,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就好像是一个铃铛在我耳边摇晃。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侧耳去听。
  “叮叮!”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浑身一抖,一种莫名其妙的战栗感,遍布内外。

  “快走啊,不要听那声音。”

  先前那柔和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却迟疑了。
  隐隐约约里,我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叮叮!”
  又是一道铃音响起。
  紧接着,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我耳旁喊道:“睁开眼,速速睁开眼来!”
  “睁开眼?”
  我自言自语了一句,是在说我吗?
  “睁开眼睛!”
  我明明是睁开着眼睛的啊。
  “你若能听见我的话,就睁开眼睛!你还年轻,速速回来,那里不是你要去的地方!”
  我心中一惊,那里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那里是哪里?

  火光漫天处?
  “你是谁?”
  我大声地喊了起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没有回答。
  而是有一道光,忽然亮了起来。

  方向与那火光漫天处,恰恰相反。

  “如果你能看见这道光,就跟着它走,相信我,我是刚刚在水下把你救上来的人,你有失魂落魄之症,已经离死不远了,一个不慎,便会绝气而亡。”
  失魂落魄?
  我正惊疑不定,却看见那道光在慢慢先前移动。
  “速速跟上来!”

  我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选择相信了这声音的主人,在水下救了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我跟着那光,也往前移动而去。
  “不要跟着他走!快回来!”
  那柔和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道:“那是一条不归路!你走错了!”
  “你又是谁?”我问道:“那火光漫天处又是什么地方?”
  “你来了就会知道,这里才是你的归途!”
  我听见这话,更不再踟蹰,也不再理会这“柔和”的生意,跟着那光亮继续前行。

  “你不听我的话,你会后悔的!”那柔和的声音忽然变得凄厉起来。
  我却越走越快,那亮光也移动地越来越快!
  突然间,那亮光慢慢向上飞起!
  我吃了一惊,盯着那亮光,竟然发现自己的身子也在慢慢升起!
  一片冰,挡在头顶上。
  那亮光破冰而出,我也跟着破冰而出,蓦然间,眼前大亮!
  一道灿烂的阳光刺痛了我的双目。
  我使劲挤了挤眼,这才慢慢睁开,然后看见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正在用祥和的目光盯着我看。
  这感觉,就像是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看见陈汉生老爷子的时候。
  “你终于醒了,好险!”

  苍老的声音,就是刚才呼唤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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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预言成真,恩人反目
  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河岸上。
  身边,那个面容慈祥的老人,一头白发,几乎胜雪,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山根隆起,准头圆润,人中笔直,有胡有须,脸颊之上,肉厚而满,耳边之际,大穴高堆,若依照《义山公录》相篇,相形章来看,这人的面相是极其罕见的得道高人面相,典型的鹤发童颜!
  他浑身上下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背脊挺直,这模样又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陈汉生老爷子。
  他腰上系着一尊紫铜帝钟,想必刚才我听见的那“叮叮”作响的声音,就是来源于此。

  地上还放着一尊半尺见圆的罗盘,这是相士常用的法器,仅此一件,便已经表明了此人的身份,正是相士无疑。
  原来是同行,我顿时大生亲近之感。
  不过,迅即,我又心生自卑,同样都是相士,我是落难的,人家是救人的,差别也太大了。
  “够着了,够着了!”
  “快拉上来!”
  “快快!”
  “我这边接着!”
  我正在心中感慨唏嘘,突然听见一片喊声,急忙看时,这才发现身后的河岸上,站了一群人,正在指手画脚,似乎是在打捞什么东西。

  “他们是在打捞尸体。”那老人见我在看,便道:“这是一月之内,这河里淹死的第六个人了,还是个孩子,唉……真是作孽!”

  “一个月,淹死了六个人?”我吓了一跳,道:“怎么这河里淹死这么多人?”
  “这河里有祟物啊。”
  那老人目光远垂,盯着正在打捞尸体的众人,道:“这河里的祟物有些道行,只要有人接近这河边,就会受到蛊惑,只要一下水,十有八九就会被淹死,而且淹死之后,就会成为它的帮凶,帮它继续残害别人,所以淹死的人很多,这还是在村民们都有了警惕之心之后,经常警告孩子们的情况下,依旧发生了这么多起命案,主要是小孩子们不听话,也有一些外地过路的人,接近了河水,然后出了事。”

