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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鬼藏人》(完结)-作者:李达-天亮莫上山,夜半鬼藏人!人类和动物终极秘密被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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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3 17: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1章 终极(9)



  我完全傻住了,问:“它说什么?”

  山魈说:“它让你用火把点着它。”

  姬小免惊道:“它们……它们会被烧死的!”

  山魈点点头,低声说:“它会被烧死,但是它会在烧死前,引爆油罐……”

  我完全被这群老狼的气概给镇住了,一股肃杀之气,从脚底一直传到我的发梢,我浑身的寒毛和头发全都竖起来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群狼。

  这些狼,只是一些老狼、残狼,甚至连攻击怪物都无法参加,但是它们却一直默默跟随着狼群,在狼群遭受灭顶之灾的一刻,决定为狼群粉身碎骨,献出最后一滴血。

  不仅如此,它们为了彻底封印住地穴深处的神秘力量,彻底毁灭掉这些怪物,甚至不惜毁灭掉已经繁衍了几十代甚至数百代的狼城,这种大气概,不由不令人由衷敬佩。

  看了看山魈,他也是一脸肃然,被狼群给感染了。

  姬小免死死咬住嘴唇,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紧紧闭上眼,再睁开眼,眼角处溢出了一滴眼泪,被我不着痕迹地擦掉了。沉默了一刻,那匹狼又哀嚎了一声,声音带着颤音,仿佛力气已经用尽,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山魈的脸色恢复了平静,淡淡说了一声:“小七,答应它吧。狼城,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姬小免紧紧拉住我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小七……它们也会被炸死的。”

  我冷酷地说:“谁都会死,只是早晚而已。”

  山魈说:“小七,动手吧。”

  我问:“这几匹狼能引爆了油罐吗?”

  山魈想了想,说:“需要将油罐门打开,这个我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我去打吧!”

  山魈说:“一起去!”

  姬小免的眼泪流下来了:“我也去!”

  我们点点头,心里都有些难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那里默默寻找油罐的开关。这油罐不知道放在这里多少年了,因为原油的关系,盖子竟然没有生锈,我们几个人合力,很容易就打开了。山魈用树枝试了试,油罐中至少存了三分之一的油,这些油恐怕连整个狼城都能炸掉。

  回身看了看这个鬼魅一般的地下狼城,一时间有些难过。

  这个成立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神秘狼城,今天可能要彻底毁灭了。

  不过,山魈说的也对。确实,这个鬼魅一般的狼城,仿佛充满了人类智慧一样的狼群,以及那些半人半狼的怪物,恐怖的白色虫子,确实不像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也许,它们是属于地狱深处的怪物。那么,就让我们把它们重新送回到地狱深处吧。

  那匹老狼一直期待地看着我,这时候又朝我哀哀叫了一声。

  我举起火把,对那匹老狼说了声:“对不起了,兄弟!”

  狠了狠心,将火把向它身上凑过去,狼毛顿时被烧焦了,一股焦煳味传了过来。

  赵大瞎子以前对我说过,狼是很怕热的,稍热一点的食物,都会将它们烫伤,更何况是这样剧烈燃烧的火把。那匹老狼明显很怕火,火把一挨近,它的身子就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但是还是拼命站直了身体。

  我有些不忍心,把火把又拿回了一些。

  山魈在我身后低声说:“点火吧,你越耽误,它越痛苦。”

  狠了狠心,我将火把朝它抛了过去,落在它身上。

  那匹狼并不躲避,静静地看着火把掉在它身上,看着火把渐渐引燃了狼毛,疼得浑身抽搐起来,却依然一动不动。

  嗷呜一声,这也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痛苦的狼嚎声。那匹老狼,已经成为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它凄厉地叫着,随着它的叫声,其他那些老狼都朝着它扑了过去,将自身的狼毛引燃了。

  原本微弱的火球,此时正在一点点增大着,渐渐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这个巨大的火球开始缓缓移动起来,然后静静伏在了大油罐处,最后烧成了灰烬。

  每当有几匹狼被烧死,就会有另外一些老狼跳入油坑中,浑身浸满石油,去补充火球的位置,火球的火光虽然不是太大,却一直坚定地燃烧着。火堆里,偶尔传来几声炸响,是狼的皮肉不断炸开。

  这时候,巨型虫群已经将包围住的数百匹狼吞噬得干干净净,那只巨大的怪物又一次露了出来,它浑身是血,放肆地叫着,却突然死死盯住这些着火的老狼。

  它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开始狂暴起来,拼命朝着老狼这里扑过来,新补充来的狼群勇敢地迎上了它,死死将它阻止在了外围。那匹怪物疯狂反扑,想杀出狼群,熄灭火球,朝着狼群拼命撕咬着。一匹又一匹狼被撕碎,狼尸满地,满地狼藉。但狼群毫不畏惧,依旧一波波朝着怪物冲过去,在临死前还要把最后一点力气用尽,死死咬在它身上,甚至有的狼被它撕烂了下半身,还要艰难地用爪子把上半身挂在怪物身上。

  不仅是怪物,那诡异的白色虫子仿佛也感受到了火球的危险,开始组建成新的阵型,迅速朝着火球处突袭而来。

  我叫着:“兄弟们,咱们上吧!”

  我们从油罐上跳下来,用刀子将石坑上的储油池掘开,一股黑色的石油迅速流淌在地上,和白色的虫子黏在了一起。

  姬小免将火把往石油处一丢,石油熊熊燃烧起来,一道火龙瞬间阻断了虫子,那些白色虫子在火堆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这时候,剩下的大狼,也开始放弃对怪物的攻击,它们纷纷跳入到燃烧的油坑中,化成了一个个燃烧的火球,朝着怪物扑过去。

  怪物终于害怕了,它转身想逃,却逃不掉了。一个个小光球,仿佛流星一般,朝着怪物射过去。火球将怪物完全笼罩住了,空气中充满了焦煳味以及痛苦的嚎叫声,已经完全分不出哪些是狼群发出的,哪些是怪物发出的。我们三个人默默地看着狼群,寒风吹来,却没有人觉得冷。

  火光中,不断传来凄厉的叫声,也不断有焦黑的狼尸从火球中掉下来,烧成了一截恶臭的焦炭。

  山魈低声说:“走吧,要爆炸啦!”

  我点点头,却仍然舍不得离开。

  狼,在我眼中,本来是邪恶的、凶残的,在狼群中的经历,再次印证了这一点。但是在此刻,它们勇于舍弃生命去封印怪物的一幕,又非常让我感动。我觉得,它们这种精神已经超越了种族之间的仇恨,更像是一种民族大义一般的牺牲。这种复杂的感情让我无法排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姬小免站在我身边,痴痴看着狼群。她的眼泪不断流下来,也忘了去擦,紧紧攥着我的手。

  山魈转身走了。

  我咬咬牙,硬拉着姬小免离开。

  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声悠扬的狼嚎声。

  那狼嚎声,温婉悠长,像是一个女人在低低地吟唱,呼唤着远方的勇士,又像是在为死去的英雄们吟唱着葬歌。悠扬的歌声,跳动的火焰,狼群不断死去的痛苦呻吟声,皮肉被烧炸的声响,交织成了一股悲壮的史诗性赞歌,在每个人胸腹中跳动着。

  黑暗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接着越来越亮。

  回头看看,狼城四周的火槽又一次被人点起,火光熊熊,围绕着狼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环。在那光环包围的最中央,神秘的巨狼头处,竟然冉冉升起了一朵绚烂的火光,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白色莲花。

  山魈站住了,说:“有人点着了狼城的圣火。圣火在狼神庙的祭坛上。”

  火光熊熊,将一切照得雪亮,在那巨大的黑色的狼神庙中,我们清晰地看到,在狼嘴那个巨大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坐着一个女人。

  她双手合十,对着天空缓缓吟唱着,那温婉忧伤的狼嚎一般的歌谣,就是她发出来的。声音悠扬,如诉如泣,听起来就像是狼群在嚎叫,在哭诉,在寻觅,在呼唤。

  姬小免突然大叫一声“姥姥”,拼命挣脱了我,朝着狼神像跑去。

  我要去追她,却被山魈死死拉住。

  我拼命挣脱山魈,要去追姬小免。

  山魈大叫着:“别去,要爆炸啦!”

  我回头对他大喊了一句,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紧接着,只听见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碎石飞溅,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们冲倒在地。

  我挣扎着爬起来,想去继续追姬小免,山魈从后面一下子扑在我身上,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狼城像是一下子塌了下来,巨石翻滚,山魈拼命拖着我往前走。朦朦胧胧,我感觉一股强劲的水流从上面冲了下来,劈头盖脸将我们冲倒,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紧接着就被大水狠狠打倒在水中。恍惚中,我看到大大小小的石块掉进水中,狼群朝我们蜂拥过来,山魈死死拽着我的胳膊……突然,一块大石头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接着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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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3 17:18: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2章 她变成了狼(1)


  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摸了摸,伤口火辣辣地疼。看着雪白的墙壁,柔和的灯光,一时间有些恍惚,有种时空穿越的荒谬感。

  脑袋里昏昏沉沉,发了半天呆,才回想起狼城的一切,不由叹息一声,挣扎着坐起身子,却发现赵大瞎子在床尾处的一张椅子上,大半个身子蜷在上面,头垂得像只鸵鸟,竟然还有滋有味地打起了呼噜。

  我叫醒他,他高兴得要命,说我差点把他给吓死。在我被东家推到山崖下后(赵大瞎子提起这事,表情有些尴尬),那伙穿军装的人和东家秘密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东家三人一直在上面等我,结果等了差不多大半天,下面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爆炸对山洞影响很大,深渊附近的山体裂开了口子,暗河断了,河水哗哗往下流,山洞也摇摇欲坠,不时有石头砸下来。白朗当时建议,要不要先出去等,结果东家坚决反对,一定要在那里等到我出来。后来,山洞摇晃得越来越剧烈,随时可能坍塌,眼看着他们三人都要被埋在那里,突然看见山魈竟然背着我从底下走出来了。当时我头上都是血,但是在那个情况下,他们也来不及多问,赵大瞎子背起我就往外跑,好歹才在最后一刻跑了出来。

  他感慨着:“小七啊,我操,你都不知道,老子为了把你背出来,腿上被划了多长一个大口子!”说完非要卷起裤腿,让我当场验伤,以后好赔他好酒。

  我没心情跟他臭贫,问他山魈怎么样了。

  赵大瞎子面色一变,开始跟我扯东扯西,净说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我急了,猛然站起来,结果挣到了伤口,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赵大瞎子以为我真哭了,赶紧给我说了实话,说当时他们只顾着救我,没在意山魈去了哪里。结果等他们几个跑出去后,却没有找到他……

  我脸色一变,逼问他:“没找到他是什么意思?”

