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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死亡的沙漏》(全书完):为何囚犯于死刑执行前夜?--作者:鸟饲否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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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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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加油!我这就去叫救护车!”
      母亲劝阻要去打电话的我。
      “我已经不行了……”
      “别胡说!不可以放弃!”
      “……对不起,艾伦……”
      母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即便我把耳朵贴近她嘴边,却什么也听不到。感觉气力从母亲的身体迅速脱去。
      就在这时候。
      “杀人犯!”
      从背后听得到尖锐的喊叫声。回过头一看,戴眼镜的老女人正用手指着我。起先不知道是谁,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是住在隔壁的首席研究员弗雷德里克·卡塞尔的母亲凯萨琳。
      凯萨琳怕得就像碰见了妖怪。是吓得直不起腰吧,正瘫坐在地板上,用竭尽全力的尖叫声震动空气。
      就在这时候察觉到有怪味。我醒悟到是桌子倒下时,散乱的文件着了壁炉的火而延烧。老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事态紧急,往外逃去。
      母亲已经死了。那冲击大得无可计量。明明心想不可以还待在这里,可是身体却没起反应。
      (该叫救护车或消防车呢?)
      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那样想着。感觉微微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
      **
      关于后来的记忆则很模糊。各种各样的变故好比走马灯,在状态处于茫然若失的我面前到处乱跑。虽然记忆的面纱也处于被虫蛀得相当厉害的状态,但还是姑且试着揭开吧。
      **
      消防队不久就抵达了。我好像是在客厅失去意识时被救出来的。后来由于被送到医院,关于火灾的事全是在那之后听到的。
      消防队接获来自凯瑟琳·卡塞尔的通报而抵达我家时,一楼的客厅已经完全被火舌吞噬,仅有房间的中央勉强并未着火。据说我连同母亲倒在那个部分,因而奇迹似地获救。
      正当那时刮起的阵风使得火势难以减弱,尽管即刻进行了灭火行动,我家还是在进展迟缓当中被火焰席卷了大半。尽管灭火行动竭尽了全力,结果直到完全扑灭还是需要一个多小时。几乎全部烧毁。
      从火灾后的废墟发现了玛格丽特·石田和纳坦·伦罗特的遗体。在房间的中央发现的玛格丽特,遗体几乎未被烧到。至于倒在起火处壁炉附近的伦罗特,遗体则已被烧成焦黑。
      两人的死因均并非火灾。玛格丽特是腹部被厨刀连刺而失血致死,而伦罗特的死因则是颜面的塌陷性骨折导致的脑损伤。
      这些关于火灾的官方见解是从当局的口中听来的。因为我在出院的同时,就被警察收押起来。
      负责调查的警察是克里夫兰市的迈蒙警部和赫尔曼刑警。史考特·迈蒙警部是年纪在四十岁世代的中期,犹如饿狼的刻薄男人。另一方面,大卫·赫尔曼则是年纪在二十岁世代后半的彪形大汉,让人联想到出现于《旧约圣经》的巨兽恶魔比蒙。
      针对事件,我被那两人反复侦讯。
      “那么,为什么去了研究所呢?蜗牛老师。还特地拄着拐杖。”
      迈蒙警部明明提出疑问,却并不怎么有兴趣的样子。这是第四或第五次的提问。
      “要说几次才会明白?来了寄给母亲的信,而根据那封信……”
      “玛格丽特·石田博士有可能感染恶性传染病。”迈蒙的目光落在笔记上。“是TS吧?为了加以传达而去研究所,结果石田博士已经回家了。急忙折返时,石田博士和伦罗特氏正在客厅争吵。虽然你想要阻止,但是激动的伦罗特氏却刺杀石田博士,之后朝你猛扑过来。你不得已而应战。”
      “既然了解到那种程度,不就没有必要再问了吗?”
      “如果听上五次,就能记住大概啦!”
      意思是说,刚才是第六次吗?难怪头脑渐渐昏蒙起来。
      “既然记住了,已经可以了吧?请让我睡点觉!”
      “那可不行!就连我们也没睡啊!”
      彪形大汉赫尔曼把脸凑了过来。□臭得吓人,我因而得以稍微觉醒。
      “这番话还真荒诞无稽啊!你或许有当小说家的才能也说不定。”
      迈蒙警部的脸上浮现冷笑。
      “并非虚构的故事,而是事实。厨刀上不是留有伦罗特的指纹吗?”
      “有是有,不过那上面却沾满了你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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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我说,那是心想拔出刺进的刀子比较好,才会一度握住的啊!”
      “凯萨琳·卡塞尔女士并不是那么说的。根据她的目击证词,你用拐杖痛打养父伦罗特氏后,再用厨刀刺杀亲生母亲石田博士。”
      凯瑟琳·卡塞尔平常就是个有妄想症的女人。就是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那种人物。而且还像个老人,顽固而不知变通。愈是加以否定,就会变得更加固执。真是受惠于意想不到的证人了!
      “凯萨琳的证词是谎言。如果说谎言是言过其实,那么订正为看错也不要紧。不管怎样,刺杀母亲的人是伦罗特。”
      “可是,殴打父亲致死的人是你吧?欸,怎样啊!”