  “为虎作伥啊。”我想起来在水里的时候,那孩子死死地抱住我的腰,还缠着我的腿,大有不淹死我不罢休的势头,真是想想都觉心惊胆战。
  “我刚才在水里看见了一个老婆子的脸,是不是就是那祟物?”
  “对!”老人道:“就是那个老婆子,刚才为了救你,让它跑了!可恨!”
  我惭愧道:“都怪我……”
  “这都是命数,那老婆子也是此时不该绝而已。”老人转而看向我道:“我看你面相,你命中当有一次水厄,这次倒是应验了,这水里的祟物厉害的紧!幸好是遇见了我,要不然,你刚才可就真的折在里面了。”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道:“真是不好意思,醒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多谢爷爷!”
  “不要叫我爷爷。”那人咳嗽了两声,道:“你也有二十岁了吧,我只五十多岁,叫爷爷恐怕要折我的寿。”
  “五十多岁?”我盯着他的满头白发,有些难以置信。

  他笑道:“这白头发,不是年岁所致,皆因年轻的时候过于劳心,所以不到六旬,便全都白完了。不说这些了,你也真是福大命大,估计这一个月来,你是第一个落水之后,还没有死的人。我刚才看你的面相,似乎有些五行缺人的征兆,那是极其命衰的面容,但是再仔细一看,厄势却被你一双眉毛的尾部冲出来的两股奇纹所阻挡,折而消失不见!这是转运的表现,你一定是得了高人的指点,以非常手段,强行改了自己的命运,所以这次虽然落了水,才有惊无险,安然脱困啊。”

  听着老人侃侃而谈,我越发佩服地五体投地,本来以为自己从神相那里得到了真传,还读通了一部相术奇著《义山公录》,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但是理论知识上,放眼天下,肯定是不会输于任何人,却没有想到,初出茅庐便遭厄难,而起救我的人,就是一个绝顶的相术高手!
  此人不但能一眼看穿我的命相,还能看出我是通过特殊手段改了命运,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么一想,我越发觉得他跟陈汉生老爷子很像。
  陈汉生老爷子……


  忽然间,我又想到了十四年前,陈汉生老爷子给我相字时候的情形,当时我写了一个“用”字,老爷子讲了很多,其中有几句话是:“这个‘用’字上下拆做两半,上面是个‘田’,下面是个‘川’。‘田’者,‘土’也,‘川’者,‘水’也;‘田’字方正,‘川’字却带钩,意思是川流有折,水形不畅,这乃是死水,你命中下次遭厄应该与水有关。但‘田’在‘川’上,乃‘土’在‘水’上,土克水,正得其用,这说明你有惊无险,到时候自然有贵人相助,贵人应该还是我们陈家之人。因为‘陈’者,‘尘’也,也是土。”

  现在想来,竟然应验了!
  自从刘伟那次索命之祸之后,我确实没有再遇见过这种诡事,这次下水,便是人生中的第二次遭厄,也是五行鬼众中的水鬼挑事。
  而且,我也确实得到了贵人相助!
  陈汉生老爷子真是神人!
  那这么说来,眼前这人就是陈家之人了?

  我心中一跳,盯着这老人道:“爷——啊不——大叔,请问您是哪一流派的人?”
  “哪一流派?”老人惊诧了一下,然后狐疑地盯着我,道:“你还知道术界中事?”

  “实不相瞒,我也算是术界中人,只不过是刚刚出山,有一肚子的理论,还未真正实践而已。”我道:“玄门术界有五大分支,乃是山、医、命、相、卜,大叔隶属相门无疑,只是相门也分江湖派和学士派,每一派下又各有名门大族巨派,只是不知道大叔出自何门何派?”
  “哦?”老人笑了,道:“还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术界中人,对此了解不少啊。依你看来,你觉得我是哪一派哪一门的人?”
  “我看您既不是江湖派的人,也不是学士派的人。”
  “那是……”老人的脸色突然有些变了,看我的眼神也变得谨慎起来。

