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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阴阳眼(1976年江汉轶事)--作者:七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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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6 08: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到门口老谢说:
  “兴国也太大意,瘟鸡子么样能吃,弟妹,赶紧倒掉吧。”
  刘家俊说:
  “倒不得,倒不得。瘟疫要扩散的,烧了最好。”
  指挥老谢端铫子去院门外垃圾堆,沥过汤水,拿报纸包着鸡烧。
  鸡湿难烧,陪上三堆报纸才烧成黑灰。
  老谢还了铫子。
  兴国媳妇接过,烧开水把锅碗煮半个小时,才算放心。



  李善强洗罢澡,寻到院中竹床。
  老婆、雪琴早睡了,剩大脑壳望天数星星。
  大脑壳问:
  “爸爸,好生的鸡为什么要烧掉?”
  李善强说:
  “鸡发了瘟,吃坏了兴国叔叔,再不烧还要害人。”
  大脑壳抬身朝三栋门望望道:
  “爸爸,今天毛弟叔叔一家为么事又冇出来乘凉?”
  李善强摸摸大头说:
  “你观察得到仔细,也许毛弟叔叔屋里人都不怕热吧。”
  大脑壳歪头想想,似对回答并不满意,抬手指天,又问:
  “爸爸,天上这颗最亮的星星昨天在北斗星左边,为么事今天跑到右边去了?”
  李善强望满天繁星道:
  “星星本来就是运动的。你个小屁伢,一天到黑哪来这多为什么,快睡,快睡。”
  大脑壳本想再问星星为什么有的亮有的暗,话未出口,身侧传来老头鼾声,只得看群星奇形异状,幻作神仙妖怪,沉沉睡去。



  等一院人全睡实,屋瓦上翻条黑影,贴路边大树滑下,窜到垃圾堆前,衔快黑骨,钻竹床脚溜进三栋,溶入无尽黑暗中。
  又是黑炭!
  大脑壳在竹床上翻个身,不知是梦是醒。
  不一会,四门毛弟家隐约有光。
  这么晚,是谁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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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7 00:09:17 | 显示全部楼层
  “咯咯咯!”
  天麻麻亮,大脑壳翻身醒来,喊声:
  “花花!”
  李善强坐起来,拍儿子道:
  “苕伢,正暂院子里哪还有鸡。”
  说话间“咯咯咯”声又响。
  大脑壳睁大眼,指指三栋门。
  竹床堆一阵骚动,胆大的带头跑进三栋,大脑壳屁颠颠跟着,直往人缝里钻。
  天井里蹲只公鸡,摇头在条石上磨了尖嘴,看人群涌来,也不胆怯,昂首再叫:
  “咯咯咯!”
  鼻涕王喊:
  “昨日兴国叔叔被瘟鸡子害了,还冇好,正暂又冒出只叫鸡子,八成不详。”
  众人围鸡指指点点,说要打要杀。
  兴国媳妇蓬头跑来,大叫:
  “莫杀莫杀,是我屋里母鸡,我等它下蛋坐月子的。”
  人群一阵哄笑。
  鼻涕王老头说:
  “弟妹,母鸡哪会打鸣?”
  兴国媳妇揉眼观瞧,道:
  “这鸡脚带白毛,该是乌鸡。院里正暂没鸡,不是我的是哪个的?”
  刘家俊走来说:
  “兴国媳妇,就算是你家的鸡,也留不得。”
  兴国媳妇哭道:
  “你们莫看兴国不在,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李善强说:
  “弟妹,你瞧这鸡,鸡冠血红,毛带血丝,尤其双眼充血,和昨天瘟鸡无异,留着害人害己呀。”
  兴国媳妇瞧得真切,只得低声说:
  “刘爹爹,全凭您家处置。”
  抹泪转身回屋。
  刘家俊指挥众人捉鸡子焚烧。
  活鸡不比死鸡,上下跳窜。
  大伙怕沾瘟疫,捉半天连根毛都冇摸着。
  大脑壳看得入神。
  灵丽趴着四门四楼楼道转角目不转睛。
  毛弟在身后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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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8 08:2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怪鸡满天飞。
  勇勇吃过大亏,插嘴道:
  “瘟鸡恶兆,还是喊民兵来吧!”
