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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隐蔽嫌疑人》社会派推理,凶案背后的恐怖真相,作者:陈浩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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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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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10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选项?”

    “两天之内满足你上司的要求,找到证明谢昭虎犯案的物证,以及查出柏宸自杀的原委。”

    许友一苦笑起来。“只有两天!两天足够做什么?”

    “上帝也只用了六天创造天地。”

    “别给我说冷笑话。”

    “好吧,不说笑。”阚致远耸耸肩,“两天时间不多,但足够进行化验吧?你的上级要求实证,我想指纹、血迹、衣物纤维或遗物之类应该可以?”

    “到哪里找?你不是叫我到谢昭虎的家里搜证吧?我是可以申请搜查令,可是这便代表警方要拘捕那家伙了,而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不是第一现场,万一空手而还,我们顶多只能拘留谢昭虎四十八个钟头,将来就更难找到证据。”

    “我想到的不是他家,而是他开工用的车子。”

    “你认为车子是第一现场?”

    “不,我不知道,但根据你们的调查纪录,谢昭虎名下没有车辆,那我就猜他很可能利用计程车代步,说不定他是在车上袭击郭子宁,或是利用车子运载过未被肢解的尸体。”

    “可是就算被你说中了,事隔这么久,他已经打扫过车子,消除了证据吧?”

    “没错,但这是目前仅有可以做的调查吧?考虑到时间限制,这的确是孤注一掷,很可能徒劳无功,可是这才是争取到最后一刻、誓不放弃的做法。”

    “不管搜查的是他家还是车子,结果还不是要拿搜查令、先行逮捕?”许友一摊摊手,再往后靠在椅背上。

    “不对,这大有分别──家是他的家,但车子不是他的车子嘛。”

    许友一猛然想起这件事,谢昭虎是和小车行合作的计程车司机,而那间车行是和独立车主合作,代为管理及收租等等。

    “我不知道有什么借口可以用,但不少车主怕麻烦,威逼利诱之类的,总有可能在车主自愿提供、不惊动谢昭虎的情况下拿到车子来搜证吧?反正车行到时便会调派另一辆计程车给谢昭虎开工用。”

    许友一看到黑暗中的一线曙光,即使机会渺茫,但至少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他和阚致远随后讨论了好几个不同的情况,针对车主、车行和谢昭虎的可能反应,以及需要在鉴证科和隶属于政府化验所的法证事务部打哪些人情牌,找出最理想的行径。

    “不过就算这边成功了,还是解释不了谢柏宸自杀的理由。”许友一说。

    “我就说那是洗脑……你不是说过催眠下达了自杀的暗示吗?就用那个好了。”阚致远再次提起早上他们在车上没有结果的辩论。

    “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个吧?”

    “我是认真的,反正在法庭上找个专家证人背书,再荒唐的说法也有人相信。你看今天法庭上不是如此吗?同一件事情在控辩双方的专家眼中却呈现完全相反的面貌,然后哪边的意见较重纯粹依法官判断,而法官却很可能没有相关知识。随便举例,大众对‘洗脑’这回事顶多只想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发展的那些理论,但网路的出现却造成了一堆前人未见的洗脑手段,《一九八四》的内容都显得落伍了,对此缺乏理解的法官却要指引专家证人作证?这不是外行领导内行吗?但游戏规则就是如此,那我便依著这规则来玩,找‘专家’帮忙好了。”

    “你不想找出事实?”

    “我当然想,只是事急马行田,反正你的上司都不重视事实,我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许友一正想反驳,却灵机一触想起一个人。

    “我……或者可以请教一下专家意见。”

    “你有可以利用的专家?”

    “我呸,不是利用。”许友一瞪了阚致远一眼。“我有一位朋友是精神科医生,我可以告诉她案情,让她分析一下谢柏宸有没有可能被控制。”

    “她可以作证?”

    “我不是要她作证,而是真的想请教她的意见──她以前在香港执业,不过十年前退休,和丈夫回到英国故乡阿什福德定居了。”

    “阿什福德?肯特郡?”阚致远略微讶异。

    “我不知道是什么郡,好像是东南方,她说我要是到英国旅游记得探望她。你去过那儿吗?”