  我心中略略诧异,却还是继续说道:“除却江湖派和学士派,天下间还能称道的相术流派便只剩下一支了,那便是麻衣道派,麻衣道派也只有一个家族,那便是麻衣陈家!所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便是麻衣陈家的人!”
  我这话音刚落,那老人面色已经是大变,他盯着我看了片刻,蓦然间,四下里逡巡一望,只见那边众人还是在河边糟乱,并未注意到我们这边,便右手疾探,劈手就扣住了我的手腕,一阵剧痛传来,我差点喊出声,那老人将指头按在我的命脉之上,低声喝道:“居然让我看走了眼!看来真是老了,好小子,你是什么人?说!”
  我吓了一跳,怎么这老爷子说变脸就变脸了?
  “大叔,我……”
  “莫要啰嗦!快说!”老人脸色狰狞道:“你是‘老五’的爪子,还是‘老九’的爪子?”
  “什么老五的爪子,老九的爪子?”我强忍着痛,莫名其妙道:“大叔,你怎么了?”
  “休要装蒜!”那老人道:“老五就是五大队,老九就是九大队!都是公家的人!神相已经被你们逼迫的遁世了,麻衣陈家的高手也全部隐藏,你们还想怎么样?难道你们非要逼迫的我们这些姓陈的人都死绝了,才肯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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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幻生魅现,德叔释疑
  老人说话之际,咬牙切齿,目眦尽裂,显得异常愤怒,跟刚才和蔼可亲的那个模样,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又惊又疑,那老人见我不说话,又骂道:“小爪子,老子不管你姓五还是姓九,以你的道行,想要算计我,还差些!这次我饶了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我们陈家人和他们之间恩怨已经了结,神相答应不再重出江湖,只要他不违背诺言,你们就不能再为难我们!若是再派人追踪我,我就不客气了,见一个废一个!若是逼的我性起,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啊?”我呆了片刻,连忙说道:“大叔,误会,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不是小爪子,不是敌人,我是朋友!咱们是自己人啊!我也是陈家的人,我不姓五,也不姓九,我也姓陈,我还认识陈汉生老爷子,认识曾子娥奶奶,认识陈弘德二叔,认识陈弘仁五叔,认识江灵姐姐,神相陈元方还是我义兄!”
  “什么?”
  那老人吃了一惊,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长大了嘴,道:“你刚才说什么?神相是你的义兄?”
  “是啊!”我道:“我姓陈,名铮,字归尘!十四年前,陈汉生老爷子救过我一命,十四年后,我与陈元方结拜为兄弟,还得了他的传承!学了半部《义山公录》,不惜,我可以背给你听啊!嗯,相有天定,世无预作,人之生也,未可知也。形貌皮肤,质行神心,骨骼气色声音,乃至天命地势人力,焉山翁嗟夫,世人无有能预知者。非神异以秘授,岂尘凡之解推……”

  “好了!好了!”那老人打断我,面色已经瞬间好转,道:“我信了,我信了!原来是你,你是吴用,怎么不早说明身份?我刚才差点伤了你!”
  “你认得我?”我又惊又喜,也不管自己手上被抓的疼痛了。

  “我当然认得你。”那老人道:“神相曾经特意交代过,我与你有缘,江湖见面,当救你一命,还让我特意留意你。”
  我心中猛然一动,道:“莫非您是陈德先生?”
  “你也认得我?”老人吃了一惊。
  “也是义兄说的!”我索性坐了起来,道:“我是今天早上才离开陈家村的,义兄跟我分别的时候,曾经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特意交代了一件事,说是有个叫陈德的高人会回陈家村,说不定我能遇上,要是遇上了,可以在一起盘桓盘桓,对我的修行大有裨益。”
  陈德感慨道:“元方真乃神人也!咱们的行踪轨迹,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我也感慨道:“我没有在陈家村等你,结果在这里还是遇见了,可见命中注定的事情,逃也逃不掉的。陈德老爷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哎——”
  陈德摆摆手,道:“你可不要叫我老爷子,这我可真是担不起,你是神相的结拜兄弟,我是什么级别的人?你叫我老爷子,这成何体统?我原本都不是陈家十二字辈中的人物,是出了五服的族人,都没有排辈分的资格,在陈家成名的人物里,算是不入流。”

  我道:“老爷子,您真是太谦虚了,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汉生爷爷、元方大哥、弘仁五叔、曾奶奶他们的手段我都见过,就凭您刚才救我的本事,足以纵横术界,算是一流高手了,我知道这相术界有个不成文的登基,从入相开始,然后是相师,再然后是相尊、道真、半圣,最后是神相,我义兄是神相手段,汉生爷爷是半圣手段,您可算是道真了。”

  “你这可真是太抬举我了!”陈德连连摆手,道“我原来真是不入流的人物,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后来因为做事激灵,所以被麻衣五老之首陈汉昌先生看中,在他的安排下,我去了公家卧底,后来机缘巧合,让我立了功劳,所以被元方感激,也传了我半部《义山公录》,我的相术才有大进展。元方见我的时候,给我面子,叫我一声德叔,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叫我德叔吧。至于道真什么的,千万不要再说了。我这半吊子的道行,说出去,真的是辱没麻衣陈家的名声。”

  我越听越奇,到最后,听陈德讲完,赶紧行了一礼,道:“德叔好!既然您定要谦虚,那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
  “好,你叫陈铮,以后我便叫你铮子了。(笔者按:同辈之间相互称呼,一般叫字,比如元方叫我归尘,长辈称呼,则一般叫名,比如德叔叫我铮子。)”
  我听了倍感顺耳,也觉温暖,就仿佛自己本身就该这么被人称呼,“归尘”,听起来确实有点脱尘离垢的高人意味,跟我眼下的气质还不符合,这一声“铮子”,算是将我拉回了现实,拉回了平和,我心里美了一阵儿,道:“德叔,您刚才说您曾经在公家卧底?”
  “是啊。”德叔点了点头,他对我倒是有问必答,言无不尽,什么都不隐瞒。
  我也很感激德叔这份坦荡,只是奇怪道:“陈家跟公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还要送卧底去?”

