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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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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29 23:4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所谓的“对方”,就是张杨周组成的“三位一体”,而老蒋既然认为共产党是事变的主谋,周自然就成了解决问题的症结所在。

  现在周恩来主动提出面谈,这个机会不可错过。

  但老蒋对蒋周会面仍然充满顾虑,为此提出了一个由蒋氏兄妹代己出面的方案:先让宋子文和周恩来谈,摸清对方的态度后,再由宋美龄续谈。

  至于谈判的基调,老蒋给出了一条底线,即苏区和红军必须取消,也不能再搞阶级斗争了,如果共产党同意,国共可实现二次合作。

  实际就是说,共产党你得服我,只要服我,一切就好办。

  对于这个底线,无论是老蒋,还是宋氏兄妹,起初都觉得希望濒茫。

  自从国共第一次合作破裂后,双方一打就是十年。国民党的其它诸侯在形势不利的情况下或许还说过软话,让过步,但共产党什么时候服过?哪怕是退出中央苏区,万里长征到陕北。

  因此宋子文在与周恩来见面之前,还是选择先和张杨谈判,寄望于在张杨这里打开缺口。

  但结果还是碰了个大钉子。

  张杨提出,老蒋不肯签字也可以,那就在西安开一个大会,由老蒋主持,南京的军政要员都得来参加,在会上就地落实“四项条件”。

  对此,宋子文显然不能接受。老蒋愿不愿意来主持这个会议暂且不提,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么多的军政要员,又有几个肯到西安来“自投罗网”?

  宋子文遂与戴笠、蒋鼎文会商,酝酿了一个“反建议”。在这个“反建议”里面,实际已经容纳了“抗日救国八项主张”的部分内容,只是不能开会,当然也没提到要老蒋签字。

  而张杨一方,则始终不肯相让:开会,或者签字,一定得选一样,否则没法谈。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到周公那里碰碰运气了。

  在见到周恩来之前,宋氏兄妹心里其实完全没什么底,想想双方做了这么多年的死敌,共产党又可能是事变的“主谋”,他们会轻易放过老蒋吗?

  就算共产党真的能够满足老蒋提出的那个“底线”,到时来个狮子大张口,或者漫天要价,也一定是避免不了的。“要价”过高,南京那边绝不会答应,即使老蒋对此点了头,也一定会影响到后者今后在国民党内的威信和前途。

  可是见面之后,宋子文才发现,自己原先的所有担心都是没有必要的。

  周恩来的态度很明确:只要蒋介石愿意领导大家抗日,出于“民族之大义”,共产党同意取消苏维埃,服从南京政府。

  这就是历史上的中共和红军“六项主张”。

  虽然“六项主张”的一些内容与张杨的要求完全一致,但不需要开会,也未明确提出必须签字,所有这些都让宋子文内心为之一宽。最关键的是,周恩来提出的“价码”远在老蒋设定的“底线”之内,这使国共和谈的前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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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22:45:50 | 显示全部楼层
  等到宋美龄出面,她再次从周恩来那里得到郑重承诺:我们会拥护抗日的“委员长”为“全国领袖”。

  宋美龄跟宋子文一样,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听到共产党会称老蒋为“领袖”。她由此敏锐地感觉到,中共的介入,不仅不会致老蒋于死地,还是解救老蒋的“福音”。

  当然,不管宋氏兄妹如何满意,要是老蒋自己不同意还是白搭。

  中共的回答同样大出老蒋意料之外。这让他不得不陷入思考,自己的“武力统一”还要不要,或者说能不能继续下去。

  从民国开始建立的那一天起,对“武力统一”始终存在着不同的看法。

  胡适就是“武力统一”的坚决反对者。他认为,民国初建时,北京政府曾一度具备民主政治的基本架构,也囊括了一些突出的政略人才,像颜惠庆、顾维钧、黄郛这些人,早年都在北京组过内阁,当过总理。

  在他看来,如果以此为起点,梦想中的美式民主是可以实现的。但这时候,南北却打了起来。

  南北对抗,最初起因于“宋教仁被剌案”。但对于这件疑案,袁世凯却认为他是冤枉的,“宋案”并非他所指使,也同意对此进行调查和公开审理。按照胡适的意思,既然一个要喊冤,一个要昭雪,大家可以通过法律来解决。事实上,国民党内也的确有人提出过“法律制袁”的思路。然而国民党最后走的途径却不是法律,而是“暴力”,他们要像梁山好汉那样揭竿而起,实行“二次革命”,用“以暴易暴”的办法来反袁,并进而以“武力统一北方”。

