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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手掌上的黑暗》录像带引出凶杀案,作者:藤原伊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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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懒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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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准备把话挑明了:“对了,那栋楼为什么叫加贺美大厦?”

    “啊?”

    “是这样,我平时喜欢研究姓名学,所以对这个名字的由来有些好奇。”

    “……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吗?”我也抱着胳膊,“就您这种记忆力,生意干成这样真不易。我记得那里竣工才八年啊。”

    他脸上表情一变。我接着说:“你们这样一家资本金不过一千二百万的小企业,对一间固定抵押权一百三十亿的物业不该这么不当一回事吧?连物业名字的由来都能忘,可生意居然还能支撑到今天,我只能理解为你们的经营能力超群了。”

    沉默了几秒之后,杉野说:“你,你今天特地来这儿找碴儿的是吗?”

    “您看,您这话可不像一家企业的经营者该说的。您还没从帮会的事务抽身吗?还是受你们现任的胜沼英树组长的影响?”

    “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回说话的是大宫,怒气冲冲的。不出我所料,昨晚偷袭我的菊村并没把自己泄露了老大身份的事告诉其他人。说到底这事也不好让别人知道。杉野依旧挽着胳膊没有动,我却起先站起身来。听到这些话,我这趟乃木坂总算没有白来。

    “那我就先告辞了,”我冲他们笑笑,“这么一看万一租你们的店面,恐怕会引人质疑我店里的品位。”

    “堀江先生,”一直坐着的大宫突然语气低沉地问,“你左手的烧伤是怎么回事?”

    “以前发生了些意外。倒是您,您的右肩怎么回事?刚才看您递名片都不方便,不会现在还有五十肩的症状吧?”

    我说着推开了门,经过前台走到了店外。身后又响起了女孩爽朗的声音:“慢走,欢迎再次光临。”没有人追出来,想必他们还来不及通知人手。

    我再次置身于六本木熙攘的人群中,一边向前走,一边想着接下来去哪儿呢。到底还是听了大原的话,决定回到五反田。我坐上地铁日比谷线,到惠比寿换乘了山手线。期间我脑中一直挥不掉一个疑问。

    那个大宫,恐怕就是三十年前被我打伤的小混混之一。我不记得自己都伤过谁了,总之人数不少。我以前想过,没准哪天又会撞上当初被我袭击的人,可想着想着,一直没遇到过,也就忘了。可就在我今天对大原讲述了过去的经历之后,他就像是挥之不去的亡灵一般出现了,就坐在我对面。大宫之所以问我左手的伤,是因为三十年前,我左手一直缠着绷带,这后来成了传说中作案的男人唯一的标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来他听说了菊村他们和我发生打斗的事。年轻的时候,我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候没有摩托和木刀,遇到了小混混,也都像昨天一样,在附近的工地随便找根棍子就大打出手。

    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可不管怎样,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当年被我打伤的小喽啰们,还在道上混的为数不少。如果他们要找我算账,最好等到半个月之后,我退职了再说。如果说还能有什么奢望的话,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请求。可我知道这也由不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种下的恶果。我一个人不禁苦笑,身边抓着扶手站着的男人神情微妙地看着我。

    八点左右,我到了五反田。我已经有一周没这么早回过家了。穿过有乐街的时候,色情店拉客的一个年轻男孩跟我搭话。他看起来刚干这行不久,二三十人的拉客队伍里,大多数人都能区分开我这种普通的上班族和买醉的客人的区别。不过他们的班底流动率非常之高,能干上一年已经实属难得了。不管什么职业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也有效率高低之分。我这么想着,脱口而出,干你们这行不错嘛。我丝毫没有讽刺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你这人怎么这样,他不满地回击了一句。或许是我严肃的表情吓到了他。

    终于回到了公寓。

    今天不会有人来访。电话铃也一直保持沉默。我刚倒在床上,便觉得浑身发软,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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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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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17
    还有一个小时才上班,办公区没什么人,市场部也只有富泽一个人到了。要是以往,我不会觉得意外,因为要和分店联络业务,他平时也经常早早到公司,可他今天的状态,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前,他一般不是打电话就是看早报,连头都不抬,可今天他却主动和我打招呼,和在石崎家守夜那天一样。

    “早上好啊,”他语气欢快得近乎亢奋,“堀江君,你感冒好点儿了吗?”

    “托您的福,已经好多了。估计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不错。”

    我实话实说。今天早上量体温时烧已经退到37.5℃了,体力也恢复得和平时差不多了,看来听大原的话是明智的。富泽点点头,又埋首于报纸之间。

    真够讽刺的。今天市场部上班来得最早的,是昨天被告知就要被解雇的人,而第二个呢,是接受了自愿退职的我。不知道其他部门是不是也这样。富泽的心情想必也平静了许多吧,我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电脑。我今天一早赶到公司,就是为了要用电脑。公司配的这部机器启动相当缓慢,在等待开机的时间里,我又听到了富泽诡异至极的亢奋的问候声。

    “早上好啊,真田部长。”

    “嗯,早。”

    我抬头一看,真田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富泽。这时,富泽腾地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走到真田身边,出其不意地伸手过来,对准真田的脸就是狠狠一拳,拳头撞击真田的颧骨发出钝重的声响。他出手的方式一看就是这辈子第一次打人,不过真田还是应声倒地,眼镜飞出老高,幸亏没有摔破。

    我就站在富泽身边,看着这一切发生。我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试图阻止他。一探之下,便知全无必要。因为我掌心传来的,是富泽肩膀微弱的颤抖和濒临啜泣的抽抽搭搭。