  德叔沉吟道:“术界也分民间和公家两股势力,古称之为江湖和庙堂,这两股势力历来都是关系微妙,民间不愿意公家插手自己的事务太多,要求有一定的自主权利,但是公家又不愿意民间无规则自行发展的太厉害,怕势力做大,会对上面产生威胁,所以,两下里就会有些摩擦。公家的势力主要有两支,一支是五大队,一支是九大队,五大队也是下设山、医、命、相、卜五队,九大队则都是些天生的异能人士,分为血、肉、骨、力、质、神、窍、智、异九队。当年,元方以一人之力总揽术界一十九家名门大派巨族,号称神相令,被公推为神相令主,又开了五大目法,得了天书,成了古往今来术界第一高人,终于引起了五大队和九大队的忌讳,公家与民间彻底闹翻,术界的格局也因此而改变,最终虽然是神相赢了,但是却也被逼的遁出红尘……扯得远了,总之,民间和公家的关系并不融洽,公家会在一些名门大派巨族中安插眼线卧底,而民间的名门大派巨族也会在公家安插卧底,彼此彼此罢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到这看似平和安定的世界,竟然暗中波涛汹涌,公家、民间之争,惨烈到了这种地步。
  我原本还闹不清楚义兄为什么不自己去收拾异五行,反而把这任务托付给了我,问他,他也语焉不详,现在算是从德叔这里了解了一些眉目。

  我还想再问一些有关术界的事情,德叔却道:“这些事情,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我还有件事情要问你。”

  “德叔,您说。”
  德叔道:“你是怎么落水的?按理说,你学了《义山公录》,又得了神相真传,江湖上相术能超过你的,屈指可数,只是缺乏历练而已,但这河里祟物营造的局也不是特别厉害,你以相味之术、相形之术都应该能看出些端倪来啊,怎么会落到水里去了?”
  我道:“惭愧,惭愧!我是中午过来河边的,当时看到一群半大的孩子在这里洗澡游泳,然后我酒劲上来,也没理会他们那么多,就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十五六的孩子在水里挣扎,喊救命,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立即就跳进水里救人去了,结果水里冒出来一个橘皮脸老婆子,差点害死我!”
  “中午有一群孩子在洗澡?”德叔沉吟道:“不对,今天村子里没有任何孩子来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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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18: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厉祟害人,道真收子
  “啊?”德叔的一句话,便将我惊得目瞪口呆。
  我呐呐道:“怎么可能啊?我今天中午绝对没有看错啊,就是有一群半大的孩子在洗澡,七八岁的也有,十一二的也有,还有十五六的,十六七的,我不可能看错啊。再说,德叔,您怎么知道河里没人洗澡?难道您中午也在这里?”

  “我中午不在河边,我经过这里的时候,你已经快要被淹死了,也就是那时候我才下水救你的。”
  德叔说着,又指了指那河边打捞尸体的人,道:“这些村民都是这河边村子里的人,他们严禁村子里的人,尤其是孩子来这河里洗澡,你刚才昏死时,我已经听他们说了,所以村子里不会有孩子来洗澡。”
  我咽了一口吐沫,道:“那,那个淹死的孩子是什么人?”
  “你猜不到?”德叔直勾勾地盯着我,反问了我一句。

  德叔那直勾勾的眼神,让我浑身发毛,我打了个寒颤,道:“不是猜不到,是,是有点瘆人……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人?”
  “对了!”德叔盯着我道:“我跟你说过,这河里已经淹死了六个人,你中午看见洗澡的人有几个?”
  “我好像看见了……”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努力回忆起中午的情形,当时在河边洗澡的孩子,好像是,确实是六个!
  “是六个……”
  我咽了口吐沫,艰难地说了出来,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涔涔而下,因为我已经明白了德叔话里的意思,我见到的那六个孩子,其实都不是人!
  “铮子啊,你现在明白了吧,中午,你没有看见任何人在洗澡,洗澡的都不是人……”
  “嘶……”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但是德叔用低沉的嗓音一说,我又觉得头皮发麻。
  德叔继续说道:“六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九岁,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七岁,全都已经死了!而且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他们都是这附近村子里的人,淹死之后,家里人来找,一直都没能打捞出尸体,要不是我今天从这里经过,撞破了这个局,这些孩子的尸体还全都藏在河底的烂泥水草里!”