  眼看南方起兵,以善用权谋著称的袁世凯来得个正好,也抓住对方先动手的这一把柄,准备趁机灭掉国民党。从此,北洋一派就以“武力统一南方”为立身宗旨。

  说到底,还是故国传统,没有人相信说理能解决问题,都只迷信自己的拳头最有说服力。如此,打成一堆,谁也没能完成过真正的统一,在把国内搞得一团糟的同时,亦让外人得以乘隙而入。

  胡适这个判断,跟我们的惯常认识是有很大距离的,但谁又能说它没有一点道理呢。黄郛的太太沈亦云不是说过,《三国》和《水浒》,两部小说组成一个民国吗。梁漱溟也说,国民党的二次革命启动了“以武力为政争的开端”,标志着武人时代的开始。

  那么国家总要统一,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胡适的主张,是以“政治统一”来代替“武力统一”,即以政治制度来养成全国的向心力,从各省选出代表参加政府和国会,既监督中央,又帮助中央统治全国。

  那位要问了,如果各省不想统一,一门心思就要闹事怎么办?

  胡适的回答是:那就请他们到国会去闹,去吵,不管怎样,总比大家伙用“机关枪对打”要来得好一些。

  作为军人出身的国民党领袖,老蒋虽然一生都很尊重学界精英,但你要让他从思想上真正接受胡适的理论,显然绝不可能。

  胡老夫子的“政治”,实际指的是民主宪政。在老蒋看来,这纯属书生之见,在现阶段是难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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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22:47:27 | 显示全部楼层
  要达成“政治统一”,就得有向心力,但请你告诉我,这个“向心力”,它到底在哪里呢?

  各省诸侯,哪一个不是各怀心思,又有几个真正具备拥护中央的“胸怀”。折腾来折腾去,仍然不过是强者觊觎中原,弱者割据一方。你要他们派代表,可以啊,就派一个人住在南京,不过绝不是帮中央忙,而是来做间谍,探听情报的。

  只要他们觉得自己羽翼丰满,根本就不会满足于在国会“吵闹”,一样会用“机关枪”来与你对话。

  沉浮这么多年,老蒋早就看穿了这一切,他才不会傻到听信书生之言,主动放下枪,来跟诸侯们讲“温良恭俭让”呢。

  但凡有条件,他是绝不会放弃“武力统一”的。当然,换句话说,他如果暂时放弃了,那就是暂时没有条件了。

  老蒋不是不清楚,在面临外夷入侵的情况下,内部“武力统一”这条路确实是越来越难以走通了。

  西安事变前组织对陕北红军进行大举“围剿”,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也可以看作是老蒋对“武力统一”所做出的最后一次努力。

  现在,这个努力毫无疑问是宣告失败了。

  一方面,“武力统一”丧失了条件,另一方面,胡适所谓的“政治统一”却现出了黎明的曙光。

  黄郛曾评价他的这位义弟说,士不可以不弘毅,而蒋在“毅”方面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剩下来的就是要在“弘”上面多下工夫。

  事实上,“毅”和“弘”有时候是很矛盾的。打个比方,如果把当事者看作是一个长跑运动员的话,“毅”是说他有耐力,“弘”则是指他要对不同跑道和路径进行多种选择。

  客观地说,你要想跑得尽量远,跑道是不能老变来变去的,否则的话,不仅容易耗损体力,还会影响耐力。可是如果眼瞅着前面这个路径越走越窄,甚至“此路不通”,这时候就算不想“弘”也得“弘”一下了。

  就像站在大海边上,老蒋此时突然发现,不管海浪如何反复冲击,有一块岩石始终屹立不倒。

  上面写着两个字,叫做“抗战”。

  以前,这个旗号都被别人用来反我,现在我为什么不把它拿过来号令群雄,一统江湖呢?

