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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14号推理当铺》王稼骏、刘念夕、夜先生等国内知名悬疑推理小说写手的精彩短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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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3:1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手册(6)

           

    2004年3月14日星期天晴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我打电话约泠懿出来,电话那头的她没有任何迟疑便答应了。

    三月的大街上依旧寒风凛冽,泠懿

    ……

    其实我就是这两本笔记本的主人。但是并非像陈栋所猜测的那样,我只是一个对于那两起案件拥有很大兴趣的普通人,或者最多就是心理有些问题。同样,这些文字所描述的确实源自真实的而不只是出于我的想象……其实我就是那两起变态杀人案的凶手……

    我,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高中女生,一个智商高达180的天才。

    第一篇日记的受害者泠懿,她是我的小学同学,也是我犯下罪行的诱导者,如同那欺骗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蛇。

    虽然自知天赋过人,但是我从小便深谙中庸之道。从小我就一直是个不引人注目的小孩,成绩虽然一直保持在全校前几名,但是却从不表露任何自己的天才迹象。在老师和同学心目中,我一直是一个用功读书的小孩,也只是一个会用功读书的小孩。从不参加任何的班级活动,不和别人聊天也不答理老师。

    而泠懿作为别人看来我唯一的朋友,则和我的为人处世截然相反,她的成绩最多只能算得上是马马虎虎,但是天生丽质又善于表现使她成为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同学们也很乐意和这个随和的美女做朋友。

    凭借着一定的关系,泠懿居然和我同时出现在我们市最好的重点初中的新生报到日上。

    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唱歌跳舞弹钢琴,这些在小学里闪亮耀眼的技能一旦到了高手云集的重点初中便显得黯然失色,因为会这些技艺的人,甚至比泠懿更出色的学生太多了。

    而我依然保持我行我素的状态,不争第一只是适当地将自己的成绩保持在十名之内,因为我对于追名逐利本就无所谓。

    但泠懿从受到万千宠爱沦落到无人问津,好胜心强的她怎么会善罢甘休。

    直到有一天,我在麦当劳里一边喝可乐一边看着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而这一幕恰巧被我们的语文老师看见。那周五的班会上我被当众表扬。对于这种表扬我并不放在心上,但这些都被泠懿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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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4:14:14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手册(7)

           

    从那天起,泠懿突然间变得安分起来,认真地上课,回答老师上课提出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泠懿开始看一些根本不应是普通初中生看的书,米兰·昆德拉、卡夫卡、菲茨杰拉德这些普通的初中生连听都从未听说过的人名却一再出现在泠懿所看的书籍上。

    这样的举动显然卓有成效,泠懿很快就从华丽的公主成功转型成为和我一样的知性女生,从她的穿着到说话的语气整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她那知书达理的形象也俨然成为新一届学弟学妹崇拜的偶像。

    “看,那是泠懿学姐,她戴眼镜的样子好文雅,据说她看了很多名着,文章也写得很好。”

    而我也渐渐以一个附属品的身份成为别人谈论泠懿时的比较对象,似乎我是因为模仿她而变成现在的样子。每当有不知情的老师看到我,总会说泠懿和我好像……

    那天泠懿约我去她的生日会,当所有的同学都散场离开后,我和她静静地走在夜间宁静的小径上,黑暗中,泠懿突然对我说道:“娴月,我的模仿还算成功吧?你看,我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做到和你一样。但是我比你长得漂亮,所以现在老师和同学都喜欢我,这就叫‘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

    被人模仿,被人比较,到最后还要被人嘲笑……

    因为追求中庸而低调的我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了,我的智商被一个衣着光鲜的小丑所侮辱,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的尊严不容许别人这么做……

    精准的解剖、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证据完全被消去,当警察在那些具有专业外科手术知识的嫌疑人中排查凶手时,我却早已完成中考,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进入全市第一的重点高中。

    接着我邂逅了“她”。

    第四章

    雨潼的人生从出生那天起注定即是一场悲剧,而我最终为她画上了句号,虽然我的手法可能残忍了些。

    雨潼的出现在我看来是一种偶然却也是一种必然,当我在图书馆里不小心撞倒她后,我们很快就成了她所说的朋友。

    一个千金大小姐,却丝毫没有电视剧里的那种大小姐脾气。她的可怜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我知道,在荣华富贵的光环下却不得不终日与孤独相伴。