  赵大瞎子结结巴巴地说:“那就是说……就是说……他可能还在洞里……”

  我大吃一惊:“什么?山魈没有跑出来,还在洞里?!”

  赵大瞎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刚想发火,看着赵大瞎子的裤腿还没放下,半条腿上全是纱布,心里也有些不忍,叹息着又躺下了。以山魈的身手,他绝对不可能跑不出来,除非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甚至,他从狼城中出来,仅仅是为了送出我,而他自己又一次进入了狼城也不好说。

  想到这里,我又暗暗祈祷,说不定他能在狼城中遇到小朋友,将她也救出来。

  这样想想,我心情又好了起来。

  赵大瞎子见我没事了,给东家打了个电话。他们很快赶了过来,简单寒暄了几句,白朗打电话租了辆越野车,送我们去了齐齐哈尔,买了最早一班的机票飞回了北京。

  到了北京,赵大瞎子回猎场,东家和白朗回家,我径直回到了铺子。回到铺子,马三见我头上扎了厚厚一层绷带,惊讶得声音都遗失了,嗓子眼里像老母鸡一样发出咯咯的叫声。我懒得给他解释,挥挥手说放他一天假,让他把铺子门给下了,然后赶紧滚蛋。

  沏了壶花茶,躺在小院子里那棵老石榴树下的躺椅上,看着熟悉的小院子,花花草草,我种的葡萄树,茶香袅袅,天空依旧像从前一样灰蒙蒙的,我的心情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慢慢喝着茶,开始回想着整件事情。

  先是一件神秘的白狼皮,接着是卖皮子的猎人被一颗大蛇牙杀死在了大兴安岭,接下来又是关东姥爷消失,老绝户叛变,强势的军装派,神秘的小朋友,隐藏在地下深处的狼城,这一切,简直就像坐过山车,一波又一波,不断将我推向风口浪尖上,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那地下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军装派又是怎么回事?山魈为何要取得狼神庙中的大蛇牙?小朋友为何神秘出现在狼神庙中?狼城中封印的怪物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山魈又要再次进入狼城?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伤感,真相到底是什么?真相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个老老实实在皮货铺子里打工的小人物,怎么突然被卷进这样一场深不见底的事件中?

  过了几天,赵大瞎子来我这里喝酒。这一次死里逃生,我们都很感慨。支开马三,我叫了几个小菜,边喝边聊起这次大兴安岭的事。

  赵大瞎子一口咬定,东家和白朗一定早就知道阴山狼城,所谓的大蛇牙、有人失踪等,就是个借口。但是他不知道东家他们为啥要去那里,还整得那么神秘。我觉得,东家这次去大兴安岭,包括那些军装派的目标,都很明显是狼城。关于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跟赵大瞎子讨论了许久,也分析了无数种可能,最后也没有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关于狼城,我觉得应该像山魈所说的,是一座由狼设计并督造的城,充满了魔幻色彩。要是在一个月前,有人这样对我说,我肯定会笑得抽过去。

  但是现在,在狼城中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彻底相信了,动物的力量是巨大的,也许我们人类远远低估了动物,它们有着我们想象不到的力量和智慧。根据在狼城中发现的壁画,以及我们后来的经历,我基本上可以大概猜测出狼城的前世今生了。

  最开始,狼城应该只是一个山体中的裂缝,被狼群占据了,成为了巨大的狼巢。后来,也许是狼群收养了一个人类孩子(类似山魈)。那人被狼养大后,通狼语,并获得了狼群的友谊。后来,这个人回到人类社会,建立了一个部落。

  部落在他的带领下,渐渐成为了大山深处中一股不小的势力。在其他部落入侵时,他召唤来狼群,利用狼群的势力打败对手。

  也许是从狼群处得知,这个首领发现在山体裂缝下,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藏在地下深渊处,能使人变成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神秘生物。

  这种神秘生物拥有极大的力量,而且极具杀戮性。毋庸置疑,这种爆发性力量,在冷兵器时代,几乎可以当成核武器来使用。我还怀疑,伴随着这种神秘生物,还会出现一种神秘的白色虫子(壁画中显示的诡异的虫子,很像白朗说的狼群寄生的那种虫子),这种虫子的大范围杀伤力可能更变态。

  在一次面临强大的部落来袭时,这个首领(也许也带领了许多族人)潜入深渊中,获得了神秘力量传承,将自身变成了一个杀戮机器,并在神秘虫子的帮助下,取得了战争决定性的胜利。

  也许这人在变成怪物前,还有一些意识,令人将自己(还有其他得到神秘力量传承的人)封印在了狼城下,并让狼群世代守护,防止那股神秘力量出世。为了感谢狼群,也是为了保护狼群,他在大山裂缝中,为狼群修建了巨大的神秘的狼城,塑造了巨大的狼像,甚至设计了许多适合狼用的机关(石门、石槽、狼神庙),并有意将狼城建立在了一处油田处,以方便在最紧要关头时,狼群可以与那股被封印的邪恶力量玉石俱焚,将一切炸毁重来。

  至于日本人后期修建的工程,我只能猜测,当年日军侵华时,对中国东三省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勘测,也许是发现了地下蕴含着大量石油,调集了大量的人力(我在阴城外看到的许多面朝东南的墓碑,名字多为花子、百合子等,这分明是日本的随军慰安妇,死后墓碑也是朝向日本的方向),前去勘探石油,却遭到了地下狼群的反扑,甚至全军覆没,连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也许,日本人在勘探地下石油时,不经意间得悉了狼城的秘密,他们也许想和狼群达成某种神秘协议,比如得到那股封印的神秘力量,开始派遣劳工,在这里挖掘矿洞,想潜入地下。为了防止秘密泄露,他们还修建了没有门的围墙。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专门修建了铁轨,并不是为了采矿,而是为了往下运送巨大的机械,比如那一辆巨大的挖掘机。不过看起来,他们的计划还是失败了。这点从他们在地下裂缝外修建的军事工事,以及到处散落的机器,就能看出来。

  也许他们成功进入到了狼城了,却和狼谈崩了,甚至引起狼群的怨恨,派出了诡异的虫子,将他们所有人瞬间吃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所以一切都还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测,真正是怎么个情况,谁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山魈为何要进入狼城。按照目前的情况,好像东家和那伙军装派已经达成了秘密协议,就是一定要支持山魈进入狼城。但是,他们为何要联合起来支持山魈呢?如果说只为了取一只大蛇牙,这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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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3 17: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3章 她变成了狼(2)


  我迅速转着脑筋,分析山魈有什么不同。他懂狼语,身手好,性情孤僻。

  我觉得,他最大的特点也就是懂狼语了。回想起那神秘的壁画,我不由有些紧张:难道说,他也想和狼群达成什么协议吗?或者,他像壁画上所描绘的,想去接受狼群封印的那股神秘力量?回想一下,在山洞中,他一个人不声不响进入了地下洞穴,是不是想秘密接受传承,却被老绝户给抢了先?

  我不敢再往下想,闷闷喝了一口酒,闭上了眼睛。

  虽然闭上眼,脑子还是忍不住朝这个方向思考。

  仔细分析一下,围绕在狼城背后,还潜伏着几股神秘势力。

  首先是东家。

  他为何要经营不盈利的猎场?为何要从全国招募大批优秀猎人?为何每年都要去大山中打几个月的猎?赵大瞎子一直不肯透露的东家的秘密又是什么?这次去狼城,从他和山魈的秘密交流,和军装派达成的秘密协议中就能看出,他早就知道狼城的秘密,并委派山魈进去了狼城。

  不过,东家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说就是为了让山魈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取一颗大蛇牙?

  一直以来,东家在我心中,都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存在。他不苟言笑,非常冷静,像是机器一样二十四小时高度运转,从来不会出任何差错。这次跟他进山后,我却发现,他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没人能走进去。他对我说的一些话,仿佛大有深意,却让我怎么也猜不透。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回想他说的一句话:“小七,你记住了,做人和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

  这次在大兴安岭,他几次都像是要害我,最终却都救了我,是不是也有点这种意味在里面呢?我一直都怀疑,东家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但是我想了好久,却始终想不出来。

  还有一股势力,就是军装派。

  从野葡萄沟里埋的铁皮匣子就能看出来,这一派明显有很深的历史,而且非常强势,强势到东家为了保护我,只能牺牲了小山子。

  但是根据赵大瞎子的说法,军装派并不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他们只是要求两点:

  一、杀死小七(我);

  二、护航山魈进入狼城,为此不惜杀人。

  他们第一点做法,让我绝对无法理解,老子从前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们,更不要说是得罪他们了,为何非得要老子死?!

  我暗暗猜测,这伙军装派会不会和三十年前我姥爷遇到的那支神秘勘探队有关系?那支勘探队就是由一伙穿着旧式军装的人带领着,最后全部湮灭在了杀龙岭。

  第三股势力,就是姬小免所在的姬家。

  虽然她极力否认,但是从我们在狼城中的遭遇来看,狼城中的狼,一定是由具有高度智慧的头领带领着的,我很怀疑,那个头领就是姬小免的姥姥。按照老绝户的说法,“姬家”在大兴安岭拥有一定的势力(姬工当年修筑铁路时,发射过信号弹,明显有人在接应她),此外还具有魔幻般的驭狼之术,非常不可思议。此外,在大兴安岭还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我们在鬼林子时,先是半夜被什么惊醒,又在灌木中发现一条血淋淋的人腿,这些事情,很像是谁在对我们做出警告。并且,从那几具尸体来看,这伙势力明显是和军装派不对付,甚至用他们的尸体给我们做警告。

  这股势力非常强大,甚至从没有露过面,所以也无法推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逐渐浮出水面,让人几乎无法想象。

  看来,在大兴安岭深处,诡异的狼城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如此诱惑,以至于吸引了多方势力,围绕大兴安岭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博弈。

  更可怕的是,原本以为这件事和我压根就没任何关系,却一步步发现,我早已经被卷入了这场巨大的博弈之中,甚至随时都会丧命。

  我又想起,当时东家对我说,他根本没打算带我去,是迫于关东姥爷的要求,才勉强带我去的。这么说,东家是不是一直都在保护我?而作为本次狩猎活动的发起人,关东姥爷为何又连面都没露?

  越想越乱,突然觉得,原本很熟悉的铺子,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口把我给吞噬了,把我卷入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江湖中,挣扎都挣扎不了一下,一下子就给吞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突然有些害怕,我忍不住叫了一声赵大瞎子。

  赵大瞎子抬头看看我,我却又没有话说。

  门外传来悠远的吆喝声:“有破烂——拿来卖啦!破烂——拿来卖啦!”

  我突然有些激动,直勾勾看着赵大瞎子:“瞎子,你说,姬小免她会不会还活着?”