  毫无疑问,“抗战”就是那个自己苦苦寻觅而不得的“向心力”。只要把这个旗帜树起来,“国内一切纠纷,都可迎刃而解”。

  眼前一亮,真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的感觉。

  只要善于解放思想,天下事,有何难哉。

  此时的老蒋,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维护他的“领袖”地位。如今连国民党的死敌,缠斗十年之久的共产党都可能承认他是领导抗战的“领袖”了,还有谁敢再挑战这种地位和权威?

  更重要的是,共产党没有说他不抗日,而是说他“剿共”,只要不“剿共”,人家是肯尊称他一声“委员长”的。同时,共产党希望改组政府,也并不是要把他一脚踢开,而是要让“亲日派”滚蛋,重新组织一个抗战的政府。

  这个新政府谁领导?

  还是蒋某人。

  (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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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30 22:48:4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蒋思虑再三,终于点了头,同意实施中共提出的“改组内阁”、“释放七君子”、“联红容共”等要求。

  针对两军对恃,剑拔弩张的局面,老蒋也拿出了一个方案,就是在他未回南京之前,由蒋鼎文先行命令中央军停止进军,等他到南京后,再发布手令,将中央军调离陕甘。

  拿着老蒋的方案,宋子文再找“三位一体”。看上去,张杨周也对老蒋的态度感到满意。

  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似乎已经诞生,只需要等西安方面开会正式通过一下就行了。

  但是第二天波澜再起。

  东北军内部先起反对之声。这个内部主要指的不是王以哲、何柱国这些“老人”,而是“新近崛起”的“少壮派新人”,比如在临潼负责扣蒋的孙铭九。

  西安事变之前,孙铭九不过是张学良手下卫队营的营长,属于大内侍卫的角色,在东北军将官中原本是排不上号的。但西安事变过后,他已俨然成为“少壮派”的首领,连张学良的话似乎也可听可不听了。

   从“少壮派”的角度上来说,既然大家都是靠捉蒋扣蒋“一举成名”的,一旦放老蒋回去,无疑就是“纵虎归山”,这老头子能不寻机进行报复吗?所以坚决不能放。

  这边张学良刚把昨晚的情形复述一遍,那边会场上就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问道:姓蒋的说得好听,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去做,有什么具体保证吗?

  张学良此时已抱定和平释蒋的宗旨,周恩来的支持和老蒋的让步都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眼看骑虎难下的局面即将走出,却意外地遭遇到了来自自己内部的阻力,不由又急又气。

  他听后马上逼视对方:你们要什么保证?你说!你说!

  语调之激烈一反往常,使屋内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如果放在从前,以少帅在东北军中之权威,此时众人就应该噤声了。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虽然说话的人也感到有些慌乱,但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样子。

  你不是让我说吗?那我就说给你听听。

  老蒋所有答应的这些事,不能等他到南京后再做,在西安就要实现。

  第一, 撤退中央军,而不只是停止进军。

  第二, 释放七君子,以取信于民。

  第三, 也是最重要的,还是要签字,然后公诸报端。

  有一件他没有做,我们就得不到“保证”,也就坚决不能放。

  张学良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们要知道,我们发动这次事变,对老蒋的打击已经够大了,他自己的地位都岌岌可危,朝不保夕如何履行诸位的要求。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他撑面子,恢复其“领袖”威信,让他“好见人,好说话,好做事”。

  但不管张学良怎样解释和说服,双方都难以达成一致,最后会议不欢而散。

  会散了,却并不表明众人的情绪会散。

  有“少壮派”军人愤然出言:西安事变是我们大家伙提着脑袋干的,早已不是他张杨两个人的事了。

  哦,你们想捉就捉,想放就放,闹着玩的吧。如此做法,置我辈生死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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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更有言论激烈的提出:这姓蒋的还被我们抓在手上,要我说,干脆,一刀宰了得了。

  听到这些话,少帅的神经立刻紧崩了起来,他生恐老蒋有个三长两短,赶紧把原来负责看管老蒋的孙铭九卫队营调开,转而由其他侍卫部队接任。

  与东北军相比,第17路军的反响更为强烈。后者的前身就是老西北军,当年蒋冯之战、中原大战,那些刀兵相见的记忆仍然挥之不去,其中下级将领对老蒋“恨入骨髓”,颇多“报复思想”。