    “富泽课长,”我叫他,还想再劝点儿什么却一时语塞,你现在气消了吧,今天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除了这两句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我想到,或许昨天,他已经把自己快被解雇的消息告诉家人了吧。这种象征了作为社会人的失败、屈辱的烙印,他究竟是怎么向妻子开口的?又是怎么解释给孩子们听的?又或者他还不知如何对家人说。看着一个七尺男儿掉泪,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富泽所面对的世界,一定是我无法体会的。

    我呆站着不知所措。这时,我听到真田说,这样可以了吗?他捡起眼镜,一边拍打着西装上的灰尘一边站起身来:“这样可以了吗?”他大声重复着,“富泽课长,如果你还没消气,就再打我几拳好了,一直打到你气消为止。”

    我看着真田。没戴眼镜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或许富泽也看懂了真田的表情,沉默了良久之后,他说,我先告辞了,请您让我回家吧。富泽的声音低得像蚊子的嗡嗡声,说完就慢慢走开了。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步伐无力地飘到了走廊,佝偻着腰,蜷缩起后背,像迎面走在寒风中似的。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一种复杂的感觉油然而生。或许是对企业这一面目不明的生物的愤恨,或许是对一大早哭泣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中年男人的怜悯,又或许是对眼前的男人一瞬间心怀怜悯的自己的厌恶——毕竟富泽还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发泄自己的情绪,而我,却似乎连人最基本的喜怒哀乐的能力都丧失了。

    “堀江君,”真田说,“对不起了。”

    “哪里的话。”我答了一句,转身想走回自己的座位。

    “堀江君——”真田从后面叫住我。我回头看他,他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正把眼镜戴回脸上。

    “你恨我吗?”

    “没有的事,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离职吗?”

    “说实话,我一点儿都想不通。”

    “我当然要选你,”真田小声自语道,“因为你无论去了哪儿都能生存下去,我对你开口反而轻松一点儿。是我一手令公司失去了你。”

    我久久地看着他,回答说:“您高估我了。不过部长您刚才的态度的确值得公司全体管理层参考,您刚才很了不起。”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我走回了座位。

    我试着把刚才看到的一切从脑子里赶出去,以便使注意力集中在键盘上。我像昨天一样打开了企业信息检索的页面,搜索了加贺美大厦房产登记证上出现的提欧埃夫。出现的结果只有一项,根本无须再输入其他信息。公司名只写着提欧埃夫,没有其他解释。主营业务是金融业,法人代表当然是我听也没听过的名字,员工只有三人,此外电话号码也登记在案。我一边瞟着公司地址一边想着等下编造什么理由打电话过去呢。昨天我应该路过那儿,中野区本町,好像看见过这个地址。

    终于想起来了。我起身走到去年分到制作部的新人的座位前,他桌上放着好几本十几页厚的小册子,我随手拿过一本来看,这是去年由他负责,加上人事部和公关部共同制作的公司简介,基本是在前年的基础上修改的,用在招聘时发的。虽然公司明年应该不会再招新人了,可去年他们做的小册子倒是派上了大用场。小册子上面印着一张极为复杂的集团组织架构图,其中有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跟刚才检索出来的提欧埃夫公司的地址从区域到门牌号都一致,上面的标注是TAIKEI油

    脂公司。

    我回到座位,拿起话筒拨了个号码。

    “你好,欢迎致电提欧埃夫。”对面传来一位女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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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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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TAIKEI油脂吗?”

    “您打错了。”她说完,接着流利地报上了TAIKEI油脂的总机号码。

    “对不起。我有些不明白,想跟你请教一下,请问提欧埃夫是什么缩写的音译吗?”

    “是TAIKEI油脂金融的意思。公司英文名字是TAIKEI Oil Finance,缩写是TOF,oil不是石油或者原油,是油脂。”

    “明白了,谢谢你。”

    我按下断开键,接着拨了一个内线号码。柿岛应该已经上班了吧。

    我刚说了我是谁,他很快问候道:“早啊,你来得够早的了。”

    “我有话跟你说,”我说,“你昨天说的是不是也是这件事?关于你说的某个人的犯罪,以及渎职行为,我有事情要问你。”

    柿岛回答说:“知道了,五分钟后顶楼休息室见。”



    柿岛坐在和几天前相同的位置上

    “你感冒好得差不多了吧。”他一见我就这么说。

    “嗯,好多了。”

    我点了点头,刚在他对面坐下,他就立即发问:“昨天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提醒我的啊,要不你怎么会对港区的什么法务局办事处了如指掌。”

    “听你提到登记簿,我下意识地说漏了嘴。不过就算对你隐瞒也没用。你记不记得石崎董事长离世那天,我以事关逝者的名誉为由一直回避的话题?”

    “记得。那天我听说董事长的遗体接受了司法解剖,当时就觉得奇怪,更何况惊动了警视厅搜查二课的人。对了,TOF是TAIKEI油脂的子公司吗?”

    “没错,是TAIKEI油脂的全资子公司,所以其实应该算是我们公司的孙公司了。”

    “果然啊。”我感叹道。TAIKEI油脂是TAIKEI集团核心三家公司共同出资建立的子公司,其中TAIKEI饮料持有超过50%的股份,是最大的股东,其余两家股东分别是TAIKEI食品和TAIKEI制菓。柿岛当初为了阻止我退职,曾提议暂时把我调去TAIKEI油脂,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背景关系。TAIKEI油脂的中心业务是大批量的油脂进口,经营模式和商社类似,员工不足一百人,当然也没有上市。进口的产品全部用于生产原料,和TAIKEI饮料的产品流通渠道没有交叉,因此我做营业时也从没接触过这家子公司,更别说它下面的孙公司了。

    “既然你知道它是TAIKEI油脂的子公司,再想想出资者,你应该就能猜出它主要的经营权握在谁手里吧?你明白我指的是谁吗?”