  赵大瞎子抬起头,难得严肃地说:“小七!俺跟你说,那丫头有问题,你就忘了她吧!”

  我急了:“操,她有啥问题?!”

  赵大瞎子冷笑着,小七呀,你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一遇到漂亮姑娘就冒傻气!你想啊,这姑娘说她当列车员就是为了追查她姥姥的事情,那她怎么不干脆去大兴安岭工作?哼,我看她在火车上工作,就一个好处,就是方便监视从北京过去的人。还有,咱们在林场看见她时,她是跟着军车进山的,那个军车又去了哪儿?他们又是啥关系?我操,你说不出来了吧!

  还有,还有,她姥姥那个故事也太离奇了吧,还正好跟老绝户的能对上,该不会是他们俩串通好的吧?

  赵大瞎子一边猛灌着酒,一边掰着指头给我说。

  刚想反驳他,我的脑袋却嗡的一下,回忆起了一个细节,在林场,姬小免见我走了,一着急,叫了我一声“小七”。要知道,我们在路上全是用的假名字,她又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

  再回想一下,她对壁画精辟的分析,对于动物的了解,熟练地使用枪支,以及那个后空翻动作,哪像是一个普通人?唉,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已经在狼城中香消玉殒了。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索性和赵大瞎子拼酒,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几天,我也没心思做生意,反正铺子也没什么人来,索性放了马三几天大假,我吃住都在铺子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懒地开门营业。

  有一天,我还在铺子里睡觉,就听见有人哐哐砸门。

  睡得迷迷糊糊的,我随口答应了一声,随便披了件衣服去开门。

  当时正逆着光,阳光直射过来,非常刺眼。我用手遮住阳光,看见门外空荡荡的,并没有人,随口骂了一句,刚想关门,却无意中发现,地下竟然蹲着一个人,他把头死死埋在两腿间,看不清楚样子。

  我有些奇怪,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一下子震惊了:那熟悉的冲锋衣,披散的长发,这人竟然是姬小免!

  姬小免……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她不是被困在狼城里了吗?!她是怎么出来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像是经受了极大的刺激,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冲锋衣上全是污泥,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的我。我有些心酸,在狼城时,我只是含糊地说了一下,我在前门一家皮货铺里做掌柜的。她也许把前门的皮货店都挨个找了一遍,才最终找到了这里……这孩子,没想到她在精神崩溃后,竟然会来这里找我……

  我试着小声叫了她一声,她没有反应,又叫了她一声,她终于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我,眼神中有恐惧,也有迷茫,接下来,她突然用一种古怪而低沉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话,像是怕被人听到,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那句话让我大惊失色,忍不住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她说的那句话是:“我姥姥……她变成了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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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4 08:34: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qtomcn 于 2015-3-24 08:36 编辑

                                            第二部 澜沧蛇窟



第64章 姬小免疯了


  “我姥姥,她变成了一匹狼……”

  姬小免低声说完这句话,迅速把头缩了下去,身子缩倦在一起,像是一头受了极度惊吓的小鹿

  我吓了一跳,赶紧扶起她,上下看了看,胳膊腿还都在,才松了口气,一连声她这是怎么了,却看见她两眼呆滞,呆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朝外看看,几个人贼头贼脑直往这瞅,像是在看西洋景。

  我赶紧把她扶进屋,想想也不行,又硬着头皮求隔壁包子铺的老板娘帮忙,买了套新衣服,给姬小免换下,再给她洗了澡,梳了头。

  收拾干净后,姬小免头发湿漉漉的,小脸粉嘟嘟的,看起来像是个女大学生,看得包子铺老板娘一片声夸我好眼光,不住问什么时候喝我的喜酒?

  我顺嘴胡扯,往她怀里塞了条烟,好容易把她打发走,又从外面买了点月盛斋的酱肉,稻香村的点心,刚放在桌子上,姬小免就两眼冒光,狼一样扑上去,两只手抓着,拼命往嘴里塞,呛得直咳嗽。

  我在旁边看着心酸,叹口气,坐在她旁边,倒了杯茶,又不想喝。又点了根烟,在那慢慢抽着,边琢磨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印象中,姬小免一向是很坚强、乐观的,甚至狡诈的,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变成这样。当然了,更让我大吃一惊,还有她刚才说的这句话:“我姥姥变成了狼……”

  这是什么意思?

  她奶奶应该就是当年在大兴安岭神秘失踪的姬工。

  这是个非常神秘且干练的女人。从老绝户的讲述以及狼城的表现来看,她不仅拥有超人的智慧和掌控力,而且确实有驾驭狼群的本领。

  但是姬小免说的那句话,说她变成了狼,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我姥姥变成了狼……”这是什么意思?人怎么能变成狼呢?这不是胡扯嘛!但是看她都变成这样了,竟然还记得这句话,显然这句话意义非凡,绝对不会是开玩笑。

  这句话又是啥意思?

  按字面意思理解,是说她姥姥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匹狼。

  这也太扯了,人还能变成狼?难不成她姥姥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不行,不行,我拍拍脑袋,换了一个思路。

  姬小免是不是说,她姥姥的生活习性等都变得和狼一样了?

  这倒是有可能。

  她姥姥长期生活在地下狼城里,生活习惯甚至相貌都可能发生变化,会越来越像狼。

  我以前看新闻,说一些地方发现的狼孩,都是四肢着地,吃生肉,甚至浑身长满了黑毛,看起来就像狼一样。

  不过我对这个说法也产生了怀疑,因为我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例子。作为被狼养大的山魈,他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身上也没见长黑毛。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她是想说,她姥姥变成了老绝户那种半人半狼的怪物吗?这种可能到底很大。

  等她吃完东西,喝饱了水,情绪稳定下来,我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问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变成了这样?狼城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不管我怎么问,她都是呆呆坐在那里,眼神直接透过我,茫然看着远方,仿佛根本听不懂我的话。

  难道她真疯了?

  我决定带她去医院仔细检查检查,别是在爆炸中把脑袋给炸坏了。姬小免虽然对外界明显很抵触,什么都怕,好在还是很相信我,一路上老老实实缩倦在我怀里。

  到了医院,她没有身份证,又托了个熟人,才办好手续,在医院给她做了个全面检查。医生说,检查看不出什么问题,应该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开了些镇定神经的药,让她在家静养。

  出了医院,她也累了,自己趴在车里睡着了。回去的路上,我有些犹豫,真正论起来,我和姬小免最多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这样把她带我那去肯定不方便。

  她的背包早丢了,衣兜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团黑泥丸,不知道是什么,我又给她留下了。

  想了半天,我给赵大瞎子打了个电话,想把她安置在猎场,结果被赵大瞎子臭骂一顿,说:“猎场就是个和尚庙,你小子放心,老子还不放心呢!”

  “看吧,你小子准是做了啥见不得光的事情,现在被人家找上门来啦!看吧,让你小子好人不学偏去学陈世美,始乱终弃!嘿,真是他娘的活该!”

  没办法,我只能把姬小免安置在铺子里。

  好在姬小免不吵也不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个模特,不哭也不叫。这样也好,就把她当成一个不会动的服务员吧。

  马三乐呵呵地来上班,看见姬小免安静地坐在那里,吓了一跳。他偷偷看了看姬小免,又仔细看了看我,小声嘀咕了一句“鲜花为啥总插在牛粪上?”

  我大怒,刚想骂他,想想不行,自己要是骂他,那不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是牛粪了吗?

  我只好装成没听见,端着茶杯猛喝了一口,结果茶杯里是新倒的开水,这一口差点把我的舌头给烫掉了,疼得我直掉眼泪。

  马三那死小子笑得蹲在地上,差点尿了裤子,我再也忍不住,上去按住他,狠狠揍了一顿。

  我严令马三,这段时间铺子开始紧急加班,不管白天、黑夜,都要呆在铺子里。

  铺子里一共两个房间,本现在分给了姬小免一间,我和马三挤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背,天又热,又别扭,还得受他的冷嘲热讽,说他对我的吸引力比姬小免大。

  不过别扭归别扭,总好过我跟她孤男寡女住一起。省的她哪天恢复过来,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姬小免的病情一直没见好转,好在也没变坏。她每天静静坐在藤椅上,院子里那棵苍老的古槐树下,穿着棉布长裙,静静看着天空,偶尔有成群的鸽子飞过,像一幅淡雅幽静的水墨画。

  有时候,我也陪她坐一会,看着寂寞的天空,或者站在一旁默默抽一根烟,什么也不说。”

  她变成这个样子,让我有些难过,也有几分自责:

  这样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姑娘,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木偶?

  她到底在狼城中经历了什么?

  山魈又去了哪里?

  这些天,我让马三四处张贴寻人启事,看看能否寻找到她的家人,把她给带回去。不过按照她的说法,恐怕她家里目前也就剩下她自己了。

  她从狼城千辛万苦出来后,精神崩溃,竟然没有回家,反而过来找我,难道说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了?

  在狼城时,我只是随口跟她提了下铺子名,没想到她还真能一路找过来,这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怎么能忍心再把她给推出去。

  铺子不忙时,我常常陪着她在树下坐一会,吸一根烟,跟她说会话。有时候讲讲铺子里的事情,有时候是回忆点我小时候的趣事。

  更多时候,我什么不说,就这样陪着她一起看着天空。北京城一如既往的灰蒙蒙的干燥的天空,一群鸽子飞过院子,哨子嗡嗡地响,树枝轻轻地晃动。

  我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它渐渐消失,默默想着,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也挺好。

  过了几天,东家打电话叫我过去。

  到了那,白朗不在,东家亲自给我开了门。开了门,他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有些失神地看着天空,然后带我去了书房。

  我有些忐忑,看来这次大兴安岭的事情,对东家的打击很大,他这次明显露出了一些疲态。

  进了书房,我还想着他想问什么,却看见他坐在那里,半天没说话,后来抽出来一支烟,拿在手里,却又没有点。

  我干坐在那里,想着给东家点烟不是,不点也尺,气氛有些尴尬,便试图打开话题,说:“东家……上次在,我……”

  东家有点紧张,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摘下眼镜,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孔,急切地问:“小七,你看我是谁?!”

  “谁?!”我纳闷了,“你是东家啊!”

  东家的眼睛湿润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小七,你仔细看看,我是你小舅!”

  我大吃一惊,猛然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小舅?!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家也很激动,他一下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肩膀上一道淡淡的月牙形的疤痕,说:“小七,你看看这个!”

