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美国 道美国----一个现代帝国的传奇崛起----潇湘观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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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威尔逊也发言，说：我坚信，第一院的议员应该由人民直选。因为中央政府就像一个金字塔，要想金字塔更高，就必须让塔基更宽。没有民意支撑，世界上任何政府都不可能长治久安。对共和政府来讲，民意是不可或缺的基础。由各州议会选举国会议员，以此抬高各州议会的地位，是错误的。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相互干扰应降低到最低程度。你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各州对国家政策的抵制，主要是来自州内官员，而不是群众。
　　很正确，很坚定，很有力。
　　麦迪逊进一步深入阐述：要想建立一个自由政府，国会至少要有一院由人民直选。如果由州议会选第一院，第一院选第二院，总统由国会两院推选，下级官员由总统任命，那么，在整个过程中，看不到人民的作用。人民与议员、官员之间，难以息息相通，无法保持紧密联系，而这种联系至关重要、必不可少……。整个政府的巨大网状结构，当然要各州议会支撑，但如果能够建立在人民这个坚实的基础上，就一定能更稳定、更持久。
　　很通透，很深刻，很到位。
　　有的国家和政府，在嘴巴上、新闻里、报刊上，天天讲和老百姓是血肉关系，是鱼水情深。可在行动上，基本把老百姓排除在体制之外，关起门来自己搞自己的。官员的任命、国会议员（代表）的选举，与老百姓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这些国家还往往厚着脸皮公然宣称：我们的国家是民主的国家，我们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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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梅森、威尔逊、麦迪逊讲得这么一清二楚，深入浅出，尼玛的格里还在那里死拗：我不赞成人民直选。我们的情况与英国不同，不能硬套英国的模式。经验证明，各州议员是人民直选的，但并不见得总能维系民心。可以尝试由人民选出一批人，再由州议会挑选。
　　格里的说法与东方一些国家说“不能照搬西方的模式”如出一辙，对与不对，理论上难以辨析，但时间给予了回答----格里先生，你多虑了。
　　巴特勒也发言：人民直选是一种无法实施的方式。因为居民散居，交通不便，信息不畅……。
　　时至今日，有的国家精英也是这样回应老百姓的民主诉求的。但时间也给予了回答----巴特勒们，你们多虑了。
　　最后表决6:2，第一院议员人民直选获得通过，还有两个州内部赞成与反对各半。
　　6月6日，平克尼先生再次提出第一院议员不能由人民直选经过激烈辩论，以8:3的表决结果，决定维持原来的决定。
　　这一保障人民民主权利的伟大决定就此定型。
　　第一院议员的选举问题解决了，那第二院的议员怎么选？
　　经过6月初的辩论，格里总结出了四种办法：
　　一是由第一院议员选，好处是好中选优，坏处是第二院必须依赖于第一院，违背两院分设、权力制衡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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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是由全国行政官（总统）任命。这么做是退回到君主制，没有多少人赞成。
　　三是由人民选举。好处是直达民意，不好之处是怕引起阶级冲突。当时的人民分为两部分，拥有土地的人，经商办厂的人，前者多而不富，是中下阶层；后者少但以大富翁为主，是精英阶层。第二院如果也由人民直选，会导致中下阶层会和精英阶层对立，代表中下阶层的议员，会凭借人数优势欺负精英阶层的议员。
　　四是由各州议会选举。好处是经过州议会选，一般会选出以富翁为主的精英人士做议员。这样精英阶层就可以有效反制中下阶层，实现权力平衡。否则，就会多数压迫少数，政府难以长治久安。
　　所以，格里赞成第四种选举方法----由各州议会选。
　　但威尔逊、麦迪逊等发言进行了辩论，观点各不相同。最后梅森讲到了点子上，他说：全国政府（中央）的权力，如果全部交给人民，延伸到极限，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与之抗衡，也不好。所以应该保留一部分权力给各州，让两部分权力互相制衡。同时，各州也要防止全国政府对它的侵蚀，让各州议会选举第二院议员，就赋予了它们自卫能力，能制衡全国政府。
　　“毫无疑问，无论偏向哪一方，都有危险！”
　　梅森的发言，讲出了权力制衡的要点和精髓，讲到了大家的心坎上。无论是全国政府、州政府还是人民，三者之间都要互相制衡，权力无论偏重于一方，都有潜在的危险！
　　进行表决，11个州罕见地全部赞成。即第二院（参议院）议员由各州议会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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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随着政党政治的兴起和全民民主素质的提高，参议院议员改由人民直选。不过，这个过程经历了100多年，直到1913年才转变。