    “当然。除了石崎家族还能有谁。”

    柿岛点点头:“我料到你迟早会发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TOF公司,是哪年成立的?”

    “你找到的那张房产登记证上最初年份的前一年。”

    “1989年?”

    “没错,是石崎董事长还当副总经理的时候。那时,他强力主张TAIKEI集团的多元化经营,TOF的筹建正是他率先提议,一力促成的,当时正值泡沫经济的最顶峰,这种非银行性质的金融机构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而生。”

    “然后,在第二年,也就是董事长当上总经理的1990年,TOF对吉永地产名下的物业,即六本木的加贺美大厦,做出了固定抵押权一百零五亿日元的最初评估?”

    柿岛再次点头。

    “如果从石崎家族,也就是董事长和TOF公司的关系考虑,这种估价本身有没有什么问题?”

    “表面上没有。如果真要追究之后的房地产价格下跌的罪魁祸首,恐怕这个国家的企业家没有哪个可以逃脱经营责任。所以,如果排除掉唯一的疑点,这里面似乎没什么问题。”

    “你说的唯一的疑点,是指吉永地产是帮会的企业老弟吗?”

    “怎么?你自己一个人已经调查到这种程度了?我们当时委托了私人的信用调查机构,查了好久才有些结果的。我说的疑点不是这个,不过说到这个也颇有意思。第一,就是你说的,吉永地产确实是帮会幕后控制的明面上的企业,不过这也有可能只是石崎董事长对融资对象的调查不足造成的单纯的融资失误,我们目前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来反驳这一点;第二,吉永地产的经营中,公私混同的迹象非常严重。或许是因为牵扯到一位石崎董事长的熟人,他在道义上无法拒绝吧。我说的他的熟人,你大概能猜到是谁吧?那座大厦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而且你当时加入公司也和她不无关系。”

    “当然,”我说,“不过,这件事和加贺美顺子有什么关系?你连她也调查了?”

    “说实话,我没有精力查得那么远,毕竟我不能指使下属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我自己光是一件一件调查TOF的融资内幕,就已经分身乏术了。不过,从大厦的命名自然而然可以想见她和整件事情的关联。就算我想以吉永地产为切入点继续深挖,可毕竟对方有黑道背景,私人的调查机构想搞到帮会的内幕,实在能力有限。我正对接下来的调查一筹莫展呢,董事长就突然自杀了。”

    “明白了,那你说的疑点是什么?快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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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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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TOF的资金周转,主要依靠二条银行的贷款,而吉永地产则一直从TOF获取贷款,不过最妙的是,二条银行对TOF的融资,是由TAIKEI饮料做的债务担保。虽然只是立了简单的担保字据,并没有反映在股票报告书上,但实质是一样的。问题在于,TAIKEI饮料为TOF做债务担保一事,当时并没有经过董事会投票决议的环节,是公司的创立者石崎家族的一员,石崎博久董事长,不,当时是总经理,个人擅自决定的……然后三年后,又发生了更大的问题。”

    “你是指董事长又对吉永地产追加了二十五亿日元的融资?”

    柿岛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说:“没错。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据说是石崎董事长直接对TOF下达的追加融资的命令。考虑到当时的经济形势,这无论如何都不是简单的决策失误,只能说是犯罪。追加的融资,也是由咱们公司做的债务担保,所以说,他这种行为也给自己掌权的公司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涉嫌蓄意渎职,正如你刚才猜测的那样。”

    “TOF其他的融资活动呢,有没有问题?”

    “没有。虽然现在TOF公司也是艰难经营,不过没有查到其他的违法行为。为了澄清董事长的名誉我不妨直说了吧,很奇怪的是,TOF涉嫌的有问题的融资活动,只限于加贺美大厦这一个项目。说奇怪似乎不恰当,可只在某一个项目上涉及违法行为,这种例子很少见吧?一般的情况都是一旦踏上不法之路,就深陷泥沼无法自拔了。”

    “是啊,”我说,“不过如果把整件事放在另一个背景下,我似乎能看到一幅大为不同的相当有趣的构图。”

    “什么构图?”

    “董事长在任满两期四年总经理后,就主动引退到幕后,做起了董事长。究其原因,或许也可以这么想象:有人掌握了内幕,并以此为要挟逼迫他退位。让他做个挂名的董事长,不过是顾及到集团创立者一族的颜面。那人抓住了石崎想隐瞒企业这一丑闻的弱点,策划了这场阴谋。如果真是这样,那最有能力为董事长的犯罪、为一锅腥臭的汤盖上锅盖的人,恐怕就是田所总经理,或者他身边的爪牙了吧?”

    “你小子确实才智过人,不过用词未免露骨了些。”

    “你早就不该指望我说话能有多文雅。”

    “不过,我今天对你说的,可都是公司的最高机密。”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你自己一个人,况且就要退职了,却在短短的几天里调查到了这么多。我把这些说给你听,算是给你饯别吧。反正你这种人,到时候也不会拉着周围人给你饯别的。”

    “……饯别啊。”

    我看着窗外,副都心的街景明亮得刺眼,春日艳阳和煦地照耀着。昨天看到的樱花树还都是花蕾呢,今天已经有几棵开放了。

    柿岛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似的,随着我的目光向外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又要到樱花开放的季节了。”随后他拉回了视线,“不过我相信只要身上肩负着经营责任,任谁都会采取同样的行动。既不伤害董事长,又能稳住局面,让董事长隐退到幕后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董事长最初提出的多元化经营战略,已经使公司背负了太多的有息负债,虽然在TOF的运营上,除了刚才所说的事董事长没有其他的渎职行为,但他早晚要对自己的错误决策付出代价。总之,我是这么想的。”

    “你在董事长卸任总经理之前,就知道这些了?”