      赫尔曼突然大声恫吓。看到我的身体打了个哆嗦,迈蒙警部抿嘴一笑。
      “从烧剩下的拐杖检验出伦罗特氏的血液。伤痕的形状也跟拐杖完全一致。能被否定吗?”
      “打到脸部变形,不算是正当防卫吧?毛头小子!”
      赫尔曼对我的脸猛吹带有强烈臭味的气息。明明岁数应该差距不大,却被称为毛头小子。虽然感到屈辱,但是无言以对。尽管可说是受到激动的情绪驱使,当拐杖往伦罗特的脸上打下去时,蓦然怀抱杀意却是事实。只能说是被恶魔附体。
      迈蒙警部向前探身。
      “之所以朝自家纵火,是为了湮灭所有证据吧?”
      “不对!在跟伦罗特争执时,桌子倒……”
      还没说到最后,迈蒙就举手制止。
      “那么,可以从头再重复一遍吗?蜗牛老师。”
      就这样,名为听取情况的刑讯无休止地持续。尽管中途缄默下来,却被恐吓愈是缄默就会愈对自己不利。虽然冲撞只要没有律师在就不说,对方还是天不怕地不怕。
      “那倒是你的权利,不过,你有结识的律师吗?”
      对于远离尘世、一直持续陆栖贝类研究到现在的人来说,不可能有那样的熟人。
      **
      “情况是承认杀了养父吗?”
      听了我直到目前所说的话,舒兹佬进行确认。
      “是。那个瞬间,只能认为是恶魔缠住了我。由于来自亲生父亲的信函因火灾而烧毁,围绕在神秘传染病的玛格丽特和伦罗特间起了激烈争吵这件事,也成了我无凭无据的证词。如果没有那封信函,就无法说明伦罗特杀玛格丽特的动机。我想警察之所以视我为杀害双亲的杀人狂,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理所当然。”
      老师傅一副沉思的表情。“针对信函,再稍微想想看。会面时间也要结束了,后续就等明天。回忆痛苦的过去,你也累了吧。还有时间,今天也请慢慢休息。那么,明天再见。”
      舒兹佬粲然一笑,缓步离去。吉比·利里在老师傅离去后也持续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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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节
      沙子落下。
      死刑的执行日一刻一刻地接近。
      时间对谁都是平等赋予。不管是对田径赛的选手还是面包店的少女,三分钟就是一百八十秒。不管是对航天员还是死囚,七分钟就是四百二十秒。
      时间在哪里都是平等赋予。三分钟的长度在圣保罗还是在塔什干,都是一样。七分钟的长度在蒙特维多还是在雷克雅维克,也都是一样。即便如此,为什么在这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却感觉时间短暂?
      沙子落下。
      或许在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时间的流逝不均也说不定。当在一般收容栋时,每天重复相同的事,时间悠然流逝。可是自从转移到单身牢房后,时间的流逝却加速起来。剩余的四天转眼之间剩下三天,而那三天当意识到时已经缩减为两天。留给我的时间只剩下两天。
      沙子落下。
      还剩下两天。
      四十八小时。
      两千八百八十分钟。
      就在那样计算当中,三分钟沙漏的沙子又落尽了。成为剩下两千八百七十七分钟的状态。翻转沙漏,新的三分钟又被刻划下去。
      沙子落下。
      一凝视沙漏就逐渐陷入错觉,以为这单纯的器具掌管世界的时间。既然如此,索性将沙漏毁掉的话,时间不就能停止了吗?
      时间一停止,人会变成怎样?
      会像漫画经常描绘的那样,就以那瞬间的姿势冻结吗?
      时间一停止,我会变成怎样?
      非得永远凝视坏掉的沙漏不可吗?
      那也太过无趣了。
      沙子落下。
      昨晚由于吉比·利里的叫声,不怎么好睡。今早开始总算安静下来,是因为叫累而睡着了吧?
      今早有令人吃惊的事。一名死刑确定囚被狱卒从隔壁的单身牢房带往刑场。属阿拉伯系,不曾见过的男子。连想都没想到竟然有囚犯在隔壁房里。因为狱卒并未告知那种事,也浑然不觉有人的气息。询问从刑场返回的阿里姆,就说隔壁单身牢房的男子是伊朗人,话非常少。自从被送进单身牢房后就一直绝食,连公开告解也坚决推辞的样子。那名伊朗人恐怕在被送进单身牢房的时候,就舍弃了所有的希望吧。已经一点一点地死去……。
      心情郁闷。不过比起情绪被吉比·利里的声音搅乱,这还是比较好。
      把沙漏拿在手里。不经意地观看时,留意到玻璃的曲面正模模糊糊映着自己的脸。由于沙漏的玻璃管形状复杂,角度稍微改变就会使得镜像大幅变形。头大得像插图上的外星人,还往侧边扩展。隐约想起初次进入游乐园镜屋时的兴奋。
      那样把玩不久,马上就厌倦了。话虽如此,感觉已经很久没看自己的脸了。被送进单身牢房栋才过几天,就整个变老的样子。简直就像舒兹佬的脸。
      正在那样思考当中,他本人现身了。准确地和昨日相同的时刻。在我的对面一坐下就催促我。“可以接续昨天的地方说给我听吗?”
