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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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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7 22:50:2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就只有拼死一战了——“我怕无能力,我怕受耻辱,我不怕到战场去拼命”。

  老蒋本来是准备赋朱培德以大任的。倘若朱培德不遭意外,甚至很可能授之以“八一三”淞沪战役的指挥重任。

  可是不幸还是发生了,而且发生的过程全无任何预兆。

  朱培德患有胃病,这在长年戎马倥偬、食无定律的军人当中并不少见。遵医嘱,他每星期都要打两针葡萄糖以补充能量,已成惯例。不料有一天,他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直到回家后,才发现手上打针的地方竟然出现了发炎现象。不久,整个手臂都红肿起来。

  第二天,他被立即送往医院治疗。

  诊断的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已患上了致命的败血症。

  从发病到去世,时间极短,一共只有三天。三天,就把善能运筹帷幄的出色将帅送上了黄泉路。

  一个普通的胃病,怎么会突然跟这么要命的绝症挂上钩呢?

  家属难免产生疑问,而疑问马上又都集中到了打针的护士身上,猜测其中是否藏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在朱培德一息尚存时,他就听到了这些疑问,所以当老蒋来探视时,特地提出,不要追究护士的责任,如果属于事故,也在事不在人——国家医学不发达,注射引起血液中毒的事是难免的。

  呜呼,人之将死,其言也哀。观其一言,真有古仁人君子之风也。

  但既失爱将能臣,老蒋岂肯如此善罢甘休。他怀疑这是日本特工所为,因此专门派戴笠进行侦察。结果,以戴笠这样的特工王,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人蓄意为之的证据。

  朱培德这一去,犹如又断一臂膀,老蒋不胜悲凉,有痛入骨髓之感。

  正当用人之际,今后却再无其人矣。

  悠悠苍天,曷此其极!

  我们今天能看到的老蒋照片,所有表情中很少能看到这一种的:哭得脸都歪了,完全不顾及他平时最看重的“领袖”仪表与形象。

  这就是在为朱培德举行的国葬仪式上发生的一幕。

  老蒋固然不开心,日本人却也不痛快。

  广田组阁后,对军部可以说是十二万分的小心和迁就,所谓政府的国策和外交方针,基本就是军部思路的翻版,军事预算也一个劲地往上涨,可这不仅没能使军部得到满足,反而还使其变得更加目中无人和不可一世。

  由于嚣张过头,连议会中平时不太敢吭气的议员们都受不了了。一次,听藏相作报告,又要应军部要求追加开支了,一位老资格议员滨田国松就壮着胆子上台发表演讲,说军部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很值得“忧虑”。

  寺内陆相就在下面坐着,一听,怎么着,还敢跟我们较劲,活腻歪了是吧。

  他跑上去指着滨田的鼻子:你侮辱军人!

  老议员大庭光众下被抢白,也收不了场,遂回答:我没有!

  于是,两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交上了锋,一个说你有,一个说我没有,搅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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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8 22:13:50 | 显示全部楼层
  滨田情急之下,索性豁了出去:要不这样,查一下我的演讲纪录,如果我的发言确实“侮辱”了军人,没说的,我会当着你的面剖腹自杀;假如我没有,那你要剖腹!

  结果当然是谁都没有剖腹,可寺内已经觉得大大丢了面子。一气之下,他便又回过头,去找那个“逆来顺受”的内阁的岔,要给广田“剖剖腹”。

  都不用他上门,广田内阁自己已经扛不住了。

  “绥远事件”与西安事变,原本被当时的日本朝野视之为“决定命运”的两大事件。然而在这两大事件中,日本政府却无一不以失败而告终。

  “绥远事件”,伪蒙军一败涂地,不仅没能进入绥远腹地,还把个早已到手的百灵庙也丢了。更糟糕的是,受它“连累”,中日南京谈判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几乎什么额外的好处都没能捞着。

  西安事变,本来坐山观虎斗,希望中国国内出现新一轮内战的大爆发,这样他就可以从中进行挑拨和渔利了,未料到事变却迅速得到和平解决,国共还以此为契机,“意外”地出现了合作抗战的迹象。