    “我小时候在肯特郡的坎特伯里住过一阵子。”

    “哦?我以为你一直住在丹青楼。”

    “那是我父母出意外之前的事,本来我们已移居英国了,因为我父母逝世,我才不得不回来跟祖母同住。”

    阚致远说这话时语气恍若别人,许友一没见过他这样子,霎时间无法好好应对。

    “别谈我的事吧。”阚致远换回原来的语调,“既然那位医生在英国,你只能越洋问她意见?假如要上庭的话……”

    “不用想那么远,我先听过她的说法再作打算──毕竟目前最大的难题是有没有找到物证,这边失败的话,其余一切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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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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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10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晚许友一便传了讯息给住在英国的白医生,对方曾在他和悍匪搏斗后治疗他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白医生是英国人,“白”只是姓氏“Brown”的音译,不过热爱中华文化的她更喜欢用这个常见的汉姓。

    ──我闲得发慌,你将案件资料寄到我的电子信箱,我替你看看吧。

    白医生的讯息最后还附上一个吐舌头的颜文字,许友一不禁莞尔,想到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心境仍十分年轻。他整理好资料后寄给对方,并且说明事态紧急,不过同时明白海量的资料不易看完,请对方注意别太劳累。他提出的疑问是谢昭虎到底有没有可能精神控制谢柏宸,包括有没有可能令对方不由自主地协助藏尸,甚至有没有可能令对方自杀。

    翌日早上,许友一向部下们简述接下来两天的行动后,便执行计划。他们先找上谢昭虎开工用的计程车车主,对方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先生,以前也是职业司机,退休后靠计程车租金维生。许友一说明那辆车子可能被用作犯罪用途,指警方可以按程序拿搜查令扣押车辆搜证,可是如此一来动辄得占用两、三个礼拜,假如对方愿意主动合作,他便会尽快在数天内将车子归还。老先生自然明白哪个选项让他损失较少,谈不到十分钟便点头答允,甚至愿意帮忙找借口向车行暂时拿回车子。

    “可以说你要送车子去做例行检查吗?”许友一问。

    “不,检查一向由车行负责。我跟他们说我有亲戚的孩子念演艺学院,临时想借计程车来拍电影交作业吧。”老先生答。

    许友一看著老先生和车行职员通电话,车行方面虽然对这要求有点不满──毕竟要临时调配车辆──但因为老先生是合作多年的客户,也就答应联络日班司机,在换班时将车子驶到许友一指定的地点而不是湾仔日善街。

    “替我向阿虎哥说声不好意思啦。”老先生在电话中说。许友一本来就猜对方认识租客,可是他这时决定不动声色,因为他从没透露“涉及犯罪”的是日班、夜班还是替班司机。

    下午四点阿星接到车子后,便将它交给鉴证科的同僚。事前许友一已打点好,在鉴证科工作的朋友会加班检查,好让翌日早上能将部分搜集到的线索交由法证事务部进行化验。许友一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所发现,又或者即使找到线索却不晓得能否赶及两天期限,但他还有一个手段打算运用。

    他准备在限期前拘捕谢昭虎。

    最理想的情况是鉴证科顺利找到证据,重案组只要按程序盘问嫌犯、将资料交给律政司,隔天便能送上法院提讯;其次的是在合法拘留谢昭虎的四十八个钟头内鉴证科找到证物,纵使有违上级的指示,仍然是合规的做法。最坏情况是鉴证科一无所获,许友一只能以“盘问后没发现涉案”为由释放谢昭虎,并且向媒体披露“谢柏宸召妓杀人”,不过他这样做其实是埋下“伏笔”,将来阚致远向记者爆料,谢昭虎和郭子宁关系曝光,警方亦能以“曾经调查谢昭虎但找不到足够证据”为由免除部分责难。

    直到翌日下午三点,鉴证科仍没有回音,许友一便下令执行计划。家麒、阿星、汉华和邦妮分乘两车负责跟踪谢昭虎,准备随时拘捕对方,小惠和许友一自己则留在办公室,等候可能送达的鉴证科报告。