  东北军说要“保证”,第17路军却说要什么保证,一颗“花生米”了结不就得了。

  要不是张学良有所提防,很早就与杨虎城商定,把老蒋移到自己看管的区域,后者现在是不是尚有命在,还真是得两说的事。

  受到部下的影响,原本在释蒋问题上就犹豫不决的杨虎城开始动摇了。

  曾担任过张学良秘书的高崇民回忆说,张杨合作,杨虎城常有“齐大非偶”的顾虑。

  什么叫“齐大非偶”,这也是一个典故。

  说春秋时候,齐国国王想把女儿嫁给郑国太子。当时齐是大国,郑是小国。按道理,这是一个应该让郑国太子受宠若惊,倍感荣兴的一件事,但这位太子却出人意料地婉拒了“送上门来的好事”。

  理由便是:每个人都有适宜自己的配偶,齐大郑小,门不当户不对,我是配不上您家公主的(“人各有偶,齐大,非吾偶也”)。

  此典故收在《左传》上,想来作者左丘明老先生对郑太子是很赞赏的。

  都是男人嘛,谁娶老婆也不希望总被对方压着一头,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东北军无论兵员还是武器粮饷,都远超第17路军,这样的合作伙伴从某种程度上就是对你的一种潜在威胁。

  两广事变之初,张杨原计划通电响应,但对陈济棠能否成功,二人心里都无胜算。商量的结果,是由张学良到南京去拜访老友宋子文。

  拜访是假,摸底是真,因为宋子文了解很多外界所不知晓的军政内幕。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原来老蒋已经在江西搞定了余汉谋,陈济棠垮台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这下,响应是肯定不能够了。摸到底后的张学良并没有马上返回西安,而是到上海去转了一圈。

  可你老兄倒是透个底给杨虎城啊,他却没有。一直在西安翘首南望的杨虎城既见不到人,又看不到信,还以为张学良去老蒋那里告了密,急得眼睛都生出了毛病——无论是东北军还是中央军,要对付第17路军都不是很困难的事。

  直到西安事变发动前后,照高崇民的说法,杨虎城还是“边合边疑”,十分谨慎小心。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张学良一度迟疑时,“露有惧色”了。

  在对待已为阶下囚的老蒋的态度上,张杨也分歧很大。张学良虽然扣蒋,但属万不得已,南京的政要首脑里面,他和老蒋还是最为亲近,所以西安事变后,他对老蒋仍是“执礼甚恭”,不敢有过于失礼的地方。

  (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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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52:5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蒋被扣,空下的位子自然有人惦记。比如国外的汪精卫就正在加紧往国内赶,在老蒋缺席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重新掌控南京政府。汪张早在长城抗战前就有过势不两立的冲突,汪精卫和老蒋两个人,如果你要张学良从里面选一个出来做头的话,毫无疑问他只会选老蒋。

  一边是外界并不支持扣蒋行动,另一边是老蒋的位子将可能被汪精卫或其他人所取代,这时候的张学良就非常希望能尽快释蒋。

  宋美龄刚到西安时,张学良就当着她的面表示,自己一不要钱,二不要地盘,只要“委员长”同意领导抗日,签不签字都可以。

  张学良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别说老蒋死也不肯签字,就算签了,真有那么大的作用吗?

  要知道在南京政府,老蒋虽然权势日重,但说出来的话也并非“圣旨”,就算在国民党内,他的反对派也有不少。更何况老蒋处于被扣之中,南京的要员们日后完全可以以老蒋签字系“出于胁迫”为由,对所有条件予以全盘否认和推翻,都用不着老蒋自个出来反悔。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张学良本身对签字和开会都不很热衷,他相信的,还是自己与老蒋的“君子协定”。

  那既然少帅这么“好说话”,为什么老蒋还迟迟走不了呢,原因就是他的搭档有不同的想法。

  杨虎城的主张是:要么不扣蒋,扣了就不能轻易放。纵然关着不杀,也决不给其以东山再起的机会。

  事实上,西安事变之后,杨虎城就不愿意放蒋了。

  张学良说,只要老蒋答应我们的要求,咱们还拥他做领袖。杨虎城内心里却大不以为然。

  可是东北军的实力又大大强于第17路军,这让后者只能做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怎么办呢?