    “没错,当时我是作为经营企划部部长得知的,当时公司里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进行调查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想你也猜到了,当时我是受命于田所专务的秘密指示,我当然没法拒绝。田所专务出任总经理后,我又接受总经理的命令继续搜集有关此事的情报。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后来被提拔为董事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无话可说。”

    我沉默不语地看着眼前的柿岛。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试问有谁,敢堂堂正正地承认自己曾经是个间谍,是个叛徒?而且还有勇气自认能够升职也是背叛旧主的缘故。

    我打破了沉默:“这么说来,你当初说,对警视厅搜查二课的人为什么会出现也不是全无头绪,指的就是这个了?”

    “没错。如果警方已经开始对董事长展开秘密调查了,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他们听到董事长的死讯后,会那么急不可耐了。渎职案件的诉讼时效是五年,到了今年夏天,时效就过了。”

    “这么说来,董事长是被警察逼急了,才自杀的?听你的语气好像已经断定是这样了。”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关于董事长的死因,我们没有任何依据。况且为董事长守夜那天,连坂崎大吾都露面了,事情就更不会这么简单了。所以我才说,还是放手吧,别再查下去了。”

    “也可以说你希望自己的间谍生涯告一段落。”

    “好吧,你这么说我也不否认,毕竟我也不是良心全无。”

    “不过,你分析的原因有理可循,毕竟你查了不少嘛。”

    “其实近来这几个月,上面催得更紧了,要我继续查下去。恐怕总经理也瞒着我,自己从外面搞到了不少消息。”

    “是吗?或许这就是理性主义者一贯的作风,说白了,他无非是想事先研究一下,如果董事长真被逮捕了该如何应对吧?”

    “他确实这么跟我说过。不过,这不是主义不主义的问题,是经营的问题。万一董事长真的被逮捕了,公司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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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没出这种事,公司不是也乱成一团了吗。我刚才就看到了难得一见的一幕。”

    我把刚才市场部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说给了柿岛听,他叹了口气,感慨地说:“是吗,真田真那么说的?真看不出来呀。”

    “恐怕接下来几天,公司随处都会发生这种事。员工没犯什么错却要被解雇,这才是经营问题吧?”

    “嘿,堀江,”柿岛盯着我,正色道,“我本人,也算是公司管理层末端的一员。我无意推卸责任,可坦率讲,今天这一切问题的源头,早在石崎董事长还是总经理时就祸根深种了。我知道董事长深得人心,我也承认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不过就算是他,也会犯错,他犯了一个决定性的错误。当然我明白他不是蓄意而为,是被人揪住短处逼迫的,可事实就在那里。现在他离世了,我昨天也说了,事到如今,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除了想方设法让公司能够继续生存下去,别的说什么都是徒劳。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公司的内情几乎全都告诉你了,所以,我有一个请求,你就别再对石崎董事长的死因寻根究底了,现在查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这也是公司的意思。”

    “昨天你说有话对我说,就想说这个吧?”

    “对。你现在调查的事情,只会对公司造成负面影响。与其咬住过去不放,不如多放眼于未来。用你的话说,就是让这件事告一段落吧。我想请你老老实实地迎接退职。”

    “要是我拒绝呢?”

    “你真要拒绝?”

    我点点头。

    柿岛像小孩子一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为什么?”

    “你刚才说石崎董事长是造成公司今天一切问题的罪魁祸首,但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时代,是泡沫经济。况且,田所总经理掌权公司时间也不短了吧?一遇到经营危机,就把责任都推到董事长头上,这公平吗?还有,你刚才说,几乎全部告诉了我,说明还有事瞒着我吧?”

    他又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再多说点儿。总经理也打算要承担责任的,不,或许说被迫要承担责任更确切一些。这几天,我隐约开始听到些传闻,好像二条银行要指派一位副总经理来我们公司,当然是作为下一任总经理的人选派来的。”

    我看着柿岛,虽然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他刚才的话,也就意味着他成为下一任总经理的希望破灭了。

    我不禁问道:“这么说,我们公司要被银行操控了?”

    “现阶段看来,有这种可能。”

    “其他的可能呢?”

    “这个就算你撕裂我的嘴我也不能说。你也替我想想,我已经把几乎全部的内幕,虽然还无法说是全部,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能听从我的建议了吗?”

    “嗯,我会的。”我说。

    过了一会儿,柿岛苦笑了一下:“你又在骗我。”

    我也跟着笑了:“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你这么久了,这点儿事还看不出来吗?”

    “那,不如这么办吧。”我说。

    “怎么办?”

    “我只是想知道董事长自杀的原因,这不过是我个人的好奇心而已。所以,从今天开始,就让我退职得了。这样我就不是公司的职员了,我的行为也不会给公司的管理层造成什么麻烦。以你的权限,这事只要跟人事部门打个招呼随时都能办到吧?”

    “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你得留到这月底。”

    “为什么?”

    “你总是给我惹麻烦,这是我的还礼。”

    “也是饯别的一部分?”