    “谢昭虎已在谭臣道接班,驾驶车行派遣的另一辆计程车了。”小惠收到家麒报告后转告许友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上八点依然没有好消息,跟踪组方面却不时汇报目标行踪,对方穿梭市区接载乘客,也没有什么异样。由于是星期五晚,大量市民下班后相约聚会,召计程车的客人比平日多,从五点开始谢昭虎便生意不绝。由于许友一事前指示,拘捕行动最晚会在凌晨执行,家麒他们也能沉住气,一直开车尾随。

    就在许友一几乎按捺不住,打算联络鉴证科查询进度时,他收到预期之外的讯息。

    ──我将推论寄到你的信箱去了,希望还来得及。

    白医生的讯息让许友一立即打开信箱检查,然后他便看到那一封附上好几篇学术文章以及网页连结的邮件。他匆匆扫了内文一遍,在读到某几个关键字的一刻想起阚致远和谢美凤的证词,内心的困惑顿时消散,犹如醍醐灌顶。

    “队长,你要出发会合家麒他们?”小惠看到许友一穿上外套、准备离开办公室便问道。

    “不,我要去一趟丹青楼。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许友一甫上车便猛踩油门,一路直飙到筲箕湾,下车后三步并成两步冲到阚致远的家门前,紧按门铃不放。阚致远开门后正打算抱怨对方晚上十一点还上门打扰,许友一却抢先发问。

    “两个月前你说平日只和谢柏宸谈电玩、动漫之类的话题,没有谈其他?”

    “没有,都是琐事。”阚致远边说边让许友一踏进他家。

    “你从来没有问他为什么茧居不出门,为什么对外面心生恐惧?”

    “我就很清楚地说过了,我不知道啊!”阚致远顿了一顿,“难道你查出来了?”

    “不,我没有,但我想我们一直弄错了一个关键。”

    “什么?”

    “谢昭虎没有催眠、洗脑或操控谢柏宸,害他自杀的另有其人。”

    “不可能!就当催眠是夸大了,柏宸一定是被威胁──”

    “害他自杀的人,是你和谢美凤。”

    阚致远闻言一脸惊愕,同时对许友一怒目而视。

    “你在胡扯什么?”

    “我不是说你们做了什么事情故意害他自杀,而是反过来,因为你们没有做某些事情才让他走上绝路。阚先生,你从来没有劝告谢柏宸改变生活模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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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他对身处的环境没怨言,我就当然不会刺他的痛处──”

    “持续性抑郁症。”

    许友一祭出从白医生信件中学懂的新名词。

    “你说谢柏宸患有抑郁症?别说笑了,就算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只以文字沟通,我怎可能没有察觉他有抑郁征状?他更常常跟我开玩笑……”

    “那是一种慢性的情绪失调障碍,和重郁症不同,病征不明显。我请教了那位英国的精神科医生,她指出慢性抑郁症很容易被人忽略,就连同住的家人或一起工作的同事也可能无法察觉──白医生在信里说明,坊间称为‘微笑抑郁症’或‘高功能抑郁症’的精神问题往往和持续性抑郁症相关,那些患者表现上和一般人没有差异,但骨子里情绪低落,对人欢笑背人垂泪,而谢柏宸更长期隐居,缺乏社交,旁人就更难发现他的抑郁症状。”

    “这……这只是你的猜测吧?”

    “我当然无法证实,但有很多客观证据指向这结论。”许友一掏出手机,打开白医生邮件中的一篇文章,放到阚致远面前。“有研究日本‘家里蹲’的学者指出,社会隔离是早期的抑郁症征状,而隔离生活会令抑郁持续,陷入恶性循环。我认为谢柏宸本来就有抑郁症,这二十年来一直没有康复。”

    “你是说柏宸因为被炒鱿鱼患上抑郁?”

    “不,我认为那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抑郁症的种子早已埋下了。你们都经历过嘉利大厦大火吧?”