  杨虎城就把希望寄托在“三位一体”的周身上。他相信,只要共产党把砝码加在他这一头,二比一,张就得让步。

  国共那么大的仇恨,会轻易饶过老蒋吗,不太可能。

  周恩来刚到西安的时候,按照陕北中央起初确定的政策,也的确对杨虎城说过:没有保证,不能释蒋。

  这让杨虎城很高兴。

  此事发生在宋美龄未来西安之前,当时张学良那么急着催老蒋签字做保证,很大程度上就缘于内部压力实在太大。

  可是随着形势的发展,中共在对蒋政策上发生了变化。到宋氏兄妹直接与周公见面后,周张的意见更是逐步趋于一致,即可以在不签字不开会的前提下主动释蒋。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周张共同做杨的工作。

  共产党态度的转变,让杨虎城大出意料之外,接下来就感到非常苦恼。讲道理吧,他讲不过周张,论力量吧,又在“三位一体”中处于最小的位置,因此虽然在思想上实际并没有转过弯来,但在当天谈判时他还是“随了大流”。

  一个晚上过去,后悔了。意识到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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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蒋和张学良那种历史形成的关系和交情,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西安事变前,老蒋曾来这里探过路,当时没说实情,在老蒋看来,肯定认为是故意诱其上钩的,心里不知道会有多么痛恨。

  有一件事闭着眼睛就能想见:老蒋一旦复位,饶了谁也不会饶了他。

  放蒋可以,但要确保安全,就必须抓住老蒋的“小辫子”。

  具体来说,就是让老蒋在西安发一份声明,承认“三位一体”的合法地位,而且最好就“诺言”签字。当然,为了维护老蒋的“体面”,对签字一事可以保密。

  此时,中共也意识到如果就此放蒋,确实藏有不可预测的隐患和危险,因此周恩来的看法又与杨虎城接近起来。

  于是,大家就拟了新的条件拿给老蒋。

  老蒋一看,果然就不乐意了。

  在老蒋的战略构想中,西北始终是“重要之国防根据”,如果发声明承认“三位一体”,形同完全放弃西北,这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他让宋子文把条件退回,并且声明再也不愿意谈下去了。

  张学良眼见释蒋要“功败垂成”,一时大为着急,便去找杨虎城,两人争着争着就大吵了起来。

  张学良情绪激动:我们开始为什么要发动西安事变,还不是要停止内战,让“蒋公”领着我们抗日吗,现在他都答应了,你为什么还要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呢。

  杨虎城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观点,气愤愤地对张学良说:在没有获得任何保证的情况下,你却同意让老蒋就这样一走了之,他回去后肯定会让你我人头落地的。

  张学良则完全不同意自己搭档的看法:如果我们接受他的领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怕担责任,那政变的完全责任由我来负好了。

  说着,少帅忍不住冒出了一句气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不能政治解决,张某将独行其是!

  到这个时候,两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杨虎城一甩手,拂袖而去。

  一旁的周恩来眼见张杨几乎要闹到决裂的程度了,赶紧上前劝解,让张学良稍安勿躁,大家可以慢慢再商讨。

  张学良意识到,现在“三位一体”中,他和杨虎城分居天平的两头,周恩来的态度显得最为重要。

  这天晚上,在张学良的陪同下,周恩来来到了蒋氏夫妇居住的宅院。

  此时老蒋躺在床上,因为病痛而动弹不得。当周恩来进屋时,四目相对,两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彼此熟悉的地方——黄埔军校。

  十年过去,已显苍老的“蒋校长”仍称“周主任”为“部下”,而“周主任”也表示,只要“蒋校长”不再“剿共”,不光他本人仍然是“部下”,即如红军,亦可听其指挥,直接开赴抗日前线。

  知道老蒋需要休息,周公很识趣地聊了几句就退了出来。虽然初次相见十分简短,但无疑极其重要,因为它实现了国共领导人在多年为敌后的第一次握手,也见证了双方的诚意。

  这称得上是一个好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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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57:02 | 显示全部楼层
  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12月25日。这一天对蒋氏夫妇具有特别意义,因为当天是西方的圣诞节。他们很希望借此“吉兆”尽快离开西安。