  鼻涕王怕老头沾瘟鸡火星,飞一般跑去一栋,喊:
  “熊可海,大熊!院子里闹鸡瘟了,快来杀鸡杀鸭啊!”
  大熊光膀子跑出来,额头乌青,笑道:
  “一院子人,奈何不了个畜生,看我的。”
  指挥众人围成扇形,赶鸡到墙角。
  大熊探手便捉。
  堪堪抓着,那鸡扑腾双翅,腾空落在四门二楼。
  大熊喊:
  “围到,围到!”
  手搭过道,直往上翻。
  四楼过道处早没了毛弟、灵丽的影子。
  大熊怪叫似虎,长臂如蛇,闪电叼着‘公鸡’脖颈。
  ‘公鸡’到似不惧,歪头一口啄得大熊虎口血流!
  大熊吃痛松手。
  怪鸡振翅绕一圈飞上三楼。
  鲜血流滴,落地已变乌黑!
  众人只盯人鸡,独大脑壳瞄几滴黑血,眯缝双眼。
  大熊立身待往三楼翻,晃两晃下盘虚浮,险些栽倒。
  刘家俊喊:
  “可海,仔细些。”
  大熊“嗨”一声,挥臂运气,脑壳黑气升腾,如有活物钻动。
  众人在楼下,只见大熊脊背。
  黑物转数圈,沿大熊后脑涌入脊梁。
  勇勇眼尖,喊:
  “那是么事?”
  大伙欲看究竟,楼顶平台“嗖!”地飞坨炭灰下来,正到三楼炸裂,幻作灰雨,洋洋洒洒,迷了众人眼睛。
  三楼怪鸡昂首挺立,像在笑大熊无能,似也禁不住灰雨,“咯咯”惨叫,朝天井栽下。
  没人看见,黑气在大熊后颈化作猫头,窜入右臂,逼出九滴乌血,复化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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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08: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公鸡’扑腾落地,吓得人群退缩。
  大脑壳挤在人腿里,瞅鸡眼如血!
  怪鸡似也瞧见了他,侧转脑袋,露另一只眼,黑如墨水!
  大脑壳吓退一步,正踩着灵丽。
  灵丽笑笑说:
  “大头,你也怕瘟鸡么?”
  大头不答,只摸脑壳,搞不懂灵丽怎么下的楼。
  怪鸡沾着炭灰,毛色变黄,浑身乱颤,鸡毛蓬起来,越显肥壮,像只‘九斤黄’。
  大脑壳沿腿缝挤,看摆脱灵丽,探头四顾不见毛弟,再朝天台望望,眉头直皱。
  ‘九斤黄’像喝醉了,踉踉跄跄。
  众人害怕,越退越开。
  大熊忽喝一声,使个‘鹞子翻身’,从二楼飞扑怪鸡。
  李善强看了,高声喝好。
  ‘九斤黄’想跑,众人大呼小叫将它逼回。
  大熊迎着,大笑:
  “来得好!”
  掌变鹰爪。
  ‘九斤黄’无奈,跃起人高,猛啄大熊双眼。
  众人惊喝,齐朝后避,独大脑壳朝里直挤,死盯大熊掌心。
  鸡喙如刀,离大熊不过八寸。
  大熊掌心黑气翻涌,‘黑炭’伸出头来,一口咬在‘九斤黄’咽喉!
  大熊如影随形,爪变作指,似老虎钳夹住怪鸡喉咙!
  ‘九斤黄’头一歪,再不作声。
  大脑壳睁大眼,左右看看。
  观众直夸大熊勇猛,似没人见他手心‘黑炭’。
  “大脑壳,你看到么事了?”