  不是失败,是大失败。

  这个时候,寺内上来只是轻轻一推,广田即顺势倒下。

  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1月23日,在组阁仅仅10个月后,广田内阁宣布总辞职。

  “老媒婆”西园寺又得给天皇找打工仔了。

  这次拟推荐的人是宇垣一成(陆大第14期)。宇垣是日本士官学校第1期步兵科毕业的,曾连任好几届陆相。那是要资历有资历,要能力也有能力,特别具有优势的是,现任陆相寺内是他的老部下,而且议会和党派对他也不反感。

  自从西园寺找谈话后,宇垣的自我感觉好极了。陆相当过这么多届,就是首相没干过,这回总敢好好过把瘾了。

  可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有人出来拦道了,还不是别人,正是原先认为最有把握的支持者——“老部下”寺内以及所控制的军部。

  抵制的办法:发表声明:我们不派陆相入阁。

  这个办法绝对有效,一下子就击穿了宇垣的所有梦想。

  差一步,就差一步啊。

  宇垣没能在军界补上最后一次钙,实在是有原因的。有件事,他可能已经忘记了,寺内等人却没有忘,那就是宇垣在滨口内阁时代做陆相的时候,曾经一口气砍掉了4个师团的编制。

  4个师团啊,你想想,多少人得失业。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寺内抵制“老领导”出山,那是有军队中深厚“民意”支持的。

  你不爱军人,还想指挥军人,去你的蛋吧。

  西园寺好不容易看中一个新人,却又遭到抵制,只好把手伸到故纸堆里,瞎猫碰着死耗子,抓着谁算谁。

  林铣十郎就这样被“抓”了出来。

  上台后,自兼外相的林铣便急着观察中国政界的动静。

  正在召开的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此类会议,一向是地方诸侯是否向中央“臣服”的指向标。因此,他最关注的就是能有几个诸侯王来参加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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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8 22:15:2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规矩,大家又围绕诸侯们展开了竞赛。南京拉人开会,东京劝人止步,诸侯则在中间察言观色,窥测风向。

  由于韩复榘在西安事变中拥蒋的态度不够坚定,老蒋这次对他格外上心,不仅派沈鸿烈上门做说客,还让孔祥熙来电规劝,要其务必出席会议。

  韩复榘不想去,可是既然已被老蒋盯上了,又不敢公开拒绝。

  这就需要给个理由先。

  韩复榘给出的理由是:不小心把脚扭伤了,所以来不了。

  注意到会议内容敏感,为了尽可能两不得罪,包括韩复榘在内,相当一部分南北诸侯都没亲自与会,不过他们又都无一例外地派了代表参加,而这在以往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铣十郎的神经不能不紧张了。他想方设法派人打听,代表们都在谈些什么,以判断中国的国策究竟在往哪个方向转。

  会议由刚刚回国的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主持。会上通过的一个决议引起了林铣十郎的格外关注——“根绝赤化案”。

  光粗看一下题目和内容,你可能会以为它跟以前历次的“剿共”口号没有什么区别,似乎还更狠了,不是光“剿”,而是要“根绝”。但细推敲一下内容,再联系中共提出的“四项保证”,得到的感受就大不相同了。

  “根绝赤化案”几乎就是对“四项保证”的呼应,就仿佛共产党在那边喊,我“保证”做到哪些哪些,这边国民党就回答,我就是“希望”你能做到那些那些。

  回头再看陕北中央的反应,他们对“根绝赤化案”不仅没有像以往那样“破口大骂”,还泰然受之,觉得很受用。

  这算哪门子“根绝赤化”呢?

  明白了,这不过是国民党的“障眼法”。知道我们日本人最忌讳“联苏容共”,拿出来骗我们的。

  国共合作的趋势其实已经不容逆转。

  更让林铣十郎感到心惊肉跳的是,尽管汪精卫再次回归,国民党内众望所归的却仍是老蒋,“亲日派”几乎完全失声了。

  老蒋口口声声,决不会答应西安事变时张杨提出的“八项主张”,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过是面子问题,当事人不好意思直接承认罢了。

  事实是,蒋汪此后主持的政策和人事任免,在对日关系上已越来越显示出其强硬的一面。

  老蒋就不用说了,汪精卫呢,那以前都是对着日本人扮过红脸的,现在也一反常态地高调起来,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工作没别的,就是要恢复失地,还我河山。

  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要把失去的“满洲”给夺回来(“以恢复满洲,作为当前紧急、根本之问题”)。