  可是走不了。

  宋美龄决定顾注一掷,再在张学良身上下足功夫。

  你知道吗,三天的停战期(实际是停止轰炸期)就要到了,这是最后一天。如果还不能放“委员长”回京,中央军肯定是要发动大举进攻的。到时,“我等固死”,你也不能独存啊。

  不如今天就把我们放掉吧,就等于送国家一个“无价之圣诞礼物”。

  张学良很是为难。

  鉴于杨虎城不肯放蒋,他已准备必要时不惜用兵了,可是比较困难。

  若论总体实力而言,东北军固强于第17路军,但在西安一地,张学良掌握的部队却并不比杨虎城多,不仅城门由后者负责把守,城外更有第17路军9个团,而东北军仅有1个团。

  一旦双方打起来,杨虎城是完全可以先下手为强,把老蒋扣起来再说的。

  张学良便找到宋子文,哥俩共同商讨如何才能摆脱窘境。

  能不能把老蒋秘密带到机场,乘他人不备,突然飞离西安呢?

  这个设想马上就被他们自己给推翻了。

  太危险了。杨虎城肯定已经把这里严密监视起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说不定还没等到机场,老蒋就要落在他手里了。

  再想。

  张学良忽得一计,唤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我们可以让宋美龄和端纳先走。其他人问起,就说停战期不是到了吗,他们是到南京交涉,以便延长停战期的。

  只要这边转移了视线,那边就可以给老蒋化个妆,藏在汽车里混出去,直接送到东北军营地,然后大家再在洛阳会合。

  宋子文觉得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得如此。但是宋美龄却坚决反对。

  知夫莫如妇。没人比她更了解老蒋的脾气了,那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怎么肯把脸画得跟个花脸猫一样逃出去呢。万一在城门口被查出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更何况,老蒋背部还受了伤。就算能侥幸从城里混出去,西安到洛阳,那可不是一点点的路程,坐着汽车这么颠过来簸过去的,那两根老骨头还不都得给拆散了。

  所以宋美龄说,一定要让老蒋坐着飞机公开走,要是做不到,还不如一齐死在西安算了。

  事到如今,张学良简直有些技穷了。

  要坐飞机,还要“公开”,靠我一个人断然是没这么大能量的,还是请周公来帮忙吧。

  于是,蒋周便有了第二次谈话。

  这次谈话,双方都从容了许多,也更具目的性。

  老蒋知道此番只能自己救自己了,所以话语极为恳切:你知道吗,即使在“剿共”的时候,我也一直是记挂你们这些中共要人的,包括你,包括那些黄埔学生,毕竟都曾经是我的部下嘛。

  我跟广西的桂系怎么样,差不多也打了七八年。可是说好就好了,我对他们“施以仁怀”。对你们,我也一样啊,肯定会“慷慨对待”的。

  老蒋甚至表示,只要红军对他“效忠”,可以享受和中央军一样的待遇。具体细节,以后可以在南京直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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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23:07: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旁的宋子文趁势插嘴,希望周恩来施以援手,让老蒋迅速离开,否则再耽搁的话,只会让局势进一步复杂和恶化起来。

  周恩来答应了这一请求。

  事实证明,蒋周的二次谈话极其重要。如果周公不在关键时候扮演关键角色,说服杨虎城,老蒋是很难安然无恙回他的南京城的。

  在苦等消息的过程中,蒋氏夫妇着实受了不少罪,他们几乎是在煎熬中度过的,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从十一点半等到一点半,再从两点等到三点,两人注视着屋里的电话,那里始终没有传来他们需要的喜讯。

  忽然,宋子文跑了进来——杨虎城终于被说服了。

  接着进来的是张学良。

  现在天已经晚了,要不明天早上飞南京吧。

  宋美龄一跃而起:还等什么等,等他们改变了态度再来抓我们吗?!马上就走。

  高兴归高兴,要离开西安的心情也未必不比宋美龄更急切,但此时老蒋却想到了更深的地方。

  这杨虎城虽然暂时被说服了,答应放我一马,却没有说什么时候让我走,要是他又忽然反悔了,或者等我的飞机上了天,再在下面玩阴的,给我一炮怎么办。

  所以在跑路之前,一定得先把姓杨的给稳住。

  与自己老婆比起来,老蒋的心机终究还是要深沉得多。

  走都要走了,他还把张杨叫过来“训话”,不过没有责备,只有宽慰:尽管西安事变属于“叛变行为”,但我已经原谅你们了,答应的事也都会一一照办。

  说是说给两个人“训话”,其实大部分都是讲给杨虎城听的。

  从杨虎城“推翻协议条件”开始,老蒋就知道杨虎城意在“大西北”。西北,这是多重要的一块地儿,舍了身家性命也决不能放手。可是现在你还在人家枪口底下,言不由衷就是必然的了。