      **
      “知道T的真面目了吗?就是我的父亲。”
      我向前来会面的公设辩护人提摩西·列文斯坦求助。列文斯坦手扶金属边框眼镜,用清澄的蓝色眼珠凝视我,像要把人吸了进去。
      “调查倒是有在进行,遗憾的是并无进展。”
      “能问到芭芭拉·马瑟斯鲍夫吗?”
      “她帮不上忙。痴呆症已经加重,完全没办法对话。把前去会面的我误认为死去的老伴,结果就唏哩哗啦哭了起来。目前在国立传染病研究所,年资最久的人是首席研究员弗雷德里克·卡塞尔。就连他的年资也才二十一年。从二十七年前你出生起就在研究所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剩了。换句话说,还留在研究所的人,谁也不知道关于你父亲的信息。”
      “联络不上二十七年前就在研究所的人吗?”
      列文斯坦露出厌烦的表情。我接连不断提问的态度似乎不顺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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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2:58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好了,我并非侦探,而是律师。如果知道父亲是谁能使你的罪刑减轻,那就认真搜寻吧!可是,你已经承认杀害纳坦·伦罗特。而且还失言说在玛格丽特·石田的遇害上,或许也有责任也说不定。请稍微担心自己的处境吧!”
      就是那样!感觉也许是我不小心的言行置母亲于死地也说不定。眼看伦罗特手握厨刀就要猛然冲向母亲时,由于我出声招呼的缘故,使得母亲朝这边回过头来。当时要是我没出声招呼的话,母亲不就能躲开伦罗特的攻击吗?或者,只要当初没有忘记带走信函的话……。内心就是受到那难以拭去的悔悟苛责。
      “不过,那却是事实……”
      “你残杀双亲之后,再朝自家纵火。检察官那边已经准备好如此的剧本。对方的主张如果有道理,你就难免被处极刑啦!”
      那倒是没错。不仅执拗地猛刺母亲好几次,而且捣毁养父的颜面致死。到最后还纵火的话,简直是畜生的所作所为。死刑是理所当然的吧。
      检察官所建构的主张是以凯萨琳·卡塞尔的目击证词为基础。据悉老女人坚持说有看到我刺杀母亲。在意邻家的激烈口角,凯萨琳悄悄前来窥视时,我的确在用拐杖猛击伦罗特的颜面。从那冲击的场面开始目击,我的行为映在凯瑟琳的眼里,就算是畜生的行径也不无道理。所以,刺杀母亲这件事也诚属当然。在她的证词里,口角的男女并非伦罗特和玛格丽特,而是被置换成我和玛格丽特。至于火灾则演变成是我纵火,企图自尽的同时,还想拉目击者凯萨琳作伴。
      想拉老女人作伴这部分终究被删掉了,不过检察官还是采纳凯萨琳的证词。如果凯萨琳能再快个五分钟来的话,应该就能成为伦罗特刺杀母亲那决定性场面的证人。至少再快个两分钟到达的话,就能遇到我遭伦罗特勒住咽喉的场面吧。这样一来,事件所见的构图肯定能急遽变化。
      可是,除了凯萨琳外并没有其他证人,而成为事件起源的书信也已烧毁,能印证我所供述的,什么都没有。
      感觉就像中了巧妙的圈套一样。起先虽然想从圈套挣脱而抗拒,但是逐渐变得无所谓了。反正杀害伦罗特是事实,不可能无罪释放。再加上自从那事件以来,精神上己经陷入低潮。由于右脚再度骨折,一直无法靠自己的脚行走,使得意志消沉。进一步激发不安情绪的,则是TS病毒。尽管玛格丽特辩解自身并非带菌者,但那是真话吗?该不会是为了蒙骗伦罗特的权宜之计吧?那样的疑惑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假设玛格丽特是带菌者,那么我也有可能是带菌者。现阶段老实温和的TS病毒,难保何时不会在我的体内狂暴起来。表明出现症状的T后来怎样了?果真死掉了吗?当时的我在精神上处于绝望的境地,对自己的命运已经失去兴趣。父亲T谜样的真面目以及他在国立传染病研究所从事什么工作,反而才相当令我惦记在心。
      “算了。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只不过,唯独T的事想要知道……”
      是我过于沮丧的缘故吧,律师叹了口气后让步了。
      “既然坚持到那种地步,那就真心投入调查吧!你知道哪些关于T的事?”
      简单说明与伦罗特一起讨论的内容后,我列举出条件。
      “应该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出入传染病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而且很可能并非在籍研究所,而是以外来研究人员的身分使用第四级实验室。”
      “可是,如果履历已被删除,调查起来可就麻烦了。不如从研究对象TS病毒追踪下去,或许会比较好也说不定啊!”