  我不由得往河边那些打捞尸体的人丛里去看,只见河岸上已经并排躺了五具大大小小的尸体,各个都是面目浮肿,人形全无,想起来今天中午看到的一群孩子洗澡,原来竟是他们!我不由得又出了一身冷汗。
  还有一具尸体没打捞上来,村民们还在努力,那些来认尸的家长们,已经哭倒在岸上……
  真是惨绝人寰。
  想想,自己差点就成了下一个牺牲者,我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都是那个老婆子在搞事!它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能伤这么多人命,也无天谴?”
  “那祟物厉害的很,中午被我用麻衣令牌击了一遭,损了好些道行,我当时本以为你已经遭了毒手,想要先灭了它再去捞你的尸体,结果看见你还瞅了我一眼,知道你没断气,就舍了它,现在它已经躲了起来,暂时是不敢出来了。”

  我又是一阵惭愧,道:“一定要灭了它!”
  “那是自然。”德叔道:“只是我奇怪啊,这是河里祟物故意制造出来的幻局,普通人肉眼凡胎看不出来,你却不一样,既然都学过《义山公录》,也必定练习过眼力嗅觉吧?麻衣相法,耳、目、口、鼻、身、心六意最是要紧的,神相要是教你,不会忽略这一点。”
  “教了,我也学了。”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德叔道:“既然你练习过六意,就应该能看出来不对头的地方,比如那些人的眼神跟正常人的是否一样?又比如说那些人的神色是否正常?或者气氛是否不对劲?你也应该能闻出来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这河里有没有骚气?现在你嗅嗅,还是有一股骚味能闻到鼻子里……你也是看过《义山公录》的人,‘邪篇’里有记载,凡是刚刚淹死不久的人,尸体没有被妥善安葬,成了祟物害人,会带有一股羊骚味。”

  “对。”我点了点头,道:“德叔说的不错,确实如此。”
  “那你怎么会着了道?哎,对了!”德叔忽然醒悟似的,道:“你说你中午喝酒了!怎么回事?”
  “我昨晚着凉,得了风寒,今天中午就想喝点酒,发发汗。”我惭愧道:“喝了一斤酒。”
  “嗐!”德叔道:“怪不得你着了道!得了风寒,鼻子也不透气了吧?这河水里的骚气你也闻不到了吧?再喝一斤酒,目光迷离,要是能看得出不对劲儿,你就是神相了!也真该你中招!”
  我叹道:“这就是命啊,命中注定的事情,迟早要受这一难。不过要不是这一难,我也遇不上德叔您了。”
  “陈先生!尸体全都打捞上来了,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村民们一声喊,打断了我和德叔的对话,德叔道:“是我叫他们来打捞尸体的,咱们之间,闲话少时再叙,先过去看看再说。对了,你先穿上衣服吧。”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跳水救人时,几乎把衣服脱了个精光,跟德叔说话时,一直就穿了个NeiKu而已。
  我顿时老脸一红,这赶紧拉过来衣服、鞋子穿戴整齐,发现德叔还没有过去,我便奇道:“怎么了,德叔?”

  德叔道:“咱们现在认识,村民们见了,也不好说是不认识的人,我是在想,他们要是问起你的来历来,怎么说?”
  我想了想,道:“德叔,我混江湖的时间也没有你长,你看怎么说合适,就怎么说吧。”
  德叔盯着我看了许久,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了,德叔才沉吟道:“铮子,说起来,我也漂泊了半世,年轻时候浪荡,也没有娶个媳妇,更没生下个一子半女,二十多年前,我收养了一个儿子,叫做陈成,跟我长到二十岁出头,也就是你现在年纪大小的时候,恰逢我立了大功,神相传授我了《义山公录》,神相的父亲,当时的陈家族长陈弘道传授了陈成几天功夫,弘道的六相全功化自麻衣相法,号称天下第一,只教了陈成也是三天左右吧,陈成那孩子天生是练习这东西的料,自己领悟了要领,学的一身好本事,却是个暴脾气,在外因为口角是非,竟然一拳打死了人,最后被送了大狱,定了个失手致人死亡,判了十三年……到如今,满打满算,已经快吃了十年的牢饭了……”

  德叔越说越伤感,眼圈慢慢泛红,等说道“快吃了十年的牢饭”那一句,眼泪已经是掉了下来。
  我在旁边听得凄惨,也觉伤心,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见德叔擦了擦眼泪,道:“真是人老多情了,铮子啊,要不我占你个便宜,说你是我侄子?”
  我鼻子一酸,道:“德叔,是您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当我是您的义子也成!”
  “好,好!”德叔不胜唏嘘,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有你这句话也就足够了,你还叫我德叔,我还叫你铮子!咱们从今往后,就是亲爷儿俩了!”
  “嗯!”我使劲点了点头。
  “陈先生!”
  那边的村民见我们迟迟不过去,耐了半天性子,终于还是没忍住,又喊了一声,德叔再次擦了擦脸,道:“走吧,咱爷儿俩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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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五弊三缺,遇祟必除