  我一下激动了,死死盯住这块疤痕,打死我都不会忘记他肩上这块伤疤。在我很小时,母亲就给我讲过,有一年冬天,她跟我小舅去山上伐木,那树像遭了鬼一样,明明被拦腰锯断了,就是不倒。

  老树被锯断后不倒,在大山里有个说法,就是这老树成精了,最后攒着一口气,硬撑着不倒下,就要把伐木人砸死。这时候,伐木人往哪个方向跑,老树就会朝那个方向哪倒,把人砸个稀巴烂。

  要破了这树的怨气,伐木人要脱掉外衣,朝另外一边扔过去,那老树以为是人顺着那方向走了,就会顺着衣服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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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4 08: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5章 东家隐藏了二十年的神秘身份


  小舅当年壮着胆,麻利脱掉了外衣,朝着树木另一边扔了过去。那老树顺着衣服应声而倒。但是我母亲当时被吓住了,分不清方向,匆忙往外跑,结果跑错了方向,幸好被我小舅给拽了回来,用胳膊给她挡了一下。

  他的胳膊被一根树枝划过,断口深深扎进了肉里,虽然伤口养好了,却留下了一块月牙形的疤痕。

  我的眼睛一下湿润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 “东……小——”这叫了三年的东家,猛然改口叫小舅,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小舅宽容地笑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坐下。他也有些激动,点着了一根烟,又递给我一根。我赶紧掏出火机,给他点着了,自己也点上一根,使劲吸了一口,手指头哆哆嗦嗦,烟灰簌簌往下落。

  吸了几口烟,我稍微镇定下来,抬头看了看,小舅的脸藏在袅袅的烟气中,看起来有点不真实。我突然有点紧张,这个人会是我失踪了三十年的小舅吗?那么多年了,我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为什么不和我相认?

  我试探着叫了声:“小舅……”

  他点点头:“小七。”

  我犹豫地说:“小舅,我妈他们都说你……”

  小舅点点头,说:“我知道,你们一定以为我死了……”他苦笑了一下,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来,眯着眼睛看着深远的天空,说,“别说你们,就是我,也觉得当年死了一次……”

  我忍不住问:“小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舅苦笑着:“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想弄明白。”

  我说:“妈说,当年来了个勘探队,你跟姥爷陪他们大冬天进了山,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小舅点点头:“当年确实是这样。”

  我又想起当年关于勘探队的那个话题,问他:“屯子里的老人都说,那支勘探队很邪……”

  小舅脸色凝重了,竟然带着一丝狰狞,他说:“邪?!他们岂止是邪,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我点点头:“确实,哪个正常人会在大冬天进山。”

  小舅冷笑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我又忍不住问:“小舅,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小舅叹息着:“不是我不想回去,这么多年了……害我的人不死,我不能回去啊!”

  我大吃一惊:“有人想害你?”

  小舅冷笑着:“你以为呢?那么多年来,我隐姓埋名,还不是为了躲避仇家!”

  我赶紧问:“仇家?是谁?”

  小舅脸色严肃了:“当年我们上山后,发生了许多事情……最主要的是,勘探队有人害我,我不是自己失踪的,是被人推到悬崖下的,算我命大,被一棵老松树给挂住了,侥幸没死,后来被一个香港人给救了。

  我不敢回去,就说了谎,说自己是个孤儿,在大山里打猎时不小心摔落山崖。这个香港老板很有钱,又喜欢打猎,又没有孩子,看我反正是个孤儿,就花钱给我办了个领养手续,带我去了香港。后来,你就知道了,他让我来北京开了家狩猎场……

  “唉,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们,所以当时你来这里面试,我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只是不能告诉你。当年的事情还没结束,那个害我的人没死,我就永远不能跟你相认。”

  我才恍然大悟,难怪东家当年会慧眼识珠,用那么好的条件把我招了过来,基本上就是养着我,后来一路把我捧上了掌柜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我偶尔自己偷偷摸摸搞点小生意,做点自己的小买卖,也没人管。这次去狼城,东家为何要设计牺牲掉小山子,也要保护我,最后还说了那么许多暗示性的话,原来他根本就是我小舅!

  小舅……

  这个陌生又非常熟悉的名字,在我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在我小时候,母亲经常给我讲一些小舅的事情,当成故事给我听。

  平心而论,他从小就很野,小时候做的那些事情,现在说起来,还真是能当成传奇故事听。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去一个亲戚家串门。二十多里山路,他自己一个人,蹬着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去了。在亲戚家待到傍晚,人像发了癔症,死活要回家,谁都劝不住。趁大家一个不注意,这小子猫腰窜到车上,两条腿一使劲,那车轮子蹬得活脱脱像哪吒脚下的风火轮,风驰电掣,趁着月亮地骑回去。

  结果骑到半路,到了一个山沟沟处,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月光下,前面的小路上一片暗红色,像漫了一层血。

  刹住车一看,在前面歪歪斜斜的小路上,盘着整整一层花花绿绿的野鸡脖子。那野鸡脖子身子是绿色的,脖子是血红色,现在都昂起头来盯着他,远远看去,地上像铺了层红毯子。

  这回家唯一的一条小路被蛇群给堵住了,咋办?

  小舅一咬牙,仗着年轻气盛,两手死死把住车头,将两只轮子蹬得飞快,径直从群蛇身上碾了过去。一条条蛇被自行车碾烂了,身体卷在车轴里,又崩断了,鲜血四溅,溅在小舅身上、脸上,也把一辆自行车活活染成了血车。

  野鸡脖子是为数不多追着人咬的蛇。它像眼镜蛇一样,能将上半截身子竖起来追人。这种蛇不会拐弯,平时遇到这种蛇,拐着弯跑,跑一个Z字形,它就追不上了。

  但是小舅当时没法拐弯,前面就这么一条小路,偏一点,就掉沟里去了。他只听见身后嗖嗖的响,不知道多少条野鸡脖子追过来了。只能拼劲全力,玩命得往前蹬。后来骑到家,腿脚都走不成路了,再再往车上一看,车圈里的钢条都崩断了几根。

  我忍不住向小舅求证着这件事情,小舅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还说那上千条野鸡脖子铺在地上,非常奇怪,组成了一幅古怪的图案。

  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对大山里的野兽产生了兴趣,开始向我姥爷学习狩猎,也是因为他懂得许多狩猎技巧,所以才会大难不死,最后活了下来。

  说了又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三十年前那桩怪事,忍不住问他:“小舅,我妈说,屯子里的老人有见过那支勘探队的,他们说那个勘探队长没有眼珠?”

  小舅脸上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说:“我刚才说过了,那支勘探队根本不是人……”

  我愣住了,刚才以为小舅说他们不是人,是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很反常,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现在看,他说的是那帮人并不是人类。

  那他们是什么?

  是黄大仙,还是鬼?

  小舅没继续说这个话题,倒给我详细讲述了他当年遭遇的事情。

  他说,当年啊,我和你姥爷刚了山,就觉得那支勘探队不对劲。背后那几个士兵,古里古怪的,动作僵硬,死气沉沉的,一整天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话。怎么说呢,看起来就像是一堆僵尸。

  那几个探勘人员也很古怪,阴森森的,面无表情,连一点人气都没有。只有那个勘探队长看起来还正常点,经常还和他说说话,显得有些活气。

  队伍进入大雪山后没多久,就遇上了暴风雪,这些倒是还好,我们都有经验,找一个山洞生上火,等暴风雪停了再走呗。

  在去山洞的路上,我们还救了一个知青。那年头乱,常有知青因为出身问题,或者说了些怪话,就被批斗致死,好多人犯了事,不敢回去,就跑到大山里当野人,总好过被批斗死。

  勘探队长不愿意多事,说这次是军事任务,不能让外人知道。但是你姥爷一直坚持,这好歹是条命,按照大山里的规矩,不能见死不救,不然山神姥爷怪罪了,我们就出不了山了。

  那个知青应该是又冷又饿,所以昏倒了,在火边烤了烤,灌了几口白酒,身上就热乎了,人也醒过来了,这人看着周围都是当兵的,倒也聪明,啥也没问,只是光顾着吃。

  后来大雪停了,我们几个继续往大山深处走。本来不想带着知青,他却跪在地下连连磕头,说大雪封山,他留下也是死,还不如跟着我们去,就算路上遇到狼群,被狼撕了,也是他的命。

  勘探队长本来死活不同意,在你姥爷的坚持下,就让士兵把那个知青给绑了,像是押犯人一样押着他走。

  从那以后,怪事就开始发生了,先是几个士兵吃着吃着饭,突然七窍流血,不明不白死了,接着几个勘探队员也都遭遇了不幸。

  七窍流血而死,这明显是中毒。勘探队长起初怀疑是知青搞的鬼,可一琢磨,又觉得知青被牢牢绑住,根本不可能做什么,于是他又开始怀疑其他人,并用短猎枪毙了剩下的几个士兵,也对其他几个勘探队员小心防卫。

  但是祸事还是不断发生,路上接连又有几个勘探队员丧生,还是死在那种毒药下,这时候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谁也不相信谁,互相提防着。

  那时我还小,不觉得什么,有一天半夜,我迷迷糊糊起来撒尿,山洞正对着悬崖,我就跑到悬崖旁尿,尿了一半,发现有点不对劲,那天晚上月亮正亮,明晃晃照在雪地上,我就看见我背后突然出现了一条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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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4 08:37: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6章 三十年前发生在杀龙岭的谋杀案


  联想起这几天的事,我拉上裤子,悄悄往旁边一看,就看见有个人,蒙着头,手中拿着一个尖尖的东西,朝我慢慢逼过来。

  我吓了一跳,刚想叫人,那人却一把捂住我的嘴,我拼命挣扎,两条腿在地上乱踢,被他一掌劈在脖子上,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挂在了一棵老树上,肋骨像是断了,疼得厉害。

  原来那人打昏了我后,直接把我从悬崖上扔了下来,也是我命大,被一棵悬崖斜着生出来的老松树给挂着了,虽然肋骨断了一根,好歹把命给保住了。

  我当时年纪虽然小,也知道这帮人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他们要是知道我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干脆装成死人,趴在树上一动也不动,一直到第二天,才想办法滑下去,滚到雪地里,重新躲回到山洞里。

  但是我知道,我能骗得了其他人,有一个人却骗不了。

  那个人,就是害我的人。

  我暗暗吃惊,三十年前,小舅才十岁,就有了那么深的城府,难怪我在他手下呆了五年多,他都能泰然处之,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我还是忍不住问他:“小舅,那个人是谁?”

  小舅沉声说:“就是那个暗算我的人。只有他才知道,我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掉到了山崖下。我在树上的时候,他还在往下不停张望,还往下抛了几块大石头,但是都没砸中我,最后恨恨离去。他应该知道,我也许还没有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当年那么危险,小舅还能活着回来,真是不简单,我问他:“那个暗算你的人到底是谁?”

  小舅摇摇头:“这么多年来,我也仔细考虑过了,当时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一共只剩下四个人,但是那四个人谁也没有理由杀我。”

  我问:“哪四个人?”