      “是啊!拜托了。另外,有些事可从T的信函得知。T似乎有战场经验,身体因此受到爆炸牵累而留下毛病。信函上是那样写的。”
      列文斯坦左思右想。“具有传染病的相关知识,还有前赴战场的经验,这么说来,莫非是军医?”
      其实我也想到了。
      “我认为有可能。说起来含糊笼统,不好意思。在我小时候,还有年资比母亲久的研究人员。关于母亲的对象,种种臆测似乎也在那些研究人员之间纷飞。其中传到我耳里的谣言,就有好像被卷入炸弹恐怖攻击而导致伤残,以及好像是独臂的陆军上校。总觉得或许这些才接近事实也说不定。”
      “如果军人名册上有记载,或许有追踪的可能性也说不定。”
      面对把眼镜边框往上推的列文斯坦,我决定说出另一件想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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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3:27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了,那封信函的书写日期是二月十六日,而送达的日期则是事件当天。因为是我从信箱取出的,所以不会有错。”
      “说到事件当天,那就是二月二十六日吧。耗费长达十天。是从国外寄的吗?”
      “是。是航空信。邮戳模糊得看不明白,而所贴邮票的图案则不曾见过。”
      “即便是航空信还得要十天,所花的时间也太长了吧。是从邮政情况相当恶劣的国家投递的吧?”
      “我想是如此。”我暂且同意。“即便如此,还是奇怪。如同我所说的,信函的内容是对母亲提出警告。即使那样,还会使用得花上十天的信函吗?说到电子邮件,明明瞬间就可抵达地球的背面。”
      “T目前所处的环境,该不会是连电子邮件都没有的偏僻场所吧?你是想这么说的吗?”
      “话说回来,因特网倒是能使用。因为信上写着靠网络检索国立传染病研究所的网址,得知母亲现在的头衔。只要有网络环境,就能使用免费的电子邮件,却还是不使用。就算不知道母亲的电子邮件信箱,那么打电话问就行了。说到电话号码,在网址上便有登载。不过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截了当以电话传达事情,这样一来也省去写电子邮件的麻烦。即使那样,T还是特意撰写书信,使用旧时代的通信系统。”
      “的确奇怪啊!所以你的看法是?”
      “T在信函的最后,对母亲‘面对死亡你还太年轻’这么呼唤。反过来思考,不就意味自己到了死也无怨的年纪吗?由于高龄,书信要比电子邮件来得习惯。之所以不使用电话,该不会是受到爆炸的影响而失声吧?从军医引退后,在遥远的异国过着隐居生活的年迈男子。那样的印象离不开我的脑海。”
      列文斯坦好几次轻轻点头,“知道了。那就尽可能调查看看吧!”承担下来。
      一个星期过后列文斯坦前来,单看表情一眼就知道调查的成果不佳。
      “首先试着调查了军人名册,并未发现有军医曾出入传染病研究所。一九八八年以后,也没有军医在战场卷入爆炸事故。”
      “是那样吗?军医这种推测错了吗?”
      律师既没肯定也没否定,视线从我身上移开。“针对TS病毒,也尝试作了调查。那种名字的病毒并不存在。至少在国立传染病研究所处理的病毒表上,截至目前并无那种名称。”
      “你说什么?”
      “说到分离自苏门答腊产猴的病毒,倒是在印度尼西亚的某研究机构有别名的培养纪录。据说仅有学名的该病毒,对人的传染并无法确认。而且在当地,猴子间的传染病也平息下来,可认为病毒已经从自然界根绝。据说世上唯一培养该病毒的印度尼西亚研究机构也在十年前左右,由于人为的操作失误而加以灭绝了。可能本来就是难以繁殖的病毒,培养困难。”
      “什么意思?”
      在困惑的我面前,律师神情苦涩地继续说。
      “我顺便对负责司法解剖玛格丽特·石田博士和纳坦·伦罗特氏的执刀医师,试着作了意见征询。得到的回答是:事实上两人都未罹患传染病。”
      “欸?”
      “简而言之,你看到的信函记述简直是胡说八道。喔不,直截了当地说吧。你的供述本身不就是谎言吗?信函的字面也是你所捏造,为的是在杀害母亲和养父这件事上赋予理由,不是吗?要是那样的话,请老实说!为了辩护你,那就非得拟定新的作战策略不可。”
      “你说什么?我没有说谎!真的!”
      看到我心慌意乱,列文斯坦的脸上浮现像是共犯的笑容。
      “压根没有的信函捏造得跟真的一样,假装是那封信函害得悲惨的事件发生。我懂了!意思是说,你想要冒充严重的精神病患吧?的确,或许那是有效的手段也说不定。如果被认定有精神疾病,就能免除极刑了吧。”
      “你在说什么?我的精神正常!脑袋有问题的是你吧!”
      愈是强调,律师的表情就愈显得满意。
      “原本以为你是非常聪明的人,看来是我估计错误啊!莫非真的患有精神疾病?要是那样的话,可以马上接受精神鉴定吗?”
      列文斯坦龇牙咧嘴地笑。面对律师反射天花板的照明而微微发亮的金属边框眼镜,我毫不犹豫地吐了口水。
      “算了!我不委托你辩护了!”