  大脑壳猛回头,见灵丽又在身后朝自己笑,忙说:
  “大熊叔叔好狠,我要能有那样的功夫多好。”
  大熊得意,唤兴国媳妇问:
  “这鸡你还要不要。”
  兴国媳妇舍不得,只是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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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3 08:55:53 | 显示全部楼层
  刘家俊道:
  “兴国屋里的,你看这鸡,临死变色,万万碰不得啊。”
  兴国媳妇过细再看,‘九斤黄’黄毛再变,变得七彩斑斓,好像孔雀,心下骇然,摆手说:
  “我还要去医院照护兴国,大熊你是民兵的头,由你处置吧。”
  大熊道:
  “瘟鸡能有几毒,嫂子,借你家菜刀来用用。”
  兴国媳妇挺大肚要回屋,鼻涕王早钻入厨房,在淘米潲水缸里取了菜刀,递与大熊。
  大熊取刀横抹。
  瘟鸡头飞跃三尺,掉地上打两个滚。
  大熊独拎鸡身,鲜血飞溅。
  街坊再退数步,已挤到门栋口。
  大熊喊:
  “鸡再毒,血是干净的,嫂子,你要不要?”
  兴国媳妇正犹豫间,地上鸡头忽裂嘴叫声:
  “咯……”
  声虽不大,大熊手里无头鸡身似听到了,振翅蹬脚,腔中一道血箭直冲天际!
  兴国媳妇大骇,说:
  “不要了,都是你的,都归你。”
  大熊道:
  “你早说嘛。”
  待血落下,昂首张嘴,尽吞入腹,笑喝:
  “腥是腥点,大补啊!”
  兴国媳妇作呕欲吐,强忍回屋,匆匆整些吃食,提去长航医院。
  大熊兀自在天井问:
  “上好的补品,还有哪个要?”
  见无人答腔,大熊掉过鸡来,把一腔热血尽倒在嘴里。
  围观多觉恶心,渐渐散去。
  大脑壳跍低,看鸡眼变白,鸡头断处,像有物在蠕动。
  抹嘴扔鸡,大熊拍拍肚皮说:
  “今日便宜,只当白喝了碗鸡汤。”
  刘家俊道:
  “大熊,你可不能这么走了。”
  王佩兰走来说:
  “刘爹爹说得对。可海,你留瘟鸡在院里,还要传瘟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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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4 00:08:5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熊道:
  “好说。”
  朝刘家俊借过洋火,喊勇勇几个寻些刨皮堆起烧鸡。
  火升起来,焦臭大盛,弥漫天井。
  人群视线全在火堆,独大脑壳眯眼瞧鸡头拖着寸许血痕,像朝火头在爬!
  鼻涕王收刀进厨房洗好,挤入人堆,拍拍大头,问:
  “大脑壳,你在干嘛?”
  大脑壳头不回道:
  “你看。”
  鼻涕王说:
  “死鸡脑壳,有么看头。”
  勇勇插嘴道:
  “一并烧了,莫留后患。”
  本待上前加一脚,想想还是寻根叉棍挑鸡头入火。
  刨皮烧得噼啪作响,火焰红中带蓝,多颗鸡头,却似倒了盆水,压得尺许高火焰黯淡下来。
  灵丽变了脸,见无人留意自己,偷偷挤出人堆。
  她一走,火势更衰,柴堆上升团黑烟,聚作一团……
  鼻涕王喊:
  “快加柴火,莫让火熄了。”
  强强捡些劈柴,直往火里丢。
  火势再起,眼见黑烟溃散,忽借火光“嘭!”地一炸!
  黑烟仿佛变作七彩,光影里,分明是一只雄鸡,引吭振翅!!!
  鼻涕王大叫:
  “快看!”
  勇勇也喊:
  “完了,完了。瘟鸡尸变了!”
  大脑壳眯眼里射出白光,看七彩鸡如孔雀开屏渐渐涨大……
  灵丽跑到一栋,左右看看无人,又抬头看看三栋自家窗户,转到大树背后,小嘴念念有词,双手挥舞,用指甲在树皮上划块长方,又蘸口水在方块里画些奇怪符号,嘴里嗡嗡不断……待涎水变得翠绿,复消失无形,再轻拍树干,道:
  “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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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5 00:2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树身冒阵水气,长方树皮须臾焦枯,四边翘起,灵丽伸手揭过,欲去三栋,忽听头上有人喊:
  “灵丽!”