  他告诉张杨:我把西北交给你们了,将来打算搞一个西北五省的统一军事机构,让你们负责。

  这就叫投其所好。说白了,就是骗人。要是老蒋真有此意,哪用得着请周恩来帮他从中斡旋啊。

  前脚把张杨送走,后脚蒋氏夫妇一班人就赶紧去机场。到了机场一看表,已是下午4点。

  正要登机,忽然有一个人急如星火般地赶来。

  这个人如果是杨虎城,老蒋的心就得悬在那里了。幸好不是,是张学良。

  事实上,当天就释蒋的决定,都是张学良根据蒋氏夫妇的意见,在很短的时间内确实下来的,乃至于“三位一体”中的杨周均毫无察觉。

  直到被叫过来“训话”之前,杨虎城还不知道当天释蒋的消息。来了之后才发现,老蒋马上就要上车去机场了。这是什么意思?

  张学良低声告诉他:现在就放蒋走。

  杨虎城愣住了。

  不满几乎是一定的。放我是同意放了,可是什么时候放,你总得事前跟我们商量一下,知会一声吧。

  可是当着老蒋等人的面,这话还不怎么好说,更不能跟张学良争论,只得硬着头皮一起听“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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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3 23:09:04 | 显示全部楼层
  应该说,老蒋没有像他老婆说的那样,马上就跑,而是执意作“临行话别”,并在话里暗示要把西北交给张杨,对稳住杨虎城多多少少是起到一点作用的。

  此时如果后者突然翻脸,把兵派到机场,阻止飞机起飞不是没有时间。

  在回去的路上,杨免不了要说几句: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周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张学良则是一脸无奈:今天不走不行啦,你也看到了,我们下面还有这么多人不同意释蒋。夜长梦多,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让杨虎城更感郁闷的一件事发生了。

  张学良说他要亲自送蒋进京。

  不会吧,我们肯送佛已经不错了,你干嘛一定要送到西天呢。

  但张学良决心已定,他当即写下手令交给杨虎城,言称自己不在,东北军即由其一体指挥。

  如此一来,杨虎城也无话可说了,只得眼睁睁地望着他离去。

  对张学良要送他进京的事,老蒋起初也是不同意,“再三阻之”。

  倒不是不乐意张学良陪送,能和东北军的首领在一起,这一路上的安全系数无疑要大得多。他所顾虑的是张学良手下的那些将领,一旦没有少帅镇在这里,“无人统率”,会不会继续“乱来”。

  听张学良说已交杨虎城安顿,心下稍安,于是一齐上路。

  等到“三位一体”中的另外一个——周恩来闻讯赶到机场时,飞机早已远去。

  周公黯然神伤,仰天长叹:何必摆队相送,还要负荆请罪呢,你会吃亏的。

  在获悉张学良亲送老蒋赴京后,东北军幕僚始而“谔然大哗”,继而垂头丧气。有人甚至愤而说出了“竖子不足与谋”这样的话。

  谋臣尚且如此,将官就更不用说了,军内一片沮丧。

  历史听到了叹息和怨言。

  然而如果我们愿意从张学良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就会知道“负荆请罪”并非完全出于其一时之冲动。

  当时国内外舆论对西安事变大多不予认同,对张杨更是群起而攻之,这一点张学良虽人在西安,却时时刻刻能够感受得到,并背负了很大的精神和心理压力。加上扣蒋放蒋又争执这么长时间,外界对张杨恶感更甚,在二人发动西安事变的动机上不会不进行质疑,张学良确实有表白自己的必要。

  但表白,不一定要亲自送蒋。

  其实西安事变的解决要说复杂也复杂,要说简单却也十分简单,就取决于对蒋的两个态度:杀还是放。

  杀,最容易,一了百了。但一场全国性的大内战是避免不了的,而张杨必成众矢之的,到时免不了会形成“天下共讨之”的局面。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也违背张杨当初发动西安事变的初衷。

  放,最困难,而怎么放,更是见仁见智,很难说哪种方式最合适。

  张学良的做法,实际是要么不放,要放就放彻底,把丢失的感情全部弥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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