  小舅说:“你姥爷,我,勘探队长,还有那个知青。”

  我想了想,姥爷第一可以排除,勘探队长要利用姥爷他们指路,应该也不会暗算小舅。最起码不会那么急,会等到找到地方后,再下毒手。那么,就只剩下那个知青了。

  小舅点点头说:“我也怀疑是那个知青。寒冬腊月,又摊上暴风雪,谁会出去找吃的。但是你姥爷非常信任他,说好歹是一条命,死活要带着他一起走,不然就给狼吃掉了。后来我反复想了想,事情应该就出自那个老知青之手。”

  我问:“那你隐姓埋名那么多年,就为了躲避他。”

  小舅点点头:“要是真是他暗算的我,那么这个人就太危险了。在那样冷的天气,他躺在雪地上专门等我们,不早也不晚,不仅知道我们上山的路线,还知道我们上山的目的。这个人可不简单呀!”

  我点点头:“确实,要是说知道你们的上山路线还好,能掐准你们的时间,确实不容易。”

  小舅说:“那个人应该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后来在拐弯处超过我们,导演了那么一出戏。”

  我问:“那他又有什么目的呢?”

  小舅说:“应该和那个勘探队的目的一样,但是我最终没有走到最后,所以一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不过能让那么多人豁出命来,应该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我问小舅:“那你最后查到那个知青的下落了吗?”

  小舅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仔细排查,要知道,那个人一天查不出来,我就一天也不能安生。当年那个人出手狠毒,而且身上还像是带着功夫,这样的人可不简单啊!”

  我点点头,确实,别管是谁经历了这么一幕,要是不调查清楚,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小舅感叹了一声:“我从山上滚下去之后,浑身都要冻僵了,接下来又刮起了白毛风,我在大风雪中摸索着往前走,也不敢大声呼救,怕那个人听到。

  好在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盗猎组织,他们把我给救了。”他顿了顿,说,“那个人是香港人,是国际盗猎组织的小头目,他当时在大兴安岭偷猎东北虎,正好把我给救了。

  “后来,我有家也不能回,就谎称是孤儿,跟他去了香港,在他手下做事情。后来,国际打击盗猎越来越严厉,他也开始洗白自己的生意,就让我在北京开了个狩猎场,做一些地上地下的皮子生意。

  “这么多年来,我虽然不方便露面,但是也让手下暗暗关注咱们家人的情况。本来我以为,这辈子跟咱们家都没有任何关系了,直到你来店里面试,我看到你填写的父母那栏,母亲竟然是我姐姐,又问了你老家的情况,才知道,你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小外甥!”

  我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小舅也很激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问我:“你妈嫁到成都习不习惯?你姥爷身体还好吗?”

  我擦了擦眼泪,使劲点头,说:“好,好,都好!我以前在家时,我妈还经常念叨你,说外甥随舅,眉清目秀,我长得就像你!”

  小舅也笑了,笑得苦苦的。

  说完这些,我觉得和小舅关系亲多了,也靠近他一些坐着,问他:“小舅,那个知青的底细后来查出来了吗?”

  小舅点点头,说:“我排查了很久,几乎把屯子里的老人都摸底了一遍,最后锁定了一个人,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他了。”

  我问:“谁?”

  小舅缓缓地说:“关东姥爷。”

  “啊?!关东姥爷!”我吃惊地站了起来。

  小舅说:“想不到吧?其实你想想关东姥爷的身份,他是闯关东的侉子,在屯子里呆了几十年,平时又常年在山里打猎,要说谁对大山最熟悉,能一路上偷偷跟踪我们,也就只剩下他了。

  你忘了吗?当年你姥爷分明认识他,所以才执意要带着他一起走,这个人除了他还有谁?”

  我才恍然大悟,想着关东姥爷当着小舅的面问我“老家人怎么样?你小舅舅回来了吗?”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

  操,这老家伙看来心里像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清楚楚,把老子当猴耍呢!

  我把这感觉跟小舅说了,小舅说,关东姥爷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恐怕早就来找他了,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我问小舅:“关东姥爷为啥对咱们这次进山那么感兴趣?”

  小舅冷笑着:“很简单,你忘了他当时用什么暗算我的?”

  我猛然醒悟:“啊,毒牙!难道说上次探险全是假的?大兴安岭并没有人失踪?!”

  小舅点点头:“那个老猎人确实是不明不白死在了大兴安岭,肚子上插着一支大蛇呀,这个不假。不过后来咱们猎场失踪了几个人,这个失踪事件是我和白朗策划的。

  我其实是想用毒牙做诱饵,想引关东姥爷出来,看看当年那个害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我想起在火车上,赵大瞎子就觉得这次有些奇怪,怎么也不该派白朗去大兴安岭调查失踪事件,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说:“不过关东姥爷并没有出现……”

  小舅摇摇头,说:“不对,他还是出现了。”

  我说:“不可能呀,咱们上山一共就那么几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哪有他?”

  小舅说:“还有一个人,老绝户。”

  我说:“对,还有老绝户。关东姥爷这老家伙太滑,几乎要成精了,谁能想到他这次没有直接跟咱们见面,却找了老绝户跟咱们接头。唉,可惜了,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小舅却摇摇头,说:“他不是老绝户,老绝户早死了,这个是冒充的。”

  我一下子愣住,不由说:“啊,老绝户早死了?这……你怎么知道的?”

  小舅咬着牙,狠狠地说:“老绝户死的时候,是我埋的,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小舅有些狰狞的表情,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里面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古怪事情,小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走到这一步。

  我的脑子嗡一声响,这老绝户竟然是假冒的!

  他是假的,那他给我讲的姬工那些故事又是真是假呢?

  为何姬小免说的也和他一样?

  那狼城里的那个神秘女人到底是不是姬工呢?

  我看着小舅,勉强笑了一下,笑得苦苦的,希望他能继续跟我解释,可是他却很快转移了话题:“小七,其实我去大兴安岭,第一是为了引出关东姥爷,第二也是为了追查三十年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我问:“三十年前那件事?”

  小舅舅点点头:“我总觉得,三十年前那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完了……我后来也偷偷回屯子做过调查,当年那支勘探队穿的是国民党的军装。

  你要知道,那时候,****早就被打到台湾去了,怎么还会在大山里突然出现?

  关东姥爷在大山里又在寻找什么?

  那狼城底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感慨着:“小七啊,这大山里头,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秘密。要是找不出这秘密,我就算死了也不甘心啊!”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小舅背井离乡、东躲西藏的前半生可以说是被大山里头那个秘密给毁了,要是这辈子查不出这秘密,估计他死都不会安心。

  别说是他,就算是我,也对狼城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立刻就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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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4 08:37: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7章 老绝户早就死了



  我看了看小舅,以为他会问我当时在狼城中发生的一切,没想到他却没有问我:“我知道老绝户是假的后,就明白了,这里面肯定有鬼,所以故意没有说破,想从他身上去找线索,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暴露了,逃跑了……

  “后来到了阴城,也没时间审他。但是一直到了狼城,我都觉得,关东姥爷一定会出现,但是从始到终,他都没有出现。”

  小舅沉吟了一下,转向我,说:“小七,我有些怀疑,老绝户就是关东姥爷!”

  我吃惊了:“这……这……这不大可能吧?再说……再说关东姥爷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小舅却阴沉着脸说:“关东姥爷每次来,都像是换了一个人,谁也搞不懂他到底长啥样,也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呢!”

  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窝窝囊囊的老绝户,突然变成了神秘莫测的关东姥爷,这个世界也太娘的玄幻了!

  突然想起赵大瞎子说过,在半山腰上,老绝户埋狼皮时,背后还站着一个神秘的人,怀疑是山魈,那个人将老绝户给吓跑了。

  我赶紧跟小舅详细说了一下,小舅听完后,眉头紧皱,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对,赵大瞎子在说谎。”

  我有些不明白:“说谎?”

  小舅肯定地说:“对,他一定在说谎!你想想,当时你和瞎子睡在一张铺上,我和白朗、山魈在一张铺。我这个人,从小缺乏安全感,旁边有人时,很难睡着觉,所以迫不得已要和别人一起睡时,我都会睡在最外面,再悄悄用几根丝线绕在床边上,晚上要是有人下过床,就会拉断蚕丝。

  后来瞎子大叫起来,我起床后,先检查了一下床边的丝线,那个丝线还是好好的,所以我能肯定山魈肯定没有出去过。”

  我挠挠头:“真他娘的奇怪了,死瞎子骗我干吗?”

  小舅踱了几步,面色一寒,问我:“小七,你好好回想一下,瞎子看到的那个黑影,是和老绝户在一起,还是单独站在旁边?”

  我想了想:“他好像是说,那个人站在老绝户身后,老绝户并不知道,所以吓了一跳。”

  小舅猜测着:“那个人……会不会是关东姥爷?”

  我一愣,猛然一拍大腿,说:“操,还真可能是他!”

  小舅皱紧了眉头,说:“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事情就复杂了……”

  我问:“关东姥爷去了,怎么就复杂了?”

  小舅说:“我这次用毒牙引诱关东姥爷出来,就是想追查三十年前的事情……我估计他也是一样,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但是他要是压根没那么想,而是更关注一个兽皮,那事情就很奇怪了……难道说,他压根不在乎什么大蛇牙,其实是想得到那些兽皮?”

  我说:“不对呀,兽皮是老绝户埋的,他要是找兽皮,随时可以挖出来啊?”

  小舅摇摇头,说:“不对,还有一种可能,老绝户当时根本不是在埋兽皮,他是想把它们给挖出来。”

  我的头嗡一下炸开了。

  仔细想想,瞎子只看到老绝户蹲在土坑那,确实不能肯定他究竟是在往里埋,还是在往外掏,这种可能还真有。

  不过还是有点不对劲,我说:“那狼皮要是关东姥爷埋的,那他为啥又要挖出来?就算是他要挖出来,也不需要非得等咱们上山才偷偷去挖,还被黑影给吓跑了?”

  小舅拍拍手说:“对,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难不成那狼皮是其他人埋的?”说道这里,他扭过头问我,“小七,你当时遇到的狼群是怎么样的?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我想了想,说,“还真有,当时山魈和狼有过对话……”

  小舅问:“他有没有说什么关于狼群的?”

  我说:“他说,这群狼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小舅愣住了,开始站起身,慢慢在屋子里踱着步。

  过了一会,他打开外面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那几张灰白色的小狼皮,摊放在桌子上,翻来覆去仔细查看,终于在一张小狼皮里,发现了用刺青雕刻的一副手绘图,像是一张古怪的地图。

  我吃惊了:“这狼皮上还真有东西!”

  小舅死死盯住地图,说:“我明白了,这是一卷地图,只有狼群才能找到!我终于明白了!”

  我有些搞不明白:“小舅,你明白什么了?”

