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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阴阳眼(1976年江汉轶事)--作者:七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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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1 08:24:01 | 显示全部楼层
  听这话,百灵嚎哭,罗汉仰头望天,任湿润眼眶里红白眼珠变幻如万花筒。
  哭一场,百灵抹泪说:
  “罗汉,今日我无论如何要请你吃一餐!想吃么事,你只管讲。”
  罗汉道:
  “突然想吃汤圆了,去‘五芳斋’吧。”
  百灵说:
  “汤圆,团圆……我晓得,你是想师父师娘了。”
  二人信步出中山公园,朝大智路去。



  吃罢,罗汉望百灵,正色道:“今日的事,万不可跟丫头讲。”
  百灵点头说:“我懂,你是不想连累大师兄。”
  四目相对,罗汉摆摆手,扬长而去。
  百灵彷徨不知何处,猛抬头见个灰衣人拐进街对角兰陵路,拔腿便追。



  大熊走一阵,人精神些,小跑回王家巷轮渡,气喘吁吁。
  冯梦华见了,又骂:
  “狗日的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打架了?”
  大熊赔笑道:
  “哪里哪里,老冯,我今日跑步跑远了些。”
  冯梦华说:
  “少哄老子,你嘴角是么事?”
  大熊伸手抹一手红,只得说:
  “天热,上火,喝碗绿豆汤就好……哇!”
  又喷口血,溅老冯一脚。
  老冯骂:
  “你想死,老子管不了你,少让老子沾晦气。早上不忙,你跟老子滚回去睡一觉,下午再来。”
  说罢径去趸船下洗脚。
  大熊干笑说:
  “不碍事,不碍事。”
  冯梦华吼道:
  “滚!”
  大熊虽狠,独怕老冯,乖乖上岸回家。



  抬脚进民权路H号,竹床阵早散,大人都已上班,剩群伢们围着三栋门,叽叽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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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5 08:18:58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熊挤拢来,见鼻涕王拿锹铲一堆青肥蚯蚓在喂鸡,大脑壳几个小屁啰唆围观。
  有伢问:
  “鼻涕王,别的鸡头上都是红的,为么事这鸡却是乌的?”
  鼻涕王得意说:
  “苕货,人里头有白人黑人,鸡子里头自然也有乌鸡,莫看鸡冠黑,煨汤最补了。”
  大熊道:
  “鼻涕王,你屋里好大的胆子,如今杀鸡杀鸭,还敢偷养!”
  鼻涕王忙摆手说:
  “这鸡不是我屋里的,要杀要剐随便。”
  大熊待要捉鸡,人群里一个冲天小辫抬起头,指大熊印堂喊:
  “哈哈,快看啦,乌人!乌人!乌人要杀乌鸡了!”
  不等大熊来捉,蹦跳疯癫跑走,剩大熊骂道:
  “个疯狗日的,不想活了!”
  骂一阵见伢们都好奇瞪自己额头,大熊又吼:
  “看么事看!”
  低头寻鸡。
  人群里挤进来兴国,扯住大熊说:
  “可海,莫捉,莫捉,鸡是我的。”
  说着话掏烟递过。
  大熊推两下,勉强接了道:
  “兴国,怎么是你?”
  兴国喝散伢们,说:
  “乡里亲戚把我媳妇坐月子的。”
  大熊道:
  “乡下不晓得城里规矩,可以理解。但我是民兵连负责的,兴国你把乌鸡锁到屋里我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可你放到院子里,街坊都晓得了,不是叫我为难么?”