    她想好好珍惜和我之间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但是她却用错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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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4: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手册(8)

           

    雨潼开始过着和我一样的生活,她的举手投足间都是我的影子,她听我听的CD,即使《黑色星期天》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她读我读的小说,即使黑乙一让她忍不住感叹社会的阴暗;她看我看的电影,即使《电锯惊魂》让她向我抱怨晚上做噩梦……

    最后,雨潼从衣着到谈吐都仿佛是第二个柳娴月,我从默许转为略微不满。而当有一天雨潼拿出一张整容的报告单递给我,上面的照片居然是我的。我为了自己也为了雨潼,规劝她不要这样做。

    但是雨潼笑着拒绝了我,她愿意成为第二个柳娴月。

    但是我不愿意!

    之后的事情就如我第二篇日记所记叙的那样,雨潼成为第二个牺牲者。

    一直向后翻,在第二篇日记的后面却并没有先前那本所写的第三篇日记的存在。有的只是空白的书页。我拿起桌上的黑色水笔,缓缓地在新的一页上写道:

    2007年9月15日星期六不明

    这是一篇提前写好的日记,因为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这个周六,我必须再一次……

    特立独行的我不能容许有影子的存在,即使他并不是故意模仿我。

    我欺骗了陈栋,事实上根本没有那个名叫余歆兰的女孩,我编造这篇日记、这个谎言的目的就是为了创造和陈栋一起去北森的机会。

    我只需要趁陈栋不注意的时候……

    在闷热的长途汽车上煎熬了近二十个小时后,我和陈栋至少还需要步行三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所在的那座古旧的城堡。

    行走在北森茂密的树林里,及膝的杂草与裤子碰擦发出沙沙的响声,我环顾四处却看不见一个人。我眯起眼睛笑了笑,在我眼中到处都是完美的杀人弃尸地点。

    长时间在汽车上颠簸肯定会让人感到疲倦,再加上这种单调的前进,即使是对案件的好奇心再强也会被慢慢消磨殆尽,而我只需等待陈栋力气耗尽的那一刻。

    陈栋缓慢地在我前方走着,我紧跟在他的背后。正午的阳光异常地刺眼,光芒在我看来却不过是黑暗降临前的序曲,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恕我无法容忍世界上有影子的存在,影子就应该回归他原来的地方,而黑暗便是他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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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4:14:51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手册(9)

           

    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渐渐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而手也同时伸进背后的背包里,从里面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刀……

    “陈栋,你看那边。”我右手指向远方依稀可见的古堡,同时左手的刀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陈栋的后背。

    但是就在我的刀触及陈栋之前,我的小腹上却先多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陈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他的右手上沾满我的鲜血。陈栋高大的身体似乎遮蔽了光,他突然咧开嘴冷笑起来,那表情就像光明中的黑暗那样动人……

    “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会利用这片常年无人的树林实施你的计划。”陈栋依旧是那么冷静,不带任何表情地说着,从他那冰冷的瞳孔中我似乎解读到了什么。

    手中的尖刀从指尖滑落,落在草丛里,寂静无声……

    后记——陈栋

    黑曜石的匣子在台灯的照射下发出诡异而璀璨的光芒,我再次凝视桌面上由塔罗牌组成的六芒星阵。

    死神、塔、恶魔、宝剑十,我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些牌同时出现于一个牌阵中的含义,灾难是必然的,而最严重的结果莫过于死亡……

    娴月始终是太低估我的推理能力了,从她转学到我所在的这个班的第一天起,我似乎很容易就被她所吸引。她的言谈举止都和我如出一辙,我知道她不是故意模仿我,因为在此之前,我们没有任何的交集。

    或许真的是饱读推理小说的副作用,我始终保持多疑的性格,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对娴月也不例外。

    从我看完那本笔记本上的两篇日记开始,我的脑海中就有声音在劝说我,这或许是一个陷阱。

    从整件事情来分析,周六的旅行无非是三种可能:

    第一种,这本笔记本就像我一开始猜测的那样,只是心里阴暗的犯罪爱好者仿写的小说。那么即使到了城堡,也不会发现真正的尸体。

    第二种,即笔记本上所描述的这一切都是事实,那么那名变态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的身边,而且就是在能在学校出没的这些老师、学生、教工之间。将两篇日记比较来看,凶手第一次作案显然是有预谋的,因为他携带着麻醉死者要用的浸泡过氯仿的毛巾。但是第二次却没有,可能是忘记带又或者是忘记记录下来。从这点来看,似乎凶手可能并不止一个人,又或者他想隐瞒什么。