  灵丽吓一筛,抬头看是汪进。
  汪进傻笑道:
  “小鬼,你抠大树一块肉,不怕它疼么?”
  灵丽吐吐舌头说:
  “我有事,回头找你玩。”
  一溜烟钻入三栋。
  剩汪进瞄树上一片白,眼分黑白。
  看半天,汪进长叹一声,喃喃低语,说的竟是: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说着话,汪进怪眼一翻,瞟向三栋灵丽屋里,眼中黑白光芒却消。
  灵丽家窗户禁闭,却似有人影在窗前一晃。



  七彩鸡虚幻难辨,胀大如汽车,压得火暗。
  彩烟里“噼啪”作响,吓得伢们不敢靠近。
  灵丽像泥鳅般钻进来,大声道:
  “烟子有毒!大家莫慌,看我的。”
  举树皮直冲过去。
  彩烟经树皮一挡一扇,七彩鸡顿消,烟复变黑,竟像两只乌鸦直罩灵丽。
  灵丽到不慌张,插树皮入火堆,嘴角翕动,似蚊子般道:
  “着。”
  柴堆眼瞅火熄,火星沾着树皮。
  “嘭!”
  火光冲天。
  大脑壳紧盯黑烟,看两只乌鸦顾不上啄灵丽,晃几下被火光燎散。
  围观伢们拍手叫好。
  灵丽喊:
  “余毒未消,大家赶紧找些东西来烧。”
  勇勇、鼻涕王几个丢几轮柴火,火越发盛,天井里火光似比太阳还亮,再闻不到焦臭。
  大脑壳竖大拇指说:
  “灵丽姐姐,你真勇敢。”
  灵丽红脸道:
  “要不是爸爸上班走了,我才不敢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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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16 08: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伢们笑闹,大人慢慢散去,大熊回屋洗簌,径去上班。
  火头渐弱,再不见黑烟。
  “啪!”
  柴火爆响,吓伢们一跳。
  灵丽背对火不及转身,忽觉颈后奇痒,伸手一拍,拍一手血,却冇见着蚊子。
  胖小蕾说:
  “蚊子让你拍成血浆糊了。烧火是儿子伢玩的,雪琴,趁灵丽今日有空,我们一起玩丢沙包吧?”
  姑娘伢们跑去一栋玩。
  大脑壳看看火头,转身撵去,碰到汪进颠来,吵着一起玩。
  胖小蕾便喊大脑壳、汪进扔沙包,她们三个躲。
  汪进拾起沙包,嘴里啰啰嗦嗦,用力一丢。
  “嗖!”
  苕货劲大,沙包正中灵丽面门。
  “啊……”
  灵丽软倒,人事不省。
  伢们围拢来,雪琴抱着灵丽,大脑壳猛掐人中,汪进却蹦蹦跳跳,笑道:
  “不是我,不是我……活该,哪个要你逞能的……大脑壳,莫掐,莫掐,掐不活的……要想救灵丽,我有办法。”
  胖小蕾骂:
  “疯子,快说!”
  汪进偏不说话,猛冲过来,夺了灵丽扛在肩上,冲进三栋四门。
  天井里儿子伢们见了,齐笑:
  “呵呵,疯子耍流氓了,耍流氓了!”
  独大脑壳屁颠颠跟在汪进后头,看灵丽脑壳瘫软,露出白白后颈,上头有条血红蚯蚓,亡命扭动!
  汪进疯一般跑上四楼,把灵丽家门拍得山响。
  大脑壳凑近看灵丽后颈。
  血红扭动的不是蚯蚓。
  是血管。
  一条细细的血管!
  大脑壳眯缝双眼,右眼白光大盛。
  血管像是活物,被大脑壳一瞧,吓得似蚯蚓直朝深处拱去,瞬间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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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0 08: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屋里应该有人啊。”
  汪进嘟嚷着把耳朵贴门板上听。
  大脑壳眼里白光一闪,似见大门上幽光掠过,忙叫:
  “不好!……”
  “砰!”