　　3.议会有什么权力？
　　当然是立法。两院都可以提出立法提案，这一点没人异议。把邦联立法权全部转移到新成立的国会，这一点也没人异议。但对下面这一点就有异议了：国会对各州单独无法立法的所有事务，都有立法权。有人担心，国会会不会过度剥夺州议会的权力。但没辩论几句就表决通过了。
　　大家还未经辩论就通过了国会立法权高于州议会的几项内容。从法律上剥夺了各州对抗和欺凌中央政府的权力，树立了中央权威。从此以后，各州就没有叫板中央的实力了，调皮就会受到敲打，违法就会受到惩处，彻底扭转了朝小野大的局面。
　　华盛顿松了一口气，他梦寐以求的国家权威终于从法律层面树立起来了，中央政府的雏形呼之欲出。
　　可以说，关于国会立法权的内容，是最没有争论的部分。原因在于各州议会已运行多年，大家轻车熟路，加上不牵涉到具体利益，所以没必要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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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投票权如何分配？
　　这个问题从开始就是核弹，代表们因为它睡不着觉。5月30日引爆后差点让会议散伙。当日把它冷藏后，代表们轻易不敢动它。
　　但冷藏是暂时的，摆上桌面是不可避免的。6月9日，新泽西的威廉.佩特森（William Paterson）再次引爆，提出重新讨论国会议席分配问题。
　　他之所以冒天下之不韪，实出于无奈。他所属的新泽西是小州。随着讨论的深入，他更加发现，国会议席分配问题是所有问题的基础和核心。小州新泽西如果无法得到平等的国会投票权，那讨论其它问题就没有多大意义，也讨论不下去。只有在得到平等投票权的基础上，才好在其他议题上设定自己的立场。
　　其他小州的心思大同小异。
　　于是佩特森决心当小州的代言人，不顾后果地发起冲锋。
　　他的同州伙伴戴维.布瑞利（David Brearly）马上紧跟上来,作长篇发言予以鼎力支持：
　　用比例投票制取代一州一票制，看起来很公正，但深入考察，就不公正、不合理。如果按财税比例分配议员，悬殊很大。在总数90席中，弗州可分到16席，佐治亚只有1席。三个大州（弗州、宾州和马州）的议席加起来超过半数，一旦联合起来，就可以操控一切，10个小州无足轻重。弗州挟16席之重，势必成为顶梁柱，形成令人生畏的军事方阵。各个小州只有依附大州才能显得有点分量，这显然不行。采用比例制要做到公平的话，只有一个办法，“把联邦的地图摊开，擦掉州际边界线，重新把联邦分为13个等份。”这样就没有大小州之分了，比例投票制就可以实行了！
　　把联邦重新划分为13个等份，肯定是不现实的，大家都知道这是布瑞利在说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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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特森不等其他人发言，赶紧接上布瑞利的观点：按比例投票就是打击小州的存在。我们没有权力超越邦联授权，建立全国政府。对此老百姓也不知情，没有准备成熟。我们应当追随人民，人民不会追随我们。一个大州比小州拥有更大的投票权，就好比一个富翁比一个穷人拥有更大的投票权，这合理吗？肯定不合理。如果是这样，穷人会永远受富人摆布！……
　　佩特森讲了很长，但还是觉得言犹未尽，最后加上一个火爆的结尾：威尔逊先生曾暗示，如果小州反对方案，大州就应该结成联盟。我在这里宣布：如果你们高兴，就让你们联合去吧。不过你们要记住，你们没有权力要求其他州也联合！我们新泽西宁可向一个君主投降，甚至臣服一个暴君，也不愿接受这样的命运！我不但会在这里反对这个方案，回到新泽西，还会尽一切努力去击败这个方案！
　　横刀立马、豪气干云啊有木有？
　　威尔逊发现自己被点名，很尴尬，不得不澄清：佩特森先生你别误会，我所说的大州结盟，不是针对小州的，而是针对万一邦联解体这种情况的。但是，我还是坚决捍卫比例投票制。人与人从自然属性上讲是平等的，同等数量的人，拥有同等比例的投票权。宾州与你们新泽西的人口总数的比例是3:1，按一州一票制，宾州3个人的投票权等于新泽西1个人的投票权，你觉得这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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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无论怎么争论，内容都是一样的：大州主张比例投票制，因为这体现了人人平等的原则，小州主张一州一票制，因为这体现了州际平等的原则。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奇怪的是两边都有理。
　　6月11日，经过两天的思考，康涅狄格的罗杰.谢尔曼（Roger Sherman）提出一个的妙计：第一院实行比例投票制，体现人权；第二院实行一州一票制，体现州权。这样就平衡了。既然各州仍有一些不可忽视的权力，那就应该尊重，只有这样，才能赋予各中小州自卫的能力，避免大州统治一切。
　　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好办法，真的不可思议。谢尔曼这家伙是怎么想到的？面对一个大家都认为几乎无解的题目，他居然找到了这样一个妙解。这是个比奥数还难的题目呢。
　　谢尔曼自己也很满意，洋洋自得。
　　正当他沾沾自喜的当儿，南卡的约翰.拉特里奇（John Rutledge）迅速发言：第一院议席应该按财税比例分配，这条规则的公正性无可争辩！