    阚致远直愣愣地瞧著许友一,等候他进一步说明。

    “白医生指出,经历过这种惨剧的人,有可能患上创伤后压力症候群,而它有可能引发焦虑症或抑郁症。我是过来人,很清楚这种情绪失控会导致的生理问题,假如谢柏宸当年没有好好处理,潜藏在内心的恐惧和悲伤可能导致长期的不良影响。”

    许友一想起他在阚致远车上听到的那首〈The Loneliest Guy〉,当时他便想到,懂得欣赏这旋律的人不像是杀人凶手,而当他读到白医生信件中提及有些抑郁病患喜欢听哀愁的音乐,他才想到谢柏宸呈现的不是杀人而是自毁倾向。

    “阚先生,你和谢女士从来没有跟谢柏宸好好谈及他的处境,只放任他隐居,不知道他内心正在呐喊著,渴望改变。你们可以找社工求助,可以征询精神科或心理医生的意见,可是你们只是回避问题,袖手旁观了二十年。这长时期让你们产生错觉,以为谢柏宸满足于当前的生活,但实际上他已忍无可忍,濒临崩溃边缘。白医生在信件如此写:‘一般人以为抑郁症患者在自寻短见前会有先兆,但其实不少自杀事件是突如其来的,驱使当事人执行这决定的理由外人从不知晓,甚至连自杀者也可能说不清楚失控的缘由。’”

    阚致远一脸愠色,许友一从对方微微抖动的肩膀知道他无法驳斥这残酷的指控。

    “就当你说对……可是这解释不了谢昭虎如何嫁祸……”阚致远像是接受了许友一的说法,提出更重要的问题。

    “我们一直弄错一件事了,”许友一摇摇头,“这从来不是一起案子,而是两个本来无关的事件。”

    “两个?”

    “‘谢昭虎杀人藏尸’和‘谢柏宸自杀’是没有关系的。”

    “怎可能?这完全讲不通。”

    “不,这反而令一切说得通了。”许友一平静地回答,“我以前就觉得奇怪,尸体是在谢柏宸自杀后才被发现,换言之谢昭虎根本毋须嫁祸他人,因为从来没有人知道命案存在;但假如谢昭虎的动机是找一个自家以外最安全的地方来暂存尸体,谢柏宸自杀对他来说是意外,那就能解释他的行为。”

    “暂存?”

    “阚先生,我同意你之前的分析,说谢昭虎将尸体肢解弄成标本的目的有二,一是将它们容易藏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二是作为保险,一旦有必要舍弃它们时,可以用来误导调查人员,将犯人当成无差别杀人的连续杀人魔。可是谢昭虎将瓶子藏在丹青楼并不是为了第二个目的,而是因为第一个目的受外来因素干预,他不得不找一个暂存的地方──他前一阵子搬家,从湾仔搬到黄竹坑了。”

    “他可以将尸体搬到新家吧?”

    “不,因为他目前的住所是一栋服务式住宅,空间狭小之余,清洁工和管家服务的职员有可能意外发现他家里的秘密。我估计他原来住处的房东不跟他续租,而这件事出乎他意料,他一时半刻物色不到新住所,唯有先找个短租地方暂时落脚;可是如此一来,他便要想方法处置尸体,而茧居的外甥的房间就是一流选择──谢柏宸长期留守,连家人谢美凤也无法入内。”

    “所以你的意思是谢昭虎只是强迫柏宸协助他藏尸,并没有用任何方法促使柏宸自杀?”

    “不,我认为柏宸没有被威胁,他甚至不知道房间里藏有尸体。”许友一吐出这个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的推论。

    “不知道?”

    “我猜谢昭虎瞒过外甥,将尸体偷偷搬进他的房间里。”

    “怎么可能?”

    “一月六号傍晚谢美凤准备了咖哩饭,放在谢柏宸房门前的矮柜上吧?我认为谢昭虎瞧准时机,待谢美凤一离开,便偷偷进门,在咖哩中混入安眠药。谢柏宸睡著后,他便可以轻松利用丹青楼的后门将尸体运到房间,再藏在衣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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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何──啊,柏宸没有洗盘子……”阚致远话说到一半,便一脸恍然地说出许友一察觉到的细节。

    “对,谢美凤说平日谢柏宸用餐后会洗餐具,但那天却一反常态。我猜谢昭虎用撬锁工具打开房门门锁,确认外甥睡著后,便将尸体塞进衣橱,而因为他不晓得谢柏宸有清洗餐具的习惯,才会顺手将空盘子放到房间外。为了防止谢美凤回家后擅自进入房间,谢昭虎很可能从里面将房门锁上,然后利用窗户离开。谢柏宸醒来后,顶多以为自己没有关好窗子,不会想到自己被下药,昏睡期间更被偷放了二十多个盛著尸块的标本瓶。”

    “慢著,谢昭虎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柏宸醒来后发现尸体便会引发轩然大波啊?”