    “嗯,饯别。”

    我收回目光,又看向窗外,心中隐约有些后悔。在我面前的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把他知道的内幕对我和盘托出。可我知道的事情,却一件都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为什么呢?我思索着,或许一切都是以听到石崎死讯的那天早上,我对他隐瞒了CG制作的事情为开端的。或许因为我当时发着高烧脑子不清楚吧,谁知道呢。

    我们沉默相对,可彼此心里都有数。我猜他早就知道了我有事瞒着他。为石崎守夜那天,因为我感冒的缘故,他说以后再问我和坂崎大吾的渊源,可后来,他也再没开口问我。一旦他决意关上一扇门,就不会试图再打开。他也没有为了说服我放手,就打开过去的抽屉把往事一件件抖落出来。坐在我对面的,就是这么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在现在这个时代,依然还有这样的人。

    “喂,柿岛——”我说。

    “怎么了?”

    “我很喜欢石崎董事长。就算他真的犯过罪,我也还是喜欢他。”

    “我也是。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单靠人格就能经营好一家公司的时代了。”

    “那,如果我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做出一些足够被惩处解雇的行为,你会怎么办?”

    “你干吗要做那么没脑子的事?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我就是问问你。”

    “到时候我会帮你隐瞒的,如果真发生了的话。至少我可以把东窗事发的时间拖延到你退职以后,这样,一个前员工做出的不当行为,想来也不会给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害。”

    估计不可能,我刚想这么说,女侍者喊道:“TAIKEI饮料的柿岛先生在吗?”应该是有人打电话来找他。柿岛略做示意之后,站起身来向电话走去。

    我再次望向窗外。室内室外明暗的巨大差异,使我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刺眼的光线下,外面的世界闪耀成一团,我什么都看不清。早春三月,晴好的上午,明媚的阳光。然而这样的光景却并不适合我。或许一直以来我习惯的,是曾经举着相机录下的那一段烟雨弥漫中落寞的街景……

    这时,柿岛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是总经理秘书打电话来叫我,我得回去了。”

    “……怎么?又有什么紧急事件发生吗?”

    “谁知道。”

    “喂,柿岛。”

    “怎么?”

    “你今天告诉我的话,算是我借你的。”

    “我说了,是为你饯别,你不欠我什么。”柿岛说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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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18
    我回到市场部,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办公区像平时一样忙碌嘈杂。不过其中,也有几个座位静静的,空无一人,像是梳子上缺的齿——除了富泽以外,另外两个被解雇的人也都休年假了。多数员工都已经打开了电脑,想来一定忙着写邮件互相传播各部门的人事变动消息,如今,公司里传播八卦的方式也与几年前不同了。

    真田不知在和谁打电话,大原也一边看着文件一边举着听筒喋喋不休,像是在对什么报价。

    我坐到座位上。只有我一个局外人。我无事可做,如果硬说还有什么事未了,那就是跟柿岛说的,作为对他的还礼要继续查下去的事。只是话虽说了,从何下手,我现在却全无头绪。我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等待。

    大原没有过来跟我说话。

    我实在无聊,走到报刊架那里取了报纸来看。看了报上的日期,才发现今天是星期五。最近,星期几的感觉似乎渐渐从我脑中消失,不知不觉我越来越不像个上班的人了。更无法想象的是,石崎的死距今天还不到一周的时间,却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匆匆扫了一眼报纸,没有关于参议院选举的报道。估计媒体的关注和大规模报道要等到黄金周以后才会出现。

    手机响了起来。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应答键,佐伯贵惠的声音传了过来:“您这么忙抱歉打扰您了,想对昨天的事说声谢谢,这才冒昧打给您。”

    我本来想说我一点儿都不忙,可到底没开口,只是问她:“你那边怎样?”

    “没什么变化,一会儿想带我儿子去附近的庭院美术馆散散步。”

    “我倒没听说过庭院美术馆,不过今天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也不错。”我答应着。我都快忘了这种悠闲的生活了,这或许算是石崎先生对我最后的馈赠吧。

    “那么,您忙着吧,我就不打扰您了。”她说着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了忙音,我不由得感到几分寂寥。或许是因为佐伯贵惠的声音充满了惶恐不安,又几次三番地为打扰我而道歉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我自己突然察觉到,已经没有人会给我打电话了。

    这时候,有人叫我:“堀江课长,找您的外线。”

    我拿起座机的听筒,对面传来郑重其事的男人的声音:“您好,我是吉永地产的杉野。”

    “昨晚多谢了。”我说。

    “今晚,不知您可否方便?”

    看来只要他愿意的话,说话还是能像那么回事儿的。

    “有什么事?”我问。

    “是关于您昨天提及的想开家餐馆的事,我们想了想,还是想向您推荐一下我们手上的物业。昨天如果有失礼之处请您务必海涵,今天想带您一起去看看店面,也想跟您商量商量开店的计划,所以才打电话给您。”

    “今晚嘛,我倒也不是没时间。”

    “那么,今晚九点好吗?如果可以的话,劳您大驾请到我们的事务所来,要推荐给您的店铺就在附近。”

    “你们那么晚还不歇业吗?