    第三种可能,也是我最担忧的。如果一切并非娴月所说的,这本笔记本根本不是在体育馆的软垫下发现的。这个“如果”的结局无疑是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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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4: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手册(10)

           

    解剖学、法医学这类书正是第一起案件所需要的专业知识,而菜谱则是第二起案件所必不可少的。除了这些以外,《LOLITA》、《楼梯》这些都多多少少和精神病有一定的联系。或许是书中的人物与娴月本身能产生共鸣吧,看的书可多少反射出她的心理状态。

    于是,这几起案件便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本笔记本原来就是属于娴月的。

    但是对于当时我所提出的假设,即笔记本里的内容只是某人的臆想,娴月却表示不赞同。甚至还以第三篇日记为由约我一同去北森的古堡探索更进一步的真相。

    一个变态的杀人凶手约我一起去破获一起只有她知道的案子,更有可能这起案子仅仅是她杜撰的陷阱。

    我打开电脑上网,进入当年发生案件的两所小学的主页,然后侵入数据库调出当年的学生名单,果然我在其中都看到了柳娴月的名字……

    我打开抽屉上的电子锁,里面也放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和娴月给我的那本几乎一模一样。

    我轻轻地翻开,里面简单地记录着八年来的二十多起失踪案件,所有的失踪者都曾经是我的同学……

    娴月,不只是你才讨厌别人的模仿……

    后记之后的后记

    我的名字叫柳娴月,但那只是别人对于我的称呼,而我也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我。虽然我真正的名字是凌雨潼……

    与娴月的相遇让我仿佛看到了上帝派来的天使,虽说没有倾城倾国的美貌,但是她的温柔恬静和丰富学识却深深吸引了我。图书馆的那一次偶遇让我坚定了成为她便是我今生的目标。

    但是人无完人,在完美光环笼罩下的身体却无比虚弱,娴月有严重的哮喘病,体质自然也很弱,每每看到她在角落中轻声咳嗽,总是给我一种玻璃娃娃的感觉。

    所以当我努力想成为第二个她时,她规劝我不要这么做,但是那种渴望成为娴月的心情却让我明确地拒绝了她。

    娴月果然还是生气了。当她来到我家时,我一度以为她已经纵容惯了我的任性,但是当她跪倒在地不断地喘气,右手的刀触及地面发出清脆的“当”的声音,我转过身发现了她的意图。

    当我从娴月的包里翻出哮喘喷剂的同时我还翻出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读完上面的文字,冷汗已经浸透了我衣服,而我的心灵深处响起一个声音:“这是一个成为娴月的绝佳机会,她已经要对你下杀手,你又何不趁此机会完成自己的心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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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4: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凄凉的锁

鸡丁

凄凉的锁(1)