  兴国红脸说:
  “熊哥,鸡我一直关着在,才将去副食店买点红糖,就被鼻涕王几个淘气鬼偷放出来玩,等下我去投他老头。”
  大熊道:
  “算了,街里街坊,莫伤和气。等你儿子生出来,赶紧杀了吧。”
  兴国点头如啄米,说:
  “我晓得,拐子,等煨好汤,跟你添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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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6 08: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熊笑笑:
  “乌鸡是给娘们补血的,我吃不得。”
  兴国忙摸半盒烟,强塞给大熊。
  大熊硬是不要。
  兴国急了,说:
  “拐子,你要不接,干脆正暂把鸡杀了,省得我担心它活不到伢出生。”
  大熊无奈,任兴国把烟揣入裤袋,见乌鸡歪头瞪眼瞧着自己,忽俯身展臂,一把擒住。
  兴国看自家乌鸡扑翅蹬腿,忙说:
  “拐子,这是为何?”
  大熊笑笑,把鸡递兴国道:
  “莫看乌鸡长得笨,要想逮它怕是比捉‘花花’还难。”
  兴国也笑:
  “拐子练过,果然好身手……”
  正说话屋里媳妇喊起来,兴国说:
  “这婆娘,仗着要生敢吼老子了,等儿子出来,再收她的缰。”
  大熊笑道:
  “把鸡藏好,好生伺候,坐月子有你忙的。”
  兴国点头小跑回屋,大熊拐出三栋门,径往家走,猛抬头见一栋二楼走廊上汪进望自己傻笑,眼神像要杀人!
  大熊后背发冷,朝前走过刘家俊门口,看两个伢扒在黑洞洞窗口。
  见大熊来,其中一个缩藏到大脑壳后头,剩他眯缝眼瞄人,右眼白光凛凛!
  大熊打个寒颤,快步走去。



  兴国拎鸡回家栓牢。
  媳妇骂道:
  “成天不着家,饿死我不要紧,饿死你韩家孙子,看你么样交代。”
  兴国陪笑,点着煤油炉下肉丝面。
  面下好伺候老婆吃罢,才蘸剩汤吃块馍馍。



  大脑壳屁颠颠跑到院子里,冲二楼汪进喊:
  “下来玩。”
  汪进“咚咚咚”跑下楼,踩得楼板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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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7 13:54:01 | 显示全部楼层
  鼻涕王、强强几个聚拢来,商量打珠子还是擂拱子。
  汪进忽望三栋墙角,大叫:
  “完了,完了……”
  勇勇从屋里跑出来喊:
  “汪苕货,么事完了?”
  汪进不理,发疯朝三栋跑。
  伢们跟着涌进三门里。
  兴国家和鼻涕王屋里挨着,两家共一间厨房。
  汪进钻进去:
  “咯咯哒……”
  一通叫。
  柴篓里冒出乌鸡,“咯咯”回应。
  大脑壳挤到前头,看汪进跍地望乌鸡说:
  “唉,昨天跟你说了要老实点,莫乱跑,你不听,现在么办?么办!……”
  乌鸡歪头斜眼瞧汪进两眼,耷拉脑袋,“咯”一声,像在认错。
  汪进摇头说:
  “正暂还有么用,我是救不了你咯。”
  鼻涕王问:
  “汪进,鸡子么样了?”
  汪进长叹不语,眼含泪光。
  强强忽然叫:
  “快看快看,鸡冠!”
  乌黑黑鸡冠竟变得通红!
  伢们七嘴八舌,独大脑壳蹲下来,眯眼细看。
  “砰!”
  兴国开门,看厨房走廊尽是伢,急道:
  “鼻涕王,你才将害得我屋里鸡子险些被大熊打死,还不罢休,非要来撩它,再不听话,当心我投你老头。”
  鼻涕王忙说:
  “兴国叔叔,不是我,是汪进引我们来的,他说乌鸡快死了。”
  兴国忙低头,瞧乌鸡有气无力,头上鸡冠却红如朱砂,恼怒不过,劈头扇汪进一耳光,骂:
  “狗日的疯子,你老头做了那多坏事,你是要接班害人么?”
  汪进垂首看鸡,咬牙不语,脸上凸五道血印,直如乌鸡头上血冠,眼中泪水却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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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18 01:26: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脑壳站起来说:
  “兴国叔叔,你错怪汪进了,我们才将一起跑进来,他根本冇碰乌鸡。”
  兴国道:
  “他冇碰?!么样说鸡要死了?”