    “干不动产的,没有歇业时间这一说。”

    “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对。我希望你们的法人代表胜沼英树先生也能在场。我听说要谈生意的话,他可是专家。”

    “……了解了。我们按您说的办。”

    “那么,今晚九点见。”

    “那我们恭候大驾。”

    我听他说完,挂断了电话。我们互相都在演戏。只不过他们无论如何,都只能接着昨天的伏笔演下去,而这样一来,正中我的下怀。

    我抬起头,正撞见匆忙从我身上移开视线的大原。我思考片刻,撕下一张有公司抬头的信纸,一边斟酌着书面用语,一边提笔写着字句。正式的文件我已经交给人事部了,只是眼下,我不得不无视柿岛刚才的反对。正文写罢,我看了眼日历,确认了日期写在下面,接着把信纸装在信封里,写上“辞职信”三个字。然后在外面又套了一个信封,也写了两个字。写完了我开口叫道:“大原——”

    “什么事?”

    她来到我座位跟前,我把信封交给她。

    “这是后续工作,”我说,“如果我下周一没来上班的话,帮我把这个交给柿岛。”

    “柿岛董事?里面是什么啊?还写着‘饯别’?”

    “顾名思义,还问什么。拜托了!”

    大原不肯离开,像是还想问什么,不过终于说了句明白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到了午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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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到了西口那里的折扣商店。店里人流拥挤,我问了店员家具卖场在哪里,艰难地穿过狭窄的过道,走上尽头的楼梯,终于看到了在商场买不到的东西。货架上摆着两种同类产品,我选好了一种。这时,听到背后有人和我说话:“你买什么呢?”

    当然不是店员。我闻言回头,对真田说:“在这儿遇见您真是难得。部长,您经常来这里吗?”

    “嗯,我有时受我老婆之托,帮她来这儿买东西。今天也是她让我买一种特殊的染白头发用的染发膏,我家附近没有卖的。”

    “嗬,您真是二十四孝老公啊。我正想买这个呢,要开始找工作了,买了这个好把新西装收拾整齐了。”真田看着眼前的东西,没见过似的歪着脑袋。我要买的是用钢管组合的长方形的简单构造,两根垂直平行的钢管中间,固定着几排水平的钢管,高度和宽度都可以通过螺丝调节,下面还装着小脚轮。

    “这样啊,”他说,“这也算一种收纳家具吧?把平时用的衣架挂在横梁上就完了。原来还有这么简便的单身人士用品。”

    “是啊,”我拿起价签看了看,五千八百元。“这个叫Easy Hanger,简易衣架,名字也够简易的。”

    真田苦笑道:“你真是摆脱不了职业病,看到什么都要从市场营销的角度来考虑一番。”

    “从市场角度说,这东西确实定位不错。既能节省空间,收纳量又大,只要不怕衣服支出来,至少能挂十套,况且也不用往墙上钉钉子了。最重要的是,价钱绝对便宜。”

    “你已经开始找新工作了?”

    “开始我打算歇一段时间的,可渐渐地觉着成天闲着没事干也够烦的。今天早上,突然想找工作了。毕竟手上的工作都了结了,无所事事地在工位上坐着也挺难熬的。这也算是我这几天的学习成果吧。”

    “……你说今天早上决定的,是受了富泽君那件事的影响吗?”

    “不不,您千万别多心。就算没发生那件事,我也会这么决定的。”

    真田沉默了良久,终于带着些许犹豫的语气低声说:“对不起。”

    “我以前可从没听您这么说过,”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讽刺,“现在,您为什么觉得对不起我?”

    “早上也说了,我一直过意不去,其实你才是真正值得公司留住的人才。就这么让你走了,我也很后悔。”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不,还远没有过去。你或许也知道了,总有一天,在不久的将来,就该轮到我了。”

    “我走了。”真田说着扬了扬手,走开了。不知为何,他离去的背影让我想起了富泽,他们的肩膀一样的松垮,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似的。

    我呆呆地站着,目送他的背影许久,才走向收银台。

    抱着店员拿来的细长的纸箱,我回到了公司。在会议室,我把尚未组装的简易衣架的钢管拿了出来,撕掉包在外面的减震膜,又重新放回箱子里,然后把纸箱放进了自己的立柜里。

    下午也是百无聊赖。我以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下午,似乎能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感冒带来的发烧已无大碍,我只好从头到尾,细致读完了从报刊架上拿来的登了公司广告的两本周刊。

    到了傍晚时分,大原接了个电话,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公司。我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把目光拉回到杂志上。

    这时,我眼前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外线。我拿起听筒:“TAIKEI饮料市场部。”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久久的沉默悄无声息地流动着。

    “喂——”

    依然是沉默。

    “喂,我是堀江……”

    还是沉默。可经由曲折迂回的电话线传来的无声的寂静,却不知为何令我有一种亲切之感。脑中电光火石之间,我脱口而出:“难道……您是加贺美小姐吗?是加贺美顺子小姐吧?”

    对方突然挂断了电话。我望着手中的听筒出神了许久,然后内心突然涌起一阵自嘲。不过是一通无言电话罢了,我有什么理由能证明对方是加贺美顺子?这样想着,我终于放下了听筒。忽然之间,我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疲倦。我深深叹了口气,身体像是在重重地下沉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又开始发烧了,我实在无心掏出体温计,更无心再看杂志。只是漫无目的地坐着,等着时间溜走。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大原踩着下班的铃声走进了办公室。我刚要站起身来准备走人,她叫住了我:“课长,我有后续事件要报告。”

    “明天再说吧。我今天还有事。”

    “明天就是周六了。况且您要去乃木坂办的事,不是晚上九点呢吗?”