      该说是死了心还是不介意,人生什么的,已经认为怎样都无所谓的我后来也拒绝接见辩护人。打从公审开始就一一接受检察官的主张。尽管不能理解亲生父亲的真面目和TS病毒,但就算去想也是无可奈何。
      自从听到母亲并非病毒的带菌者后,随之起舞的身体状况便慢慢恢复。竟在压根没有的TS病毒阴影下心生胆怯,就连自己都只能可悲地笑。在公审的中途也变得不需要拐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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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3:49 | 显示全部楼层
      重新派给我的公设辩护人(连名字都不记得了)就可怜了。他想要克尽身为律师的使命,为减刑而奋斗。可是,由于被告本人满不在乎地认罪,因此并无胜算。
      于是,对我下达了死刑判决。连上诉都不提的缘故,算是破例的速审速判。在拘留所迎来母亲一周年的忌日后,我的身躯便被解送到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
      **
      “舒兹老师傅,到此结束。唯独那封信函是怎么回事,如今仍摸不着头緖。以老师傅的洞察力能知道什么吗?”
      确认还有会面的时间后,回忆终了的我对囚犯头儿抛出问题。就连身为当事人的我都还在五里雾中,即便是一路以来引导解决多起困难事件的舒兹佬,也不指望他能有所说明。
      可是长老一边搓揉两内眼角,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
      “说到你父亲的职业,倒是想象得到呀!”
      “是真的吗?请指点我!”
      “T熟悉传染病,还随同军队行动。那不就是军事顾问吗?”
      “你是说军事顾问?”
      对于料想不到的指摘,我仍旧不懂。
      “嗯,恐怕是受托开发生物武器的科学家吧。”
      生物武器——从老师傅的口中冒出骇人听闻的词汇。
      “您是说在生物武器的开发上,父亲被军队寻求合作吗?可是依照国际条约,生物武器不得开发、持有、使用。事到如今说什么新开发,怎么可能呢?”
      “表面上当然受到禁止。可即使是现在,一部分坏蛋国家及恐怖分子集团仍光明正大地开发生物武器及化学武器,哪怕有时使用也在所不辞,不是吗?更何况提起三十年前,尽管东西方的冷战终于结束,由于波斯湾战争的爆发等等,却是持续对全世界产生新威胁的时代。国家即使秘密进行新武器的开发,也是丝毫不足为奇的风气,不是吗?”
      因为是自己出生时的话题,所以涌现不出真实感。不过在学校受教过,那是世界的框架正要急速改变的时代。想当世界霸主的美国正非法从事各种各样的军事开发,这倒不难想象。话虽如此……。
      “听过拿天花及炭疽菌作为生物武器使用,可是未知的病原体也能使用吗?”
      “生物武器如果处理失误,也会有极大危害殃及使用者的风险。因此,一般使用治疗法已经确立的已知病原体。不过,那毕竟是原则性的见解。杀伤力高者才会被视为优质武器。所以使用致死率高的病原体啦,即便是既有的病原体也被重组基因来使用啦,这类的事例并不稀奇。所谓的武器开发,不知不觉就逐步升级了。”
      舒兹佬以看得出奇透澈的语气一陈述完就叹气。
      “TS病毒实际存在吗?”
      “律师列文斯坦所说分离自苏门答腊的猴子、只有学名的病毒,在传染病研究所就叫做TS病毒吧?”
      “可是,在研究所的列表上并没有记载。”
      “因为是国家机密,所以封印了。就只是那样。第四级实验室的利用者名册之所以被删除,也是相同的理由啊!因为开发生物武器什么的,可不能明目张胆呀!”
      舒兹佬讲述的语气简直就像一路所见似的。
      “的确TS似乎也是致死率高的病毒,但却不能用于生物武器,不是吗?非但潜伏期长,而且原本就难以传染给人的样子。”
      “是那样吧。所以,TS病毒并未被使用。至于目前是否仍培养于国立传染病研究所第四级实验室的深处,倒是不得而知了。”
      逼近会面的结束时间。多亏舒兹佬,解决了父亲是何方神圣这样的疑问。得到的是生物武器开发者者如此荒谬的答案。
      “舒兹老师傅,过去承蒙您多方照顾。”
      重新面对老师傅。当被那看似孤高、却让人联想到象龟的寂寞眼神凝视时,体内就些许温暖起来。眼角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累积了透明的液滴。
      “艾伦啊!终于明天要公开告解了吧。要说什么已经决定了吗?”
      “不,还没有。接下来会花上一整晚的时间,仔细想想。”
      “是吗?那么明天就在公开告解的场合见吧!”
      舒兹佬一如往常,轻轻举起右手示意后缓步离去。在目送背影时忍不住悲从中来,眼角终于溃堤。
      可是,沉浸于感伤之中没过多久,别的会面者就到来。原来是同一收容栋、亲近的轻率之徒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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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4:14 | 显示全部楼层
      马可一见到我脸颊湿润的面容就说。
      “怎么啦?突然变得憔悴。一副贫寒的嘴脸,像极了舒兹老爷爷。提起老爷爷,前不久是含泪道别吗?刚才在单身牢房栋外,还跟老爷爷擦肩而过呢!没有精神的样子。擦肩而过后即便大声招呼,却连个回应都没有呢!果真是在装糊涂吗?”
