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无聊
2024-12-17 09: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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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18 09: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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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lack白夜 于 2024-12-18 09:2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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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高级法院刑事部法官办公室。
听岬说明了“涅墨西斯”事件的始末后，涩泽突然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是叫横山对吧，那家伙还真是绕了个大圈子啊，但是确实是个可行性很高的办法。虽然当上监狱的看守也有可能接近相良，但是这样的话他的共犯就非得身处相当高的职位，才能够插手狱警的人事任免。虽然看起来是绕远路，却是踏实可行的办法。这种手法不会是受岬检察官熏陶培养出来的吧？”
涩泽的嘲讽岬早就不是第一次听了，如果是以前，他只会苦笑一下，不会往心里去，但这次岬觉得心中一堵。
“失去亲近之人的痛苦，会使人偏执到这个地步啊。”
“的确如此，我站在法官席上，曾经好几次在宣布判决之后，看到那种充满偏执的眼神。俗话说，怨鬼也怕有怨气的人，说的便是那副样子吧。”
说得轻描淡写的，岬暗自气恼于对方的态度。
“但是，岬检察官，你为什么要特意来告知我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毕竟因为这件事之前让您受了不必要的惊扰。”
“啊，那件事还要谢谢你呢。不过，你不会是准备来提醒我，这件事的起因是我下达的判决，让我自我反省一下的吧？”
对方果然也想到了这件事。
这起案件的起因，是涩泽让相良逃脱了死刑，而且涉及的轻部案件和二宫案件也都是由涩泽审理的。虽然根据渡濑的调查，横山选择涩泽负责的案件的相关人士作为目标是出于偶然，但是如果涩泽没有屡屡做出温情判决，这次的事件可能根本不会发生。
“怎么会呢，我没有资格责备法官您。”
“嗯，这是谎话。让凶手待在身边一年多都没有发现对方的本性，被这样的检察官阁下批评，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愉快呢。”
虽然对方总是故意戳自己痛处，但是岬没能看透横山的本性这一点的确是事实，因此他也无从反驳。就算反驳，也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悲。
但是，自己被怎么说都无所谓，必须把横山的想法传递给眼前的人。这是对那位通过渡濑向自己吐露真心的前下属最起码的尊重。
“的确，我的教育是失败的。但是也请您理解，横山和速水翔市两人除了这么做，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替速水母女报仇。他们都是年轻人，不能充分理解什么是法治国家以及个人和国家之间的关系。虽然这跟他们的性格也有一定关系……”
“我没必要理解这些事情吧？”
涩泽说话的声音十分柔和，语气中却不含一丝温度。
“他们两人都隶属于法务省管辖的机关，不用别人教，自己也会受到工作中的见闻的影响。但他们之所以没有改变，是因为他们的本性中本来就有缺陷。检察官，更何况我根本没有必要理解他们的心情，也没有必要为他们有任何负罪感。而且，他们两个根本没有真正理解我判处相良有期徒刑的目的。不，不只他们，连检察官你不也一样没有理解吗？”
又准备发表自己的哲学理论了吗？——岬觉得有些无力，他开始认识到，跟这个男人争辩根本是没有意义的事。
“觉得死刑就是人世间的极刑，这种伦理观实在是太幼稚了。”
他在说什么？岬想。
“检察官你可能会让我想想被害者家属的心情，我当然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我也曾亲眼看着杀害自己外孙女的人得意扬扬地觉得自己逃过了死刑。”
岬突然想起，在论证不应该被死者家属的感情左右判决时，涩泽曾经举过自己的例子。
“死刑是对犯人的一种处罚，不是为了替谁报仇。就算杀人凶手上了死刑台，死者家属心中的怨恨也不会就此烟消云散。犯人死了之后，人们对他的仇恨就会渐渐消散，犯人本身也不会再受苦。这种惩罚根本称不上是惩罚。岬检察官，犯罪事件中的六成是由曾经出狱的犯人再次犯下的，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是由于监狱能收容的人数有限和世人的偏见吧。”
“在我看来这种看法实在太过浅薄了。长期被关在监狱里的人，会一点一点变得不适应社会。所谓的徒刑，会从内部一点一点将人的人性杀死。犯人既没有社会常识，也会和没有任何犯罪前科的人产生精神上的隔阂。他们虽然还是人，却又已经不像人了。只要犯人一天还活着，他就会受到死者家属的憎恨。如果犯人还有一点点良心未泯，那他心中也会一直受到煎熬，只是把痛苦的时间拉长了而已。所以，刑期越长越好，我希望那些犯人都能一边感受着自己逐渐变得不像人的痛苦，一边在绝望和自我诅咒中死去。”
岬听得大脑一阵眩晕。
涩泽之所以一直给出“温情判决”，不是为了让被告可以重新做人，相反，他是想让犯人永远活在炼狱之中。
“向夺去他人生命的人，赐予和被他杀死的人同样的死亡，这是一种慈悲，既不让他们长久地遭人怨恨，也不让他们感到痛苦。这个世界上有比死更恐怖的刑罚，所谓的极刑并不是死刑。那些看不透这一点的蠢货认为我支持废除死刑，他们之所以会有如此滑稽的想法，大概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痛苦吧。你不觉得他们很愚蠢吗？”
涩泽一脸满足地笑了。岬感到自己胸中，是一片可怕的冰凉。
走出办公楼，一个熟悉的脸孔正等在外面。
“辛苦了。”
渡濑那没有表情的脸，此刻却不可思议地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你好像知道涩泽法官对我说了什么？”
“我大概能猜到。涩泽法官被人叫作‘温情法官’，是他外孙女出事之后不久的事吧？不管是温情也好，冷酷也好，他心里的价值观都已经发生了严重的扭曲。”
“你不觉得可悲吗？”
“每个人的痛苦都不一样，那么下达刑罚的标准也总是不一样的。”
“你还真看得开，你是去哪座庙里修行过吗？”
“不巧，我跟宗教可以说是毫无瓜葛。”
“是吗？”
“警察工作不是追究别人的罪责。”渡濑的话莫名地让岬觉得心中好受了许多。
“果然，警部你心中的信念永远不会动摇，真让人羡慕啊。”
“别拿我开玩笑了。”
“也有一部分是真心的。我曾经向你坦白过我的过去。总是犯同一个错误，我多少也有点自我厌恶了。有时候真怀疑，我迄今为止积累的知识和经验，是不是全都是无用的？”
渡濑也沉默了，过了一小会儿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也有过自我怀疑的时候。而且我犯下的，是最严重的错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曾经冤枉过一个无辜的人。我刚当警察的时候，曾经把一个无辜的人当作凶手抓了起来。当我知道那个人是清白的时候，他已经死在监狱里了。我生下来
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懊悔，如果我再争气一点，就不会害死一个无辜的人。我绝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人，也不是一个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人。”
这件事岬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了解到这个男人也会犯错，岬觉得对他又生出了几分亲近感。
“即使如此，你还是继续当了警察。”
“因为我发誓绝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是吗……可我已经犯了第二次错了啊。”
“那就不要犯第三次了。”
看着对方那张万年都没有表情的臭脸，岬觉得心中的郁闷似乎消散了一些。
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刺骨的空气似乎替他驱散了身体中的郁气。
说起来，他好像还一次都没有和眼前这个男人一起喝过酒。
“警部的酒量应该不错吧。”
“你不乱发牢骚的话，我可以陪你喝几杯。”
“你不愿意听我发牢骚吗？”
“哪有人随便对后辈发牢骚的。”
“说得也对。算了，走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店。”两个男人并肩迈步，朝着日比谷公园的方向走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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