    “所以他根本没有发现!”许友一苦笑道:“茧居在家的谢柏宸没有必要换外出的衣服,他一直没有打开衣橱!你说那次听到他有意和兼职女友约会,不就提议借他衣服吗?你也很清楚他平日没有需要使用衣橱吧。”

    “这假设未免太大胆了吧?”

    “比起‘谢柏宸被舅父操控协助犯罪’,‘谢柏宸在不知情下被栽赃’不是更吻合我们目前的情况吗?你估计谢昭虎一直有跟谢柏宸联络,指他觊觎房子,我认为那不是主因,他真的目的是要摸清谢柏宸的生活,用作他罪行曝光或任何意外──譬如被房东逼迁──发生时的后备方案,让外甥当代罪羔羊。”

    “可是时间一久,柏宸总有可能发现尸体啊?”

    “这就是谢昭虎最恶毒之处。”许友一露出鄙夷的神情,“就如同你说,谢昭虎将案件伪装成无差别杀人魔事件,一旦曝光也不容易查到他身上,就算谢柏宸发现骇人的尸体后鼓起勇气告知谢美凤甚至通报警方,他只会面临百口莫辩的困境,试问如何向人解释为什么尸块凭空出现?到时大概只会假定谢柏宸有精神分裂,不由自主地溜到外面杀人,和目前的情况差不多。”

    阚致远没再回应,只是托著手肘摸著脸颊,亮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阚先生,”许友一以平静的语气说,“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更像侦探,无论头脑、观察力或分析力你都比我更胜一筹,可是因为你是谢柏宸的童年挚友,所以你陷入盲点了。你从没有放弃谢昭虎操控谢柏宸的想法,结果却令你钻牛角尖,没察觉到最简单而合理的可能──你是正确的,谢柏宸是无辜的人,可是你一开始便否定了好朋友会瞒著你自杀,才会忽视这个答案。白医生信件中有一篇文章,指很多自杀者的遗属会自我质疑,自责没有察觉亲人生前透露的危险迹象,但就如我刚才所说,不少自杀者行事前没有先兆,所以你和谢女士不用感到内疚,你们不需要为谢柏宸的决定负责任。”

    “你可以用这个推论作为逮捕谢昭虎的理据吗?”沉默了好一会后,表情复杂的阚致远问。

    “很可惜,它们都不是决定性的实证──”

    怀中手机传来震动,打断了许友一的话。他赶紧掏出手机,在看到来电号码的一刻不由得心跳加速。

    “小惠,告诉我好消息。”许友一边接电话边向阚致远打手势示意。

    “队长,鉴证科刚送来报告,他们说在谢昭虎的计程车后车箱垫子下找到一片半公分长、一公厘厚的玻璃碎片!”小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玻璃碎片?”

    “标本瓶!鉴证科已核对过了,盛载郭子宁左大腿的瓶子瓶盖边缘有一处不起眼的缺角,和这片碎片吻合!”

    许友一不禁握拳挥臂,再对阚致远竖起拇指。

    “那足够了,立即通知家麒──”

    “等等,队长,我还没说完!”

    “还有其他发现?”

    “嗯,鉴证科在后座座位的夹缝还找到微量已干涸多月的血迹,虽然血迹难以化验,但上面黏著两根毛发,法证已将它们和尸体进行比对,确认属于郭子宁!”