　　谢尔曼的主意等于没说，因为此计太妙，大家根本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领会它的妙处就忽略过去了。
　　拉特里奇看到按人口分配议席的办法走进了死胡同，转而重新捡起按财税贡献定议席的老办法。
　　转啊转，转了10多天，转回到老地方。
　　巴特勒赞成，他讲得很直白，讲到了这个社会的本质：“钱就是权。各州在新政府中的分量，应该和它的财富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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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和威尔逊不赞成，他们提出一个和缓的建议：第一院席位分配采用某种平等的比例代议制。
　　这个提议暂时不涉及人口或财税，避免了争议。先给大家定个比例投票制的调，至于按什么比例，以后再说。
　　没人理。
　　大家仍然唾沫飞溅，争论是否按财税比例，但争了很久没有结果。
　　富兰克林默默关注会议进程，看到大家为了利益，尖牙利嘴，尖锐争辩，互不相让，十分心忧，担心失败。于是，他结合人生经验，写了长篇发言，请人代读，苦口婆心地劝架：
　　先生们那，我们来是为了相互磋商，不是来吵架的。说什么主意已定，说什么绝不退让，这既不能启发思维，也不能说服大家，何必呢？我们既要把自己看做各州的代表，更是看作是全体13州的代表。如果这样看的话，各州分配多少席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本世纪初，英格兰和苏格兰结盟，苏格兰人口少，也担心自己席位少，怕吃亏，可直到今天，也没看见英国议会歧视和欺负苏格兰。因此，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只站在本州立场上考虑问题。
　　他还用数据证明，现在不是大州欺负小州，而是小州操控了大州。并提出了一个新颖但略显复杂的、按财税贡献定议席的方法。
　　大家听完老革命的发言，很惭愧，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大家停止发言，对金和威尔逊的建议，进行表决，7:3决定实行平等比例代议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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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会议取得的又一个巨大的进步。
　　这个决定表明，按比例分配议席已成共识，关键是要平等。但就是这个平等，让大家伤透了脑筋。
　　到底按财税还是按人口更平等？。
　　拉特里奇反应快，提议按财税，巴特勒赞成。
　　威尔逊针锋相对，提议按人口。
　　以前按人口不但小州反对，南方几个中小州也不太愿意。原因是，南方黑人历来被视作财产，不能算人。南方中小州黑人比例极高，除开黑人，白人数量有限。相反，如果黑人也算人口的话，南方中小州力量大增，当然会赞成，但北方肯定不同意。
　　北方认为，要废除黑人奴隶制。黑人既然不算人，又不纳税，怎么能作为计算议席的人口基数呢？
　　但威尔逊从中看到了玄机。
　　他的想法是，黑人既算人，又不算全人，按3/5折算！比如100个黑人，按60个人折算。
　　这个办法既有利于南方，又照顾北方的面子。一下子获得多数州好感。
　　南卡的平克尼看到此法大大有利于他们，惊喜莫名，迅速赞成。
　　但马州的格里极力反对，大声责问：既然财产不能作为分配议席的依据，为什么要把南方视为财产的黑人，作为分配依据呢？
　　格里的叱问表明，他是个歧视黑人的坏蛋。
　　实际恰恰相反，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奴主义者，坚决主张废除罪恶的黑人奴隶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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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也赞成黑人作为议席分配依据，以为这样提升了黑人的地位。但他很快发现了更深一层的问题：如果黑人算基数，南方会更加乐意坚持奴隶制，黑人更无出头之日。
　　当他明白这一点以后，态度急转，反过来坚决反对黑人作基数。
　　只是可惜，其他北方代表未置一词为他帮腔。
　　威尔逊的提议获得表决，结果9:2，以绝对优势过关。只有特拉华和新泽西反对。这两个州人口少，黑人也少，黑人按3/5折算，这两个州更吃亏。
　　提出妙计的谢尔曼看到第一院按人口比例已成，顺势提出第二院实行一州一票制。他认为，大家争论的一切问题都取决于此。否则，小州绝不会同意！
　　他的意思是：一院按人口体现大州权利，二院每州一票际体现小州权利，大小平衡，妥协通过。如果不这样的话，小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会议肯定会破裂。
　　一切都取决于此！
　　大家对谢尔曼的提议进行表决，结果5:6失败。
　　赞成的是5个中小州，反对的是三个大州（弗州、宾州、马州），和南端三州（北卡、南卡和佐治亚），这三个州蓄奴，把奴隶算上去后人口优势明显，所以他们也站到大州立场上去了。
　　威尔逊和汉密尔顿顺势提出：第二院席位分配规则应与第一院相同。
　　表决6:5通过。上一个议题投反对票的这次全部赞成，投赞成票的全部反对。两个阵营壁垒分明。
　　连续两个表决，决定两院全部按人口比例分配议席。
　　小州，被逼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