  小舅眉飞色舞,在屋子里兴奋地踱着步:“小七,你看,他们把地图雕刻在兽皮上,这个东西人找不到,只有狼才能找到。所以我估计那天晚上狼群要偷袭咱们,也是因为这个!好,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地图不简单呀!”

  我脑子里乱糟糟一片,问他:“地图?这个地图是老绝户藏的吗?他在哪弄到的地图?”

  小舅摇摇头:“我觉得老绝户应该根本不知道这狼皮里藏着地图,你看,他根本对这些狼皮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阴城。”

  我说:“对,他跟我说过,他在老林子里那么多年,就是去阴城。他说是去那里找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将老绝户给我讲的恋爱故事,从头到尾给小舅讲了一遍。不过在最后,我还是忍不住了,没把姬小免的奶奶能和狼沟通,以及老绝户变成狼人的事情说出来。

  那些事情,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事情太玄幻了,就像做梦一样,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怕小舅会笑话我。

  小舅听完这个故事,什么都没说,却问我怎么看。

  我说:“我觉得老绝户这个故事有点假,好多地方都有破绽。不过他说的姬工的事情可能是真的,我们在狼城还真见到了一个神秘女人……”

  小舅点点头:“我倒是觉得,老绝户的故事是半真半假,他肯定去过阴城,那几张小白狼皮,说不定就是他从阴城里带出来的。”

  我一惊:“那他怎么还把狼皮埋土里?”

  小舅皱紧了眉头:“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这狼皮有问题,可能就当成普通的狼皮埋地下了……也许是有人让他这样做,也许是他自己想用狼崽皮引来狼群干掉我们……

  你看,他后来故意逃跑,是想分散我们的兵力,让狼群把咱们逐一击破。不过他没想到,咱们这边有山魈这样的高手在,没能如愿。”

  我觉得小舅这个说法有点牵强,又不好意思这么直接说,就说:“咱们和老绝户无冤无仇的,他为啥想害咱们?”

  小舅说:“这幅地图是刻在白狼皮上的,搞不好跟上次卖你白狼皮的猎人有关系。我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地图,那个猎人才被人杀死在了大兴安岭。后来我派去追查这件事情的人,也被他们给害死了。

  “那个猎人临死前写下你的名字,也许是一种暗示,意思是说这件事情和白狼皮有关,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只不过咱们都给忽略了。”

  我点点头:“这样看,就差不多了……这样说的话,老绝户应该不是关东姥爷,那天晚上的黑影才是他。”

  小舅还在研究着狼皮上的地图,随口说:“可能吧,也可能是赵大瞎子看错了,顺口胡说的。”

  我见小舅心不在焉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又想起姬小免的事情,心里有点难受,又忍不住问他:“小舅,那狼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舅神色严肃了,他摇摇头:“狼城……这个……真说不好。”

  我不死心,继续试探着:“我们在下面,看到底下都是狼……就像是狼自己建的城……那些狼,像人一样……”

  小舅叹了一口气,认真地对我说:“小七,忘了狼城吧……这次是一个意外,本来我不打算让你参与的。以后,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好生活,打理好铺子,以后我这些产业早晚还得交给你……”

  我忍不住说:“那,那小免怎么办?”

  小舅一愣:“小免?小免又是谁?”

  我没办法,就硬着头皮把小免的事情告诉了小舅,并简单说了一下我们在狼城中的经历。

  我越说越难过,最后结结巴巴地问小舅:“小舅,你说她到底在狼城里看到了啥?她……她还,还能恢复过来吗?”

  小舅摸出一支烟,点着了,又给了我一支,说:“你也见过狼城,那样的地方,人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

  “小七,你知道人为啥会失忆吗?

  我以前问过专家,专家说大脑有一个功能,要是人经历过一段自己无法承受的痛苦,身体承受不了,大脑会自动把它封起来,这样就失忆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

  我没话说了,感觉胃里一阵难受,大口大口吸着烟,拼命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我的声音哽咽了:“小舅,你能不能联系上山魈?”

  小舅问:“你找他?”

  我点点头:“我想知道,狼城里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舅拍拍我的肩膀:“小七,山魈你是找不到的……他这个人,你说他是一个人,还不如说他是一匹狼……

  小七,你还年轻,好姑娘有的是……”

  我一下激动起来,使劲吼起来:“舅舅……姬小免的姥姥能跟狼说话,山魈也能,我想他会帮我!你,你就让我去找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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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4 08:38: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8章 是孔老八幕后操纵了这一切?


  小舅大吃一惊,连手上的烟都掉在了地上,惊慌地问我:“你说什么?!那个姑娘姓姬?她姥姥能和狼对话?你听谁说的?”

  我看见事情有些转机,赶紧将姬小免的事情告诉了小舅,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有救,却没想到,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小舅,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声也不出,像是遭遇了什么沉重的打击。

  我有些害怕,小声叫了他一声。

  他摆摆手,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摆摆手,让我坐下,自己点了一根烟,使劲吸了几口。

  最后,他站起来,严肃地看着我,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小七,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许事情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样……

  “现在,我马上要出去,调查一些事情。这个事情很重要,我要是在一个月内还没有回来,估计短时间内就不会回来了,你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我听出了危险,但是他的语气异常郑重,只好说:“小舅,您说,我听着哪!”

  他说:“你还记得我给你们看的毒牙吗?”

  我点点头:“记得!”

  小舅舅从怀里取出来一个布包,打开了,布包里是一个铁牌子,还有那枚大毒牙。

  他严肃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对谁也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包括你父母。

  你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是回来,咱们就一家团聚,一起把你妈,你姥爷接过来。我要是没回来,你就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然后帮我办一件事情。”

  我问:“什么事情?”

  他说:“去西双版纳,找一个叫蛇王的人,把这个铁牌子和毒牙交给他。交给他之后,你啥也不用管,皮货铺子一直都是你掌管的,你赶紧把铺子给变卖了,带走钱,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成都找你们。”

  这些话有点交代后事的味道了,我吓了一跳,还想问什么,小舅却摆摆手,直接拒绝了我的发问。

  他非常慌乱,完全失去的从前的冷静,让我赶紧回去,他现在一刻也不能耽误,马上就要出发。

  我只好匆匆叮嘱他千万小心,仔细收好铁牌子、蛇牙,匆匆回去了。

  回到皮货店,我还是失魂落魄的。

  马三以为我中暑了,赶紧扶我坐下,给我沏了一壶花茶。

  他头上戴着顶盖碗帽,肩膀上搭了条毛巾,搭配得不伦不类,在旁边向我问长问短,想逗我开心。

  要是往常,我肯定要说他像个澡堂里的搓背师傅,但我心乱如麻,顾不上和他开玩笑,随口敷衍几句,就让他滚一边去了。

  放下茶碗,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去院子里看了看姬小免,她还是安静地坐在树下。

  我点了一支烟,站在一旁看着她,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回想这整件事情。

  这段时间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先是去了那个诡异的阴山狼城,接着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竟然成了我失散多年的小舅,而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关东姥爷,竟然成了三十年前害我小舅的人!

  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几乎把我冲垮了,让我简直无法接受。

  我使劲抽着烟,烟灰簌簌掉着,开始从头开始梳理整件事情。

  首先,我是怎么来到这个铺子的?

  哦,那是五年前,我刚刚大学毕业,毕业就失业,每天闷在宿舍里看武侠小说。结果有一天,从天跟我窝在一起的孔老八突然像中了邪,死活要请我去前门吃卤煮。

  吃完卤煮,旁边那家皮货铺子贴着招聘启事,这小子又像吃多了春药一样,热情得要命,死活拉着我去面试。面试后,他被淘汰了,我却留下了。

  我操,这狗日的孔老八准有问题!

  猛然想起,上火车之前,丫给我发了条断头短信,是不是想提醒我什么?

  这几天乱糟糟的,手机也忘了充,我赶紧接上电源,开机后,系统嘟嘟嘟提示收到了几十条短信。

  打开看看,除了几条垃圾广告外,全是孔老八发的。

  我有些紧张,把手心在裤子上使劲擦了擦汗,迅速点开,终于看到了完整短信:“千万别去大兴安岭,马上给我回电话!小七,你现在很危险!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你一定要活着!!!”

  我的心突然一紧,接着剧烈跳起来,再点开其他短信,内容完全一样。

  他竟然将一条短信连续发了几十遍。

  再想想他电话里严肃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赶紧将电话回拨过去,系统却提示这个号码是空号。

  这是怎么回事?

  这狗日的孔老八突然换号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给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打电话,他们却说孔老八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和他们联系过,他们还以为丫失踪了呢!

  放下电话,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仔细想想阴山狼城的事情,也和他有关系。

  还有,最开始神秘死在大兴安岭的那个猎人,也是他介绍来的。

  要不是这个猎人莫名其妙死在大兴安岭,又莫名其妙写了我的名字,这一系列事件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小舅说,那个惨死在大兴安岭的猎人根本不是他安排的,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写我的名字,他也是将计就计安排的大兴安岭一行。

  越想,心里越乱,狗日的孔老八,这小子到底是装傻还是在扮猪吃象?

  要说是巧合,那恐怕也太巧了吧!

  再想想他的短信“千万要活着!”,这句话怎么越想越惊悚,难道他觉得我会死在大兴安岭?!

  回想起小山子的惨死,那伙要将我置于死地的老军人,以及小舅最后将我推下山崖的一幕,我越来越紧张,赶紧给赵大瞎子打了个电话,叫他过来喝酒。

  赵大瞎子本来还在生气,在电话里气哼哼的骂我是陈世美,不过还是来了。等他来了后,看到姬小免这样,也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

  我关了铺子,把马三撵回家,在小院子里支起一个桌子,又在附近的小饭馆叫了几个凉菜、大菜,两捆冰镇啤酒,和赵大瞎子在喝起来。

  9月天,秋老虎,天热得厉害,两个人喝了一会,越喝越热,索性整了个凉席铺在地下,两人赤膊坐在席子上,闷头喝酒。

  酒喝得很急,辣得我龇牙咧嘴的,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在那低着头想着心事。

  最纠结我的,当然是东家突然变成我小舅的事。

  在我印象中,东家一直是一个非常冷静,甚至是缺乏人类感情的人。他突然表明身份,说是我的小舅,这让我难以接受。

  有时候想想,这件事情甚至有些恐怖。

  作为一个失踪了近三十年的人,自己唯一的外甥在自己铺子里呆了整整五年,他竟然还能保持得丝毫不差,甚至在关东姥爷的旁敲侧击下也是滴水不漏,这需要多么坚强的神经才能做到?!

  还有,他说的那句话“小七,你记住了:做人和打猎一样,越是打你狠的人,越是真心对你好”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东家变成我小舅之后,非但没有让我觉得更亲近,反而更显得他神秘莫测了。

  有时候,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弄错了,其实他根本不是我小舅,而是在骗我?