  老汪的精神意志没法跟老蒋比,这位仁兄是看形势发展说话的:无论是“绥远事件”,还是“中日南京谈判”,以硬对硬的结果,都没让日本人占到什么便宜,证明必要的强硬是对的。

  林铣十郎当然不会相信,中国凭现有的军事力量,真的能够攻下“满洲国”,“收复”东北,但他知道,蒋汪起码有一点是可以做,也能够做到的,那就是推倒“满洲国”的“防护之外墙”。

  (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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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8 22: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两道“外墙”,一道华北,一道内蒙。在这几年双方的反复拉锯战中,一方是在不断“砌墙”,另一方则是在用力“推墙”。在“华北工作”方面,日方早已呈骑虎难下之势,虽然用尽气力,华北特务机构的主持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但随着三轮“华北自治”高潮的相继失败,预想中的华北“外墙”始终没有能够真正“砌”得起来。

  “内蒙工作”更好,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仅丢掉了百灵庙,还差点把满蒙伪军的魂都给打没了,后者本来就胆小,这下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蒋汪的最新表态说明,他们还准备继续推倒“那堵墙”,即着手断绝冀东和内蒙对日本的依赖关系,使之完全中央化。这显然不是林铣愿意看到的。

  针对中方的变化和己方的失败,他感到有必要进行“对华再认识”,重新审视原有策略。

  以前为什么觉得中国比较好搞?

  无外乎几个原因,首要者即为“一盘散沙”。

  可是一个西安事变,不仅没能使这个国家走向日本人所向往的“内乱”,反而还在抗战的旗帜下,高度聚合了其人心:诸侯们纷纷从“反蒋”变成了“拥蒋”,就连“不共戴天”的国共两党也奇迹般地站到了一块。

  作为与孔子并列的儒家两大圣人,孟子的一句话说得妙极了: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一个国家,如果不主动迎战内忧外患,而一直在昏昏噩噩中过日子,那是要亡国灭种的。

  多难可以兴邦。这个分裂国家迟迟不能解决的统一问题,不经意间,却让日本给“促成了好事”。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国共双方和全体民众都是西安事变的赢家,输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

  此外,“经济不安”、“军事力量弱小”本来也一直是倭寇用来随意欺凌我们的重要原因。

  不过你看清楚了,中国不是停滞不前的,特别是近几年进步神速。经济方面,有“法币改革”,军事领域,有整军备战,分别促成了所谓“黄金十年”中最耀眼的几笔。假以时日,东方睡狮不能不让日本人为之刮目相看。

  正是由于对手在变化,老革命便遇上了新问题。

  过去的办法无非两招:逼和吓。

  问题是这两个曾经屡试屡爽的招数眼下似乎过了保质期,已经越来越不灵光了。

  是得换换思路了。

  林铣决定起用原驻法大使佐藤尚武为外相,让后者动动脑筋,看能不能“与时俱进”,弄点新意思出来。

  佐藤在做国联代表的时候,就是颜惠庆、顾维钧等人的手下败将,知道这些中国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好欺负。

  既然逼和吓不管用,试试软的一手怎么样?

  第三招:骗。

  在佐藤的策划下,日本派出一个以儿玉谦次为团长的经济访华团到中国,并得到了老蒋的亲自接见。

  这帮人与其说是访华团,不如说是表演团更合适。他们一改以往咄咄逼人的“尚武”形象,变得温情脉脉起来。

  在友好亲善的面纱后面,一把软刀子却已放出了寒光:以“经济提携”来代替“政军逼迫”。

  还是想欺负你,只不过换一种手段或方式罢了。

  (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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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8 22: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日本政府的用意,老蒋心里多少有点数,但这毕竟是一个可能因此得以避战的机会,能抓就要抓住。

  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支矛。这是他从日本带回来的,现在他要把这支矛掷还过去。

  矛的主人叫涩泽荣一。这个人在日本的名气很大,被称为“日本实业之父”。难能可贵的是,他不光生意做得好,《论语》读得也很棒,堪称日版的儒商。

  老蒋对儿玉等人说,我在第一次下野赴日本时,曾经会见过涩泽,后者还专门送给我一本他自己精心校印的《论语》。

  你们知道,这位老先生当时跟我说什么吗?