  又要再打。
  伢们齐说汪进没摸乌鸡。
  兴国手在半空,落不下去。
  鼻涕王说:
  “兴国叔叔,要不要把乌鸡隔离开?免得传染。”
  大脑壳眼尖,这才见柴篓里还伏只鸡,像在下蛋。
  兴国想乡下舅母说,有只蛋鸡,生怕乌鸡发瘟传染,忙拎起血红乌鸡,喝道:
  “滚滚滚!都滚!”
  去天井牢牢系在水管上。
  伢们远远不肯散。
  刘家俊路过,笑说:
  “兴国,你好大的胆子,不怕大熊来杀鸡么?”
  兴国恼道:
  “杀杀杀!这乌鸡不争气发了瘟,大熊不杀,我也要杀。”
  汪进忽叫:“完了,完了……”
  指指乌鸡,嚎哭跑去。
  刘家俊说:
  “兴国,这哪是乌鸡,八成是杂种鸡。”
  兴国再看,乌鸡鸡冠长大不少,雪白脑壳竟变花白!
  乡里舅妈家乌鸡养了七八年,怎会跑出杂种?……
  兴国扭头喝道:
  “鼻涕王,我问你,先前赶鸡出来玩,你们哪个碰了鸡的?”
  鼻涕王忙摆手说:
  “我一直用篙子赶,冇碰一下,强强他们都能作证。兴国叔叔,乌鸡金贵,我不是贪玩,我是想挖些蚯蚓,把鸡喂肥点,将来孃孃(武汉话:此处指兴国老婆。)生了弟弟也能长胖些。”
  兴国道:
  “你们挖的蚯蚓是不是有毒?”
  刘家俊笑说:
  “兴国,莫冤枉伢们,我看到他们在后院挖的蚯蚓,以前喂鸡喂鸭一向都在那块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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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2 08: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兴国不好再说,摸荷包待递烟刘爹爹,才想起烟给了大熊,又想大熊曾捉乌鸡,不由骂:
  “好啊,原来是他,老子还道他几好心,谁知是黄鼠狼跟鸡拜年,呸!可惜了老子九根游泳烟。”
  刘家俊摸出大公鸡,分一根兴国,宽慰说:
  “兴国,你这是在骂哪个?”
  兴国叹息摇头不说。
  刘家俊道:
  “唉,好歹鸡还在,你仔细看着,要真发瘟不行了,趁活到杀掉,莫吃出病来。”
  兴国问:
  “刘爹爹,瘟鸡真吃不得么?”
  刘家俊道:
  “说是吃不得,丢了糟蹋粮食,以前人家用开水多煮煮,还不是吃了。”
  王佩兰摇蒲扇走来,说:
  “兴国,莫听老刘瞎讲,鸡瘟厉害,万一吃坏肚子里的伢,么办?”
  兴国点头道:
  “也是,也是……”
  心想大脑壳的太是居委会主任,怕她要自己杀鸡,扯由头说有事,匆匆走去。
  临出院门,偷偷唤过鼻涕王,要他帮忙,仔细看护天井里的瘟鸡,莫让人碰了,引发鸡瘟。
  鼻涕王点头答应,只求兴国莫投老头。
  兴国不放心,折回厨房,去乌鸡屁股下摸只热热乌鸡蛋出来,小心藏进碗柜,仔细看母鸡不像发瘟,放心去上班。



  大人都去上班,院子成了伢们的天下。
  勇勇、强强几个喊鼻涕王打珠子。
  鼻涕王说,答应了兴国看鸡。
  众人便守着三栋门布阵,各挖工事,打珠子,赢烟盒。
  大脑壳小,只有看的份。
  看一阵跑去刘家俊屋里找丑丑玩。
  胖小蕾喊上雪琴,在三栋天井里喊灵丽。
  等她下楼,雪琴便叫大脑壳牵橡皮筋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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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3 08: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皮筋升到大脑壳颈子,胖小蕾、灵丽跳不过去,雪琴学过跳舞,翻个八叉踩住皮筋继续跳。
  汪进不知从哪冒出来,看得眼直,鼓掌喊好。
  胖小蕾输了,埋怨大脑壳偏心。
  汪进忽叫:
  “哎呀,变了,变了!”