    我这才想起今早打电话时,自己曾说了一句昨晚多谢了。

    我叹了口气:“我给你个忠告,你以后当了组长可千万别这么关注别人的隐私。你要是这么偷听下属的电话,他们背后一定会骂你阴险的,本来你年纪轻轻又身居要职,就容易惹人非议。”

    “是紧急的后续事件。”大原表情严肃地看着我,态度和平时大相径庭,甚至有些僵直和笨拙。

    “好吧,我们去会议室。”

    我们在桌子两边相对而坐,大原语气生硬地开了口:“首先我要向您道歉。我打破了我们之间一直以来心照不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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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照不宣的秘密?我们之间有吗?”

    “昨天夜里,我把一切都告诉我老公了。”

    “这样啊。那,我该什么时候去向你丈夫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为什么啊?”

    “为什么?那天不是你把我抬回家里,然后还……”

    她打断了我:“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把近来发生的事全都告诉我老公了,包括那段CG制作的录像。”

    “为什么啊?”

    她脸上终于浮现了笑意:“课长,您能别学我的反应吗?还‘为什么啊’。”

    “这不是最朴素的疑问句吗……不过,你到底为什么非对你丈夫说这些啊?要是说了真能增进你们夫妻感情的话,也就罢了。”

    “我们平时都不谈对方的工作的,只是现在,我老公是一家周刊的记者,虽然是不在编的自由撰稿人。”

    我想起了之前见到大原丈夫时的情景,当时确实听说他的理想是当个自由记者。真想不到原来那个瘦弱敏感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在为周刊撰稿了。这么说来,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或者说是实现了一部分。同时,我也明白了大原昨晚愿意老老实实早点儿回家的原因了,那时,她应该就已经打算好要对她丈夫说了,甚至有可能当即就联系了他。

    “我倒是初次听说你丈夫工作的事,所以呢?”

    她咬着嘴唇:“也就是说,我把整件事透露给媒体了。”

    “这样啊。”

    大原目瞪口呆地摇了摇头:“您态度怎么还能这么轻松?那本周刊正打算下期出个特集,叫《独家首发,参议院选举猜想》,我老公还是负责人之一。”

    “原来如此。”

    “我刚去见过他回来,听了我昨天说的事情,他今天也做了些调查,他还说我的话帮了他不少忙。”

    “这不挺好吗?”

    “您能不能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现在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足以把公司卷入史无前例的丑闻之中。”

    “CG制作的事情也会在报道中出现吗?”

    她使劲儿摇了摇头:“不会的。咱们公司的名字和董事长的名字都绝对不可以出现,这一点我严厉警告过我老公了,他也答应我,对其他同事也绝不会提起此事。我还跟他说了,如果他敢泄露半句,我就跟他离婚。他是个信守约定的人。”

    “不至于说到离婚吧。我相信你的判断力,不过,你究竟为什么要对他说呢?”

    “我想着,没准他知道了,能帮我们解开现在的疑团。”

    “那,结果呢?”

    “至少有一点有答案了。”

    “哪一点?”

    “昨天,课长您从报纸上的一小篇报道推测出来的那件事。您猜的没错,主张新党变革的佐藤干事长,当时确实有意扶持与田亮介上位,争夺代表选区的选票。这件事有人能证明,虽然我老公没告诉我是从谁那儿打听来的,但我估计是和佐藤相熟的政治家或者他的秘书之类的。”

    “你刚才说当时?”

    “没错,就在昨天,这个计划告吹了,据说是佐藤本人亲自说的。以前他一直是自信满满的,听说昨天态度为之一变,周围的人也都大为不解。”

    大原简单地概括了下始末:据说当初要推举与田亮介参选时,佐藤干事长对周围的人说自己有充分的理由。知情者说,当时所说的理由,就是与田亮介有一天会成为电视里的热门人物,而且这一点是与田本人告诉佐藤的。于是大原的丈夫猜想,与田亮介可能并没有对佐藤坦诚CG制造的事,而只是告诉他自己的真人真事就要作为广告上映了。因为佐藤作为堂堂一党的干事长,实在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和与田亮介合谋伪造录像。报纸上刊出您昨天看到的报道后,其他媒体也都蠢蠢欲动,想挖掘出佐藤中意的人选到底是谁,可都一无所获,更别提查出个中缘由了。而且,现在正是通常国会如火如茶的阶段,媒体的焦点也实在顾及不到参议院选举。

    “所以,”她笃定地说,“从董事长自杀的时间上来考虑,您对于这件事的推断,应该不会有错。”

    “嗯,帮了我大忙了。多谢你。”

    大原表情惊讶地看着我:“可我把这些都泄露给媒体了呀,您不怪我吗?”

    “本来就是我告诉你的。一旦我告诉了你,不管以后再被谁知道,责任都在于我。况且,你也尽了心,保证了董事长的名字和公司的名字都不会出现。”

    大原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我好像以前在哪里也见过这样的目光。回想了片刻,终于明白了,她送我回家的那天夜里,坐在我床边看着我时,也是这种眼神。说起来,大原总是喜欢像小孩子一样,目光坦率地直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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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正想着,她又开口了:“……您这么说,听起来好像特别爱公司呢。我没想到事到如今您还能这样。”

    “不是爱公司,我只是怕这件事传开了会给董事长,还有其他我认识的几个人带来麻烦,所以想尽力避免。对了,那与田亮介的名字会出现吗?”

    “这个应该会吧。不过,如果出现了也只会作为一个小人物,不会过多地介绍相关背景,最多也就是以调侃学者的基调报道吧,总之我没阻止我老公写他。以上只是我个人的判断。”

    我想起了昨天跟与田亮介的通话。

    “我对你的判断力一向佩服,还有,我也和你想的一样,就算有损他的名誉,也是他咎由自取,只好请他忍耐一下了。”

    “还有其他事也查到了。”

    “什么事?”