      我耸耸肩,蒙混过去。
      “怎么啦?我可是特地前来会面呀!说点话吧!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马可欠缺体察他人心情的能力。就在我正要开口发牢骚时,发觉朋友旁若无人的话语,就像扎进喉咙的鱼刺而卡住。
      “喂!马可,你刚才说什么?”
      “欸,该不会连你也在装糊涂吧?”
      “那种事就算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心情怎么样?”
      “心情怎么可能会好?我不是指那个,而是在那之前。在那之前你说了什么?”
      “嗯,因为是特地前来会面,说点话吧什么的。”
      “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也不是指那个,而是在那之前。在那之前你说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啦?在那之前俺说了什么?对了对了!是舒兹老爷爷的事呀!在来这里之前,恰好跟老爷爷擦肩而过呢!在那之后虽然大声叫他的名字,结果却不被理睬。我是这么说的吧?”
      “就是那个!”
      知道鱼刺的真面目了。一旦勾起记忆,好几件事情就相互关联地被一一想起。于是一直以来能见的情景便突然改变。过去也许判断错误也说不定。
      “喂喂!艾伦,突然一声不吭是怎么回事啊?老爷爷年老昏聩怎么了吗?”
      “不好意思,马可,有点心事。抱歉,可以别理我吗?”
      “欸,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明明特地前来会面,打算赶我走吗?”
      “不,你可帮了我大忙啊!拜托,今天就先回去,明天在公开告解的场合见吧!”
      连目送马可悻悻然离开单身牢房的时间都舍不得。我试着将直到目前所发生各种各样的事,再度于脑中重新排列组合。
      一小时后,整个激动的我把狱卒阿里姆叫来。被直到目前在单身牢房老实度日、似乎已经死了心的确定囚突然传唤,阿里姆一脸困惑。
      “怎么了吗?”即便是确定囚,阿里姆仍以客气的语调应对。“沙漏已经玩腻了?要不要拿点其他东西来呀?”
      “不,那倒不必。谢谢。对了,有点事想要请教……”
      “是怎样的内容?”
      “你也能阅览收监者的资料库吧?”
      贾里密斯坦监狱收监者的简历及犯罪履历、健康信息等的个人数据被电子化,以电脑加以管理。规定只要是监狱官,任谁都可以阅览。
      “能啊!不过,像我们这样低阶的监狱官在检索上有所限制,像是收监者的家族资讯啦、持有的资产啦,那就无法窥视了。”
      “那样就够了。如果方便的话,有些事想请你调查……”
      我把嘴靠近阿里姆的耳朵,低声嘀咕要他调查的几件事情。阿里姆起先面露难色,但由于我执拗说这可是死刑确定囚的恳求,最终还是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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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4: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节
      二〇一九年三月五日Ⅰ
      沙子落下。
      三分钟沙漏的沙子尚未落尽时,将玻璃管上下颠倒。正在下层流沙池构筑的迷你撒哈拉沙漠便天地逆转,被吸进狭窄的蜂腰部。可是,当那些沙子还没完全被吸入,再度上下交替。沙子在玻璃管中被玩弄,眼花撩乱地重复落下和累积。
      沙子落下。
      沙子不可以落尽。
      已经被那样的心思捆绑。
      已经被沙子落尽的瞬间,就有什么会终结似的妄想捆绑。
      心想如果是拉巴·迦波持有的十五分钟沙漏,没必要像这样匆忙地翻转。
      而我持有的三分钟沙漏,就得频繁翻转不可。
      沙子落下。
      虽然心想至少能用另一个七分钟沙漏的话就好了,但总觉得是半调子。
      紧张能持续三分钟,但是七分钟都维持紧张则不容易。不知不觉中粗心大意,上层流沙池的沙子或许在空档中全部落下也说不定。因为不想那样,所以从早就一直持续翻转三分钟沙漏。
      一边三番五次确认自己查明的真相是否有误,一边持续翻转。
      沙子落下。
      事到如今,我的死刑不会停止进行。就我所知,那样的先例连一件都没有。肯定也应该包括含冤而死的人。必定也有一边咒骂命运、一边前赴黄泉的人无误。
      我果真能不心慌意乱地迎接那个瞬间吗?我的情况不能说是冤屈。这手确实对伦罗特下过。可是,杀害玛格丽特、朝自家纵火的人并不是我。即便在杀害伦罗特上,如果当时能好好说明,或许有酌量减刑的余地也说不定。但是关于这点,事到如今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抱怨的话。
      沙子停了。
      正当不知不觉陷入沉思之际,三分钟沙漏的沙子全都积在下层流沙池了。
      唯独那件事让心神凌乱。