    稳了──许友一脑海闪过这念头。有这两项物证,加上白医生的推论,检控官便能顺利起诉谢昭虎。

    “通知家麒传位置到我手机,我要亲自抓人。”许友一说。

    挂掉电话后,许友一对阚致远说:“因为找到标本瓶的碎片和郭子宁的染血毛发,你刚才的问题有新答案──谢昭虎会被拘捕,检控官不会有异议。你明早留意新闻吧。”

    “你现在就去拿人?”当许友一正要往大门走过去,阚致远发问。

    “嗯。”

    “请让我一起去。”

    许友一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要求。

    “你说过让业余侦探跟著查案的警察全都是笨蛋。”

    “你现在是要进行逮捕,不是调查,我也不会插手干涉。”阚致远顿了顿,“我需要代替挚友亲眼看到那家伙的下场。”

    两人不发一言,彼此互望数秒。

    “这次由我来开车。”许友一没有拒绝,伸手打开大门。

    两人坐上许友一的车子,家麒通知目标位置在皇后大道中,许友一便赶紧开车上东区走廊,往中环前进。一路上阚致远和许友一沉默不语,低沉的引擎声就像配乐,为这出即将落幕的悲剧画下句点。

    “目标刚在威灵顿街接了一个醉客,现在经过摆花街,应该会左转经荷李活道前往半山区。”当许友一的车子驶经会议展览中心时,车上对讲机传来家麒的口讯。

    “收到,我会从红棉路直上半山区。准备在停车下客后进行拘捕。”许友一回应下属。有些嫌犯被捕时会情绪失控,有可能危及第三者,所以许友一指示下属在乘客下车后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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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许友一和阚致远来到半山的马己仙峡道,在家麒的实时更新位置下他们追上汉华和邦妮所在的二号车。家麒和阿星的一号车一直紧贴目标尾随,而二号车则负责支援,目前跟在一号车后方约一百公尺,准备出状况时补上。

    “目标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预计前往司徒拔道。”

    家麒的报告让许友一维持在二号车后方,沿著山路往东前进。由于已是深夜零时,只有寥寥豪宅的山区更见荒凉,不过虽然没有路人,逆向车道上仍不时有车辆迎面驶至。

    “目标车速放慢。”

    驶进山顶道时,家麒通知后方的两辆车,许友一不由得觉得奇怪,因为那路段没有住宅,不过不一会家麒跟进指谢昭虎没有停车,一如预期往司徒拔道继续前进。在经过司徒拔道的一刻,许友一看到山下的夜景,想起不久前他们跟踪阚致远的行动就在这儿失败,如今那个人却坐在副驾驶席,和自己一起缉捕犯人,莫名地感到讽刺。

    进入司徒拔道后计程车没有停下来,经黄泥涌峡道往南走,许友一和部下们都猜想乘客是住在浅水湾的有钱人。然而车子经过圣约翰救伤队烈士纪念碑后却左转往大潭水塘道,家麒才知道乘客的目的地是哪儿──大潭水塘道是囊底路,尽头只通往阳明山庄这个大型豪宅屋宛,要离开只能沿路折返。

    这太好了──许友一心想。谢昭虎就像已掉进陷阱的猎物,不可能逃过三辆车子的拦截。

    “咦?目标在郊游径入口停车,重复,目标在大潭郊游径入口停车。”

    郊游径是前往郊野公园和烧烤场的入口,和阳明山庄入口相距超过一百公尺,住户不会在这儿下车,而大半夜的醉客才不会独个儿去爬山或烧烤。

    “一号车继续前进,二号车补位。”许友一下令道。阿星将车子驶过计程车的位置,停在阳明山庄入口前待命,汉华和邦妮则关掉车灯,悄悄地停在计程车后约四十公尺外监视。

    “没有人下车。”汉华报告。

    “再等一下。”许友一说。他担心谢昭虎察觉被跟踪,万一来个狗急跳墙,弄成胁持人质事件,那就麻烦。

    然而差不多一分钟仍没有动静,车厢里也没有亮灯,汉华和邦妮无法确认情况。

    “那家伙在做什么?”阚致远也不由得提出疑问。许友一已将车子停在二号车后方,虽然看不清楚,但他们也能看到计程车所在。

    “确认刚才有乘客上车?”许友一向对讲机问道。

    “确认,在威灵顿街有一名穿黄色上衣和牛仔裤的外籍女性上车,从举止看来似乎喝得很醉──”

    许友一突然理解到数分钟前计程车在山顶道减慢速度的理由。他丢下阚致远一跃而下,往计程车直奔,汉华见状也立即下车追随,而邦妮紧握方向盘,准备随时开车拦截。家麒和阿星听到邦妮报告状况,连忙掉头支援。