  朝三栋就跑。
  大脑壳解了皮筋追去。
  伢们都在三栋大门外打珠子,天井寂静。
  兴国屋里乌鸡不见了!
  水管上栓的竟是只花公鸡!!
  ‘花花’!!!
  ‘花花’见到汪进,眼湿湿像在哭。
  大脑壳终究被‘花花’啄过,不敢靠近。
  汪进“哇”地嚎哭道:
  “你在乡下还能多活两年,可惜到这里,却死于非命……这都是命,来世投个好胎吧。”
  门栋外鼻涕王听到动静,忙招呼伢们跑进来。
  鼻涕王急了,推汪进问:
  “苕货,你把兴国家乌鸡弄哪去了?”
  汪进只是哭,不理人。
  大脑壳看鼻涕王要打人,忙说:
  “莫打,莫打,我们一起来的,乌鸡已经变了。”
  勇勇道:
  “你们看,它像不像‘花花’?”
  强强哆嗦说:
  “‘花花’还魂了!”
  鼻涕王终归养‘花花’一场,红眼俯身欲抱。
  背后忽闻尖叫:
  “莫动!”
  直震得众人耳朵发麻。
  勇勇晓得厉害,问:
  “么样了,灵丽?”
  灵丽歪头道:
  “这鸡发了瘟,碰不得,碰了要生病的。”
  勇勇吃过亏,又知道灵丽板眼,拦住大伙直往后退。
  鼻涕王嘟嚷说:
  “过细看这鸡和‘花花’还是有区别……”
  伢们围着讨论,有的说要杀了怪鸡,有的说要杀也得大熊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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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4 08: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说着兴国、毛弟蹬车回来。
  兴国喝骂:
  “是那个狗日的要杀我屋里鸡子?”
  伢们一哄而散,剩鼻涕王、大脑壳、汪进和几个姑娘伢。
  兴国捉鼻涕王道:
  “喊你看鸡,半天不到乌鸡么样变了花土鸡,看来今日非要投老谢不可。”
  鼻涕王怕挨打,急红脸说:
  “兴国叔叔,天地良心,我一上午把勇勇他们拉在门栋口打珠子,守到乌鸡,不让别人靠近,哪晓得它自己会变。”
  兴国骂:
  “睁眼说瞎话,鸡能自己变种?”
  鼻涕王说:
  “真的,真的,不信你问汪进,是他先发现的。”
  兴国转头瞪汪进道:
  “怎么又是你这疯子,老实说,鸡是不是你换的?”
  汪进只是望鸡,不理人。
  兴国要打。
  毛弟拦住说:“兴国,这一片鸡鸭都杀光了,伢们就算想害人,也找不到鸡来换。”
  兴国想想也是,只得叹自己背时。
  大脑壳忽道:
  “兴国叔叔,鸡变了是我和汪进同时看见的,不会有人偷换,只是它怎么会变,我也想不清楚。”
  灵丽瞧着鸡,眼中精光闪现。
  鼻涕王忙说:
  “上午院子里冇来生人,不会是外人做的。”
  伢们一通说,鸡变这事越发邪门。
  正说话汪进忽“噗通”跪倒,朝乌鸡磕三个头,哭道:
  “兄弟,好走……”
  兴国又待再骂,不想‘花花’忽望空窜起,挣断麻绳,飞到三层楼高,“咯咯”打鸣,翻四个筋斗,倒栽下来,擂得口鼻流血,抽搐不已。
  大脑壳望着地上血痕,仿佛‘花花’变作往日的灰猫子,右眼白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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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5 08:10:17 | 显示全部楼层
  汪进抹把泪扬长而去,剩一群人呆立天井。
  兴国躬身拾鸡。
  灵丽在背后“啊!”一声。
  毛弟心知有异,忙抱起女儿,说:
  “兴国,这鸡暴毙,不是好兆头,还是莫碰的好。”
  兴国缩手,看鸡冠颤抖渐渐不动,喃喃道:
  “也是,也是。”
  毛弟道:
  “伢们,都回去吃饭,小心鸡瘟传染。”
  自领灵丽回屋。
  雪琴、胖小蕾拉着大脑壳绕偏门朝一栋走。
  鼻涕王跟兴国进三门。
  兴国在厨房望半天,见天井没人,捏张报纸,盖住死鸡拎回屋。
  水烧开,翻开报纸,里头鸡子越发黑了,像芦花鸡。
  兴国咬牙,丢黑死鸡到滚水里。
  鸡笼里母鸡忽惨“咯”一声,似在哭丧。
  鼻涕王老头听说兴国在杀瘟鸡,关上门,不让鼻涕王出去,更不准婆娘进厨房。
  开水煮过十来分钟,厨房里怪味弥漫!