  是《论语》中经典的一句格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涩泽先生说,这是他最佩服的语录,也是东方精神的主要特点。

  事实上,日本不乏有识之士。

  这个“倭夷之国”在近代为什么会先中国而崛起,说起来原因很多,有人认为,这是因为它适应能力强,转换快,能够迅速西方化的结果,但实际上这种说法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

  若论除旧立新的“革命精神”,我们中国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说比日本还彻底:在亚洲范围内,推翻君主体制不比别人晚,欢迎德先生赛先生的口号和姿态一度也比谁都高。

  与此同时,日本却仍然保留着天皇,保留着很多在我们看来极度“封建”的思想和传统。如果我们愿意进一步打开日本这个标本,还会发现,西方技术只是其表,那个曾被我们忽视或者说轻视的“东方精神”才是其精髓所在。在这个意义上,中国晚清洋务派曾推崇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我们自己没有能够坚持到底,仅一洋之隔的东瀛岛国却做到而且做出色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能够完全做到,而没有做到的部分,则成了导致这个国家失败的一个重要因素。

  《论语》中记载,孔子的学生曾子评价老师,说孔夫子有一个“一以贯之”的宗旨,那就是“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忠,就是尽己,做任何事,你都不要藏着掖着,而要把一颗心放在中间,尽自己最大的力来做。这个方面,日本人普遍学得不错也做得不赖,这弥补了他们身上固有的很多缺陷,比如贪图小利,目光短浅,甚至彼此妒忌,互相拆台,但他们围绕着一个“忠”字所建立起的超强民族凝聚力和自信心,确实是让人叹为观止的。

  可是这些聪明过头的日本人却大多不懂得“恕”。

  恕者,推己及人,以一人心度千万颗心,也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在日本,涩泽这样的人有,但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仅知忠而不明恕,不能不说是这个原也称得上优秀的东方民族的一大悲哀。

  老蒋虽然只追着清末“废科举,办学校”热潮的尾巴,读过一段时间的私塾,但他本人的旧学功底还是比较深的。一捧一推之间,就借助于日人之口,把儿玉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贪戾之念”给挡了回去。

  算盘珠子人人都会打,可是你不能捞过界,把一些明知道我不会答应的东西强加给我。

  (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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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8 22: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涩泽已去世多年。

  忆完故人,在老蒋的提议下,大家又起立一分钟,向涩泽致敬。

  经过此次“民间之旅”,儿玉发现,如今这世道,骗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一回国,他就得出结论:(对中国)除使用武力外,别无他途。

  日本军部对佐藤外交也渐渐失去耐心,参谋本部专门召集在华“中国通”进行会商,从而掀起了“对华再认识的再认识”。

  问题在于,一贯退让的中国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胆大包天,水火不惧了呢?

  下面立刻有人抢答——

  因为他们抓住了我们的把柄,以为我们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了。

  说这话的是须磨。这位老兄在中日南京谈判中不仅没有讹诈成功,还差点为漏写一架照相机而自掏腰包,因此一直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作为原南京总领事,他倒的确是看出了一点端倪:中国认为日本患了“恐俄病”,而且相信可以得到英美外援,所以开始小看我们日本了。

  后面这句话,一下子把众人窝在心里的那股邪火给点燃了。

  原来如此,一个被欺负惯了的“东亚病夫”,趁着我们备战苏联的当口,竟然想变天了。真以为我们抽不出空来揍他是不是?

  须磨一见大家脸红脖子粗的劲儿,跟着来个火上浇油:你们还不知道吧,据我的观察,这两年中国的军事实力已大大增长,“军队的姿态、士气完全一变”。

  此言一出,一众日本人不光是怒,而且急了。

  怎么办哪,等到“病夫”变成“壮夫”,想占便宜也占不了了。

  “再认识的再认识”的结果就是:不能多等,苏联要打,中国也得教训,而且在对苏行动之前,首先要完成对华一击,以便“挫伤蒋政权的基础”。

  “对华一击”论终于在军部露出了“尖尖角”。

  林铣内阁当政期间拿不出什么令人称道的高招,自然也混不长久,上台才几个月就又下来了,“佐藤外交”亦无果而终。

  人事难题还得西园寺来解。

  他环顾左右,穿军装的讨厌,做政客的软蛋,喜欢的人家不要,人家推荐的自己又不喜欢,简单说吧,朝野上下,凡是认识的,就没一个觉得可用的。

  幸而这个时候有人举起了手——“高干子弟”近卫文磨。

  近卫出身于标准的贵族家庭,老爸是贵族院议长,十四岁时,他就已经从老爸议长那里承袭了公爵的封号。以后的名头越来越大,三交九流,左派右派,军人政客,都争着来拜见,他自己也很得意,颇有点中国春秋名公子孟尝君的味道。