  汪进脑壳上忽遭猛击,像是挨记闷棍,撒手丢了灵丽,飞退两步,撞着大脑壳,两人收不住脚,骨碌碌滚下楼去!
  胖小蕾、雪琴正跑上三楼半,看两人鼻青脸肿。
  汪进爬起来顾不得疼,大喊:
  “糟糕,冲撞了鬼神,快跑,快跑啊!”
  拉大脑壳风一样跑下楼,直到一栋后头,才刹住车。
  胖小蕾、雪琴胆小,也吓得疯跑。
  天井里伢们不知出了么事,全跑去一栋。
  三栋安静下来,毛弟家大门像是未动,灵丽却消失了……
  三栋四门四楼厨房里忽泼盆水下来,似天降甘霖,浇熄天井余火。
  柴灰里,乌鸡头壳如陀螺旋转,忽然炸裂,钻出几条红蚯蚓,沾到水滴,嘶叫着冒些白烟稀化于无形。



  毛弟屋里。
  姬小白翻翻灵丽眼皮,摸着伢脉门,半晌叹道:
  “本想教你些本事防身,谁知你偏偏要充人,唉,是祸躲不过呀。”



  大熊出门上班,抬眼看汪进、大脑壳被伢们围住满脸青肿,喊:
  “大脑壳,你跟哪个玩不好偏要陪个苕货疯,他是个不要命的,当心你老头回来罚你挨跪。”
  汪进瞪眼要骂要打,被大脑壳拉住。
  雪琴忙说:
  “我们来跳房子吧。”
  胖小蕾去墙角竹床背后寻半根粉笔,掰开来递汪进、大脑壳。
  汪进趴地上画得仔细,早忘记要跟大熊拼命。
  勇勇、强强他们嫌跳房子不好玩,聚到后墙根去玩飞刀子。
  天井里乌鸡骨架不见了,似被水泡化掉,缓缓流进阴沟,地上只剩些炭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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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1 08:15:33 | 显示全部楼层
  兴国醒转来,两眼如死鱼般混沌,腹内骨碌碌直响。
  媳妇怕他饿了,问过医生,舀瓢粥他喝。
  稀饭刚喝三口,兴国“噗”地吐个仙女散花,又昏过去。
  医生护士手脚忙乱,抢救半天,不见醒转。



  “叮铃铃……”
  李善强、毛弟下班回来,远远望见大脑壳疯得黑汗水流,头上兀自挂个青包。
  汪进吐吐舌,小声对大脑壳说:
  “糟糕,坏了……”
  一溜烟跑走。
  李善强心疼儿子,故意黑脸问:
  “大头,过来!你又跟哪个打架了的?”
  大脑壳慌道:
  “冇打,冇打。”
  雪琴跑来解围,说:
  “弟弟为救灵丽摔了一跤。”
  毛弟忙问:
  “灵丽么样了?”
  大脑壳摇头说:
  “我们也不晓得,她突然昏倒,还是汪进给背到楼上的。汪进作急敲门,冇站稳和我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毛弟锁好车,“咚咚”上楼。
  李善强仰头喊:
  “毛弟,莫慌,有么事做声。”
  牵儿子姑娘去老娘屋里,煮颗鸡蛋给大脑壳揉包。
  待鸡蛋凉了,青包消掉一半,才敲碎蛋壳,让大头吃。
  大脑壳咬一口,便递雪琴一口,两人吃得笑眯眯。



  开门进屋,毛弟见里屋床上躺着灵丽,身插三十六支银针,浑身爬满毒虫。
  姬小白眉头紧皱,盯着女儿。
  毛弟问:
  “碍事不?”
  姬小白摇摇头,长叹一声。
  毛弟悔道:
  “我心说毒鸡已死,又被架火烧了,能有么事……再看天井里人多,怕迟到才赶慌去单位,早晓得这样,便是旷工,我也不会丢下灵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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