  好久没有回来了,这里的山水田园依旧是那个样子。只是冬天的气息更让这里增添了一丝苍凉。寒风毫不谦让地从我脸边划过,似乎在向我这个“打扰者”提出抗议。
  这里是冰岸村,一个离大城市不远的小村庄。我这次回来是要参加姐姐的婚礼。姐姐从小住在村里,而我在十六岁那年就被送到大城市念书。读书期间,虽也有过回乡的念头,但由于成绩一直不理想,始终觉得没什么脸面见家里人。如今,姐姐要出嫁了,她的婚礼我不能错过。我也正好借此机会探访一下自己的家。
  走完一条不平整的泥路,一间破旧的砖瓦房出现在眼前。正在井边打水的父亲马上认出了我,“回来啦,先进去吃午饭吧。”他面无表情地说。虽然之前通过几次电话,但父亲的样子完全不像已经数年没见到过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常年不回家的不孝子,父亲的冷淡我也能够理解。
  我也只淡淡地回了句“哦”,便上前推开黑漆漆的木门,走进这间斑驳的屋子。一张圆桌伫立在屋子中央,上面摆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热气腾腾。
  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姐姐的身影从右边的厨房钻出,手里还握着一把油腻腻的锅铲。她先是好奇地打量了我几眼,马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叫道:“是小冰回来啦!”姐姐长得很清秀,高高的个子,几缕刘海挡在额头,略显几分可爱。虽然从小在村里长大,但姐姐看上去并非那种村姑模样的土气女人。她身穿一件白色毛衣,下身的淡蓝色牛仔裤突显出两条修长的腿。
  “姐姐!”我情不自禁地投进她的怀抱,像一个撒娇的小孩。
  一阵寒暄后,我、姐姐、父亲三人围坐在桌前开始吃饭。姐姐做的菜味道就是好,它们彻底拯救了我那饥寒交迫的身体。这顿饭对我这个长期在学校食堂凑合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福音。饭桌上,父亲不大讲话,只有我和姐姐欢天喜地聊天的声音。
  “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我迫不及待地问,还夹杂着大口吞咽饭菜的声音。
  “是一个地产商的儿子。”姐姐往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不紧不慢地说。
  “你喜欢人家吗?”
  “还行吧。我也没想过这么多。如果不嫁给他,他们公司会收购这个村子的地皮,然后改建成化工基地。再说了,我也确实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啊。”姐姐硬挤出一丝笑容说。父亲突然停止咀嚼,全身像被冻住似的呆坐在那。
  “难道你是为了村子才……”我震惊道。没想到这种在电视剧里常见的情节居然真实发生在了自己姐姐身上。
  “哎呀,也没你说的这么伟大啦。袁斌对我也确实不错……”姐姐依旧露出淡淡的笑容。
  “对方叫袁斌?”
  “不错的名字吧?”姐姐点点头。
  “嗯……你千万别勉强啊,如果不合适不如不结婚。”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没关系的……姐姐有分寸的,你放心吧。”说完她便闷头吃起碗里的米饭。我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这时父亲吃完饭起身离开了,他走到屋外不知又在瞎忙活什么。
  “哦,对了,我们这里结婚的习俗你还记得吗?”姐姐突然转移了话题。
  “习俗?难道那个习俗现在还延续着?”
  “那当然,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我们可不能轻易废除啊。”
  我依稀还记得那个习俗:凡是和村里的女人结婚,新郎必须在婚礼前夜接受考验。所谓考验,听起来很庄重神圣,其实只是个形式化的仪式而已。只要新郎在村子南面的一间小木屋独自睡一晚,门由外用铜制挂锁锁住,到第二天早晨新郎平安无事,就算通过了考验。据说很久以前,村里有个妇人发现自己丈夫在外与别人有染,便把他杀害分尸,并将尸块埋在村子南面自家的田地里,结果这块地里的蔬菜长得特别好。于是这个故事一直流传下来,传说如果对妻子不忠的男人,就会在考验当夜得到和那个妇人的丈夫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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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4:18:20 | 显示全部楼层
凄凉的锁(2)
      “那么那个袁斌明天晚上也必须在南边的小木屋睡一晚咯?”我疑惑地问。结果换来姐姐肯定的回答。然而这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古老的习俗,会成为接下来要发生的悲剧的装饰品。
  第二天,也就是姐姐婚礼的前一天,我见到了许多乡里乡亲的长辈,还有一些小时候一起玩的同伴。下午,大家围坐在我家门口听我讲在城里读书的种种经历,谈笑风生,气氛很融洽。这些杂七杂八的事这里就不多叙述了,直奔那个悲剧的主题。
  这天晚上,我终于见到了姐姐的准新郎。他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一张下巴布满胡楂的方脸,魁梧的身材,大冬天的却只穿一件布满褶皱的长袖衬衫,给人感觉像吃饱老酒的醉汉。姐姐难道真的喜欢他吗?夜间10点过后,他按照习俗的规定,独自走进小木屋,除了一瓶水,他不能带任何东西。村长在外关上小木屋的门后,将一把铜制挂锁扣牢门缘和门框上的两个铁扣,他推了推门,确定已经打不开。这间小木屋位于村子的最南边,只有一扇镶有紧密铁条的窗户。