  近卫公子外表看着华丽,其实内囊很不匹配,既无担当也缺眼光。二二六事变后,西园寺曾推荐他出来组阁。可是他见形势微妙,风险很大,便赶紧找借口推辞了。

  这并不是说他不想当首相。很想,可是不能做无头首相啊。这一年多过去,看看时局渐趋稳定,没人敢轻易朝内阁开枪了,他那颗萌动的名利心又动了起来。

  既有名望,又非军人,西园寺喜出望外,那就他吧。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5月,在西园寺的推荐下,近卫文磨正式组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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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8 22: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近卫当年不到五十岁,如此年轻的首相在日本政坛是很少见的,因此得到外界热捧,称之为“青年内阁”。包括西园寺在内,都对近卫寄予厚望,认为他一上台,中日问题的解决,将会找到新的有效办法。

  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身为贵族的近卫的眼光,比那些军人还要来得浅薄。这么说吧,把他那漂亮脑盖打开来,里面就一碗豆腐脑,脑仁跟松子一样大小。

  军人喊打喊杀,近卫内心里其实也爱这个,所不同的只是,他给加上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他的“资源决定论”——

  日本资源少,所以必须对外侵略,这叫国际主义。

  中国资源多,所以必须被侵略,又因为靠日本最近,理所当然要由日本“单独享受”,这叫爱国主义。

  可想而知,作为日本式“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的结合体,“青年政治家”近卫会把日本引向一个什么样的道路了。

  在他的阁员中,陆相杉山元本身就是“对华一击”论的拥趸,倒是从首相又“转行”做外相的广田弘毅还想继续尝试一下“佐藤外交”。

  要论骗功,他广田可绝不会比前任佐藤差,为什么不能在这个领域拓展一下身手呢。

  为此,广田甚至表示,以前自己提出的广田三原则实在太抽象了,不好玩,现在我们应该来实际的,致力于解决“两国多年的悬案”,即先行处理华北走私案等经济问题。

  高宗武晚年回忆说,走私问题是当时中日外交中最为头痛的一件事之一。因为日本人的走私不是单人进行,偶尔为之的行为,而是有计划的大规模行动。

  他们走私太容易了。只需走一个地方,那就是殷汝耕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冀东的海岸线很长,日本船只往边上一靠,大模大样地往岸上卸货,从不知缴税为何物。

  这个事情当然要提抗议。

  高宗武口头抗议了不下三四十次,外交部书面抗议也有二十次之多,可是没用,日本人脸厚心黑,置若罔闻。

  他们的辩护词就一句:你们的关税太高,我们也是没办法。要是你们降低关税,事情不就全解决了吗?

  高宗武是个“日本通”,哪会这么轻易地就被忽悠过去。他把日本的关税找出来,指给日本人看:看见没有,你们的关税比我们还高得多!

  如果我们也嫌高,是不是也可以跟你们学,光明正大地走私了?

  后者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好推托说会“设法改善”。其实改来改去,从没有改得更好,只是更坏。

  广田什么意思呢,他希望说服中国把关税降下来,降得越低越好,这样也省得你们中国人再在旁边闲言碎语,说我们走私。在他看来,这就叫改善两国关系。

  他这么一说,却让旁边的关东军第一个大光其火。

  要说走私,关东军没有不参与的,实际就是走私行动的幕后策划者与组织者之一。听了政府的言论,他们自然按捺不住:什么越低越好,我们根本就不应该缴关税!

  (7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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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5 23:0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的关东军刚刚完成新一轮人事调整,司令官依旧为植田谦吉大将(陆大第21期),而参谋长已经变成了接替板垣的东条英机中将(陆大第27期)。

  植田和东条都是“对华一击”论的支持者,尤其东条,他老头子是在日本大名鼎鼎的东条英教,后者毕业于陆大第1期,早在甲午战争的时候就挥着刀跟中国人干过。

  有其父必有其子,老英机培养的小英机也是武士道精神十足,向以在中国人面前耀武扬威为荣。现在一看,怎么着,外务省还准备和支那讲条件?