    “举高双手!”许友一没有犹豫,冲到计程车旁便拔出手枪,用力打开车门后指向车内。这时候汉华、家麒和阿星已赶至,三人同时目睹那情景──年轻的外籍女乘客衣衫不整,昏睡在后座座位上,而趴在对方身上的谢昭虎裤子已褪至膝盖,光著屁股、一脸震惊地回头瞧著昏暗街灯映照下的四人。

    “混蛋!”家麒一把揪住谢昭虎,将他摔到路上,汉华连忙向邦妮打手势,示意她前来支援。

    “不,这、这是误会!是她主动挑逗我──”谢昭虎狼狈地嚷著,面对手枪,裤子也没能拉上。

    “差点来不及。”汉华瞄到女乘客牛仔裤仍有好好穿上,不禁捏一把汗。

    许友一亲手为谢昭虎扣上手铐,并且作出逮捕警诫,而谢昭虎随后保持缄默,只慌张地瞧著各人的行动。家麒和阿星将犯人押上自己的车,邦妮则负责照顾差点被强暴的女生,并且召来救护车,确认受害人有没有受伤,作为证据。

    阚致远步出车厢,站在远方看到这一幕,对这发展感到惊诧。许友一走到他身旁,微微一笑,吐出一句:“你满意了吧?”

    “那个女生──”

    “她没事,脱掉裤子的只有那人渣。”

    阚致远舒一口气。

    “你怎么察觉到他要对乘客不利?”阚致远问。

    “他在山顶道减慢车速,就是为了找可以下手的地点。”许友一边说边回头瞧向正在等候救护车和军装支援的部下们。“而且鉴证科在后座找到郭子宁的毛发,我便联想到,说不定她就是在类似的情况下遇害。”

    “检控官应该能起诉谢昭虎?”

    “作为现行犯被捕,检控官也不得不动手。”许友一笑道。

    阚致远还是一脸惘然地瞧向计程车的方向。

    “所以事情告一段落吧……”

    “你可以笑一个,”许友一拍了拍阚致远的肩膀,“至少今晚我们成功阻止那个女生成为另一个郭子宁。”

    阚致远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毕竟对他来说,好友自杀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了结的事情不过是先前发生的悲剧的延伸而已。

    死者能否安息,只是留下来的人一厢情愿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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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香港法例有禁止“与未成年少女发生性行为”的条文,因为有十一个字,坊间黑话便以“衰十一”取代之。

    26 全称为“居者有其屋计划”,乃香港政府兴建并出售的房屋,以低于市场价值的价格售予合资格的申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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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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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10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名称未定)》节录.4
     

     

    ……

    “他、他找到我了……找到我了……”

    阿白从没见过L这副样子。平日她脸上那份从容被惶恐取代,眼眸里的灵魂恍若被燃烧殆尽,余下空洞阒黯的一片死寂。粉色的口红掩盖不了缺血双唇的苍白,从失神跌撞进房间后,她的嘴巴一直嗫嚅著意义不明的短句。

    “怎、怎么了?发生什、什么事?”

    恐惧弥漫在空气之中,阿白也不由自主地被L的惴栗感染。他紧紧抓住L震颤的双臂,却发觉对方肌肤冰冷,额上渗出一颗颗冷冽的汗珠。

    “放、放开我!”L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嚷,狠狠地甩开阿白,瑟缩到墙角,将头颅埋在双臂之间。

    阿白一筹莫展地看著L,他无法理解L遭遇什么事,或是遇上哪一个“找到她的他”。他只能缓缓步近L,谨慎地蹲下,尝试安抚面前这个宛如惊弓之鸟的女生。

    “不要……不要……他找到我了……”L沉吟著,呼吸紊乱,就在阿白试图伸手触碰对方之际,他看到L紧握的拳头渗出一丝鲜血──L的指甲掐进掌心,浑然不觉自己正在伤害自己。

    “谁……找到妳了?”

    “对不起……我知错了……请不要惩罚我……不要……”

    跟L相处的数月间,阿白首次觉得L像个陌生人。他无法触摸对方,仿佛再轻柔的接触,也会将这个脆弱的女孩子狠狠敲碎。

    在那一瞬间,阿白有预感L会离他而去。

    L会不情愿地,被她畏惧的那个人带走,离阿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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