    “干事长和与田教授的关系。虽然没什么人知道,可听说他们以前就有过接触,与田是佐藤的私人智囊团。与田曾经亲口说过。”

    “他们都是名人,自然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触。”

    “不过我老公调查了之后发现,与田亮介刚留学回来不久,就已经开始出入议员会馆了。他接着查下去,发现了更清晰的线索,而且相当有趣。原来佐藤则夫的身份之一,是江东大学理事长,听说当初提拔与田亮介当上副教授的,正是这位理事长。”

    “哦,你丈夫是位相当能干的记者啊。”

    “他现在还在边做边学呢,不过他已经开始继续调查这两个人是怎么结交的了。我把这些资料也都交给他了。”

    大原拿出几张复印件,和我昨天看过的一样,是吉永地产的营业执照副本和加贺美大厦的房产登记证。

    我歪着脑袋:“你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的法务局呢?”

    “用不着那么麻烦。昨天您不是和迈克提到这个了吗,我昨天回到家才想起来,就给奈美的店里打了个电话,请迈克把这些发传真到我家里了。我老公还和奈美聊了一会儿呢,聊得那个开心啊。”

    我又看了看她递过来的复印件,纸质和我昨天拿到的不同,仔细一看,能发现“法”字并不是打孔上去的,“看来你的天分果然还是适合FBI。”

    “我也越来越这么觉着。”

    我不经意地拿起营业执照副本。昨天我也看过了,上面也并没有多少项目,如果说发现了什么奈美拿给我看时没注意到的信息的话,只有成立年份。1989年,和TOF同一年成立的。我不抱任何期望地继续往下看,目光却一下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我想了想,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营业执照副本上的法人代表,除了杉野之外,虽然没有一一写明住址,可却是七个人联名。昨天我把这七个名字都抄了下来,却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实在是我太大意了。

    “原来如此!”我说。

    “什么原来如此?”

    “虽然我还不确定,不过没准会给你丈夫提供些参考的‘原来如此’。其实我自己调查也未尝不可,不过得花些时间,要是请杂志的记者帮忙,可能分分钟就搞定了。”

    “到底什么事?”

    “这张副本上,写着所有董事的名字。”

    她点点头:“其中的胜沼英树,就是那天袭击您的帮会的老大吧?而且您今晚还要和他见面。”

    “我承认你的窃听能力,不过先别提这事了。倒是这个副本,你不觉得哪里奇怪吗?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您是指一家注册资本金区区一千两百万的不动产公司,却拥有一间标价过百亿的物业?”

    “这在泡沫经济时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儿。”

    “那您说的是什么?”

    “还和资本金一千两百万有关。一般这种规模的公司,多数都是家族经营的吧?特别是还取了吉永这么一个固有名词作为公司名,更容易让人产生这种联想。公司是1989年成立的,到现在不过九年,董事应该没有经历过换代。就算董事中真有人去世了,他的家属也多半会继承他的股份,就算只是挂名也总该在联名之列吧?可现在这七个人里,没有一个姓吉永的。”

    大原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复印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倒没注意。”

    “那么,还有什么可能呢?”

    大原不解地等着下文,我接着说:“佐藤则夫,是由北关东区选出的众议院议员,我对那一带的地理不熟,不过我记得他之前在总选中,是从小选区胜出的。”

    “这样啊,”大原高声说,“如果吉永这个固有名词不是姓氏的话……难道,是地名?”

    “我也是突然这么想到的,佐伯贵惠住的公寓名字前面,也加上了外苑西的地名,我想会不会吉永地产的命名也是这样。不过公寓和公司到底不同,我也不能确定,或许我想偏了也说不定。”

    “不过,确实值得一探究竟,不是吗?如果佐藤则夫的选区附近,有吉永这个地名或者住址,那么吉永地产本身一定和佐藤则夫不无干系,对吧?”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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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我马上和我老公联络,周刊记者们,也有擅长帮会组织关系的,托他们查查,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又或者一无所获。”

    “您怎么对自己的推测这么带有偏见?我不明白,您怎么总是那么悲观。”

    “我不是带有偏见,也不是悲观。或许只是我曾经的好奇心,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淡漠了。我现在一想到自己的好奇心,可能只是窥探别人隐私的借口,就觉得讨厌自己。”

    “可是,您还是想自己一个人查清董事长的自杀原因,对吧?”

    “是啊,怎么了?”

    “课长,您这么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出于责任感?”

    “我哪有什么责任感。”

    可能是我的态度让她很失望,她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我看,良久才问道:“……课长,我能把您的手机号码告诉我老公吗?”

    “你自己判断吧,你想告诉就告诉。”

    “那,您今天还是要去乃木坂?”

    “嗯,我都跟人约好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您感冒好了吗?”

    “已经不发烧了,应该不会再反复了。”

    “可却面临着其他危险,今天黑帮组织的头目也要露面了,在您的强烈要求下。”

    “嘿,我不是说了你别再介入他人的隐私了吗?”

    她深深叹了口气:“我拦您也没用,一定的。”

    “大原,你成长了。”

    “您指哪一点?”

    “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代我向你丈夫问好。”

    我转身向立柜走去。

    在我背后,大原小声嘟囔了一句,“笨蛋”。



    注释
    根据《国会法》的规定,国会的会期一般分为三种:常会、临时会和特别会。国会常会,又称通常国会,是每年一次定期举行的国会,在每年一月召开作为常例,会期150天,但在会期中议员的任期届满时,以届满的日期作为会期终了的日期。此时正是常会召开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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