  接下来要说说能打开那把铜挂锁的钥匙了。为防混淆,暂把这把钥匙命名为钥匙A。这把钥匙也有特殊的安排,它将被放置在一间值班室内。值班室是跟袁斌所待的小木屋相隔一条河的另一间屋子,它只有五平方米左右的大小,里面只是简单地放了张陈旧的折叠式躺椅。今晚村长就会待在这里值班。这间屋子也只有一扇低矮的窗,就在窗边的墙上,固定着一把巨大的扣锁。而那把钥匙A,必须被锁在这把巨扣锁上。
  根据图来说明:钥匙A和铁环之间已用钢丝紧系并焊牢,而铁环又穿进了锁扣。所以要拿走钥匙A,就必须打开这把巨扣锁。巨扣锁的钥匙要由女方家人保管,经提议这次的钥匙由我来保管,这把钥匙暂时叫它钥匙B。要强调的是,钥匙A和钥匙B均只有一把。总之,谁要进入袁斌所待的木屋,必须先从我这拿到钥匙B打开值班室的巨扣锁,再拿走钥匙A去开小木屋的铜挂锁。
  这些烦琐工作的目的是双保险作用,既防止女方徇私偷偷给男方送食物等违规品,又避免其他不相干的村民——包括村长在内去骚扰男方。看来村民们还是很严格遵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的。
  夜渐渐深了,天空开始飘雪,气温骤然下降。幸好小木屋里准备了足够的棉被,御寒方面应该不成问题。我望着河对岸孤寂的小木屋,些许亮光从小窗挤出,开着灯睡觉更能壮胆吧。村长已经在这边的值班室点起了煤炉,他年约五十,老态龙钟的脸上透着一丝干练,浑身被厚厚的棉衣包裹着,活像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边防战士。
  “村长你辛苦了。”我一边搓手取暖一边哈着热气说。
  “没事,才一晚上而已。希望这小伙子能通过考验啊。”他刻意摆出一副忧郁的神情说。
  “不会有事的吧,难道真存在诅咒什么的?”
  “说不准哦……”丢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村长利索地关上值班室的木门,把我一个人留在屋外。我听见村长拉动插销把门反锁的声音,看来是暗示我快点回家。于是我打着伞,一路小跑赶回了家里。向姐姐和父亲报告那边的情况后,我埋头睡下。然而,身体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我想一来可能是不习惯新的睡眠环境,二来也许过于兴奋了吧。整夜,我总是时不时去摸索睡裤口袋,确认巨扣锁的钥匙一直在身上。就这样折腾到清晨的曙光闯进我的屋子,我干脆起床等着。我看了看手表,6点不到,再过1小时就要去那边开门了,也就意味着仪式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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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4: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凄凉的锁(3)
      漫长乏味的等待后,我再次看了看表,6点45分,该出门了。我披上外衣,走出自己的房间,顺势看见睡眼惺忪的父亲已经坐在了外屋。他揉了揉眼睛,表示要和我一起过去。
  雪仍然在下,我和父亲消瘦的身躯并挤在一把薄薄的黑伞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向村子南边进发。来到值班室的门口,村长和几个村民已经等在那里了。我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黑漆漆的巨扣锁钥匙,走进狭窄的值班室,用它打开巨扣锁,拿下接有铁环的挂锁钥匙。这把冰凉的铜钥匙透着丝丝寒光。我把它递给村长,村长却叫我拿着,表示等会儿由我来开小木屋的锁。接下来我们一行要赶往河对面的小木屋,众人沿着苍凉的河岸走着。雪下得更大了,河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我倒挺想从冰面上直接穿过河去,但又怕滑倒受伤,还是放弃了此念头。
  绕过河岸,淡黄色小木屋越加清晰地呈现在面前。凛冽的寒风把屋子吹得嘎吱作响,好似隐藏在深处的不明怪物在咬牙切齿。“小冰,你拿钥匙开门吧。”走在我前面的村长回过头对我说。我应了一声,加快步伐来到小木屋的门前,挂锁依旧好好地守护着这间屋子。我把手中的钥匙插入锁孔,旋转,只听咔嚓一响,锁被打开了。拿下这把挂锁后,我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木门。吊在屋子天花板上的灯泡依旧尽责地亮着,然而暗黄色灯光下的景象却使我望而却步。
  屋子里只简单地放了一张小床、一张方形木桌和一把椅子。床上铺着一条厚重的白色棉被,就在棉被的上面,身穿淡蓝色睡衣的袁斌的尸体呈大字形平躺着。之所以能立刻确认这是“尸体”,是因为死者的头颅已经脱离了身躯,它斜摆在颈部断面的上方,像是被怪兽的利爪使劲扭断。压在尸体底下的白色棉被大部分已被鲜血染红,墙壁和地面也散乱地分布着斑斑血迹。我一时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番屋内的情景,和之前毫无差别,只是从现在站的位置能够清晰地看见死者头颅上那张狰狞的面庞。外面的雪渐渐小了,但现在却感觉比之前更冷了……门外的众人纷纷乱了手脚,父亲和村长刚想冲进屋来,我立刻阻止道:“不要进来,不要破坏现场。”这是我敏锐的职业嗅觉作出的第一反应——没错,我是一名警察。