  最后一具尸体也已经被村民们打捞上来了。
  他们都是遵照德叔的意思,才这么做的。
  后来,也是德叔告诉了在救我之前的经过,我才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
  德叔是四处游历江湖的人,也靠给人看相、断风水、避祸纳吉养活自己,只是干这一行的,都有个忌讳,那就是“五弊三缺”。
  所谓“五弊”,乃是“鳏、寡、孤、独、残”,也即丧妻、丧夫、年幼丧父、年老无子、残废。
  “三缺”,则是“缺财、缺寿、缺禄”,也即没钱财、没寿命、没权势。
  意思就是,相士这一行,观天知命,多是泄露天机的行为,会遭天之忌恨,受到天的惩罚,这惩罚就是五弊三缺,所以江湖上很多相士都是瞎子或者瘸子,或者没有配偶,或者没有钱财,不会长寿,缺少权势。
  但,这不是绝对的,所有的罪愆,都有避免的办法,也就是说,相士也有躲避天谴的方法。


  这方法有很多,比如说不能只因利而为人出相,出相不能无节制,遇到生命垂危的人不能不救,对于危害性极大的祟物不能不除……
  德叔深知相士的忌讳和避祸之道,所以每次外出游历,出相几次后都会回来,这次回陈家村,途中就路过了这个大刘村。
  在经过这村子的时候,德叔发现了不对,觉得整个村子有股气在弥漫,那气具体是什么,德叔也说不上来,既不是祟气,也不是怨气,德叔说那是一种让人从内心深处都觉得诡异的气。
  灵眼才能相气,才能辨别出来具体是什么气,我的义兄有灵眼,德叔没有,德叔说他是靠着几十年来的经验,感觉出来的。
  能营造出这种气的东西,一定是脏东西!
  而且这脏东西的危害性极大!
  对于危害性极大的祟物,必须除掉,也是相士躲避天谴的办法之一,所以,德叔不能一走了之。
  所以,在德叔感觉到不对之后,便找了村子里的人来询问,说最近村子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怪事。


  村子里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德叔是个高人,纷纷过来诉说,这一说,德叔才知道村子里已经相继淹死了六个人了。
  这是村子里几十年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怪事。
  更怪的是,每一个淹死的人,死了之后,尸体都找不到。
  无论怎么打捞,都找不到。
  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报了警,让警察来,又叫了消防队来,也无济于事,谁也找不到死者的尸体。
  于是得出来了个结论,所有被淹死的人,都被水冲走了,或者是尸体被鱼虾给吃掉了。
  这些事情传出去之后,不但这个村子里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对这河水异常恐惧,就连相邻的几个村子也是感觉危机重重,纷纷警告家人,尤其是小孩子,不准去这条河里洗澡、游泳、捕鱼,就连靠近河边都不允许!
  德叔听了之后,觉得这不是一件小事,便到这河边来看,村民们觉得德叔不是一般人,更有许多人相信这接二连三淹死人且尸体都找不到的现象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尸体被水冲走了或者尸体被鱼虾吃了那么简单,相当一部分人,尤其是老人,觉得这河里是藏了什么脏东西。
  极其厉害的脏东西!
  而德叔,一看打扮,就是行家人。
  所以,当德叔来河边观察的时候,村子里的人也有几个商量着要跟来,而且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聚拢了一大批人都想过来看。

  当德叔赶来的时候,我正在水底跟那个十六岁的孩子纠缠,处于即将被淹死的状态。
  德叔毫不犹豫,立即下水,救了我上岸,然后逃走了那老婆子。
  救我上岸之后,来围观的村民们也纷纷赶来,要看看这次又淹死了什么人,德叔说:“人还没死,都不要围上来,这么多人,人气太众,他刚在水下面受到了祟气侵袭,也很严重,祟气和人气剧烈冲突,危害极大,他会立即毙命!”
  众人这才纷纷散开。
  德叔看了看我的情况,知道要救治我还需要花费一番大功夫,又不想让村民来打扰,于是就劝说村民们下水去打捞尸体。
  没有村民愿意下去,就连死者的家人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在未知的死亡面前,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表现,那就是躲避。
  德叔说:“你们这个村子里如果不想以后再死人,那就听我的话,下水找找。如果发现了什么线索,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们破局。”
  村民们说:“万一再有人淹死了怎么办?”
  德叔说:“大伙结伴下水,每一个人身上都绑上绳子,只要水性好,防护措施再做好,就不会淹死。”
  有个老人问道:“这水里万一有脏东西呢?”
  德叔说:“脏东西是一定会有的,但是看现在的时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是夜里,也不是午时阴阳交会之际,所以即便是有脏东西,也不会出来害人。刚才在水下,我遇见的那脏东西,已经被我给惊跑了。脏东西性最欺善怕硬,只要觉得有能降住它的人在,它是不会再出现的。相信我,我就在这附近,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有人出了事儿,我立即就能下水救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几个胆大的人犹豫了片刻,终于在德叔的劝说下,决定结伙下水去寻找尸体。
  本来德叔听说所有的尸体都失踪了,根本就找不到,而且也打捞不上来,所以,当时只是说说,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可结果却出乎人的所料,以前一直找不到的尸体,这次居然被找到了!
  而且六具尸体全都被找到了!

