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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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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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7 09: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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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着,嘴唇颤抖着,又微微笑起来,像个喝醉了酒的疯女人: “我以为我可以结束这桩悲剧的。毕业后有一天,那个和我绝交的张小鹭忽然来找我,她问我,那天在塔上,是不是因为她在那里,我才没有上去给陆松提供不在场证明?我能怎么回答?我问她,为什么知道这些?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她和我说了什么?你猜猜她和我说了什么?
你哭道: “她说,她真的很喜欢陆松,所以那天在奶茶店里,偷偷听了我们说话,并且录了音,那天她是故意在第七层塔的楼梯上等着,是想等到我们行动的时候,故意突然跑下来打断他的,只可惜晚了一步。她不想理我不是因为吃醋,她是恨我害了陆松,也害了她,她的录音被她堂弟发现了,然后她.
你讲不下去了,几度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语来,只能“啊”了两下,急促的呼吸夺走了你的表达。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不要说了……”何天奈揪扯着自己稀疏的短发。
“后来她告诉我……她怀了陆松的孩子,但是不想让陆松知道,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给孩子取名字叫张雨书。她说,陆松在雨天里,给她送了一本书……”你重复着她当年告诉你的话, “她说,她知道自己是犯了大错的罪人,没想过逃避惩罚,但是她一直在想办法,不牵连到陆松。意外怀上雨书之后,她觉得这是天赐的机会,可以从人们眼前消失又不致引起怀疑。她撒谎说雨书是她和另一个男友生的,给父母当妹妹养,说父母不容易,拜托我工作以后如果有能力,就帮忙照顾,毕竟我对这些事情也负有责任。
他问你: “张小鹭最后……怎样了?”
“她说,弟弟当年是被她扔进水里的,她要去找一条河,一条岸边长满青草的河……”
你一边哭,一边用无力的舌头在齿间嚅出来这句话:“我已经不知道,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劝一个人不去死了。”
你告诉他,后来你把她名字中的“鹭”字拆开来当笔名,引以为戒。你去旅行,写游记发到网上,没想到反响还可以,挺多人喜欢看的,写书赚了钱以后,你就假装自己是她,用匿名的方式给她家里寄钱。一来,你想尽量帮帮她和陆松的孩子;二来,你想让她的家人还存有一些希望,以为她只是走了,还在某个地方活着,不至于太悲痛。
“你真的是傻呀……傻呀……你傻呀!”你听见他用头磕碰着咖啡桌的边缘, “你应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这个当爸爸的?”
“你可怜吗? ”你站起身来,抓着他的头发,问他, “你刚才不是还说,错,是一时糊涂,恶,是逃避己经犯下的错,一错再错吗?
你为什么眼泪都哭不出来?你觉得自己是错,还是恶?啊?”
“这位小姐,如果你们有什么……”服务生见你动了手,急忙走过来劝说。
你丝毫不理会,揪着男人的衣领呵斥: “你刚才说,你不是说,你不是诚心想骗你妻子的吗?那你发现自己是gay之后,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不给她重新选择的权利?她一个以你和家庭为重的女人,变成这样,你以为是为什么啊?”
“你觉得自己这十几年东奔西走就够你赎罪吗?你害的人还不够多吗?”你的满腔怒火好像忽然盖过了哀伤,咖啡馆里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你以为何娇最恨的人是谁呀?是她妈妈?啊?是你呀!明明知道自己的取向,还那么暖昧不清敷衍搪塞,你明明一直在利用。
你妻子对你的爱慕,躲在一个虚假的港湾里面逃避社会的看法,逃避家人的看法,逃避自己的劣性!如果你当初敢于自己承担这一切,那么她也就不会沦为那么疯狂的一个人,悲剧就不会发生,你懂吗?”
男人扭着头,任你摆布,不说一句话。
“你哭啊!你哭啊!”你摇晃着他, “你怎么流不出眼泪来啊?”
他仍然不说话。
“你在津水当警察的,听没听过1995年,有个案子?一个大雨天,有个年轻女人杀了个男人,他们应该是在舞厅认识的。后来那一年,也就是你婚后第三年,妻子在腊月为你生下女儿,取名何娇。你有没有想过,那之前你和她有过几次性生活?”
何天奈忽然推开你的手,瞳孔放大,嘴唇微张,痴呆般地望着你的脸。
“你什么意思?”他问,
你感觉自己的声音中愤怒已经走了,冷得像一块冰: “你还记不记得,家中父母催她生孩子催得急,她那么顾家的一个女人,却总是被责备怀不上,身体有问题?后来,你们家觉得这个女孩儿真是来之不易很娇贵,给她取名何娇,但你有没有想过,那究竟是谁的孩子?”
轰!轰!远方几声惊雷巨响,玻璃落地窗外的南京,忽然黑云压城,天上下起了豆大的雨滴。街上是灰蒙蒙的一片,行人纷纷躲雨。
咖啡馆里,安静得犹如忽然被按下了静音键。
“如果那个女人就是……”你不忍说破了,轻声问他, “你好好想想,何娇当年为什么一心求死?她的一生,在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受得了?”
“张小鹭!”他沉默许久,忽然一声咆哮,把你推倒在地, “你闹够了!不要再胡言乱语地骗我!我迟早会抓住你的!你给我等着!
我一定要抓住你!你就是个魔鬼!”
说完,他急急推开玻璃门,闯入那暴雨之中,奔走而去。
你瘫倒在地上,有点儿恍惚,甚至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片刻的怀疑。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事情好像成了一个遥远的故事,不再跟自己有关。
你感觉自己看见了,在他张嘴吼叫的那一瞬间,泪水沾满了他的睫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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