  一帮熊人。

  植田下了个命令,东条便以关东军参谋长的身份赶到东京。

  干什么?

  指着内阁的鼻子骂娘。

  你们这群笨蛋,哪有脱离“政治工作”,“经济工作”可以取得成效的道理,你想谈,人家愿意跟你好好谈吗?

  只要回顾一下“九一八”就知道了,不给点教训,东北军会乖乖地退到关内,把“满洲”拱手相让给我们吗?做梦去吧!

  现在的情况也一样,你们要与南京“亲善”,不光什么都得不到,反而还会助长他们“排日”、“侮日”的“嚣张气焰”。

  内阁的这班人虽然身为高官显贵,见到关东军的大佬在面前发飙,却也只能一个个噤若寒蝉,唯唯诺诺。

  有人壮着胆子问:不是说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最大敌人是苏联吗?

  东条一扬脖子:问得好。

  可正是由于要对付苏联,所以才不能允许身背后出现威胁,我们的策略就是,首先对南京政府“加以一击”,把他们给打服了,除去“反苏”隐患,这才是上上策。

  近卫内阁里面,杉山元对东条这番话最听得进去。近卫首相、广田外相等人也马上转变态度,认为倘若不“击一下”中国人的话,后者确实是越来越“傲慢”,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在“对华一击”论调劲吹的背景之下,日本对华外交重趋强硬和“积极”,锋芒所向直指华北,当地局势也因此再度紧张起来。

  好在宋哲元自西安事变以来,在秦德纯的辅佐下,已逐渐看清了全国大势,知道统一和抗战系人向所向,是不能违背的。

  他不仅派秦为代表出席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还公开宣布,我们冀察搞外交,一定以中央政策是从,决不会再以地位特殊自居。

  此前,他把周围一些汉奸文人“献”给他的所谓“自治方案”和“自治政府”旗帜图样,都一把火给烧掉了。

  一句话,“高度自治”这玩意,以后谁也不准提。

  宋哲元立志要做一个好人,日本人却不想让他就这么从手指间溜掉。

  自从日军不战而取丰台后,北平周边的防御态势已变得岌岌可危:西边,有驻于附近的天津驻屯军;东边,有汉奸殷汝耕控制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北边,有满蒙军和关东军。

  只有西南面尚可一守,那就是卢沟桥和宛平城。

  宛平有个县长叫王冷斋,此亦非寻常之人。

  (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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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5 23:03:46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县长毕业于保定军校第2期,与秦德纯是同学。弃武从政后,因为秦的介绍,曾担任过北平市政府参事兼宣传室主任。

  宋哲元和秦德纯都深知宛平的重要,除派强兵能将扼守外,又在这里设专员公署,特命王冷斋为县长兼督察专员。

  王冷斋刚到任,屁股还没坐热,日本人就如影相随地跟了过来。

  天津驻屯军参谋桑岛第一个“架到”。

  桑岛一进门就对王冷斋说,最近部队运输出现了一些困难,兵营也不够用。

  奇怪了,你有困难跟我说干什么,你的部队又不归我管。

  桑岛可不是这么认为的。这哥们自来熟,俨然他是主,王冷斋反成了客。

  他拿出一张地图。

  看清楚没有,从丰台到卢沟桥,这中间叫做大井村,你把大井村外的6000 亩土地拨给我吧,好让我们早点打桩围地,建造机场和营房,那样困难就都解决了。

  桑岛一副颐指气使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冷斋是他的下属哩。

  要是一般人,王冷斋得扇他一大嘴巴:你妈贵姓,懂不懂礼貌,有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可是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那是日本人,不能随便和他翻脸。

  王冷斋说:我刚刚到任,前任县长在这方面没有移交给我任何案卷,因此需要向上级请示后再给你答复。

  虽然话很婉转,可桑岛也能听出对方是在拒绝,马上便拉长了脸:还请示什么请示,你的上司早就同意了,到你这里无法是过一下手续。

  这是日本人经常运用的一招,靠两边信息不对称的办法来制住你。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还真得着了他的道。

  王冷斋依然是一脸的沉静,他伸出手。

  好的,那请把批文取出来让我验看一下。

  桑岛傻了。他不过是信口开河,“灵机一动”,胡诌出来想诈对方一把的,哪里真有什么“上司批文”。

  这小日本的脸立刻成了猴子屁股,真是坐也不是,立也不成,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囫囵话了。

  王冷斋起身,端起茶杯。

  送客。

  王冷斋的秘书负责把桑岛送出门。按照王冷斋的交代,这个秘书边走边跟桑岛“交心”:这事别说没有批文,就是有批文,也办不了。

  桑岛差点跳起来:凭什么?!有批文怎么会办不了。

  秘书说你别激动,听我慢慢道来。

  知道中国人最敬什么吗?