      被自己订的规则捆绑,由于未能遵守那项规则而内心动摇。
      重新将手伸向三分钟沙漏。
      就在这时,被狱卒奥萨玛唤住。
      “艾伦·石田,公开告解的时间到了。”
      公开告解之时是死刑确定囚少数能由单身牢房外出的机会。面临隔日的行刑,处于极端状态的囚犯当中,也有多人试图藉此机会逃亡。或许归咎于这缘故,前来单身牢房栋迎接的狱卒一看就像腕力强大的男子。无论如何,要挣脱这家伙逃跑,想都不用想。虽然之前见过几次,不过并不知道姓名。由于也不是相互自我介绍的场合,终归还是不知其名。
      被狱卒押解来到公开告解的会场。今天的公开告解是我一人十五分钟独占的场面。
      打开门,进入会场。
      令人料想不到的是客满了。即使比不上罗德里戈·索德赫尔时的无立锥之地,这么多听众的群聚也算罕见。出入口附近,在第七收容栋俨然具有影响力的美国人克里斯·柯本正朝对方的拍马捧场者发出没品的笑声。对那举动显露不满而大致在会场中央皱着眉头的人,则是第九收容栋栋长匈牙利人杨索·伊斯特凡。再把眼睛往里头转,不就是被收容在第十二收容栋的古巴无赖汉奥利维拉吗?后背正靠在墙上,决心隔山观虎斗。
      成排聚集于前方的,是与我同属第二收容栋、面熟的囚犯们。也看得到天才中国人夏飞及独脚美国人亚当森的脸。至于占据最前排的中央位置者,则是意大利人马可和最年长的收监者德意志系罗马尼亚人舒兹佬。
      非但只有收监者,就连监狱官的身影也不少。第二收容栋的狱卒长阿布杜拉·哈曼还好,倒是典狱长阿里·阿胡穆德上校也到场便让我吃惊了。典狱长在置于墙边的椅子随意就座,正与邻席的哈吉医师谈笑风生。
      到场者有的兴致勃勃地等着,有的期待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有的只是为了解闷前来,正以各种各样的念头等待我的公开告解。带我前来这里的强壮狱卒以眼色对讲台旁担任主持人的副典狱长示意。
      “现在开始公开告解。艾伦·石田,请上台!”
      副典狱长用一如往常的声音宣布开会。
      “是!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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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5:2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么,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是你的时间。随你高兴怎么使用都可以。”
      “谢谢!”
      行个礼后站在台上。然后,目视坐在正前方的舒兹佬之眼。长老正发出宗教家般宽容的目光。
      “我因为弑亲罪被送来这里。精确地说,就是残杀母亲和养父并随后纵火的罪行。事到如今并非要找借口逃避,况且我以这手杀害养父也是事实。”
      这时从门的那边飞来“操你妈!”这样的奚落声。叫喊的人像是柯本的拍马捧场者之一。柯本的脸上浮现冷笑,“弄错了吧?是操你爸!”挖苦说。
      “虽然我涉及犯行的理由是一时的精神错乱,不过如果试着深入思考,却似乎有更加根本的原因。我不记得亲生父亲。父亲是怎样的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我完全不知情。我总是渴望亲生父亲的爱。之所以杀害养父,换句话说是由于被亲生父亲的阴影摆弄。就是来自亲生父亲的信函搅乱了我和母亲、养父的命运。”
      暂停说话,望向听众。柯本的周围依然人声嘈杂,除此之外的到场者则大致聆听我说话的样子。看了坐在最前排中央的老囚一眼,继续说下去。
      “自从进入单身牢房后就仔细回想一连串事件,好不容易才知道父亲的真面目。说起来也不是我想到的,而是在这里的舒兹先生凭借卓越的推理能力,识破了真相。”
      我的手掌指向,聚集了赞赏的目光。囚犯头儿环视四周,不好意思似地稍微鞠躬。
      “因为时间不多,而且即使深入细节也只是徒增话题的复杂度,所以我就索性长话短说。舒兹先生的推理是这样的。我的父亲想要利用名叫TS的未知病毒于生物武器的制造上。”
      场面骤然起了骚动。由此可见生物武器这样的语词也会使死囚产生厌恶感。
      “你的老子最坏了!”马可说出极其正经的意见。“是怎样的家伙啊?”
      “我是所谓的私生子。由于母亲完全不想提到父亲,结果详细履历不得而知。来自父亲于犯行前送达的信函,总算让人了解几件事实。从事生物武器的开发,也是藉此得知。另外还有其他发现。据说父亲随行至战场时,被卷入爆炸事故而留下伤残。还有,信函从投递到送达美国,耗费竟长达十天,所贴的邮票也是前所未见的国家之物。”
      监狱的头号智囊夏飞最先反应过来。
      “如今的时代不使用电子邮件,而是使用信函这种依然如故的通信手段,令尊该不会被收容在哪里的监狱吧?如果寄出信函的监狱位于远离美国的国家,连同审査的时间也包括在内,或许要花上十天也说不定。”
      “你说监狱位于远离美国的国家,不就像这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吗?”