  我和德叔过去的时候,六具尸体,大大小小,一字排开,陈列在河岸上。
  每一个死者,五官已经看不清楚了,只有他们至亲的人,才能从细微的痕迹中辨别出来,那是自己苦命的家人。
  而这些至亲的人,此时此刻,也在恸哭,这情形,既说不上惨烈,也说不上凄凉,更说不上悲壮,只是让我从心底里觉得发慌,觉得恐怖,觉得压抑。
  “陈先生,这位小哥醒了?”一个中年人走过来,看着我问道:“小哥刚才是咋了?”
  “刘村长,这是我侄子。”德叔指着我道:“他也是个相士,来帮我的忙。之前下水,就是去探探路。”
  “哦,怪不得!”刘村长点了点头,道:“陈先生您真是高人,您说尸体能打捞上来,真的就打捞上来了,六个,一个都没少!”

  “嗯。”德叔点了点头,看着尸体,眉头锁了起来。
  “陈先生,您说这是为啥?”刘村长道:“为啥先前一个都找不到,也一个都捞不上来,现在就全都有了?”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德叔,德叔却看了看我,道:“铮子,你给大伙说说吧?”
  “中!”
  我知道德叔也明白原因,只是想历练历练我,所以才让我说,我环顾了一下众人,被一干村民围观,众目睽睽之下,心里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说“中”的时候,我的嗓音都有些打颤,好在也没有人在意这一点,都聚精会神的等我说下文。
  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道:“你们听说过鬼打墙吗?也可以叫做‘鬼遮眼’。就是走夜路的时候,明明是很熟悉的路,但是却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水下,在脏东西极其厉害的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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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厉祟作恶,另有乾坤
  我的话音一落,一干村民面面相觑,刘村长咽了口吐沫,道:“也就是说,我们在水下找不到尸体,是因为我们在水底下迷了路?我们在水底下被鬼遮眼了?”
  我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认为。况且,你们先前也害怕,并没有真的下功夫去找,再加上这水底下的淹死鬼布局,鬼遮眼,鬼打墙,你们很难发现什么。这六具尸体,你们刚才是在哪里找到的?”
  打捞尸体的村民纷纷说道:“是在河底淤泥里,一个个直挺挺地头朝上插在淤泥里,都是只露了半个脑袋,还有水草缠着,裹着,要不是村里有几副潜水镜,都拿来用了,我们还真找不到。”
  我与德叔对视一眼,彼此都会意对方心中所想。

  尸体深陷河底淤泥,而且都是直挺挺头朝上的姿势,只露半个脑袋,还被水草裹着,这绝非是正常的溺死形容!
  再仔细看他们的尸体,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个令我触目惊心的黑色手抓印痕——之前我妈妈脚踝上也曾经有过的——鬼爪!
  很显然,这些死者都是生前被什么东西该拽到水下,淹死之后,又故意被困在了淤泥中!
  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喃喃念叨了一句:“冤死,惨死,可怜的孩子啊……”


  刘村长问道:“小陈先生,这些娃娃到底是咋死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你们看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点。”
  众人纷纷去看,然后议论道:“都浮肿了……”
  “不是,身上都有泥!”
  “还有腻到肉里的水草!”
  “……”

  我道:“不是这些,他们的共同点是每个人身上都有鬼爪印痕。”
  “鬼爪?”众人大吃一惊,我道:“就是黑色的抓痕,像人的手印,但绝对不是人的手印,你们看这些尸体,有的在脚踝上,有的在手腕上,有的在腰上,有的在大腿上,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颜色浓淡,总之,每个人身上一定有一个!”
  我话音刚落,立时就有人惊叫道:“看啊,真的都有!孬蛋儿的大腿根,羊娃儿的脖子,狗儿的小腿肚儿!都有!”
  “小强的胯上,大民的腕子上,喜娃的脚脖子上,也都有一个!”
  “天哪,这都是那啥子鬼爪?”
  “原来还真是鬼把人拽下去淹死的?”