  在一年前我就从警校毕业,分配到附近的分局工作,而这里的冰岸村,正是我们分局管辖的范围。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放心地让我保管钥匙的原因,在这个世界,穿制服的人确实能给人一种威慑感和安全感。
  我直接打电话到分局报警。
  半个小时后,警队人马赶到现场,他们都是我的同事。我把自己从前天进村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给我们队长简述了一遍。
  “你小子真是煞星啊,一来就发生凶杀案。”队长用抱怨的口气对我说。他是个五官端正,看上去一脸正气的人。瘦小的体型也完全掩盖不了他的老练气质,年约四十的他依然像年轻人一样活力充沛、干劲十足。
  “我也不想啊……”我不满地回了句,接着把身上的两把钥匙和铜挂锁递交给他,“这件案子可不是这么简单,它有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这么说这是密室杀人?”队长接过我手中的东西,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可以这么说,那间小木屋的门整晚都是用挂锁锁着的,窗户有铁条并从里面牢牢插上了。而那把挂锁的钥匙一直都锁在对面值班室里的一个巨扣锁上,扣锁的钥匙是我保管着的,我可以保证它一刻也没离开过我的身边。那么凶手到底是怎么进入小木屋砍下袁斌的头的呢?”我一本正经地述说着这件案子最大的疑点。这时我的脑际不禁蹦出那个村里的恐怖传说,现在的场景简直和传说里描述的一模一样,难道真是诅咒?不不……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幼稚的想法,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诅咒。一定是人搞的鬼,凶手故意模仿古老传说来杀人,那么他又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呢?不知道,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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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4: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凄凉的锁(4)
      “呵呵,我以为这种玩意儿只有推理小说里才有。”队长不屑地笑笑,“我看这也没什么难解释的,也许钥匙不止一把呢?”
  “现在看来只有这种解释了,不过……锁和钥匙都是祖宗传下来的,我从没见过第二把这种钥匙。”
  “那也可能你不知道呢?”
  正当我无言以对时,法医前来报告验尸结果:“徐队,经过我的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2点到3点之间,死因是直接被斧头之类的利器砍下头部,当场毙命。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另外死者死前有服用过安眠药的迹象。”
  我脑中立刻闪现出一个穿黑袍、戴骷髅面具的冷酷杀手,高举银白色斧头向袁斌砍下去的景象,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我突然感觉死亡真的离我们很近,说不定哪天我也……
  “瞎想什么呢?”队长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把我从无聊的幻想中唤回,“走,跟我去听听你们村长的口供。”
  我狼狈地应了一声,跟着徐队来到一旁脸色发白的村长跟前,一个同事正在耐心地询问,笔录。
  “是的,我整晚都住在值班室里,晚上都把门窗锁好的。”村长畏畏缩缩地说。
  “那你早上醒来后,门窗都完好吗?”
  “是完好的。门的插销还是好好地插着,窗也从里面扣牢了。”
  “那把大型扣锁呢?”
  “扣锁是钉在墙壁上的,没被破坏过。”村长肯定地答道。
  “晚上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嗯……”村长犹豫了一下,“我晚上睡得都很熟,不太清楚。”
  “对了,挂锁钥匙和巨扣锁的钥匙都只有一把吗?”一旁的队长插嘴道。
  “应该只有一把,至少我没看到过第二把。”村长想了一会儿回答。
  队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小木屋,我只好尾随在他后面。木桌上的一瓶水引起了徐队的注意,他命令鉴定人员带回去检验。我依稀记得这是昨晚袁斌唯一带进木屋的物品,现在却已经成为了陪伴他最后一刻的遗物。屋子的窗户在床的对面,队长来到窗前仔细端详着,窗上的插销没有被做过手脚的痕迹,它被一旁的插孔紧紧拥抱着。队长戴上白色手套,小心地拉开插销,打开窗户,一股寒风顿时迎面袭来。他拉了拉镶在窗框上的每一根铁条,纹丝不动。之后他来到门口,检查了门和门框上那两个锈迹斑斑的铁扣,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此刻我似乎感受到了队长心里的不悦。
  查看完狼藉的现场后,我和徐队绕过河岸,来到值班室。值班室里的躺椅依旧安静地摆在原地。“村长昨晚就睡那上面吗?”队长指着躺椅问道。
  “嗯,是的。”我点头应了一声。我能猜到队长现在肯定在想:这也太简陋了。