      马可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回应,现场扬起“哇!”的一声。
      “没错,可认为父亲像被幽禁在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之类的场所。一旦想到,内心就在意得不得了。于是昨天拜托狱卒阿里姆,给我看这里所用的信纸。由于自身孤苦伶仃,从没想过要写什么信,所以也没见过信纸。阿里姆给我带来的信纸,恰跟寄给母亲的信纸一模一样!”
      “喂!那是什么意思?”
      蛮横插嘴进来的人是典狱长阿里·阿胡穆德上校。
      “总之,父亲很有可能是这里的收监者。至少可认为当我被收监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这些话似乎相当具有冲击性。会场的吵嚷声扩大开来。上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用诘问的语气询问。
      “你这小子知道父亲的真面目吗?”
      “如同刚才所陈述的,父亲曾被卷入爆炸事故,至今仍留有当时的伤残。”
      马可朝后方回过头去,目光落在亚当森的左脚。像是被勾引过去似地,附近的囚犯们一齐注视亚当森。
      亚当森的左脚从膝盖以下空空如也。目视忽然受到关注的亚当森左右摇头,我不禁苦笑。大致跟我同辈分的亚当森不可能是父亲。
      好像在意四周的喧哗,至今一直面向正前方的舒兹佬往背后回过头去。
      那个瞬间,我对马可说。
      “马可,就趁现在!给我蒙住舒兹先生的眼睛!”
      冷不防被命令,马可霎时不知所措。不过,也许以为是有趣的恶作剧,便用两手遮蔽舒兹佬的眼睛。
      我看准机会,以响彻会场的声音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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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5:54 | 显示全部楼层
      “父亲的真面目就是在这里的舒兹先生!”
      “你说什么?”
      意想不到的态势让马可的手离开舒兹佬的眼睛。即便在蒙眼的手脱离后,转瞬被剥夺视野的老囚依然发呆。感到整个房间正为之骚动,好像终于领悟发生了什么事。
      “艾伦,是你密谋的吧?”
      “对不起。不过,这样就澄清了。舒兹先生,您的耳朵听不到吧?”
      “你是从何处知道的?”
      “试着回想起来,有诸多吻合之处。过去即便对您出声招呼,也是屡次不被搭理,感觉您是冷漠的人。另一方面,有几次明明打算喃喃自语却被询问啦,照理声音嘶哑得出不来却被听到啦,怀疑您是耳朵灵敏的人。好不容易了解啦!您的耳朵听不到吧?因为是靠读唇术理解他人的语言,所以就算从背后或侧面出声招呼也没反应。不是吗?”
      “就是那样,艾伦。你知道得还挺多啊!”
      舒兹佬以正确的发音承认。
      “说话方面丝毫没有问题,意味着这是后天的伤残。不就是炸药之类的爆裂物于极近距离爆炸的后遗症吗?”
      老囚以手遮耳。
      “爆炸使得耳朵受害,真吃不消啊!话是这么说,但也并非马上就完全听不到。事故的第二年被送进这座监狱时,虽然听力衰减,但还充分听得到。多亏如此,才能轻松学会贾里密斯坦语。一边拼命听取难以听懂的话语,一边练习读唇的缘故,有关读唇术便以贾里密斯坦语最擅长。如今已能单靠嘴唇读取所有的话,真是不可思议的际遇。”
      “重听逐渐恶化,变成完全失聪是几年前的事吧?爆炸事故的后遗症在这数年逐渐残酷地回应——我记得信函上有这样的文章。”
      我硬是对舒兹佬把话说清楚。老囚依然沉默,以眼神示意我说下去。
      “在我被送进单身牢房的第二天,正要向您诉说那封信函时,‘把来自父亲的信函这件事,也仔细说给我听吧!’您是这么说的。其实我当时也把您的话挂在心上。在那个时间点,我只有表达过署名T或者寄给玛格丽特的信函。即使那样,为什么您会识破是来自父亲的信函呢?听到那句话时,我当作是具有卓越洞察力的您猜中的吧。不对,您尽管没问过我却知道信函的事。就是那样!因为信是您写的!”
      等得不耐烦的马可从旁插嘴。
      “我是不太了解信函说什么啦!意思是说舒兹老爷爷,对不起,舒兹先生是你的亲生父亲啰?憔悴的你确实有舒兹先生的面貌啊!”
      亚当森赞成马可的意见。
      “的确!重新看来,两人还满像的呢!”
      昨天看到自己映在沙漏表面的脸时,感觉的印象正确。后来同样的事被马可指出,我本身才终于感到确信。
      我依然注视着长老。“另外还请阿里姆调查几件事。因为一直以来大家只以姓氏称呼,所以也没在意。不过,舒兹先生,您的名字是崔斯坦吧?全名是崔斯坦·舒兹。原来TS病毒就是以您的姓名前缀命名的。您在二十九年前的一九九〇年被收监到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这时您是五十四岁。玛格丽特·石田跟年纪相差到可当自己父亲的您成了相恋的一对。没错吧?父亲!”
      老囚仍旧低头不语。
      目不转睛盯着手表的副典狱长这时候扯开嗓门喊道。
      “时间到了!艾伦·石田的公开告解到此结束。”
      我虽然还没说够,却不得不走下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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