  “我早就说过了,这河里有淹死鬼,你们都不信!看看这印儿!就是淹死鬼把人拽下水的时候,用的劲儿太大,留下来的!”
  “……”

  村民们议论纷纷,我也不用解释了,德叔已经开口道:“这条河里以前是不是死过什么厉害的人?”
  村民纷纷摇头,都说道:“除了这一段时间,最近几年里……好像都没有怎么淹死过人。”
  刘村长反问道:“陈先生,你说的厉害的人,是啥意思,啥人才算是厉害的人?”
  德叔道:“厉害的人就是孕妇、孩子、老人,这几类人如果淹死在河里,可不得了!你们想想,有没有这几类人淹死过?尤其是老人,老婆子!”

  村民们又想了一阵儿,都纷纷摇头道:“哪家儿的媳妇儿怀孕了,也不会来河边走动,还有老头老婆子,腿脚不利索,也不会来河边走。至于小孩子,以前倒是淹死过,难道是这些孩子变成鬼了?”
  德叔摇了摇头,道:“我在河底只发现了一个老婆子的影像,还没有发现孩子的,这就说明不是以前淹死的孩子在作怪,而是那个老婆子。你们仔细想想,村里真的没有老婆子淹死在河里,而且尸体没有被打捞出来吗?”
  “没有……”众人都摇了摇头。
  “哎!”刘村长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想起来了,以前村里那个五保户王婆子你们还记得吗?”
  “她不早就丢了吗?”有人回答道。
  “说是丢了,那是人没影儿了!”刘村长道:“万一她是淹死在这河里呢?她没儿没女没亲戚,一个孤寡老婆子,淹死在这河里,谁知道?”
  村民们都不吭声了,显然是都默认了刘村长的话。


  我连忙问道:“那个王婆子是不是长得一脸皱纹,小眼睛,而且还是地包天嘴,胳膊干的像一根棍儿?”
  “对,对,对!”刘村长连连点头道:“就是她!一脸枯粗皮,细缝儿眼,老婆儿嘴,瘦干僵!陈小先生也知道?”
  “我不知道她。”我心有余悸道:“我只是之前下水的时候,快淹死那会儿,看见她了,就在这河里。”
  村民们听见这话,都是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蹭着脚步,想要更远离河边一点儿。
  德叔叹息道:“五保户,孤寡老人,无缘无故淹死在河里,没有人知道,怨气一定很大,再加上没有人收尸,不能入土为安,死后必成孤魂野鬼,在这河里兴风作浪,也不足为怪了。刘村长,这个王婆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刘村长沉吟道:“三年前了吧,具体啥时候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挺久了。”
  “三年前?”德叔吃了一惊,道:“那时候就失踪了,那时候就淹死在河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开始祸害人?”
  刘村长道:“啥意思?”
  德叔道:“如果人生前存有怨念,死后想要害人,那么死后没多久,就会有所表露,不可能拖到三年以后才突然发作,而且还发作的这么猛烈!这中间的几年,它干什么去了?”
  我也道:“对呀,鬼要是想害人,从成了鬼之后就会对人下手,尤其是新淹死的鬼最想害人,因为她淹死在水里以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会以为自己还活着,就是困在水里出不去了,所以特别想要人来救她出去。因此,新鬼就会想方设法引诱人来河边,下水,然后再拽着活人不丢,直至活人也被淹死在河里。这也就是常人所说的淹死鬼找替身,其实它们不是要找替身,而是它们以为自己还活着,想找人救命罢了。这个王婆子之前不害人,过了三年之后,突然害死这么多人,显然不是以为自己还活着,更不是为了救命,而是为了蓄意害人!这是为什么?”

  村民们都茫然了,连我和德叔都不知道,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我和德叔也不是要问他们,只是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类似自言自语罢了。

  德叔又道:“更为可虑的是,王婆子害了人之后,都把尸体留在水下,不让人找到,这是干什么?”
  我道:“《义山公录·邪篇》记载,不得好死者,七日之内不能安葬,冤魂不得超度,怨愤之气难泄,必成厉祟!这些淹死的人,七天之内,尸体还不能被找到,不能得以安葬,那就会成为厉鬼,也跟着害人。这个王婆子害了这么多人,又把尸体藏在水下,就是为了害更多的人,我不就是因此中招的吗?大中午看见了一群鬼在游泳……”
  “三年之前不害人,三年之后变本加厉来害人,这其中,别有文章啊!”德叔道:“刘村长,这个王婆子的户口信息你们村里还有没有?”
  刘村长道:“应该还有,陈先生需要的话,我给您找来!”
  “我需要!”德叔嘴角的肌肉一抽一抽的,道:“事不宜迟,你快去给我查!有了她的户口信息,可以查查她的生辰八字,查到了她的生辰八字,我便有法子把她引出来!到那时候,要是能超度她,就超度了她,来世好好做人,要是穷凶极恶,还是一心为害,那我和铮子便要辣手灭了她,来替天行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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