  但是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不敢也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不过,我也发现,小舅对我隐瞒了许多事情,事情绝不会像他说的那样简单。

  我当时告诉他,赵大瞎子看见老绝户身后站着一个人,他很不以为然,随口说那个人可能是关东姥爷,或者是赵大瞎子在吹牛。

  我很了解瞎子,他这人吹吹牛、扯扯淡还可能,说谎倒不会。

  尤其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他根本没有理由说谎。

  一个人说谎总有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吓唬我?

  这显然不大可能。

  小舅说,那个黑影可能是关东姥爷,我觉得不大可能。

  按小舅的说法,他想用毒蛇牙引出来关东姥爷,那么关东姥爷应该更关注蛇牙,或者是小舅,绝不可能是小狼皮。

  除非关东姥爷一开始就知道小狼皮的秘密。

  但是我当时也说了,关东姥爷要是早知道小狼皮的价值,恐怕早就给挖走了,哪还会等我们到了那才挖。

  对于黑影的身份,小舅表现得毫不在乎。

  我有些怀疑,他压根不在乎黑影的身份,是否因为他早就知道那个身影是谁?

  还有,老绝户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痴情守候姬工的老兵?还是说,他才是真正的关东姥爷?

  唉,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呢?

  真相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我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所谓的真相,恐怕已经和那个神秘莫测的老绝户一样,永远埋藏在大兴安岭地下深处的狼城中了。

  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一只掉队的鸽子,在天上跌跌撞撞地飞过,失神地叫着。

  我突然有些冲动:“瞎子,你信命吗?”

  赵大瞎子眯着眼看着天,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信。”

  我低声说:“我现在有点信了……”

  赵大瞎子喝了一口酒,小心翼翼地问我:“小七……她要是老不好……你咋办?”

  我没听明白:“咋办?什么咋办?”

  赵大瞎子说:“俺是说,她要是一辈子都不好,你还要养她一辈子?”

  我坚定地点点头,看着天上的一朵云,幽幽地说:“瞎子……要不是因为我,她不会这样……”

  赵大瞎子有些着急,支起身子,说:“咋能这样说哪?她自己硬要去狼城,又不是你逼她去的,有你啥****事?”

  我摇摇头,坚定地说:“瞎子,你别说啦……她要是一辈子不好,我就一辈子带着她……”

  赵大瞎子沉默了,呆了半响,摸出一支烟,点着了,使劲吸了几口,含含糊糊说了声:“操!”

  我没有说话,看着天空,也没有什么话说。

  北京是一如既往灰蒙蒙的天空,姬小免坐在树下,身子像是微微震动了一下。我使劲揉揉眼,再仔细看看,她还是静静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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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4 08:41: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9章 一条足足有四十米长的大蛇!


  这些天,我一直焦灼地等待小舅。

  小舅临走时慌乱的样子,让我对他此行充满了不详的预感。

  没事时,我也不停研究小舅留下的蛇牙、铁牌子。

  铁牌子是典型的军牌,这种军牌一般是雇佣军内部使用,说白了,这些雇佣军都从事一些非常危急的勾当,经常死后连身份都认不出,这个牌子会登记一些他的信息,算是确认身份的东西。

  这个铁牌子正面是一行没有任何规律的数字,背面则是一些形状古怪的花纹。这些花纹有点奇怪,看起来是有规律的,但是又分析不出来,有点像甲骨文,或者是某种宗教符号。

  我将这些花纹扫描了,发在一些军事、宗教、古文化研究论坛上,希望能得到高人指点。

  偶尔去看看,只有寥寥几个人对这个图案发表了看法,大多也都是不负责任的胡说,根本对应不上。

  我也懒得每天查看,最后在帖子后留下了联系方式,让懂行的人联系我。

  我最感兴趣的,还是那枚大蛇牙。

  在铺子里收了好多年皮子,我也经手过蛇皮,主要是蟒蛇皮。

  蟒蛇皮可以制琴膜、鼓皮,也能做皮鞋、皮包,价钱高得离谱,算是稀罕物件。

  蟒皮国内不多,主要从东南亚走私,也有从非洲偷走私的。蟒蛇在我国属于一级保护动物,海关自然也禁止进口,但是却很难查。

  当然了,要是哪个愣头青在肩膀上扛条活生生的大蟒蛇出关,恐怕刚一冒头,就被按倒啦!

  这蟒蛇走私,都是将蛇皮剥下来,鞣制好,再裁剪成一块块的布料,做成衣服内料、皮衣下摆,或者皮箱、背包内膜,真真假假,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蛇牙这东西,我还真不了解。

  除了武侠小说外,也从没听说过有谁把这东西当武器的。

  主要这东西太小了,一般的蛇牙也就米粒那么长,扎人都扎不进去,当成暗器飞镖都嫌小。

  我给一个专门做蛇皮生意的朋友老朱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相关情况,才了解到这枚大蛇牙的稀罕之处。

  老朱说,蛇一般都有牙,但是毒蛇和无毒蛇的牙还不一样。

  无毒蛇是上下两排小牙,咬住猎物后,留下的齿痕是两排浅浅的牙印。

  毒蛇上颚生有一对或数对大毒牙,这毒牙比一般牙要大,有的中空,有的带沟槽,毒牙连接着毒腺,咬住猎物后,毒液顺着毒牙注入猎物体内,毒杀掉猎物。

  这么看,小舅留给我的这枚大牙,一准是毒牙无疑。

  我问:“那个,那蛇的毒牙有多大?”

  老朱哑然失笑:“七子啊,瞧您这话问的,这当然是蛇越大,毒牙也跟着越大啊!”

  我又问:”那蟒蛇的毒牙能有多大?”

  他哈哈大笑:“蟒蛇又没毒,怎么会有毒牙?”

  “蟒蛇没毒?”我还不死心,问他会不会有的蟒蛇比较特殊,会有毒。

  老朱没办法,索性费了牛劲,在电话里详细解释了为何蟒蛇没毒。

  他说,这个,这个,七子儿,我这么跟你说吧!在生物的长期进化过程中,蛇吧,逐渐分成了两类,一类体型逐渐变小,靠毒液毒杀猎物,就是毒蛇;另一类呢,则体型渐渐变大,就是咱们通常说的蟒蛇。

  这个蟒蛇吧,它不是靠毒液杀死猎物,它是靠宠大的身子将猎物缠住,活活绞杀。它的绞杀力非常惊人,能将鹿、豹子,甚至是狮子的骨骼迅速绞断,然后一口气把尸体给吞下去。

  “所以啊,七子儿,你现在知道了吧,丫蟒蛇压根就用不着毒牙,只要它够大,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它干不掉的猎物!”

  我只好换个方式问他:“那大毒蛇的毒牙,能有多大呢?”

  他想了想,说:“毒牙?嘿,那玩意能有多大,最大也就小号鱼钩那么大吧!”

  我说:“啊,那么小啊?!有没有更大一些的?比如,有没有像手指头、筷子那么长的?”

  老朱在那边冷笑:“七子儿,你小子美国电影看多了吧?这世界上最大的毒蛇是啥蛇?

  眼镜王蛇!

  眼镜王蛇能活二十多年,也就是六、七米长。

  你小子动脑子想想啊,一条六、七米长的蛇,丫毒牙能有多长?!

  筷子那么长!

  我操!

  你以为是他娘的象牙啊?!”

  我的脑子迅速转着,问他:“朱总,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比如蟒蛇和这个眼镜王蛇交配,它的后代变异了,既有蟒蛇那么大的体型,又长出了大毒牙?”

  老朱见我这样说,怀疑我脑子坏掉了,随便敷衍了我几句,夸我想象力惊人,可以去好莱坞发展了,推说还有事,匆忙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骂了这贼孙子几句,又在网上查了查,发现这死人说的还真不错,毒牙最大的就是眼镜王蛇,一条巨型眼镜王蛇,身长五、六米,撑破天,毒牙也就七、八公分长。

  这七、八公分长的毒牙是什么概念?

  这么长的毒牙释放的毒液,几乎可以轻松毒杀掉大陆上的一切生物,包括大象,以及一次性毒杀三十个成年人。

  我又查了查大蛇,这世界上最大的蛇叫森蚺,最大也就十米多长。

  即便按照我的扯淡说法,这世界上体型最大的巨蛇森蚺,和世界上毒牙最大的王蛇交配,生下来一条超级巨型毒蛇,那它得长多大才能有筷子长的毒牙呢?

  这筷子长的毒牙,怕有二、三十公分长,按照比例换算,这条巨型杂交毒蛇要有四十米长,它的脑袋得有一头猪那么大,身子要有汽油桶那么粗!

  难怪老朱要说我疯啦,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疯掉了!

  我叹息了一口,终于放弃了继续查找资料。

  回过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枚筷子般长的晶莹剔透的大蛇牙,一时间也有些恍惚,搞不懂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这些天里,没有小舅的丝毫消息。

  我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去了小舅家一次,发现不仅他没回来,白朗也不见了。

  既然这样,我只好按照他临走时的嘱托,去西双版纳寻找蛇王了。

  我心里直打鼓,就我这点水平,估计人还没到西双版纳,就先被灭口了,思来想去,这件事情还是得找赵大瞎子帮忙。

  我编了个谎,就说东家来电话了,让我和他一起去西双版纳,找一个叫蛇王的人买皮子。

  赵大瞎子正闲着无聊,胡咧咧了几句,马上同意了。

  临出发前,我专门去网上查了查蛇王的消息。

  小舅没说蛇王的联系方式,所以我估计蛇王应该是西双版纳家喻户晓的人物,就像在湘西打听沈从文,没有不知道的。

  可是我一查资料,几乎要崩溃。

  西双版纳不是没有蛇王,而是太多了,一个村子就几十个,大多还都是卖假蛇药的,这可怎么找?

  我有些不明白了,小舅让我去找蛇王,却不告诉我蛇王的联系方式,不怕我找错人吗?

  实在无聊,我顺手在网上搜了搜蛇群的信息,竟然意外发现了不少小舅遭遇过的群蛇拦路的情况。

  在云南曲靖,辽宁白山,山东聊城等地,都曾经发生过大规模蛇群拦路的现象。

  这事情也有些邪乎,在全国各地都发生过。

  成千上万条蛇,啥种类都有,忽然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全部聚集在大马路上,成群结队,密密麻麻,像地毯一样,铺满了整个路面,甚至任汽车碾过,也不闪不避。

  过了一会儿,这群蛇又灰溜溜跑掉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种事情曝光后,当然会有所谓的生物学专家进行解释。

  据专家解释,蛇并不是群居生物,也没有群体性迁移习惯,理论上是不会出现这样大规模集会。

  那么,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专家们解释,蛇类大规模聚集迁走活动,应该是遇到了大规模的地质灾害,比如地震,火山爆发等,或者是人为放生所致。

  看了这个新闻,我不由冷哼一声,别的且不说,就我小舅遇到蛇群那次,我详细问过母亲,绝对没有发生过地震或者火山爆发。

  要是说有人放生,那更是放屁,谁会去那兔子不拉屎的荒山野岭放生?