  母乌鸡伏在窝里一动不动。
  兴国揭开锅盖,一锅水黑如墨汁!
  用自来水冲过,趁热拔去鸡毛,鸡身到还白净。
  兴国宽慰不已,早忘记乌鸡鸡皮该是黑的。
  回屋摸老婆肚子说:
  “伢呃,莫慌,今日有鸡汤喝了。”
  老婆道:
  “我听你在院子里鸡瘟鸡瘟的乱喊,莫把瘟鸡子吃坏我们娘俩。”
  兴国得意说:
  “我当试验品,等我吃过冇得事,你们再吃。”
  拎菜刀寻条石磨磨,剁了鸡块入铫子煨。
  忙完时候不早,只得下面老婆过中。
  老婆不耐烦:
  “一天到黑清汤寡水,不让人活了!”
  兴国笑笑:
  “莫急,莫急,晚上有汤,紧你补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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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5 08:06:56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向晚。
  鸡汤浓香从三栋三门飘到天井。
  鼻涕王在厨房里晃进晃出,不敢偷揭锅盖。
  兴国打半斤酒下班,进走廊道:“鼻涕王,乌鸡汤好了,一会跟你娘添些去。”
  鼻涕王去碗柜寻碗,老娘在屋里吼:
  “谢平,跟老子死回来!”
  待他回屋,把房门摔得山响。
  兴国揭开铫子,挑出鸡头鸡脚,加瓢汤端回屋。
  婆娘道:
  “好香!”
  兴国说:
  “哪个要你怕有鸡瘟的,为了伢,再忍忍吧。”
  自取酒杯满上,就酒喝汤啃鸡头鸡脚。
  三杯酒下咽喉,汤碗见底。
  兴国趁酒性问老婆:
  “我像不像有事?”
  婆娘道:
  “脸红得像关公还说没事,再喝就成一栋的疯子了。”
  兴国抱着老婆说:
  “我就是苕,老子要发神经了!”
  直把老婆推到床脚,强亲几口,毛手毛脚。
  老婆被酒气熏着,抡臂扇兴国一耳光道:
  “你是要快活,还是要伢?”
  兴国被打醒,忙下床说:
  “要伢,要伢。老婆,我这就跟你添汤来喝。”
  汤碗端来,直喊老婆先吃鸡腿。
  老婆刚要吃,兴国一头栽倒,口吐白沫!
  婆娘慌了,开门喊:
  “救命!”
  隔壁老谢开门冲出来,看兴国兀自抽搐,说:
  “食物中毒了,得送医院!”
  跑去院里叫刘家俊、李善强帮忙,寻板车拖了兴国,送到长航医院。
  媳妇挺着大肚守到半夜,人算救过来,仍不省人事。
  老谢劝道:
  “弟妹,这样守到,肚子里的伢耗不起,我们先送你回去。”
  刘家俊说:
  “天亮再来,兴国就该醒了。”
  众人劝半天,用板车推兴国媳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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