  队长来到门后,定睛打量着插销,突然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道:“快来看,这里有几道磨痕。”我凑过脸去也想一探个究竟,果然插销的下部确实有几道类似刀片刮过的小擦痕。我一下子兴奋起来,还没等边上的队长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我紧紧关上了。
  “你干吗?”队长不解地问。
  “你看,徐队。”我指着门的边缘说,“当门关上后,门与边上的墙壁还留有一丝缝隙。凶手就是利用这道缝隙,从门外伸进一把刀片,用它把插销往边上刮,这样插销就在刀片的带动下移出了插孔,门就能打开了。而凶手离开的时候,也依照同样的方法,关上门后,把插销移进插孔。因此村长早上醒来后发现插销还是插得好好的,其实凶手早已进入过这间值班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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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4 14: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凄凉的锁(5)
    “不错啊,有长进啊。”队长夸赞道,但马上又沉下脸来说,“那凶手进来之后干了什么呢?”抱着这个疑问他转身查看了窗户,窗台上放着一盏小巧的煤油灯。窗从里面锁住了,插销没有什么异样的痕迹。而最引起他注意的是窗旁墙壁上的那把巨扣锁。“当时挂锁钥匙就锁在这上面?”他一边摸着巨扣锁一边问。
  “对,没错。”我大声回答。接着徐队拿出我之前交给他的巨扣锁钥匙,试着开了几次锁,确认锁的功能完好。他仔细检查了四个角上固定住巨扣锁的四颗铁钉,没有被撬开过的迹象,证明锁一直是被牢牢地固定在墙面上的。我有些不放心地抓住巨扣锁用力掰,一动也不动。总之,固定在墙面上的巨扣锁,没有任何被破坏或被拆下等做过手脚的痕迹。队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后皱紧双眉吸了起来。我知道他在纳闷凶手到底为什么要进入值班室,既然巨扣锁没被动过手脚,那凶手进来干吗呢?
  “话说回来,村长也睡得太熟了吧,有人进来他都听不见啊?”他突然提出疑义。
  “嗯……可能凶手用什么办法先把他弄晕了吧。”我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队长没有理睬我,缭绕的烟雾从他口中不断涌出,在屋子里渐渐扩散开来。它们越来越浓烈,以致完全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下午,从技术人员的检验报告得知,小木屋里发现的水里有安眠药成分。还有值班室门外发现了某种熏香的烟灰,这种香所产生的烟能够使人昏睡。最后,检查了巨扣锁和铜挂锁的锁孔,并对其内的金属粉末进行了分析,得知这两把锁不但没被撬过,而且均未被第二把钥匙插入过。
  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暂时回家休息了。姐姐坐在桌旁小声啜泣着,她应该已经从父亲那了解一切了吧,此刻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对准新郎的死怀有悲痛。父亲在一旁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而我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饭后,姐姐突然说要给我洗衣服,可能是想以家务活来麻痹自己,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吧。于是我脱下了大衣里的白色衬衫交给她,正好这件衬衫也有点脏了。像姐姐这样既漂亮又贤淑的女性,谁娶到她也算是一种福分吧。我不禁为那个袁斌感到惋惜。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睡意,似乎比昨天晚上还要亢奋。我实在想不通这件离奇的案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凶手是怎么进入小木屋杀人的?他又为何要进入值班室?而这个凶手又是谁?关于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是村里人的可能性比较大,动机也很明显,说得俗一点就是保护自己的家园不被侵占。可现在的问题不是凶手的身份,即便找到了凶手,他是如何作案的也无从得知。这件案子在理论上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可能的状态,以至用现代所有的物理学定律都无法解释。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是跟我同一届的校友。从警校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偏远郊区的一个分局去了。但是刚上任的他却立马破获了那里的一起离奇案件。这件案子我也有所耳闻,一个孤独老人死在了一间门窗反锁的洋房内,最后的真相却是那么惊人。话说回来,那个案件所呈现的状况不是和现在一样吗?密室,都是该死的密室。也许我那个朋友能够帮到我,会给我一些独到的见解也说不定。说起来,他还是一个十足的推理小说迷兼密室迷,同时也是个业余的推理写手,他的笔名叫“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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