  桑岛怔了一下:皇帝?

  那是你们日本!我们中国人最敬祖宗。

  你要的那些地方,全是当地农民的祖坟所在地,政府就是下批文,他们也决不会出卖。

  桑岛半信半疑:不会吧,那么多地,全是你们中国农民的祖宗坟地?

  秘书不高兴了:我还骗你不成,看来你还是对中国不了解啊。北方农村,只要出了村子,外面全是祖坟。

  桑岛回去后,让人一打听,果然,大井村外一带大多是坟地,而也的确没几户人家肯转易把土地卖给外国人。

  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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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5 23:05:1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津驻屯军和北平特务机关向来是一对拳击组合,你方唱罢我登场。这边桑岛刚歇菜,那边新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陆大第29期)就又起炉灶,反正就是不信邪,非攻下来不可。

  登门作客不成,那就引蛇出洞吧。

  松井发来一封请柬,请王冷斋赴宴。

  虽然知道日本人的这顿饭并不好吃,但假使不去,更会让彼方找到寻衅的由头。

  学学关二爷单刀赴会。

  酒席宴前,起首的节奏都一样,无非是“入席饮酒,举杯相劝”, 而王冷斋也谈笑自若,神色如常。

  很快就到“酒至半酣”的时候了。

  松井亮招了:有件小事,希望阁下能成全。

  王冷斋微微一笑:有什么事请明说。

  这种“小事”一定得让他“明说”,要不然他就会趁机弄个筐把你给装进去。

  松井手一招,他的秘书斋藤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了出来。

  手里拿的还是桑岛的那张大井村地图以及一份早就写好的协议。

  签个字吧,签了就大功告成了。

  《三国演义》中也有这么一出。大家正喝着酒呢,东吴方面就突然逼你“还荆州”了。

  云长当时的回答是:此国家之事,筵间不必论之。

  吃饭的时候就吃饭,谈其它的只会倒了胃口。

  王冷斋也是这么说的:席间只是把酒言欢,具体事务今后可以“从长计议”。

  说完端起酒杯:请!

  日本人行事向来喜欢搞“忧欢派对”,松井做好人,斋藤就做恶人。

  他根本就没有碰杯的意思,而是拿出一支笔要硬塞到王冷斋的手里去:王县长既然来了,就必须“赞助”我们。

  三国的单刀会一下子变成了战国的渑池会。

  如果说大井村是和氏璧,松井就要扮演那仗势欺人、巧取豪夺的秦昭王了。

  岂有此理!

  王冷斋强忍火气,直言相告:我想,松井阁下设宴是为了中日友好吧,我前来赴宴也是出于同样目的,因此宴席之间只能谈笑言欢,不可涉及任何政事。

  如果你们现在硬要谈判大井村土地问题,这饭就吃不下去了,我们退席!

  斋藤忽然一跳,挡在王冷斋前面,那意思:你以为今天还走得了吗?

  王冷斋大怒,“勃然挥拳,击桌而起”,拳头捶得桌子嘭嘭响,并凛然怒斥:我知道今天可能要失去自由,没什么了不起,王某在所不惜!

  知道蔺相如吗,人家当年就有这么一股子劲头:璧在人在,人亡璧亦不亡,那是刀压在脖子上也不悔的。

  见事情闹僵了,对方始终不为所动,松井只好又出来收拾场面:好了,今天我们不谈政治,继续喝酒。

  明攻不成,又来暗袭。

  一声令下,喊来一堆涂脂抹粉的日本艺妓跳舞助兴。

  说是“助兴”,却暗藏杀机。这跟以前天津驻屯军和29军搞过的“联欢活动”其实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那是“武宴”,大家都是武将,自然“请以剑舞”,现在表面上都是文臣,就得弄些别的花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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