  回想一下,那小山坡上,漫山遍野全是红艳艳、绿油油的野鸡脖子,也确实让人毛骨悚然。

  这野鸡脖子是为数不多追着人咬的蛇,人要是碰上了,得按照之字形路线跑。这蛇不会拐弯,你绕着跑,它就追不上了。

  不过这成千上万条蛇朝着你扑过来,就算你跑出来抛物线,恐怕也跑不掉。

  小舅说,当年那成千上万条野鸡脖子并没有攻击它,反而在地上按照一定的顺序躺着,远远看去,像是一幅古怪的地图,那场景想必会非常震撼而恐怖。

  这那蛇群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舅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自己分析说,跟我姥爷夜猎时,见过狼群在月圆按照一定规矩,趴在高高的山崖上,头都朝着月亮跪拜着,这就是著名的群狼拜月。估计这蛇群也是这样吧。

  要是从前,这种半迷信的说法,我肯定会呲之以鼻。

  现在,自从在狼城中遭遇了那么一群高度智慧的狼群,以及阴城地下深处那诡异的半人半狼的怪物,谁还敢对莽莽丛林不敬畏呢?

  谁又能知道,在西双版纳深处,茫茫的热带雨林中,是否也隐藏着这样一条巨型毒蛇,在密林深处静静等待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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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3-24 08:42: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0章 动物从山上下来,就变成人了



  查了几天,又托云南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始终没查到关于蛇王的确切消息。我也有些恼火,想着去他娘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子还是先杀过去,凡事等到了版纳再说。

  去之前,我很是为姬小免的事情纠结了一阵子。

  要说把她留在铺子里,就马三那鬼机灵,我还真不放心。

  搞不好等我回来,人家不仅夫妻双双把家还,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绝对不行!

  我也考虑过带她去西双版纳,结果跟赵大瞎子提了一下,他的嘴巴长得能塞进去一只鸡蛋,他结结巴巴地说:“小……小七,你要带……带她去?”

  “嗯嗯。”我无比真诚地看着他,使劲点头。

  赵大瞎子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有病是吧?你以为是旅游呀,带着一个傻子去捉蛇!”

  我说:“你可别胡说,人家哪傻了?医生说了,那叫暂时性失忆……”

  赵大瞎子叫起来:“去你娘的失忆吧!那就是傻!反正俺不管,你要是带着傻子,那你就自己去吧!”

  我没办法,只要把姬小免留在家里。

  临走前,我千万遍叮嘱马三,说她是你已经过门的老板娘,虽然现在嘴上说不来话,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等老子回来,她就能说话了。到时候啊,她要是说你小子碰了她一根汗毛,老子就给你扒光了扔猎场喂狼去!

  临走时,赵大瞎子专门带了个旱烟袋。

  这个旱烟袋,就是我们在大兴安岭葡萄沟捡到的那个,被东家送给了赵大瞎子。

  赵大瞎子解释,西双版纳蛇多,我们这次收蛇皮,又是触蛇的霉头,蛇这东西最善于报复,得防着点。

  蛇最怕烟味,尤其是这种水烟袋里经年的烟水,只要弄一点淋在蛇身上,蛇一下就瘫软了,百试百灵。

  我很不以为然,讽刺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狗屁玩意都怕!云南十八怪,草绳绑着鸡蛋卖,别让他看见了,以为是蛇,把人家鸡蛋给摔了!

  他倒是还不在意,嘿嘿一笑,将旱烟袋给揣怀里了。

  这次去西双版纳,本来打算直飞过去,不过赵大瞎子的身份证过期了,只能走火车。

  从北京到昆明,一路上悠悠哉哉,一天半才能到,不过舒舒服服躺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气候慢慢从北方变成南方,一年四季迅速转换,也挺有意思。

  这次正赶上十一,火车上大部分是去云南旅游的情侣、白领,热火朝天地交流着游玩经验。

  我们在铺上放下行李,看着兴奋的人们,再想起上次去大兴安岭时的火车,空旷又凉爽,和这列火车完全是两个气氛。

  还有,我和姬小免就是在那次火车上相遇的……

  想到这儿,我的心里又平静不下来了,扭头问赵大瞎子:“瞎子,去过西双版纳吗?好玩不?”

  瞎子一面留神着周围的人,一面心不在焉地说:“去过……孔雀,大象,菠萝饭,泼水节,傣族姑娘,白,水灵,长头发,好看……”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我,奇怪地笑了笑,说:“啊,小七!你小子到时候千万得注意哈,别乱瞅人家姑娘!容易出事!”

  我一脸不屑,说:“操,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赵大瞎子说:“俺瞅是没事,你要是瞅,那问题可就严重啦!”我不服气:“老子咋就不能瞅啦?”

  瞎子说:“俺跟你说,那边少数民族多,尤其是傣族姑娘,那家伙,贼啦猛啊!说不准跟你一个看对眼,就把你给弄洞房里了,到时候俺们抢都抢不出来!”

  我吃了一惊:“啊?怎么还有强抢男人的?”

  赵大瞎子说:“咋没有?那姑娘一个唿哨打出来,半个寨子的老爷们都出来了,架上去就走!反正你小子小心点,到时候要是不行,就干脆装昏迷啥的。要是再搞个始乱终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弄个********可就完球啦!”

  我吓了一跳,爬起来叫道:“我操,西双版纳的姑娘咋那么彪悍?!”

  看着我紧张的样子,赵大瞎子又咧嘴笑了,说:“操,怕球呀?!瞧你那熊样!俺跟你说,西双版纳那疙瘩有意思,去那当过兵的人回来说,那里有个啥摸奶节,可以随便摸奶。一到清明那几天,寨子里像疯了似的,小伙子大清早就起来了,眼睛都冒绿光,在大街上乱窜,逮住大姑娘、小媳妇的奶子,嗷嗷摸!”

  我吃了一惊:“就在大街上随便摸啊?!那还不得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赵大瞎子哼了一声,说:“你懂个屁!这就叫做民族文化,懂不?!”

  我直咧嘴,同时也庆幸,幸好这次没把姬小免带过来,不然走在大街上,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摸一把,老子非得拼命不可!

  赵大瞎子见我没说话,问我:“小七,东家为啥让你去云南?”

  我随口说说:“不知道啊,估计是因为我长得英俊吧……”

  赵大瞎子逼问着:“操,真不知道?!”

  我说:“操,老子要是知道,老子就是东家了,还在这里当马仔?!”

  赵大瞎子也无奈地摇摇头,说:“这事情……按理说不应该呀,不应该叫你……”

  我听他话里有话,忙问他到底怎回事,为何不该我去西双版纳?

  赵大瞎子沉默了一下,小声跟我说:“小七,你知道,咱们猎场逮啥的都有,狼,老虎,老鹰,熊,豹子,就缺一样没有。”

  我说:“哪一样没有?”

  赵大瞎子说:“长虫!没有逮长虫的!”

  我有些不屑:“屁长虫,不就是蛇嘛!这破玩意有啥好逮的?一层皮,半截子肉,咬都咬不动!”

  赵大瞎子有点急眼:“操,你小子懂个屁!大长虫那叫长仙,这是上讲究的!”

  我故意气他:“讲究啥呀?长仙肉好吃不?”

  赵大瞎子说了声“操!”看了看周围,表情有些紧张,低声跟我说,这些话不能乱说,小心被它听到。

  我觉得他有点神经过敏,难道说这火车上还有大长虫?难道会吃了我们不成?

  赵大瞎子却严肃了,说你小子别以为不可能?这人是啥变的?就是动物变得嘛!为啥现在骗子那么多?都是狐狸啦、狼啦变的!现在大山里的树被砍了,狐狸啦,狼啦,在山上呆不下去了,就都变成人啦!

  他这话有点无理取闹了,我哈哈大笑。

  他却说,你别不信,你忘了上次遇到的那三只狼崽子?开始他们不就像人一样,见到猎人后害怕了,才又变成狼样!

  想起上次的事情,我一下子愣住了。

  确实,当时我看到那三个狼崽子时,确实是三个孩子,怎么后来又变成狼崽子了呢?

  还有我和老绝户刚潜入狼城时,那只诡计多端的狈,看起来真不像是动物,更像是个人。

  朝四周看看,一个个人,有的肥头大耳像猪,有的尖嘴猴腮像猴,有的伶牙俐齿似画眉,有的艳声媚气像狐狸。还别说,这人还真和动物有点神似。

  但是像瞎子说的,有些野兽能幻化成人形?我实在不能相信,难道是在拍新《西游记》吗?虽然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身边,但是瞎子这个说法实在太惊悚了,让我怎么也接受不了。

  赵大瞎子却来劲了,盘腿坐在铺上,跟我神叨叨讲起来。

  他说,在这大山里头打猎,有好多神神秘秘的说法,并不光是什么不能坐树墩子,不能打绝户猎,不能打坟头上的猎物就行了。

  大山里的老猎人都知道,这大山里的野物生长了几百年,上千年,啥邪门事没有?

  但是有些些邪门东西吧,一般不对外说,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你碰上了就碰上了,别跟别人说,说了不好。

  这其中吧,就有一些邪门的动物,邪门得要命。

  你要是碰上了,不打它还好,你要是打了,打不死它,它就得害死你。

  还有些东西更要命,只要碰上了,你不打它都不行,它会过来弄你。

  这大山里头吧,其实最让人害怕的,倒还不是一猪二熊三虎,而是狐狸,黄皮子,长虫。

  咳,这些祸害人的玩意儿,就数这仨儿闹得最凶!

  俺们大山里流传着一句话“背打狐狸斜打狼,月牙下打黑瞎子”。这是有说法的。

  狼这东西,是铜头铁腿豆腐腰,别看它脑袋硬得像铁榔头,你只要捡根粗劈柴,朝它腰上狠狠干一下,这狗日的就废了。

  黑瞎子皮厚肉糙,很难打死它,一枪打不死,它会扑过来,一爪子就把人拍了个稀巴烂。

  但是它也有死穴。黑瞎子胸口处有一撮月牙形状的白毛,那是它的心脏所在地,瞄准那,就能一枪打死它。

  这些东西吧,都好说,最邪的就是狐狸。

  狐狸要背着打,不能正对着它打。

  老辈们说,你要是正对着打它,打不着还好,要是打着了,它临死前会朝你突然笑一下(我插嘴问狐狸真会笑吗?)赵大瞎子明显有些紧张,他劈头给了我一个爆栗子,又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狐狸笑最可怕,他娘的要是遇上了,还能坐在这里跟我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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